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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终于来了,今日让你来是有东西给你瞧。”湛如歌先请她坐下,伸手将放置在一旁的画卷拿来,给她看。
冷玖疑惑的接过,她将画卷展开,画中画着一位容貌娴静温婉的女子,穿着绣着海棠花纹的藕色对襟儒衣,下面是浅紫色百褶罗裙,姿态优美,气质出众。
她看了一眼落款,“江南织造沈宗川之女沈暖玉。”
“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很大,”湛如歌神色凝重,幽深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暗芒,“沈宗川的女儿沈暖玉早在一年前就死了,虽然他一直没有对外声张,可是这件事我是知道的。”
冷玖明白了湛如歌的意思,她隽秀的眉微微一蹙,“你怀疑有人冒名顶替?”
湛如歌微微颔首,“沈宗川一直保守这个秘密,说不定为的就是选秀之日,找个放心的女子安排进宫里。江南织造有多少人盯着这个官职,他在宫里没有可信的人给他传递消息,怕是很快就被人挤下去。”
“官场的事情本就瞬息万变,沈宗川花心思也不能理解,沈暖玉既然已经入选,你又何苦为难她。”冷玖才不在乎入宫的到底是谁,只要能将后宫的浑水越搅越浑,是谁都没关系。
孙涟溪无风无雨的在湛冰川的身边三年,是该让她尝尝,心爱的男人给人抢走的滋味了。
一个苏晴霜不够,她还要送更多更美艳的女子入宫。
“此人会不会破坏我们的计划?”湛如歌隐隐有些担忧。
冷玖轻轻摇头,“一只小虾米掀不起什么风浪的。”
湛如歌颔首,“如此,籍贯非京城的秀女一共八人,都到齐了,后天就会随同京城秀女一起入宫参加殿选。”
冷玖抿了一口茶水,漆黑的眸子却淡了几分,她到底是对湛冰川毫无留恋了,听闻他选秀纳妃,她的心居然没有任何的感觉。
甚至都不及白楚一个落寞的眼神,让她的心生疼痛。
到底,他们还是成了陌生人。
她死后曾经坐在轮回之井反思过,不是孙涟溪也会是别人,湛冰川没有爱过她,不过是利用她罢了。
他不爱她却骗她,最后还残忍的杀了她,这股仇恨足以让冷玖将湛冰川碎尸万段。
但是她不急,她会一点一点的折磨他,让他生不如死!
冷玖没有再陪着湛如歌,她对沈暖玉也有些怀疑,去了一趟悬壶药房,让流墨派一个人好好调查一下。
“大祭司在天梅山庄?”冷玖在悬壶药房找了一圈却不见白楚那妖娆的身影,眼底划过一丝失望。
流墨将她失落的神情尽收眼底,他淡淡一笑,“他也没在天梅山庄,阎尸殿有些事情需要他处理。”
冷玖颔首,他能出去处理事情就说明身体的伤已经没什么问题。
“有件事情帮我查一下,京城外的行宫里住着一名叫做沈暖玉的秀女,查查她都和什么人接触过。”冷玖道。
“她有问题?”流墨皱眉。
“不确定要查过才知道。”冷玖也只是对她有所怀疑。
沈宗川花了那么大的功夫掩盖亲生女儿的死讯,一直在等秀女大选,安排其他女子冒名顶替,光是这份城府就够让人心生防备。
至于他目的如何,还要调查才知道。
流墨答应冷玖会调查此事,她就安心回了镇国公府。
“五妹妹。”一个充满邪气的声音忽然叫住了她。
冷玖两道秀眉微微一蹙,她凝着眼前从小路闪出的苏俊恒,冰冷如霜的眸子闪过一道暗芒。
大病初愈的苏俊恒,脸色苍白如纸,肌肤白得近乎透明,而且好无血色。
他邪笑望着苏浅月,眼中满是冷漠与嘲讽,“五妹妹真是越来越俏丽了,听说你赐婚给了冀王,我还没恭喜你呢。”
苏俊恒靠近一步,冷玖却后退一步,与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五妹妹怕我?”苏俊恒戏谑的望着她,玩味的笑着。
冷玖沉默应对。
“五妹妹,你还记得自己是怎么离开府上的吗?”苏俊恒微笑望着她,轻佻的双眸闪着冷芒,似乎想要控制她。
“不记得。”冷玖淡漠的回道。
“你不记得,可是我记得。”苏俊恒意味深长的一笑,“十年前的那个雨夜,那个人将一颗野兽的心移植给了你,然后你发了狂咬伤了很多人,因为你不受控制,无奈之下祖父和父亲才送你离开的,据说前几日伤了祖父的是一个满头白发,眼眸碧绿,十指尖尖的女子怪物所伤,我觉得这和我十年前看到的那一幕……呃!”
