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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非妾盯着它的眼睛,不知怎么的,似乎读懂了它的心思,叹了口气道:“你以为是我想消失的么?这些日子,你主人我可是吃尽了苦头的。”
白团子傲娇的哼了一声,表示不相信她的话。
“我大意轻敌,差点死在朱颜手里,幸亏得遇贵人,否则,你这辈子再也见不到我了。”望着被咬得皱巴巴的衣角,君非妾嫌恶的皱了眉,用手拉了拉,怎料白团子不松口,于是森森笑道:“唷,你的牙还不错,取出来制成暗器应该挺好玩。”
白团子惊得脖一缩,立马松口,想到她九死一生,好不容易捡回性命,又扭着肥肥的屁股跑过去,讨好的用猪鼻子拱她的手,算是安慰。
君非妾靠在软枕上,闭上眼睛,脸上带着笑意,喃喃道:“虽然吃了很多苦,不过很值,遇到了子隐……八戒,我一定会找到他的,一定会。”
白团子想知道她身体状况,奈何君非妾只是闭目养神,并不理睬,情急之下,只好把一只前蹄搭在她的手腕上,仿佛是想靠自己一己之力来探得究竟。
君非妾有所察觉,睁开眼睛一看,扑哧笑了,“小八戒你这是在作甚啊?诊脉?”
白团子气呼呼摇着小尾巴,嘴里不断哼哼。
君非妾明白了它的意思,“好了,别闹,我没什么事,好好调养一阵子也就是了,现在嘛,我打算休息一会,你不许吵我。”
白团子眼睛眨巴了几下,在她身边趴着,安安静静的。
在家老实休养了两天,君非妾心里惦挂着姐姐,于是,决定去西门山庄一趟。
“你真要去么?”君笑楼迟疑了一会,问道。
君非妾虎眉一挑,“说起来,西门山庄可是我姐姐的家,我去串串门怎么了?”
“你要知道,三少恨你入骨,我是怕你们俩碰一块,然后一发而不可收拾。”提及好友兼妹夫的西门三少,君笑楼就无限惆怅,想当初也是一翩翩佳公子,谁能料到,如今却被镜里朱颜那妖女折腾得不成人形。
君非妾龇牙恶笑,“有什么不可收拾的,顶多,我再揍他一顿。”
“那你可要手下留情,他身上的伤还没好呢,听说近来还一直借酒浇愁,人不人鬼不鬼的,可经不起你的拳脚……”君笑楼的心里,还是很在意西门三少这个朋友的。
西门三少如何如何,君非妾一点兴趣都没有,转身就走,摆摆手道:“行了,哥哥你再这般啰嗦,暮烟姐姐就要嫌弃你了。”
君笑楼:“……”
上次与君笑楼一道来过,因此西门山庄上下有不少人认识她,管家十分热情恭谨,亲自带她去君非妃的居所。
半道上,遇到铁卫首领陆诚,君非妾友好的与其打了个招呼。
待到管家带着君非妾离开视野之后,陆诚听到一个铁卫小声嘀咕,“这位小公子很眼熟啊,似乎在哪里见过。”
“这是表少爷方含君,妖女朱颜的事情,多亏有他,上次与舅少爷一块来过,自然看着眼熟。”陆诚略作解释道。
这时,旁边的铁卫咦了一声:“上次你不是外出办事了么?应该没有见过方少爷才对。”
那铁卫站在原地,努力回想,终于想起了是在哪里见过君非妾,惊呼道:“那次山庄失火,打昏我们的人就是方少爷!”
陆诚闻言一惊,转身问:“你确定?”
“是他没错!”那铁卫想了又想,很肯定的点头,“那夜月色朦胧,瞧不太清楚,可是方才细细一想,那身形气度,分明就是方少爷!”
陆诚稍微一想,便清楚是怎么回事了,嘴边露出一丝笑意道:“三少夫人在山庄重伤,方少爷为泄愤放火,谁知竟被朱颜利用……”
“首领,那咱们现在……要不要告诉庄主?”
