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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觉又过去小半时辰,他们二人下得专注,你一子我一子地认真下着。
从夏婉安落座,慕容肆再也没瞧过其他女子一眼,倒是苦了秦小鱼,两只手在他背上马不停蹄地做活,还得干愣站对着夏婉安那张矫情的脸,实在无聊,连连打了好几个哈欠。
“想必鱼总管不懂棋艺之道,才会看得犯困?”
除却夏婉安,不会有第二个人这么针对秦小鱼了,她看着秦小鱼挑眉冷笑,眼中尽是嘲弄。
老子困不困与你有毛关系旎?
秦小鱼重抿了下唇,手中动作一滞,慕容肆这才转了下身,见这小太监眼中有些失落,似是自卑又似其他,他手中本是捏着棋子,随意向棋罐中扔了去,就抬起,却是握上了她搁在他肩头的手,手背上突袭而来的不适的温热教她微微一讶,便听得他轻声细语宛如温润春风,“小鱼儿,莫难受,以后朕可以教你。”
啊哟,我的祖宗哟,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鞅?
王中仁暗叫不好,只见得众人眼神怪异正盯着那帝仆二人紧缠的一双手,他轻咳一声,那位祖宗还嫌他多嘴,狠瞪了他一眼,他无辜地又咳了两声。
王中仁的言下之意,小鱼怎不明白,毕竟他们身份有别。
她慌慌张张地从他掌心中抽出自己那只手,捏了捏,已被他摸得滚烫,这怀帝怎如此没得分寸,不分场合,她囧得垂了脸,将手便背到身后去,以免他再没规矩。
秦南心沉声冷笑,慕容肆哪里是不分场合,分明就是不由自主,情难自已。
岳嘉脸色亦不好看,怨怼地看了秦小鱼一眼,暗自伤神,皇上何曾对自己这般温存过?皇上到底觉得秦小鱼哪里好?
戚蔚与王中仁两个已是见怪不怪了,只是握个手而已,他们见过比这更精彩的。
当然,岳东睿也觉不足为奇,那对帝仆连嘴儿都亲了,现在只是摸个小手而已,又有什么好吃惊的?
就白韶掬像个小巫见大巫的好奇宝宝,直打量着秦小鱼,心中蹿起一股子难以言明的别扭,就像原本属于他的东西被人抢了去。大概是因秦小鱼与夏锦想象缘故。
“皇兄,夏姐姐说的对,不懂棋艺之人这呆着确实闷得很,不若你让鱼总管下去休息会吧,我看她似乎是累了。”琳琅亦是个不谙棋道的,他们下棋时那是津津有味,而她在一旁看着只觉无趣没劲,还不如与奴才们玩闹去。
夏婉安又是扯唇笑开,琳琅这话说的好,秦小鱼啊毕竟只是个奴才,这屋子里的都是主子,的确不该有她的位置,便是站在那里也是碍眼。
慕容肆淡瞥琳琅一眼,眸子意味深沉,教琳琅当下禁口,他复看向秦小鱼,又从她背后拉过她粉拳,握进掌心里,明眸在心,笑意清爽,温暖却不炙热,“累了便坐朕身边,好好学着。反正朕已做了你一回老师。”
春水初生,春林初盛,春风十里,不如你。
有什么如杨柳风一般悄无声息拂进她心坎,让她眼中一下便如山间清晨一般清亮,只是想到他那句“老师”,顿时她小脸涨红,差点跳脚,昏君,你是不是要全天下都知晓你吻过一个小太监的嘴?
大家听得云里雾里的,皇上已做了秦小鱼一回老师,那教得是什么?
大家投来火热疑惑的眸光,秦小鱼不自觉的又咬了咬微微干燥的唇,而皇上那逼人目光正怔怔迎上她微咬着的饱满鲜唇,秦小鱼又是一吓,难保他不会兽性大发吧,一口就堵上来?
还是离这人远一些的好。
她又干干地动了动嘴角,情急之下道,“皇上,你们大家会错意了,奴才不困也不累,我只是很认真在看你们下棋而已,刚才夏小姐那子下错了,不出三步便要输了。”
这时,慕容肆微微一惊,一双黑眸里划过一抹兴致,“哦,你也懂下棋?”