苏俊恒的话还没有说完,冷玖却突然出手,她尖锐的手指倏然插入了他的胸口。
“……你。”苏俊恒没有想到苏浅月会杀自己,他只是想要威胁她替自己办事,却没有想到断送了性命。
他甚至来不及喊人,他的心脏就被冷玖在他的体内捏碎了。
苏俊恒的尸体跌落在冷玖的脚边,她瞥了一眼树林深处,那里有一颗废弃许久的井,趁着无人注意,她将苏俊恒的尸体扔了进去。
冷玖对体内的魔性控制自如,只要她想随时都能魔化。
她尖锐的手恢复如常,却染着炙热的鲜血,她眸光犀利如刃,任何知道她秘密的人都必须死!
苏俊恒想用此威胁她,根本就是找死!
傍晚,负责修剪树林枝桠的下人发现了枯井里的苏俊恒,只是人拉上来的时候早就死了,众人更是被苏俊恒胸口的伤口吓得目瞪口呆,脸色苍白。
有人立刻禀告了苏寒,苏寒见到苏俊恒的尸体,脸色阴霾,他没让人报官,而是让众人不得声张。
对外宣称,苏俊恒染病严重,不治身亡。
因为是未成家的庶子,镇国公府也没有特别的重视,苏寒命人买了一口棺材回来,在偏厅停放了一天就入土下葬了。
这就是庶子庶女的悲哀,永远得不到重视。
苏俊恒下葬后的第一个夜晚,苏寒召见了苏浅月。
冷玖听苏俊恒提起的往事,她的脑海里没有太多的印象,可是从他的话里可以判断出,苏正阳与苏寒在苏浅月的身体里动了手脚。
这群人渣,对一个五六岁的孩子都不肯放过,拿她做实验工具,就凭这一点,就该天诛地灭!
苏寒站在书房,背对着冷玖。
“父亲。”冷玖毕恭毕敬的屈膝行礼。
“距离下个月十六还有整整一个月的时间,你准备的如何了?”苏寒看似关心的问道。
冷玖沉然,“一切都在准备中。”
然而大夫人不在府中,府中一切暂由太夫人掌管,太夫人对庶子庶女不放在心上,根本没有给她准备任何东西的打算。
苏寒眸光倏然一沉,“那日你祖父受伤你在何处?”