“此事原本已了,我们就不要再去烦庄主了。”陆诚扫视众铁卫一眼,“该忘掉的事情,就要忘干净!”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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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萤居,是君非妃在西门山庄的住所。踏入园子,便能听到幽雅的琴声,隐隐中流淌着一股哀愁,仿佛正在低低的诉说着什么。
凌琳迎出来,看见是君非妾,格外高兴,激动之余差点喊错了称呼,幸亏君非妾反应快,及时打断她的出声,抢过话头道:“表姐身子可还好?我特意配了些新药拿过来。”
凌琳机灵回话道:“倒没什么大碍,只是自上次受伤之后,身子骨便一直不怎么好,奴婢们正念叨着要不要请表少爷来瞧瞧呢!”
“怎么庄子里没有大夫么?”闻得此言,君非妾故意敛了眉目,问道。
凌琳道:“虽说山庄里也有大夫,不过,又哪里及得上表少爷的医术呢,管家您说是不是?”
管家在一旁赔笑道:“是是是,别说咱们山庄里的大夫,哪怕宫里的御医,恐怕也不及方少爷医术高明。”
君非妾:“管家过誉了。”
“老奴说的可是实话,就连庄主都夸方少爷少年英杰……”
略略寒暄了几句,凌琳便道:“外边风大,表少爷还是里面请吧。”
管家鞠躬拱手,“老奴先告退。”
分别了将近两个月时间,能够再次见到君非妾,君非妃又惊又喜,屏退下人之后,姐妹俩笑着抱在了一起。
君非妃一个劲儿的问她这一个多月去了哪里,有何遭遇?君非妾依然轻描淡写,按照敷衍何氏的那一套说辞来应付。好在君非妃是个单纯的闺阁千金,对于她的话,并没有生疑。
君非妾盯着她略微红肿的眼睛,“姐姐你呢,既然在西门山庄里过得并不开心,为何还要回来?”虽然用脂粉遮掩得很好,可是,又怎么能骗得过君非妾锐利的眼?
君非妃垂下头,淡淡笑道:“这里是我的家啊,我怎么能不回来?况且,相公伤成那个样子……”
“那些伤,都是朱颜送给他的,也是他心甘情愿接受的,姐姐你又何必心疼?”君非妾替姐姐感到不值。
眉宇之间,拢了一簇哀愁,君非妃叹道:“相公只是被骗了,其实,他才是那个最伤心的人。”
“那也是他自作自受!姐姐你……你真是……”按照君非妾的脾气,早就说出刻薄的话来,可是看着她那弱不禁风的模样,着实忍不下心,道不出口。
君非妃涩涩一笑,“犯贱吗?”
“你看,你自己都知道……”君非妾半靠在桌边,双臂怀抱在胸前,别过身子去,不看她,一个人嘟囔道:“若换做是我,非但不会心疼更不会同情他,而是在这个时候狠狠踩他一脚顺便喷他一脸唾液临走前再骂他一句贱人!”
君非妃瞧着她,有点哭笑不得,轻轻的摇摇头,问道:“非妾,你可有真正喜欢过一个人?”
“喜欢一个人?”说及这个问题,君非妾脑海中出现了两个人,一个是曾经亲密无间,却始终咫尺天涯的子隐,另一个嘛则是那个被她非礼,也轻薄过她的微生子珏,认真想了一下,觉得对他们虽有好感,却还不至于有什么男女之情,于是摇摇头答:“没有。”
“真正喜欢一个人,只会痛他的痛,苦他的苦,绝对不会在他最伤心的时候,再去捅他一刀。”
“所以,就将刀锋转向自己,狠狠给自己一刀?”
“若是这样能减轻他的苦楚,那么我愿意。”
“靠之!”
君非妃蹙眉,“什么意思?”