夏婉安看向她,唇角含笑,语气竟是难得的温雅,秀眉处扬起一抹清冷高傲,“鱼总管说我不出三步便要输了?不若,鱼总管就来替皇上把这盘棋下下去。”
夏婉安自认为琴棋书画样样皆通,高傲的她自然不容许有人这么小看她。更何况,她对夏锦了解的很,这个妹妹只爱摆弄药草和牲畜,打小就不爱学诗书琴棋,就上次那曲《惊梦》亦是瞎猫碰上死耗子,才险胜了她,这次,她一定要扳回一城,教夏锦输得凄惨。
秦小鱼瞟了夏婉安一眼,又看向慕容肆,这种时候,不是她随随便便答应就可以的,还要看这位帝君给不给她下棋的机会。
然而,他眸光深邃,只是似笑非笑地望着她,眼角除了一抹佻达兴趣外,还有一份期待。
白韶掬与之全然不同,他好似一个旁观者准备看戏一般,眸中亦燃起兴致,还有几分浓重的嘲讽轻轻带过,嘲讽她说话不知分寸,他嗤笑道,“这下棋可不比弹琴,能一步到位的。有时候开一开玩笑就好,我们不会当真。”
这样说是何意?是认为她必定会输么?还是怕她输了,会丢不起这个脸呢
?所以要给她找个台阶下?
他似好心提醒,又像是更深的暗讽,就像上次看她与夏婉安比琴一样,他也是用同样的眼神看着她,等着看她笑话。
他与那夏婉安真是一丘之貉。
分明心中已警告过自己要镇定,但对上他抹讽刺的火辣辣的目光,秦小鱼心口还是微疼,心里猛的提起一口气,随即咬了咬牙,扯起淡婉一笑,“多谢将军提点,奴才自是不敢跟皇上与诸位开玩笑。若奴才输给夏小姐了,自然是我棋艺不精,反正我只是个奴才,输了也无伤大雅,倘若我侥幸在这三步里赢了,那我厚着脸皮,向将军讨个赏,如何?”
白韶掬微微一怔,他是没料到秦小鱼是真会应了下来的,还胆敢说要在三步里赢了夏婉安,别说是秦小鱼,在场又有谁有这个把握的?
以前他与夏婉安下棋,大多打成平手。单从这局从局势来看,夏婉安是占了上风的,想在三步之日赢,简直不可能。
白韶掬眉梢又沉了一沉,看向秦小鱼,是你自己非要丢脸的,“鱼总管,你敢承下这局,本将军又有什么不敢应允你的?”
这时,手背上微微用力,有绵绵热意从他手上渡来,似在给她信心,那位青梅竹马的公子不信她,可这人却信她,无论何时何地,这人总是紧紧护她,雨来,你为我遮挡,火来,你替我扑灭,不教我再受伤害,她在心底对这人再道一声重谢,她向她颔首微笑,“不若,皇上就让奴才试试看。”
慕容肆忽的微微拧了下眉,而后长眉挑开,轻笑着说,“小鱼儿,那你就陪夏小姐玩一玩。”
秦小鱼手掌一捏,认真道,“是,皇上。”
转眼,众人却在秦小鱼的眸子里看到了从未有过的认真与自信,这样的秦小鱼让众人微微一惊,就像上次她一曲《惊梦》大放光彩,可那曲《惊梦》大半是巧胜,若论真本事,未必能胜夏婉安,这次又不自量力夸下海口要在三步之内赢过夏婉安,究竟是皇上给的胆子才敢这般放肆?
岳东睿也是不觉地轻嗤,秦小鱼再厉害,也不过是个懂点医术的太监罢了,下棋这回事不像是她这样的人会的,他也只当她是表面的逞强罢了。不过,说来也奇怪,秦小鱼不问皇上讨赏,却偏问白韶掬讨赏,这世上还有什么是皇上给不起的么?他真是迫不及待想知道秦小鱼究竟会向白韶掬讨要什么?
皇上从位置上起身,让给秦小鱼,就在落座时,她却看到对面的夏婉安与白韶掬相视一笑,又朝他微微一颔头,只怕刚才夏婉安故意要与皇上下棋,也是气之前白韶掬冷眼相待,不过紧要关头,他们总是心有灵犀,看上去鹣鲽情深。
白韶掬又叮嘱一句,“婉安,记住点到即止就可。”
秦小鱼听着他那刺耳的声音,让夏婉安点到即止,是叫夏婉安给她留点颜面,不让她输得太难看么?
夏婉安轻轻扫过秦小鱼,故作庄矜,没有露出半分轻蔑之色,但秦小鱼却感觉得她在笑她的不自量力。
秦小鱼却不以为意地坐下来,二指夹捏起一枚黑子。
白韶掬长身玉立站在夏婉安旁侧,看着这两位执着棋子的手,秦小鱼是宫中奴役,她的手不如夏婉安的那双手一般白嫩细腻,而且掌心厚肉处清晰可见一片薄茧,想来是经常做粗活所致,但那双手,就在刚才被皇上握过两次,皇上喜爱的紧。
看着秦小鱼的手,突然的,他有些晃神,竟也想包裹进自己手掌心里,反复摩挲,尝一尝她掌心是如何手感?