冷玖微微抬眸,眼底闪过一丝惊讶,“女儿……女儿在房中睡觉。”
她深知苏寒在怀疑她,但是她不会傻到承认自己杀人,她能够轻而易举对付苏俊恒,是因为苏俊恒不学无术根本不会武功,可是苏寒不一样。
苏正阳武功高强,苏寒更是经过他的指点,她断不可贸然行事,露出破绽。
苏寒拧眉深深的打量着她,对她的话信也不信。
其实苏正阳遇害的当天晚上他就派人去揽月阁调查过,苏浅月在屋子里没有出去过,虽然他也怀疑有人假扮苏浅月,可是试探了一下并没有什么问题。
这次苏俊恒遇害,他在看过伤口以后,第一个怀疑的人还是她。
可是想来想去想不通,苏俊恒与苏浅月会有什么深仇大恨,让她杀了他。
但是他也不敢轻易出手试探苏浅月,苏正阳武功高强可是挨了她一掌,到现在都没有苏醒。
父女二人相互试探,却都不敢撕破脸。
苏寒在没有确切的证据指向行刺苏正阳谋害苏俊恒的人就是苏浅月之前,他选择按兵不动,暗中观察。
如果能够找到她的破绽,他一定会动手将她抓起来。
而在冷玖的心中,只要出嫁先摆脱苏寒的监视,再好好的修养身体恢复功力,她并不将镇国公府的人放在眼中。
“俊恒遇害的时候,你又在哪里?”苏寒严肃的问道。
冷玖眸中闪过一丝哀伤,“女儿去了长公主那里,回府以后直接回了揽月阁,其余的事情一无所知。”
苏寒暗暗胸闷,这次的事情最关键的就是没有证人。
无法证明苏俊恒到底是不是被她杀死的。
“你不用紧张。”苏寒俨然一副慈父模样,“你母亲后日就会带着你姐姐回来,到时候你去你母亲那里取五千两给自己添置一些嫁妆。”
冷玖暗暗嗤笑,去大夫人那里去取?
苏寒是在和自己开玩笑吗,估计没等她张口大夫人就会翻脸。
他也不过是一个只会说漂亮话的父亲罢了。
“是。”冷玖仍旧恭恭敬敬的回答。
“下去吧。”苏寒神色淡漠,对苏浅月还是没办法喜欢,甚至不能像一般的女儿那样喜爱。
冷玖微微屈膝,转身离去。
苏寒凝着苏浅月瘦小的背影心有不甘,他望着桌案上的茶盏,眸光陡然一厉,随手一推,杯盏在他内力的作用下快速的飞向冷玖的后背。
冷玖自然察觉到苏寒的攻击,但是她不能躲,躲便露出马脚,让苏寒试探出她武功的强弱。
可是不躲,他功力十足,这一下如果打中她的后心,说不定她经脉会受损。
她袖管里的手狠狠一捏,没有闪躲,只用内功护住了心脉,砰地一声,杯盏打中了冷玖的后心,她娇躯一颤,噗地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然后双膝一软,半跪在地上。
她用手擦掉嘴角的鲜血,侧首痛苦的望着苏寒。
“……父亲,你……”冷玖故作哀婉,一副万万没想到的模样。
苏寒愣住,他以为苏浅月会躲的,却没有想到她居然没有任何的反应。
他大惊失色,一时之间尴尬的望着苏浅月,推动杯盏的手还悬在半空。
“我……”苏寒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冷玖凄厉的一笑,眸光冷若冰霜,“今日女儿受父亲这一下,自此以后互不相欠,他日女儿嫁入冀王府,从此与你们毫无关系!”
她不会白白受这一下的,有了这一下她找到了和镇国公府撇清关系的理由。
“这,浅月为父我不是故意。”苏寒可还不想放弃苏浅月,有她在湛冀北的身边,他还想随时了解湛冀北的动向。
冷玖冷哼了一声,起身拂袖而去。
揽月阁,段三娘见她脸色苍白,气息紊乱,神色一凝,还没来得及开口问是怎么回事,冷玖直接昏倒在段三娘的怀里。
段三娘将她抱上床,细指按在她的脉搏上。
冷玖的脉象紊乱,应该是受了很大的内力攻击,但是好在她心脉无恙,但是这些日子她都要安心静养,不能在运功了。