啊么期道。君非妾单手捂脸,“没啥意思,我骂了一句脏话……”
君非妃禁不住,噗一声笑了,盯着她那一脸愤愤,半晌才问道:“是不是觉得我特傻?”
“没有特傻,只有更傻。”明明心疼姐姐,可君非妾说起话来,仍然毫不客气。
妹妹的心意,君非妃自然明白,微笑着说道:“不管他心里念着的人是谁,能够陪在他身边的,始终都是我。”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是。”
“倒是挺有耐心,可姐姐不要忘了,西门三少身边的女人,从始至终都不止姐姐一个。”
“我跟她们不一样。”
君非妾笑,“那些个姬妾,都是西门三少贪鲜弄回来的,而姐姐是明媒正娶,且还与他有着青梅竹马的情分?”
“是。”君非妃点头,看着她,笑了笑道:“我的胜算比较大,对不对?”
“算起来的确如此,可是姐姐,真的值得吗?”
“值得。”君非妃答得格外笃定,“我从小到大的愿望,就是做他的妻子,难不成仅仅因为这些事情,因为他被人算计,我就要放弃他吗?”。
话至此,君非妾算是彻底的了解了姐姐的心意,叹了一口气道:“只要姐姐认为值得,我便没有其它意见。”
她是她,君非妃是君非妃,她没有经历过君非妃曾经经历的事情,自然无法站在她的角度衡量一切。不过无论如何,只要君非妃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那就行。
有了妹妹的理解与支持,君非妃忽然觉得勇气倍增,心情瞬间明朗了起来,“我都嫁人了,妹妹你呢?真不考虑一下苏世子?母亲很喜欢他哦。”
君非妾刚坐下,闻言立即起身,作势要走,“姐姐既不欢迎我,那我还是赶紧滚蛋吧。”
君非妃起身拉住她,笑道:“怎么了嘛?说起苏世子你就急啊?”
“母亲说,哥哥说,姐姐你还说,我听到他的名字就想吐。”君非妾黑着脸道。
“那你想嫁个什么样儿的?不妨跟姐姐说说。”
“我一个人多好,逍遥自在,嫁什么嫁!”君非妾翻了个白眼,歪靠在藤椅里,两腿高高翘在桌面上,一点形象都不顾。
瞧着她这副肆意的样子,君非妃反而有些羡慕,“你是想要急死母亲么?”
“不嫁人不行么?”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
君非妾摸着下巴,不知想到了什么,眉头一挑,嘴角邪恶咧开。
“非妾,你为何笑得这般古怪?”
“我一定不会让母亲为我的婚事而急死的。”
“你想到敷衍母亲的法子了?”
“嗯。”
姐妹俩正聊着,凌月进了屋,说是庄主打发了人来请君非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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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往庄主住所的途中,经过一座花园,远远瞧见一个红衣女子,打扮得花枝招展,正朝西门三少的院子而去,后面的丫鬟手里着东西,看起来应该是药汤之类的东西。
君非妾顿了步子,问道:“那是西门三少的妾室?”
领路的丫鬟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答道:“是的。”
君非妾似笑非笑,“端汤送药的,还挺勤。”
“侍候三少,是各位姨娘的本分。”
君非妾冷笑,“是么?可我看着,觉得碍眼的很呢。”
领路丫鬟垂下头,不敢乱说话。
书房里,西门玉正忙着,见君非妾进来,马上放下手里的事情,起身相迎。
“庄主。”君非妾鞠躬拱手,彬彬有礼。
“阿三被朱颜妖女所害,幸亏贤侄不计前嫌出手相救,老夫在此谢过。”西门玉抱拳,深深鞠躬。
君非妾虚虚一扶,说话毫不客气,“我这人向来小肚鸡肠,若不是看在表姐的面子上,绝不会理睬西门三少的死活。”
“无论怎样,终究是贤侄救了他一命啊。”西门玉叹息着,请君非妾坐下之后,问道:“那夜我们赶到湖边时,只看见阿三,贤侄你却不见踪影,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之后送到君府的消息,说方含君因急事离开,西门玉自是不会全信的。
“说来惭愧,我大意轻敌,中了朱颜的诡计,受了些伤,在外将养了些时日,前两天刚回来。”
“原来如此。”西门玉点点头,“另外,当时没有来得及问,贤侄为何断定,朱颜背后之人是八王爷?”
