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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着苏琴琴的舞姿可仿照,这次君卿的步伐的确不似方才那般凌乱了。可再绝伦的舞姿也经不住她耐不住性子学,果然不消一刻,她就完全挥袖乱舞了起来。
偏是眼前还是朦朦胧胧,脚下也是变得深一脚,浅一脚,跳了一会,却是踉跄了好几步,几次还险些跌倒。羽萧一面抚琴,一面还要注意着她,琴声自然也有些走音。
舞技不湛的君卿这时候十分不满的开口了:“你弹个琴就专心的弹你的琴就是了,老是看着我,还能弹好吗?”
羽萧眼皮抽搐了两下,却也只好顺着她的话说道:“那你自己注意安全,我才能一心一意的抚琴啊。”
“再不好好弹琴,琴音都走调了。”
说完,君卿不再理会他,继续一会扬起袖子荡到左边,一会沉下袖子游到右边。羽萧满脸黑线的看着她,呵呵的干笑了两声。
君卿见他笑了,也乐不可支的挺直了脊背道:“怎么样,我的舞姿是不是很轻盈空灵啊?”
羽萧又呵呵了两声,咳了一咳道:“好一个轻盈空灵的舞姿啊……”
君卿没听出他这番话的言下之意,只一心认为他是在夸奖自个儿。越发得意了起来,步子也越来越大,结果一个不小心,踩到了身上的水碧色披风,仰面向后跌了下去。羽萧下意识要去扶她,她却是不断在半空中摆动着双手,大呼着:“不要动,你不要动……”
羽萧停下也不是,不停又委实心急。只听得嘭的一声,君卿的后脑勺稳稳的撞到了亭榭内的朱红色柱子上。
羽萧也不管不顾了,直接移形至其面前,急切的询问她哪里可曾受伤。君卿却是一把推开他,眼神怨怼的瞪了瞪他道:“谁让你来了,你来了谁给我弹琴听啊?”
羽萧伸手,把她的头放在他的掌心上。接着又用仙法慢慢的拂过她的墨发,君卿隐约感觉到一股热气在缓缓的淌入体内,肩膀放松下来,神色也变得飘飘然了起来。
闭目静躺了一会,君卿睁开眼,深深的望着羽萧,嘴唇翁动。羽萧瞧着她眸底盈盈欲坠的泪光,一时之间,竟是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默了一会,他眼中心疼的用另一只手覆盖上她的眼睛,轻声呢喃道:“你身体如今还很虚弱,我送你先回房休息吧。”
清冷的夜风中,亭榭内瞬间静极,只有冰冷的液体不经意间从羽萧的手心轻轻滑过,凉意似是极寒之地的玄冰,他不由自主的把君卿揽入怀中,越发的紧。
君卿在他的臂弯里安然的呆了一小会,瘦弱的身体随着几不可闻的抽泣声微微颤抖。羽萧轻拍着她的背,闭了闭眼道:“你放心,我以后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保护你。”
君卿低叹了一声,又往他怀里蜷缩了一分。
她声音轻若无物一般,带着一丝颤抖道:“白华,你为何要骗我,为何要骗我……”
羽萧眸心一冷,很快又是强自隐去,只是将君卿的骨头箍的生疼,最后猛然的从他怀里跑出去,直奔着对面的柱子而去。
羽萧知道,他方才是因想起了白华,恨之入骨,才会对君卿下手重了些。他向前走了两步,正想同她道歉。饶是见她牢牢的抱着那根柱子,像是垂死之人抱住了救命的稻草一般,绝望中却又不舍得放手,他脚下一顿,登时又停了下来。
君卿把头依偎在柱子上,唇边含笑道:“当年墨之中了剧毒,我偷偷潜入魔界取解药。说是不在意生死,可我一个小女子到了那种地方,怎能真的一点不怕。偏偏我先是遇上了西古,他识破了我的身份,还欺骗了我,更是把我置于危险之地。我本来以为自己命悬一线,只怕要从此葬身魔界了,只恨自己不懂人心险恶,可正在这时,你救了我,把我带入了一处山洞之中。山洞一片漆黑,简直正如彼时我的心境一般。我离开桃源村跟着墨之修仙,虽说师父待我极好,但我到底觉得自己是无依无靠,孤身一人的。在山洞里,我什么都看不到,独独能看到你那双似是豺狼一般的眼睛。我当然也会害怕,可当你真的害怕到极致的时候,有那么一双眼睛在身后盯着你,也会让人觉得别样的安心。至少,我不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了。后来,你故意在山洞之中丢下我,我找不到你,我以为又要从此一人面对周遭一切了,可是在我跌倒之后,你又突然出现,虽然口气欠抽的让我想要揍人,但是我第一次觉得自己有人可依,有人可靠。有个人会陪在我身边终于不再随意放弃我了……”
说着,她抹了抹眼角的落,苦笑着道:“你说你要护我周全,可你防的了天下人,却是防不了你自己,白华,你知道吗,这一路而来,真正伤我最深的人始终是你。如今你更是要派人来杀我,我的命反正是你救的,当时我便在想遂了你的愿得了,可是天意偏是不让我死,一定要让我活着去恨你,白华,我恨你,你开心了吗,总之,我恨你恨得好开心啊……”
她仰起头,又是一阵哭中带笑。她一面笑着,一面站起了身,羽萧发觉她神色不对,刚想上前拉她,她已然仰面跌进了冰冷彻骨的池水之中,霎时,一派淡然之中,淹没在了荷花池下。羽萧登时也跳了下去,四处寻她,游了好大一会,总算在碧绿的荷花茎中找到她,把她强行抱出池面,一路快跑送到了厢房之中。
而在亭榭后的假山之上,白华玄衣冷眉的望着不远处慌张离去,湿漉漉的两个人,拧紧的眉头中闪过一抹惆怅。君卿……为何你总是让我如此轻易之间便会动摇?