休息片刻,冷玖缓缓睁开乌眸,她拉住段三娘的手腕,轻声道,“别告诉白楚。”
段三娘有些为难,白楚派她来就是保护冷玖,可是冷玖在她眼皮子底下受了伤,她难辞其咎。
“我可以不说,但是大祭司问题不会隐瞒。”段三娘退一步道。
“嗯。”冷玖缓缓闭上眼睛,她是不会让白楚看到任何的破绽的,一定不会。
大夫人带着苏晴霜赶在选秀殿选的前一天回了府。
苏晴霜在各种补药的滋补下身体好了很多,甚至比以前还要健康,她脸颊泛着红晕,穿戴都是湛冰川赏赐,整个人看起来雍容华贵,优雅精致。
苏妙玲看着她,眼底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嫉妒,她浅笑盈盈,装作不在意。
冷玖的身体还是虚弱的,但是从表面上谁也看不出端倪,她仍旧安静的站在一旁,不卑不亢。
大夫人得知苏俊恒突然暴毙身亡,可惜得连连摇头,对上赵姨娘那泪眼朦胧的眼睛,她也跟着红起了眼眶,一副慈母模样。
苏晴霜直接被送回了闺房休息,大夫人让赵姨娘留下安慰她,然后将其余的人屏退。
冷玖跟着大部分的人离开大夫人的屋子,离去的时候,苏妙玲却跟上了她。
“大姐真是幸福。”苏妙玲的言语中是难掩的羡慕嫉妒。
冷玖默然,苏妙玲是一个城府很深的人,她鲜少会在人前流露出真性情。
她这么做的目的无非是想引起苏浅月的共鸣。
“若不是你替嫁,大姐也不会有这么好的命,说不定该成为妃子的人是你。”苏妙玲眸光一闪透着几分可惜。
“人各有命,大姐能成为霜妃那是她的福气。”冷玖神色淡然,点漆如墨的眸子平静犹如镜面。
苏妙玲暗暗咬牙,苏浅月居然不上钩,不知道她是真的不在乎还是装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冷玖冷漠的看了一眼苏妙玲,沉然道,“都是三姐可惜,同样都是女儿,爹爹却只给大姐谋了出路。”
苏妙玲果然不能淡定了,她眼角是掩饰不掉的不满,她嘴角微微一抽,“五妹妹真是想太多了,不管如何,爹爹也不会给我寻个病王。”
“三姐才是多想了,先帝育有八子,除了皇上,三王爷,冀王还有炎王都有婚配,其余的四个王爷皆不在京城,他们差不多也到了婚配的年龄,可是却不会娶庶女为正妃,所以三姐别说是病王了,就算是残王,哑王,聋王,你都寻不到。”冷玖冷冷的讽刺着苏妙玲。
别以为她两面三刀,冷玖就那她没辙。
苏妙玲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她气得全身剧烈的颤抖着,一双杏眸毒怨的瞪着苏浅月。
“你别得意!没准你嫁过去当天就成了寡妇!”苏妙玲终于露出狰狞的神色。
冷玖不冷不热的一笑,“就怕三姐连做寡妇的机会都没有。”
“苏浅月!”苏妙玲忍无可忍。
冷玖讥讽的一笑,慢条斯理的转身离去,撇下在她身后张牙舞爪的苏妙玲。
午后暖阳,冷玖坐在离揽月阁不远的亭子里晒太阳。
她半眯着眼睛,似乎真的要睡着了。
“咳咳……”亭外,有男人低咳。
她倏然睁开明亮的眸子向外望去,却是一愣。
“臣女拜见皇上。”冷玖起身屈膝行礼,没有想到湛冰川居然微服私访镇国公府。
“不必多礼。”湛冰川的声音透着冷硬,他今日穿着鸦青色的长袍,头戴玉冠,五官深邃,丰神俊朗,比往日里龙袍加身多了一丝风流倜傥。
冷玖缓缓起身,暗暗猜测湛冰川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湛冰川的身边跟着卫平易,身边没有多余的侍卫,怕是暗卫都躲在了角落里。
湛冰川等了等,却发现苏浅月并不像一般的女子那样对他大献殷勤,难道是因为她已经婚配给湛冀北,所以才会避嫌?