“种种迹象都已表明,我如何不能断定?”君非妾瞧着他,笑道:“怎么,庄主将藏宝图交给八王爷之后,才开始怀疑么?”
西门玉低了头,用茶盖划弄着浮在水面的茶叶,缓缓道:“姬语桥也好,八王爷也罢,若他们一定要得到藏宝图,以我西门山庄之力,只怕最终还是难以保住。”
只要交出藏宝图,就等于甩掉了一个大麻烦,又何必管藏宝图落在谁的手里?若朱颜背后之人真是八王爷,如此交出藏宝图,还省得日后被打击报复。
君非妾微微勾唇,“三少若是有庄主一半睿智,也不会落得今日下场。”
“阿三还年轻,受点打击不是什么坏事。”至今为止,西门三少依然迷恋着那个并不存在的姚晓慧,不可自拔,甚至可说是一蹶不振,可西门玉却似乎并不怎么担心。
君非妾端起手边的茶碗,抿了一口,“表姐在西门山庄里,似乎过得并不开心,虽极力掩饰,可我方才还是不小心发现,她的眼睛红红的,似乎才哭过。”
“非妃是个好姑娘,阿三不识好歹。”西门玉叹息着,觉得愧疚。君非妃可说是他看着长大的,人品心性都是无可挑剔的,别说跟另外两个儿媳妇相比,就是放眼整个盛京,也再没哪个姑娘能及得上,偏偏阿三不争气!害苦了君非妃!
“岂止不识好歹,简直……算了,懒得骂,浪费口水。”君非妾摇头,摆了摆手,看样子,像是对西门三少失望至极,过了一会儿,又道:“我表姐这样的好姑娘,三少既然不稀罕,不如,庄主您行行好,让三少与她和离,或者写一封休书吧。”
西门玉闻言一惊,“那可使不得,使不得!”
“怎么就使不得了?与其让表姐在这里痛苦伤心,还不如还她自由另觅良缘!”说及君非妃的终身大事,君非妾表现得异常着急,“庄主您说,三少这样算什么?娶了表姐却晾着她?还任由妖女欺辱她?这不是欺人太甚嘛?!也就我表姐脾气好,对三少一往情深,一再忍让,换做是别的女子,早就闹翻天了!庄主您说说,您凭良心说说,三少这算什么啊?占着茅坑不拉屎?啊呸,我这是说什么呢我……唉!想起表姐的委屈,我他娘的都口不择言了!”
“贤侄稍安勿躁,非妃和阿三的事,我也着急,只不过阿三如今这情形……恐怕得慢慢来,贤侄放心,有我在,决不让非妃再受欺负。”
“庄主若真的疼惜表姐,不如就做主还她自由吧!再拖下去,只会让她遭更多罪!三少不稀罕,我可稀罕的很!我……”君非妾慷慨激昂,忽然一顿,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连忙端起茶碗,以喝茶掩饰尴尬。
君家都没说什么了,这小子却口口声声讨要休书,西门玉觉得有点不对劲。这会儿,再听到这句一不小心说漏嘴的话,西门玉终于恍然大悟!原来这小子对君非妃有意啊!
西门玉似乎也口渴了,端起茶碗喝茶。
君非妾貌似有点不自在,几番欲言又止,终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庄主,跟您老实说了吧,我打小就喜欢表姐,听说她嫁人后,还委实自暴自弃了一阵子……”说到这里,似乎决定豁出去了,“既然三少的心不在表姐身上,庄主您发发慈悲,不如就成全了小侄吧!”
