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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南心,你凭什么用与皇上多年夫妻情分来求皇上留你父亲全尸?为何皇上从不碰你,你却有近月身孕?你何不如实告诉大家,你腹中所怀的孽种究竟是谁的?你这女子倒真真是要脸?”
这楚长歌和秦南心都是皇上的女人,可前者嘴上功夫可真是厉害,三言两语就将后者推上了风剑浪口,同时,被推上风剑浪口的还有岳东睿。
众人面色各异,怀疑地朝这二人看去,像是已经认定这二人就是奸.夫.淫.妇,不止给皇上戴了顶绿油油的帽子,而且珠胎暗结,连小人都造好了,哦,大家又想到了秦遇之前所言,这岳东睿还是皇上的弟弟,这关系当真是乱,印证了那句老话——好吃不如饺子,好玩不如嫂.子。
秦南心那张惨白到毫无血色的小脸又是一僵,那楚长歌是伴着慕容肆一块长大的女子,手段能不高明么,任她以前费尽心机也不过是她手下败将而已。
可事到如今,她已经失去所有,身份地位,乃是整个秦家势力,她还有何好失去的魍?
秦南心尖尖小脸一扬,薄凉唇角挽起高傲笑意,“楚长歌,你能比我好到哪里去?我给皇上时是清清白白,你呢,恐怕是给了我那表哥太子擎吧?论残花败柳,你我哪个哪个更残更败?”
那个祭坛上高调地不可一世的女子,竟也不比秦妃好到哪里去?若非不被秦妃提起,大家似乎忘了楚长歌的名字,是啊那女子曾是皇上身边的婢子,后来又是太子擎府里的妾室,这女子如今面容不雅,重回皇上身边,也能受皇上如此宠爱,可见她这手段不是一般人所能超越的。
楚长歌被她这话气得颈部青色经络微微凸显,气息亦是加重,这秦家父女果真是一路货色,一个爆料她是个女子,一个将她曾是太子擎府上姬妾抖出,败坏他的名声,她冷笑一声,还未开口,皇上便替她出言教训这不知好歹的冷宫妃子,“如此侮辱朕的女人,秦南心,这就是你求朕的态度?檎”
南心唇瓣一紧,死死看着那明黄男子,如今这人是威风赫赫,哪还有当年对她的温润呵护?
岳东睿身子一侧,方要动作,就教身旁紫衣侯用力扯住衣袖,岳文华一双黑眸狠瞪着他,像是在喝斥他闯得货还不够么?现在皇上分明帮着那楚长歌,你如今也成为了皇上眼中钉,你再多说,怎么多生是非而已?
倒是小鱼实在看不过去,一动口便道,这太监声音清灵悦耳,响彻在这空旷的广场之上丝毫不觉突兀。
众人只听得她道,“皇上,奴才有话要说。”
她成功吸引了皇上与众人注意力,大伙眸光皆投到自己身上,白韶掬自然只好将她放开,她这才得脱,缓步移至秦南心身旁,大家都知道燕王身旁这四品太监是皇上新宠,谁敢有异议,都不敢阻止,只见她也是像秦妃那样一跪而下,以为她要像皇上禀告什么,然,她却没有,她只是从怀中掏出一方洁白素雅绣有梅花的帕子,微微笑着看向秦妃,“娘娘,奴才进宫之前是个郎中,以前最见不得有人在我眼前受伤,这不进宫时间短,仍是改不掉这毛病。你将手递给我,我先替你包扎一下吧,不管今日结局如何,这命啊是最重要的,只要留着命还有机会,不是?”
到后面几句,她的音量越发细小,只有秦南心才听得到,南心心中一涌,一股湿热袭上干涩眼眶,她今日早就做好赴死的打算,在脑袋落地之前绝不会掉一滴眼泪,可这个自己曾经瞧不起的小太监一次又一次这般热心善意,她不免湿了双眸,哽咽轻道一声谢谢,就鬼使神差地将手递到小鱼手中,又见她将随身携带的金疮药洒在她伤口处,用那白帕子细致地包扎好自己手腕上的伤口。
南心想,若她的父亲不是个奸臣,她必定会与这人成为知心好友。
楚长歌却是看得清晰,那帕子一角绣着点点红梅,这男子竟将她最爱的梅花饰物送给了别的女子,他当真是移情别恋了?可转眼又一想,秦小鱼啊只不过是趁虚而入罢了,如今她回来,在了结掉秦妃岳妃一众人后,接下来对付的就是秦小鱼了,看她还能得意到哪时?