“朕今日是来看霜妃,没有想到在这里偶遇你。”湛冰川迈步走进凉亭,冷玖却后退几步,与他保持距离。
她的举动落在湛冰川的眼底,有些刺目,让自视甚高的他有些失望。
“你很怕朕?”湛冰川问道。
“皇上是九五之尊,臣女是敬畏。”她怎么会怕他,她只是恨他。
她垂眸浓长的眼睫遮掉眼底的戾气,她态度恭谨,举止得体,不落人话柄。
“你很会说话,完全不像乡野长大的女子,朕还记得你在公堂上的侃侃而谈,非常犀利。”湛冰川一直记得,因为她的出现打乱了他在刑部的部署。
他对苏浅月不满,同时对她也多几分的好奇。
苏浅月的行事作风,像极了冷儿。
“臣女也是奉皇上的旨意彻查案件。”冷玖毕恭毕敬,心底却恨不得赶快离开。
“你很像一个人。”湛冰川还是忍不住脱口而出。
“臣女不像任何人,皇上若是来看大姐,还请移步翠云轩,臣女有事先行告退了。”冷玖堵住湛冰川接下来的话,她微微屈膝,转身匆忙离去。
湛冰川坐在凉亭里晒着暖阳,他神色幽冷而深沉,“卫平易,从来没有一个女子对我避之如蛇蝎。”
卫平易心中微微一凉,“皇上已经赐婚冀王和灵仙县主了,”
湛冰川心底微微刺痛,他眯了眯冷眸,起身,“去见霜妃。”
“是。”卫平易乖乖的跟在湛冰川的身后,他暗暗吃惊,自从前太子妃去世,湛冰川很少流露出对一个女子感兴趣的神色。
他不免有些担心起来,湛冀北与苏浅月的婚礼应该会如期举行吧。
苏晴霜没有想到湛冰川会来探望自己,喜出望外的她甚至都笑裂了伤口,大夫人更是让人去找苏寒早些回府,在府上大摆筵席招待湛冰川。
大夫人也让各房的小姐公子来做配,但是到了冷玖这里,她就称病拒绝了。
她一点也不想看见湛冰川那张脸,一点也不想!
——
坤宁宫。
哐当一声,孙涟溪摔碎了手里的茶盏,她全身颤抖着,杏眸燃着怒火,“你说什么,皇上居然微服私访去了镇国公府看望苏晴霜?”
小太监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他被摔碎的茶盏溅了一身的茶水,却不敢动弹。
“该死的!”孙涟溪指甲抠进掌心,疼不自知。
碧霞斜了一眼小太监,小太监慌张的退了出去,她立刻安慰道,“娘娘何必动怒。”
“本宫倒是想心平气和,没有想到除掉了一个冷玖,却还有苏晴霜,还有那么多的女人!”孙涟溪怒不可遏,想到那些女人入宫以后就会分宠,她怎么能忍受得了!
碧霞劝道,“娘娘,你该这么想,冷玖都被你除掉了何况是苏晴霜这些人。”
孙涟溪沉默不语,可是火气不减。
碧霞扶着孙涟溪坐下,沉声道,:“只要她们入宫就都在你的掌控中,你想怎么拿捏就怎么拿捏,不要急于一时。说白了她们都是妾,你才是后宫唯一的主人。”
孙涟溪闭了闭眼睛,她沉然道:“你说得对,其实我也明白,明日选秀你给我留意着,但凡有长得与冷玖有几分相像的你提前给我除掉。”
她时刻防备着湛如歌在背后捅刀。
“是,奴婢明白。”碧霞知道该怎么做。
转天,冷玖去悬壶找流墨,流墨将查到的东西交给她,脸色有些肃然道:“沈宗川与炎王似乎关系匪浅。”
冷玖拿过流墨递来的纸条,看了看,原来在五年前,湛天河就与沈宗川见过面,湛天河帮助沈宗川逃过先帝关于贪污案的彻查,这一次他反过来帮助湛天河在宫中安插眼线。
冷玖冷哼,湛天河果然不简单。
白楚运筹帷幄,湛天河又何尝不是未雨绸缪。
她将纸条扔进炭盆里,对沈暖玉多了几分的防备。
“我先走了。”冷玖没有多留,她打算去如意堂看看。
流墨目送她出门,最后还是叮嘱了一句,“你脸色不好,多多注意。”
冷玖停下脚步,她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些惊讶,“我明明涂了胭脂还能看得出来?”