他的身形高大,仿若是月亮便在他的身后。明晃晃的月光,遂将他整个笼罩在其中。他摊开手心,望了望手上的玉簪,又紧紧的握住。
君卿从头痛中醒来之时,已然是第二日的清晨。阳光透过窗户,带着阵阵花香落在她的半张侧脸之上。大约是睡了一晚,又睡得太沉,乍见这光,君卿下意识的抬手去遮。从手指细缝间正好瞧见羽萧影影绰绰的打开了房门,向她缓缓走来。
见到羽萧,脑子里瞬间闪过一些不完整的画面,比如他在弹琴,她在乱舞,比如她在哭诉着什么,他不无担心的静静听着。记忆的碎片一点点的整合了起来,君卿的脸唰的红的透透的。越发不敢看向羽萧,用手一个劲的挡着脸道:“你你你,你昨晚把我从荷花池捞出来之后,都做了什么了?”
无奈她的记忆到了此处戛然而止,她只记得好似是纵身跃进了荷花池,然后羽萧把她救了出来,又急急忙忙的朝着什么地方跑去,之后昏昏沉沉,君卿完全就不记得了。
羽萧还是第一次见她这般扭捏之态,又见她的双颊在日光下越发的红扑扑的,更加觉得好玩,遂摇着折扇,勾了勾嘴角道:“呀,这么快你就不记得了,昨天你可是搂着我,又是抱又是亲的,我怎的推你你都不撒手呢。”
君卿闻言,立时挺身而起,张大了嘴巴,磕磕巴巴道:“不可能……我才不是那么主动的女孩子呢……”
“可是你昨晚的确十分主动呢,你要不要再试试?”羽萧贼眉鼠眼的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身形极快的靠近她的唇边,耳鬓厮磨道。
君卿心慌意乱的忙不迭缩到了墙角,埋着头,不敢再碰触上他的视线,最后又羞又怒道:“你你你离我远一点。”
她现在需要冷静,需要好好的去回想一下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去抱羽萧,还……还亲他?这怎么可能!简直是无稽之谈!
羽萧却似是洞察一切的眼中清明道:“你且管慢慢想,仔细想,什么时候想起了,再来一次,我也无妨的。”
君卿随手抄起了被子丢向了他,他侧了侧身,巧妙避过。君卿低下头,捡起地上的鞋子,又要打他,正好一名侍女从外姗姗而来,鞋底不偏不倚的打在了她眉清目秀的脸上,还一连的摔碎了手中端来的汤药玉碗。
侍女顾不得查看自己的脸上的伤痛,扑通跪了下来赔起罪道:“主子请开恩,都是奴婢的错,不该擅闯房中,惊扰了姑娘,还摔坏了玉碗……”
不等羽萧说话,君卿已然从榻上跃下,及至侍女身边,伸手正要扶起她,她仍是巍然不动的跪在地上,不停的道着歉。君卿会意,把目光投向一旁的羽萧。
羽萧点了点头,侍女这才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君卿用愈合之术,轻轻的拂过她面上肿起来的地方,果然很快,侍女感觉不到疼痛,脸色也随之恢复了正常。
侍女讶了一讶,却也反应极快的感激着又要下跪。君卿却是当即阻止她,疑惑问道:“你为何不惊讶我的仙术?”
侍女眼风里不动声色的瞟了眼羽萧,而后又低着头道:“因着主子的身份不一般,想来主子对姑娘如此上心,姑娘也定然是与众不同的。”她这番话一语双关,君卿又是赞叹又是尴尬。想起她刚才说主子对姑娘如此上心这句话,君卿更是抿了抿唇,恨不能立时变幻出个地洞来钻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