将这件一直想做的事做完之后,小鱼又再朝那高处之男子看去,大红的毛毯铺陈在石阶之上,虽只有十余层石阶,但也感觉那人与楚长歌站得极高,两人比肩而立,好似站在了云顶一般,而她与秦妃则是没入泥尘之中,那当真是云泥之别。
小鱼心中不安,她怕在她开口之后,那人不会应允她所求,可她还是要说,不是说她同情秦遇,而是她觉得自己总归有些亏欠南心。不管如何,南心才是那男子发妻,她不愿他白发苍苍回想起这事来会后悔!
“皇上,奴才有几句不当说的,可——”小鱼才开了口,却又被楚长歌给打断了,“你这奴才也真够大胆,既知不当说,为何还要说?岂不自找苦吃?”
小鱼皱皱眉,这女子的抢话习惯,怎么都让人喜欢不起来。
慕容肆眸光敛了一敛,微冷眸光刮过楚长歌,教她呼吸一顿,知自己是多舌了,这秦小鱼不比秦南心,如今在皇上这里可是吃香,这姓秦的真教人讨厌。
“你说!”慕容肆说罢,冷冷盯着小鱼。
其实就算皇上不发话,她还是会继续说下去,她一字一句道,“奴才知不该说,可还是要说,不该说是因说了必定惹皇上生气,要说是因不说以后会悔。奴才敢问皇上,何谓结发夫妻?”
众人皆是愣了下,这秦小鱼究竟在问什么,现在是在讨论留不留秦遇全尸,秦小鱼为何问皇上这么古怪的问题,何谓结发夫妻?
可那些人精们已明白小鱼深意,这秦小鱼啊只比他们还要精分,出了这么个哲理难题来刁难皇上,不过又不得不承认这难题出得实在太好。
慕容肆拧了拧眉,薄唇轻轻抿着,射在小鱼身上两道眸光更寒,小鱼只是随风轻笑而过,“皇上答不出,那奴才来替你解答。当男女双方结为夫妻之时,各取头上一缕头发,合而做一结,绾结同心,是为结发夫妻。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移,情盟约定一生一世,自古如此。奴才斗胆再问皇上,秦妃娘娘可是皇上结发之妻?”
那些愚昧的老臣们,这才明白这秦小鱼的意思,不愧是皇上最宠的宦官,果是有两把刷子的。
小鱼见得皇上脸色微变,额角青筋在突突跳动,知他已是动怒,可他怒她也是要说呀,她又道,“皇上还答不出,相信在场所有人都知道,秦妃娘娘在皇上还是四王爷时就嫁给了皇上,与皇上可谓是结发夫妻。既是结发夫妻,秦妃只不过提出留她父亲一个全尸,似乎这个要求也不过分吧,皇上还不能应承下来么?”
的确,小鱼这么一说,秦南心的要求真是不过分的,但从这个角度来说,秦南心是皇上的结发之妻,皇上满足她这么一个并不过分的要求也是应当的。
饶是皇上身边的王中仁知道这个时候不可开口,还是替秦妃求了情,这秦妃平时里总算对他还不错,“皇上,咱们做太监的,死的时候都要将存放在敬事房的宝贝取回来同葬,这人啊完完整整来这世上,离开时也该完完整整的,不若,您就应了秦妃与小鱼吧。”
小鱼见慕容肆迟迟不应声,心中愤慨,就算秦遇罪大恶极,那人都死了,那是一切都化为乌有了,为什么还非得虐尸将尸体大卸八块呢?只是留他一个全尸,就那么难么?更何况这还是他结发妻子的唯一要求,在她映像里,秦妃素来清傲,甚少屈从,如今已求到这样,还不能答应下来么?