流墨微微颔首。
冷玖苦笑,她真心祈求白楚这段时间不要回来,万一被他发现她伤势加重,说不定他会发飙。
如意堂的声音一如既往的红火,冉紫衣见她来非常的高兴,她神秘兮兮道:“姐姐,孙大人也来了。”
冷玖微微皱眉,孙大人孙瑾岚?
他来这里做什么?
“五小姐,我家主人请你进去一叙。”孙瑾岚身边的侍从钟林下楼请她上去。
冷玖本就没有打算躲,她微微颔首跟着他上了楼。
二楼精致的雅间里,孙瑾岚品尝着菜肴,他见苏浅月进来,起身相迎。
“五小姐,请坐。”
冷玖落座,她沉冷如霜的眸子淡淡的看着他,问道:“孙大人叫我来所为何事?”
孙瑾岚愣了愣,他凝眸淡笑,“没什么要紧的事,我也是听说如意堂生意红火,饭菜好吃,前来捧场。”
“那就请孙大人好好品尝,我不打扰了。”冷玖起身准备出去。
“等一下。”孙瑾岚没有想到苏浅月会这般清冷,他拦住她,眼神有些复杂,“怎么与我说几句话,五小姐都不肯吗?”
冷玖冷漠的看着孙瑾岚,别说与他说话,就是单单这样与他说话,她就恨不得将他杀了!
孙瑾岚这个小人,当年的事情他可是“功不可没”!
没有他,风衍也不会死得那么惨。
孙瑾岚瞧不出苏浅月眼底的怒意,他只是对于她的抗拒和排斥有些焦躁,甚至他心有不甘的想着,自己哪里比不得湛冀北!
她可以说湛冀北和颜悦色的说话,为何对他却不行!
“我不觉得与孙大人有什么可说的。”冷玖眸光冷漠透着疏离。
“湛冀北就那么好吗,让你舍得为他对所有男人都保持距离?”孙瑾岚语气冰冷,他觉得湛冀北不配有人爱。
冷玖皱眉,眼眸锐利了几分,“孙大人,你这是何意,就算我与别人有婚约,同样要与男子保持距离。”
她微怒,孙瑾岚还是如此的恬不知耻!
当年风衍说过,孙瑾岚是个变态,只喜欢别人的女人,他认为与别人的女人欢好是一种刺激。
她对他更加的恶心,转身就走。
孙瑾岚盛怒拦住了她的去路,他甚至伸手捏住了冷玖的皓腕。
冷玖怒,她虽然不能运功,但是也不会任人宰割。
就在此时,一个清瘦的身影从门外跃入,湛冀北握住冷玖的手腕,挡在她的面前,冷冷的看着孙瑾岚,沉声道:“放开她。”
孙瑾岚微怔,他眼神轻蔑,挑衅的看着湛冀北,冷道:“不放!”
他甚至加大了手指的力道,在冷玖的皓腕上落下红印。
“死!”湛冀北震怒,一副强大的内力从他的体内震出,他凤眸猩红犹如染了血,透着冻彻心扉的寒意。
孙瑾岚措手不及,他没有想到湛冀北居然还会内功,他被远远地震开,后背撞烂了雅间里的架子。
噗!
噗!
湛冀北与孙瑾岚同时口吐鲜血。
冷玖手疾眼快扶住了湛冀北摇摇欲坠的身子,她震惊,湛冀北居然为了她不顾性命动用内力。
孙瑾岚看着湛冀北昏倒在苏浅月的怀里,放声大笑,“哈哈哈,蠢材,中了那么深的毒居然还敢运功,苏浅月,恭喜你还没出嫁就要成寡妇了。”
冷玖愤怒,她抓起一旁的椅子毫不留情的向孙瑾岚砸去,她身体的魔在叫嚣着。
孙瑾岚刚要躲闪,外面的钟林冲了进来,一剑劈开椅子。
他抱起孙瑾岚就走,冷玖想要追上去,却被醒来的湛冀北拦住。
“别去,危险。”湛冀北握住她的手。
“你没事吧。”冷玖愧疚,早知道她该出手的。
“我没事。”湛冀北伸出了舌头,细长的凤眸里闪过一丝狡黠。
冷玖微微愣住,他的舌尖咬破了,这么说刚才的鲜血是他故意喷出的?