语毕,来到西门玉跟前,毕恭毕敬行大礼,一副对君非妃痴情不悔的模样。
西门玉忙将她扶起,语重心长劝慰道:“贤侄的心意我明白,但这件事情,可不是我说了就算……”
不待他说完,君非妾又急急道:“三少姬妾成群,多表姐一个不多,少表姐一个不少,可我不一样,我心里只有表姐一人!还望庄主成全!”
“贤侄既钟情于非妃,总不能不顾及非妃的感受吧?贤侄啊,我能明白你的心情,只是非妃她的心意……贤侄你不是不懂。”
“我当然懂,否则,又岂会在这里求庄主?以我的脾气,什么事情干不出来?!别说是区区西门山庄,就算是东厂我都不放在眼里!求庄主赐休书,不过是为了让表姐对三少死心!也能名正言顺带走表姐!”君非妾情绪格外激动。
西门玉觉得有些难堪,“贤侄既然知道非妃的心意,就应该尊重她的意思,我不能不顾她的感受,替她做任何决定。”
“庄主的意思,是不答应了?”
“不是不答应,而是无法答应,贤侄你要明白!”
“我明白。”君非妾颓败的坐回去,扶着额头,言语间落寞孤寂,“天意弄人!”
西门玉瞧着她这样子,暗暗松了一口气,心想,幸亏这小子明事理,否则凭他的心思手段,一旦闹起来,只怕西门山庄自此无法太平了。
坐了一会,君非妾起身告辞,临走时,对西门玉道:“我尊重表姐的心意,但是,并不代表我放弃。若叫我知道表姐在西门山庄过得不顺心,或是被其它的妾室欺负……”顿了顿,扯开嘴角,冷冷一笑,“到时候失去理智,万一做出点儿什么不太好的事儿,庄主可莫要怪我!”
君非妾离去之后,西门玉在书房内来回踱步,过了一阵,命人将管家叫了过来。
“阿三的那几房妾室,你安排一下,尽快打发出去卖掉。”
管家听了大吃一惊,忙问:“全都卖掉?”
“全都卖掉,一个不留!”
管家迟疑道:“庄主,这件事要不要跟三少说一声?”
“我是他老子,卖他几房小妾还要经过他的同意不成?!”
“是是是,老奴这就去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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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回到灵韵苑,八戒就飞快窜了出来,咬着君非妾的衣摆嗷嗷叫,大发脾气。
“干什么?怪我出门没带你?”君非妾负手而立,冷眼瞧着八戒自个儿在那发火,丝毫不为所动,“喂,我说你一头猪,用得着整天那么骚包么?”
八戒冲她张牙舞爪,仿佛是在说——众生平等,你不能歧视猪!
君非妾挤着眉头,不屑的道:“我就歧视猪了,怎么着?你还想咬我啊?”
若是咬了她,命根子还要不要了?它才不要当一只没种的猪!八戒恨恨的瞪了君非妾一眼,悲愤的向院墙冲去,虚虚的用猪头撞墙。
“撞啊,使劲啊。”君非妾闲闲的站在院子里,言语间讽刺味儿十足,“想以死明志,就得拿出魄力来啊,使劲啊,哎呀呀你这样不行,重来……”
这种主人实在是太没人性了!八戒威胁不成,只好趴在墙角装死。
君非妾才懒得搭理它,头也不回的进屋了。
八戒趴了半天,没听到动静,睁开一只眼偷瞧,见主人已走,压根就没打算安慰它,连忙颠颠的往屋里奔。
夜里睡不安稳,君非妾从梦中惊醒,望着帐顶发呆。
她,梦见子隐了。
梦里,明明看到了子隐的长相,可是醒来后,无论任她如何回想,都记不起来。
回到君府的这几天,每夜都会梦见子隐,想是日有所思,故夜有所梦。
在瑾王府的那些日子,微生子珏总是与她争床,耍流氓耍无赖,惦记子隐的时候反倒不多。
君非妾下了床,来到桌边倒茶,冰凉冰凉的,喝了一大口,想着在瑾王府的那些时日,无声的笑了笑,微生子珏倒真是用心良苦啊。
吃完早饭,正与父兄在花厅里闲聊,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哎唷唷唷,拿个碗,快点快点,还要热水……快冻死了,冻死了……”
瑞王?他怎么来了?什么冻死了?君非妾疑惑,起身走到门边,刚站定,微生子期就奔进了来,手里不知捧着什么东西。
“水啊水啊,我要一碗热水,它快冻死了!快点快点……”微生子期小心翼翼捧着手里的东西,急得满头大汗,直跺脚。
君五藏父子面面相觑,“瑞王这是?”