这时,秦遇竟是仰天一笑,“老夫从没想到今日竟是这个一直与我处处作对的太监替老夫求情?老夫虽是成王败寇,也不需你们来替我求情。”说罢,他又再深顾那可怜的女儿一眼,一伸脖子,就往架在他脖子上的那两把剑上硬生生撞去,喉咙被割破,血入注,溅当场。
南心浑身猛颤,凄沥大叫一声,“爹……”便急着起身,双脚大约是跪得太久麻木了,亦或是她失血过多强撑到现在早已头晕目眩,起身之时差点跌倒,小鱼手疾眼快一扶,她又推开自己往前跑去,而戚蔚与郎秀坤二人也是没料到秦遇最后为了女儿总算做了件磊落洒脱的事,二人手中长剑一撤,秦遇身子如断了线的纸鸢从台阶上往下掉,从艳红的毛毯上滚落下来,那血印入毛毯之中,早已分不清那是哪种血红?
秦遇滚到下面之时,正被冲上去的南心给接住,她抱着秦遇的身体,一声声“爹爹……爹爹……爹……”
那女子的哭喊之声撕心裂肺,像是能撕破这碧蓝的天空。
小鱼愣愣地在她身后看着那幕,只觉这女子过分凄凉,如若她非是奸相之女,又何必承受这些,只怕她委身于岳东睿也是情非得已……
她哭得太痛,太悲,太剧烈,一时抽不上气来,小脸一白,就晕厥过去,眼看秦妃要倒下,小鱼步子一动,赶快走过去,可身后擦过一阵冷风,那紫衣男子比她动作更快,箭步冲上前去,已将那快要倒地的清瘦女子接入怀中,小鱼离得他们很近,见惯了放浪不羁的岳东睿,却没有见过此刻的岳东睿,他的眉拧得死紧,脸色难堪惨白到极致,与他怀中晕倒的女子相比,是有过之无不及。
他轻轻拍着秦妃的脸,小心翼翼呼喊着她的名字,焦急又担心,似乎还有一丝其他东西,例如惊慌,因为小鱼看到他抚摸着秦妃小脸的手正在轻轻颤抖着,生怕她再也醒不过来,他抬头朝小鱼看去,怒喝一声,“秦小鱼,你不是医术高超么,快过来帮我看看她怎么了?”
小鱼也是凌乱了,竟忘了第一时间过去查看,可当她看到岳东睿那双布满猩红的双眸之时,她却是吓得脚步一顿,她隐约有种感觉,要是今日秦南心有个三长两短,他会立下反了皇上!
她再迈开步去,朝她走过去,那秦遇颈上一道深深的剑痕,已是死透,岳东睿将她抱出来一点,别太靠近那具死尸,可不抱还好,这一抱,他的手又是猛地一颤,将她放到地上之后,朝自己手心看去,那满满的都是濡湿腥臭的鲜血,他身子一晃,愣愣地问小鱼这都是些什么?
小鱼一眼便看出了些什么,蹙了蹙眉,秦南心亲眼见到父亲惨死在自己丈夫手里,怒极攻心,怎能不影响胎气?她先是又替秦妃诊脉,再对岳东睿说,“别担心,吃极帖药好好安胎,这孩子能保得住!”
岳东睿一激动,对小鱼道了声谢,立即将女子抱起,朝外走去,紫衣侯拦了他去路,这逆子刚才不惜撕断袖子,也要过去看那女人,现在进甘冒不韪抱着这女子公然走出去,“不肖子,你莫不是忘了她是谁的女人?”
“我才不管她现在是谁的女人!我只会告诉你,她秦南心将来会是我岳东睿的女人。”
他这句话似乎不止是对她父亲说的,更是对全场文武百官说的,更是对皇上说的,那是在下战书!
戚蔚站在祭坛上面怔怔看着岳东睿,这岳东睿不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号称人称情场小霸王么?怎么会栽在一个女人手里,那还是皇上用过的女人!疯了的不是秦南心,而是岳东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