夏婉安抬头间不经意扫到白韶掬的目光一直盯着秦小鱼的手,黛眉稍稍一紧,笑眯眯对秦小鱼说,“鱼总管,该你下了。”
这时,白韶掬才回过神来,他竟想尝试一个眼神俏似夏锦那丫头的手感,他眉一拧,眸光变得如往常一般的冷淡,看得秦小鱼黑子落下,白韶掬眸光一暗,这下落的黑子顶在白子行棋方向的头上下子。
这样的下棋手法太过冒进,是不可取的,让他深深觉得秦小鱼是否懂得如何下棋。
夏婉安也是微微一愣,随后又是一笑,果然秦小鱼是不会下棋的,一个提子,吃掉秦小鱼黑子一大片。
这样看来,秦小鱼几乎是必输无疑了。
秦小鱼却是神色自若,不动火,不生气,好象被吃掉的黑子都是无关痛痒,眉间眼色里是一种君子无所争的神态,让人觉得这个太监十分涵养。
她这样安然自若的举止神情,却让夏婉安微微心慌,让她觉得对面那个青衣素服的太监是一个不可轻视的敌手,可夏锦是不会下棋的,她清楚的很,她又强自镇定住,捏着白子的手微微一紧,她绝不会输。
秦小鱼又拣了一子,在棋盘中央落下,顿时又让众人眸中一亮。
只是一子,便让黑子起死回生了。
夏婉安才恍悟,秦小鱼是故意兵行险招,让自己吃掉她一大片黑子,让她好布阵,令她的黑子起死回生,终究是自己太过低估她了。她一直以为这个幺妹从不弹琴,亦从不下棋,而且甚少
读书识文,她就小觑她了,殊不知她是深藏不露!
夏婉安手里这颗白子,有些无从落下,似乎下在哪里都是死路一条了。
她捏着棋子的手心里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冷汗,但她也是个冷静自持而有修养的棋手,小心翼翼地落子,再收回手,动作也是干脆利落。
秦小鱼一子刺中对方眼位,微微抬眼,看向夏婉安,脸上笑意明媚,“夏小姐,小鱼我今个着实走运,不偏不巧正好赢了你半子。”
夏婉安牙关轻轻一咬,面色透白,刚才她明明可以杀个自己片甲不留,却小胜了一把,只赢了自己半子。
结果却是她不让自己输得太难堪。
这个幺妹啊果真是藏得太深,也难怪现在靓颜不再,而皇上却是对她上心的很。
夏婉安微微尴尬地笑笑,尖锐的指甲嵌入掌心肉中,被迫大方诚实,“是鱼总管棋艺精湛,小女子甘拜下风。”
秦小鱼只是轻漫地一笑而过,想她娘是谁,论棋艺与医术,她娘认第二,都没人敢认第一。
虽然她对这些是不算感兴趣的,但也算跟着娘亲学过一些,再加上平时耳濡目染的,在家中也时常观看娘亲与爹爹下棋,也总算也是学到了些的。
她这点棋艺对付这些自认为棋术精湛的凡夫俗子完全是没问题的。
这样的结局,论谁都没想到。
秦小鱼蹦得站起,她凝视着慕容肆,不再似从前,只为得到菊花公子的肯定,而今,她只是不想不令这人失望,她太过激动,一时间忘了身份,抓过他手,捂入怀里,谈笑间溢彩流光,笑傲风月,“皇上,我没教你失望吧?”
他不会像她那位青梅竹马冷眼警告不许她碰他,他只淡淡地笑,心中反觉惭愧,他还再当她一回老师来着,“这棋艺啊,看来得你来教朕。”
“那是。”小鱼扬高了眉,没半点自谦,唇不点而娇,皓齿尽绽。
“你在朕面前也如此大言不惭?”皇上笑骂间更见对这太监的怜爱,让在场几位女子看得那是暗暗咬牙。
“何须故作谦虚,妄自菲薄?这鸟鹭啊还不是我强项,我最擅长的象戏。”
她丝毫不掩现在激动心情,慕容肆想,这约莫是她原来本性,洒脱可爱。
她脸上那条疤虽已好但留下浅淡嫩粉色,这人看上去真不算得美,但她有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明净清澈,灿若繁星,一颦一笑间,顾盼生辉,引人注目,当她意识到自己怀中抱着的是什么,脸上微微一变,双手烫似的松开了怀中那条手臂,这人是帝君,岂是她随便能碰的?