在微生子期冲进门时,君非妾便瞧见了他手里的东西,慢悠悠回到自己的位子,瞧着他留下的一串泥泞脚印,摸了摸鼻子,问道:“十四爷,你这是打哪弄来的?”
“小水洼里捡的。”微生子期很着急,在厅内转来转去,见一小厮端了盆热水进来,冲上前,抬手就要将那东西放入其中。
望着那盆内冒出的热气腾腾,君非妾出声喝道:“慢着。”
微生子期动作一顿,扭头望着她,疑惑问:“怎么了?”
“十四爷是想要弄死它,还是要救活它?”
微生子期瞪大眼睛,“当然是救活它。”
君非妾对那小厮道:“去换盆冷水来。”
“不行不行,它冷。”微生子期忙拦着那小厮,不让走。
君非妾无所谓的摆摆手,“行,那你把它丢进去,我敢保证,它立即断气。”
君五藏和君笑楼听得一头雾水。
“会死啊?为什么?它很冷嘛,泡个热水澡也不行么?”微生子期看着旁边的热水盆,又看了看君非妾,踌躇不决,终究不敢放进去。
君非妾道:“它跟咱们不一样,沾不得热水。”
“为什么?”
君非妾:“……”靠啊,这要她怎么解释?
“君儿,为什么?”
“它皮厚。”
“喔,是这样啊……”微生子期低头看了看,发觉果然皮厚,于是对那小厮道:“去换冷水吧。”
没多久,小厮端了一盆冷水进来,微生子期忙将手中的东西丢下去,君笑楼父子俩这才终于瞧见,原来是一只小鲫鱼。
见小鲫鱼在水里欢畅游动,微生子期咬着手指,心虚的看向君非妾道:“诶,真的不怕冷哇……”
君非妾笑道:“十四爷今儿怎么有空过来?”
“我是特意来给你送东西的。”微生子期说着,伸出两手,只见手中空空,什么东西都没有,啊地一声叫了起来,“怎么不见了?怎么不见了?我明明拿在手上的,路上有个大婶儿还说很好看呢。”
“什么东西?”君非妾将目光转向小厮捧着的水盆,提醒道:“十四爷是不是为了救这条鱼,把要送给我东西给丢到一边了?”
微生子期咬着自己的拳头,缩脖道:“好像真是诶,君儿你等着,我去找回来。”说罢,一溜烟的跑了。
看着那道背影,君非妾不禁笑了起来。
君五藏盯着她看了半晌,“非妾,你跟瑞王倒是挺熟啊,什么时候的事?”
“这个嘛,保密。”君非妾眉头一挑,想从她这里套话,没门儿。
从花厅里出来,站在小石桥上伸了个懒腰,抬头瞧瞧,觉得太阳不错,于是就站在那儿等微生子期。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微生子期回来了,一阵风似的冲过来,手里捧着几枝红梅。
君非妾看着他手里的红梅,笑道:“这就是要送我的东西?”