“孙瑾岚狡猾万一被他发现我体内的毒已经肃清的差不多,他还会给我下毒的,倒不如这次我假装心脉受损,快要不行,免去了很多麻烦。”湛冀北虽然这么说可是身体还是有些虚弱,他凝着冷玖,沉然道:“都是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冷玖微微一慌,湛冀北与白楚无话不说,万一他告诉白楚,后果不堪设想。
“我没事。”冷玖扶起湛冀北到椅子上休息,“星宿没和你一起吗?”
湛冀北摇头,“没有。”
“我让珊珊准备马车送你回去。”冷玖道。
“你送我。”湛冀北语气清然。
“好。”
冉紫衣很快就准备了马车,冷玖搀扶着湛冀北坐了进去,然后让车夫送他们到冀王府。
冀王府的下人不多,加上管家也不到十人,但是他们对苏浅月非常的好奇,毕竟是未来的女主人。
冷玖搀扶着湛冀北回了房间,她这才留意到这是将来他们大婚用的婚房,家具摆设都是新的,看得出花了心思。
她微微有些头疼,湛冀北是不是积极的过头了。
“还满意吗?”湛冀北有些期待的问道。
冷玖眨了眨眼睛,不知该如何回答。
正在冷玖为难不知该如何回答的时候,星宿来到阡陌轩。
“爷,你这是?”星宿微微蹙眉,看他衣襟上的血迹,眼神冷如寒霜。
“本王没事。”湛冀北深深的看着星宿一眼,让他不要多事。
星宿神色担忧,王爷最近越来越冲动了。
“你去悬壶请流墨过来。”冷玖也不放心,湛冀北因她而伤,她心中总是过不去,让流墨过来检查一下,她也好安心。
星宿原本就有此意,可是担心湛冀北会不同意,但是有冷玖开口就不同了。
“是。”他双手抱拳转身离去。
湛冀北看着星宿离去,他眸光沉然,闭了闭眼睛,“你不必担心,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
冷玖站在床边没有说话,湛冀北的付出她不想多问,如果问出了不好的答案,以后合作起来心中总是别扭的。
湛冀北也察觉到冷玖眸底的疏远,他浅薄的唇抿在一起,有些无奈。
半柱香后,星宿带来了流墨,流墨听闻湛冀北受伤非常惊讶,匆忙来到冀王府才发现冷玖也在,他眼神讳莫如深,心底猜得*不离十。
流墨给湛冀北号脉施针,一阵忙活下来,他也是满头大汗。
湛冀北脸色缓和了很多,人疲惫的闭上眼睛,闭目养神。
“他怎么样?”冷玖黛眉微蹙,有些担忧的问道。
“没什么大碍,他应该是在发功的时候保存了一些功力护住了心脉,才会没事。”流墨淡淡的说道。
冷玖的视线移到湛冀北那张苍白如纸的脸上,“他中的是什么毒?”
“夺颜。”流墨的眸沉了沉。
冷玖喉咙一紧,夺颜这种毒来自北漠,是凤息的师父的得意之作。
这种毒虽然叫夺颜,能夺去人的容貌,还会加快五脏六腑的衰老,短则一年长则三年人就会没命。
而今年是湛冀北中毒的第三年。
难怪苏寒和大夫人一直拖延湛冀北与苏晴霜的婚事,原来他们都知道湛冀北命不久矣,不想让苏晴霜真的成为寡妇。
“没有解药吗?”冷玖试探性的问道。
流墨的脸色不是太好,他轻轻摇头,“还没,一直都是用药来延缓他身体的不适。”
冷玖默了默,“他暂时没事,我先走了。”
“嗯。”流墨发现冷玖的神色凝重,似乎是要去做什么。
冷玖离去,湛冀北缓缓睁开眼睛,他微怒,“你和她说那些做什么?”