小鱼连忙低声道歉,“奴才……方才太过得意忘形,还望皇上莫恼。”
他也随了她眉开目笑,并无半点责怪,他又问她,“你要问白将军讨什么赏,说说看。”他也十分好奇,这小东西究竟想要什么?
白韶掬微微出奇地盯着秦小鱼的脸,这一局秦小鱼确实赢得名副其实,刚才还让夏婉安别让她输得太难看,他不由得自嘲一笑。
秦小鱼正巧转眼,撞上了白韶掬的惊诧眸光,她唇角微扬,这下却是轮到她轻嗤了,菊花公子,你没想到我会赢吧,你还敢同大姐一样狗眼看人低不?可最后,越扬越高的唇角却是僵硬住,她心中竟不如她想象中欢喜,无论她美好聪慧抑或是笨拙野蛮,她始终进不去他的心。
有什么哀愁在她眼底缓缓涌起,她强逼自己忍住,走至白韶掬身前,朝着他盈盈一笑,“将军,方才所说之话可作数?”
“我白韶掬一诺千金,只要你要,只要我有,有何给不起?”
“奴才未进宫之前,将军威名在民间盛传,以前我总想着能见上将军一面该有多好,现在见来,将军与奴才想象中的不太一样,但也总算是见着了让我美梦成了真。”她说着微顿下,喉间不觉干涩疼哑,吞咽几口唾液,平息心底波涛汹涌,才敢再次开口,音色愈见清冷,“奴才还听闻,将军有一面‘二郎神’脸谱,那脸谱里面刻有一行小篆,将军每每作战必戴之,可令将军战不无胜攻无不克。奴才要的便是那枚神奇的脸谱。”
大家纷纷惊奇,秦小鱼费心费力赢了夏婉安,竟然只为一面脸谱?这脸谱非金银财宝,对她有何用?还不如要个升官发财来得切实一些,不是么?
猛地,白韶掬袖下拳攒紧,紧盯着秦小鱼的眸刹那掠过丝复杂错愕,这站在眼前的太监,竟是她?
戚蔚心中纳闷,他与白大哥也算亲近,却从没听他提起过他那面脸谱里刻着字,那小太监是从哪里听来的?
别说是戚蔚,哪怕是夏婉安、夏嫣与白韶掬是老相识,她们只听说过白将军有一面神奇脸谱,但关于那脸谱详情也不尽知晓。
是的,除却夏锦本人与他之外,谁都不知那面脸谱背后的秘密。
就在他临行前一晚,夏锦那鬼丫头留给他一只小狗崽子,给它取名叫做“哮天犬”,还偷偷在他包袱中塞了那面脸谱,那脸谱做工丑陋,一看就知是她
亲手雕制染色的,有些像戏台上变脸的那种脸谱,但也有区别,那脸谱额头上
画着一只金光闪闪的眼,看上去凶神恶煞、獠牙可憎,只一眼,他就认出了她所画的是——二郎神。
夏锦一直认为二郎神是最英俊的天神,她还一直认为二郎神和西海三公主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再带上哮天犬能组成完美的三口之家。
她经常带着她那只脱毛脱得斑驳难看的旺财到他家来,她还央着他陪她玩过家家,她说驹狼你来扮二郎神,我就是西海三公主,旺财它是现成的哮天犬,你看,我们三个多登对。
她那个年纪的孩子都爱玩过家家,不过人家小男孩与小女孩扮的都是人,只有她思维不同常人,扮的是神,还非得带上她那只形影不离的旺财,就有点像神经病。
每次她一提这个,他都让小斯将她与她那只旺财轰出去,心狠如斯,这时想起那迷离夜色中她明明委屈到极致却强颜欢笑的小脸,他竟觉得那时做的过分了。
后来,鬼使神差的他竟没扔掉那枚脸谱,再后来,他行军打仗中因太过俊美无法震慑敌军,打了好几次败仗,他方想起了那枚脸谱来。
那年她刚及十岁,瘦小的个儿,点大的年纪,她却已能猜到未来他会遭遇的困难,否则她又怎会害怕当面送他他会生气毁掉,只是偷偷塞进他包袱之中呢,可见她人小鬼大,智慧已非常人可比。
---题外话---当当当,到这里菊花公子总算认出了小鱼,总觉得心里涩涩的。另,鸟鹭古代指的围棋,象戏就是象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