“嗯,给!”微生子期点点头,将红梅递给她时,才发现,原本开得极好的梅花,都已经掉光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枝丫,忙解释道:“哎呀,不是这样的,这花应该很好看的……”
“没事没事……”君非妾用手指拨弄着仅剩的几枚残花,冲他眨眨眼道:“十四爷不错哦,还懂得给女孩子送花。”
得到夸奖,微生子期喜得咧嘴笑,露出一口整齐洁白的牙,“昨天跟十五弟在园子里赏花,十五弟嘀咕着,说不知道君儿会不会喜欢,我猜你喜欢,就让十五弟给剪了几枝,吃完早饭就给你送过来了。”
君非妾:“……”
“咦?君儿你的脸怎么了?”
“没事。”
“我刚才有看到,明明抽了一下。”
君非妾揉了揉脸,“被风吹的。”
经过微生子期这么一说……瑾王同学赏梅的时候,嘀咕着……
看着手里的红梅,不知怎么的,眼前出现了瑾王同学那做作的,欠抽的模样……
“十四爷,你确定你不是被你十五弟当免费的送货员了么?”然后还兴冲冲的以为,是自己给别人送了礼物。
微生子期困惑的眨巴着眼睛,不解其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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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他一脸迷惘,君非妾摆了摆手,“好了,没事没事,当我什么都没说。”
“君儿不喜欢我送的花咩?”微生子期垂头丧气。
君非妾将梅枝推到他面前,好笑的反问道:“十四爷可喜欢?”
“花都掉光了,不怎么好看……”微生子期支支吾吾。
“所以咯,你自己都不喜欢,我当然也喜欢不到哪里去……”眼见着她这话一出口,微生子期便泪眼汪汪要哭出来的模样,君非妾忙调转话头,“不过呢,十四爷的心意我收到了,也很高兴,一把枝丫,三两朵残花,别有一番趣味。”
微生子期抬头望着她,眼睛亮了亮,“真的咩?”
君非妾一脸正气,“骗你作甚?”
“那,君儿,咱们快去把花插起来,哈哈哈。”微生子期上前搂着她的肩,推着往前走。
微生子期人高马大,虽因昏睡五年消瘦了许多,但天生骨骼强健,单薄的君非妾在他怀里,显得娇小无比。
精致的五官,俊美的脸廓,高大挺拔的身躯,与生俱来的高贵气息,君非妾仰头瞧着,暗自惋惜没能亲眼看见,当年叱咤风云的英武威风的战神瑞王。
君非妾找来一个美人耸肩瓶,将红梅插在里面,摆放在窗边,退后几步细细瞧来,感觉还不错。
“梅花也会口渴的,我给它们倒杯水喝……”丫鬟送上来的茶,微生子期喝了两口,便全都倒进花瓶里。
君非妾盯着他,嘴角抽搐。
微生子期缩回手,心虚的将茶碗抱在怀里,“君儿,怎么了?”
君非妾无限感慨,“我是觉得,你十五弟活得挺不容易啊……”照顾这么一个大孩子,要比养一个小屁孩费劲得多。
“我十五弟是挺不容易的,他身体不好,每天都要喝很苦的药,真的很苦哦,有一次我偷偷喝了一口……他还要给我做饭,还要赚钱养我……”微生子期压根就没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反而掰着手指头细数瑾王同学生活中的不易。
玄骨钉,那东西的厉害君非妾是知道的,微生子珏身中几百枚,没死就已经是个奇迹了,居然还能恢复武功,生命之顽强,简直不是人。
每天喝药,定是玄骨钉留下的后遗症,想来是受尽了折磨。
“十五爷还会做饭?”
“会啊。”微生子期点点头,“那些天你生病了,胃口不好,十五弟就去给你熬粥喝啊,君儿不记得了?”
“嗄?”君非妾吃了一惊,她还真不知道,原来瑾王不但亲自侍候她,还给她做过饭。
微生子期撅嘴,表示不满,“君儿你好没良心,居然忘了。”
君非妾掀起眼皮,看着他道:“我只是觉得奇怪。”
“奇怪什么?”
“瑾王爷为何对我那么好?”