“上次你得的夺颜丹根本就是假的,肃不清你体内的毒,整日靠着猛药维持,你的身体会越来越吃不消。”流墨也是担心他。
湛冀北倏然起身,他脸色阴沉,眸光犀利,“我自有办法,记住什么都不许告诉她!”
“大……”流墨开口。
“够了,回去。”湛冀北堵住流墨,他什么都不想听。
流墨无奈又有些痛心疾首,最终还是转身离去。
湛冀北侍手而立站在窗前,望着天空,深邃的凤眸闪过一丝落寞。
——
钟林带着身负重伤的孙瑾岚回到丞相府。
看见孙瑾岚身负重伤孙儒海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他背手在房间里转来转去,看见群医束手无策,恨不得杀了他们。
“钟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孙儒海叫来了孙瑾岚的贴身侍从,他每天跟着孙瑾岚,应该知道发生了什么。
钟林也没有想到孙瑾岚受伤这么重,从回来到现在都昏迷不醒。
“回老爷的话,好像是冀王伤了少爷。”钟林道。
“什么?!”孙儒海的眼底划过一丝讶异。
不单单是孙儒海,就连钟林都是震惊的,他们都以为湛冀北中毒颇深,已经没有内功了,没有想到他隐藏的这么深,居然将孙瑾岚打成了重伤。
“丞相大人,我等真的是束手无策。”太医跪拜在孙儒海的面前,抹着额头的汗珠子。
孙瑾岚可是孙家的独苗,他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孙儒海一定不会放过任何人。
孙儒海还是皇上的老丈人,他女儿孙涟溪在后宫独宠,谁人不怕。
“冀王湛冀北!”孙儒海愤怒的捏着拳头,眼睛里泛着狠辣,他一定要将湛冀北碎尸万段!
“老爷,不如请百里大人吧。”钟林提议。
“你立刻快马加鞭去百里山庄请老岳丈来。”为今之计也只有孙瑾岚的外祖父百里杰能救他了。
“是。”钟林领命立刻出门。
天梅山庄。
“大祭司,孙儒海派人去请了百里杰。”魅影跃入大殿,对高坐在玉座上的白楚沉声道。
“哼,他终于来了。”白楚妖邪的一笑,如琉璃的眼底划过一道冷冽的杀意,“我让你查的事情你查清楚了吗?”
魅影抱拳,“是,属下问过段三娘,苏寒找过小九,小九回来后就受了伤。”
白楚眸色一沉,妖孽般绝美的容颜上浮现一丝讥讽,“敢动我的人活得不耐烦了。”
魅影默然,大祭司早有除掉镇国公府的想法,奈何冷玖成了镇国公府的五小姐,他才一直没有动手。
如今苏寒伤了冷玖,根本就是自取灭亡。
“大祭司,这次让属下去吧,你的身体……”魅影有些担心,他服用了换颜丹还挨了一掌,身体怕是吃不消。
换颜丹能够让一个人的容颜发生了改变,虽然不是毒药,可是在服用期间不能轻易运功,一旦运功轻则口吐鲜血,重则经脉断裂。
更何况他的身体里还不知换颜丹一种毒。
“不必,我的女人我自己保护。”白楚心意已决。
魅影知道自己拦不住白楚。
苏寒坐在摇摇晃晃的马车里,从苏家庄回来。
苏家庄,苏家真正的根基所在。
这些日子,苏寒都于心不安,上次打伤苏浅月,被她用那双带有嗜血戾气的眼睛看过一眼后,他的心里总是发毛。
想想也觉得可笑,他纵横战场和官场数十载,从来没有被一个人的眼神吓到过,更何况还是一个女人。
仔细想想苏浅月与白韵文是不同的,白韵文没有戾气,一直都是温婉如水,不似苏浅月看似温良无害,其实她是一杯鸠酒,不能轻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