“因为你是他的……”原是想说,她是十五弟的媳妇儿的,话到嘴边,想到十五弟曾说过,她不喜欢这个称呼,只能背后说说,当着她的面就不行,于是忙改口道:“你是十五弟的好朋友啊,十五弟说了,那什么……那什么……知己难求!对,知己难求!矮油,差点把这个词儿给忘了。”
“喔,原来如此。”君非妾当然不知道,这一切,源于那个叫**情的东西。此时她并不觉得,微生子珏会喜欢她,所以,也就没有再多想。
“还有,十四爷,赚钱养你,这话谁说的?”堂堂瑞王爷,即便不复当年光彩夺目,也必不会缺钱,哪里需要微生子珏赚钱养活?
“清雪说的。”
“真不要脸。”
微生子期大笑道:“十五弟也是这么说他的。”
“我还以为是你十五弟说的呢,又在那儿装可怜。”想起微生子珏那德行,君非妾就恨不能狠狠抽他。
“十五弟为何要装可怜?”微生子期不解。
“你十五弟就好这口,装无辜,装可怜,装懵懂……无所不能装啊。”
“君儿,你这算是在说十五弟坏话咩?”微生子期有点不高兴了。
哟,兄弟情深啊,君非妾不再继续这个话题,绕着微生子期上下一番打量,“十四爷你要不要换身衣服?”
衣服上湿漉漉的,有泥浆,还有茶渍,大概是跑得太急,踩到水坑里,一只鞋子已完全变色,灰溜溜的全是泥。
微生子期低头瞧了瞧,仿佛现在才想起不舒服一样,“好脏,我能洗澡么?”
“能啊,我叫悟空带你去我哥哥那儿洗。”
微生子期扭了扭身子,撅嘴瞅着她,“为什么不能在君儿的院子里洗?”
君非妾:“……”她倒是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这个世界民风也还算开放,只是在盛京城内,尤其是名门贵族里,男女之防还是挺讲究的,她与瑞王这样单独相处倒还罢了,若是在这里洗澡……恐怕母亲何氏知道了,又要给她好好上一堂思想课。
“君儿嫌我脏。”微生子期揉着眼睛,似乎要哭。
“行,就在这儿洗!”君非妾立马起身,唤来城池璃血,吩咐一应事宜。
微生子期乐了,抱着她的胳膊,“君儿帮我洗澡!”
“嗄?!”帮他洗澡,有没有搞错?!他可是一个快三十岁的男人诶,又不是真的是个孩子!君非妾果断拒绝,“让悟空帮你洗!”
微生子期不依不饶,“在王府里,都是十五弟帮我洗的,我不要他们帮我,我要君儿帮我洗……”
啊咧咧,十四爷,你确定你十五弟知道你此刻的行为之后,不会揍你么?
君非妾黑了脸,“对不住,我不会侍候人。”
微生子期觉得很委屈,垂头不语,两手抠着衣角。
君非妾哄道:“十四爷,乖啦,让悟空给你洗澡!”想象着十五帮十四洗澡的情形,啊咧,好香艳啊,君非妾觉得鼻孔痒痒,还有股血腥味儿,赶紧抬手摁住。
“除了十五弟和君儿,我不要其他人帮我洗澡。”微生子期嘟囔着,带着浓重的鼻音,十分不乐意。
爱洗不洗,不洗拉倒,反正难受的也不会是她,君非妾坐下喝茶,懒得搭理。
微生子期便一动不动的站在那儿,深深垂着脑袋,时不时发出抽抽搭搭的声音,那模样可怜极了。
君非妾眼皮突突跳,有点受不了,叹了口气道:“我从懂事起,就一直自己动手,穿衣,洗澡,吃饭……十四爷堂堂男子汉,这点事情都做不了?”
“我……”
君非妾不待他说什么,继续道:“有一种人,没手没脚,实在无法自理,才需要别人的帮助,难道十四爷是这种人?”
“我不是!”
君非妾翘着二郎腿,懒懒的瞅着他,“十四爷还需要我给你洗澡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