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敖昆驾到
黑洲窘迫得不知道该如何道歉,他急切地承诺道:“领队,你别难过了,我一定会给你找个一模一样的蛋回来!我向海神发誓!”
两条龙中间的地板上,有个被摔出一条细微裂痕的……蛋,就是容拓小心翼翼从那条海沟中抱回来的那颗,它被倾注了很多的期望和宠爱,比如:
时时勤擦拭啦、阳光灿烂时带出去在温暖的海水中晃荡啦、睡前还要说几句悄悄话啦什么的。
“什么叫一模一样的?”容拓心疼地盯着那蛋上的裂痕,跟炸了毛的猫那样怒道:“我这可是全海洋独一无二的,你上哪儿找第二颗去?”
黑洲手足无措地说:“对不起,我刚才真是不是故意撞翻这颗蛋的,一时没注意,还以为是个石头……”
“石头?这怎么可能?你见过长得这么好看的石头吗?”容拓似乎已经伤心到极致,语气麻木又轻缓。
“见过啊,我们北海还有很多比这还好看的卵石,五颜六色的,领队喜欢的话,我会搜集很多送给你。”黑洲很想补救,安抚对方的心疼和难过。
——我的海神!还能更加尴尬一点吗?今天刚加入西西里海、第一次在护卫龙领队家里过夜、就不小心摔坏了他心爱的蛋?
容拓轻轻抚摸那颗蛋上的裂痕,心疼地半晌说不出话来,因为他确实已经幻想过这颗蛋破壳可能会出现的可爱小生物:当然、最好能是海族了,这样可以当孩子养;如果不是那也没有关系,哪怕真像纪墨所说、蹦出条鲨鱼来,也很有成就感啊。
黑洲尴尬地在一旁看着,不断地道歉,觉得自己长这么大都没有出过这样的糗。
良久之后,容拓重新捧起了那颗蛋,格外小心地放回了原位——屋子中间的石桌上。
所以刚才黑洲才会在进来时,不小心尾巴一扫、就把那颗本身就很沉重的蛋给扫到了地上,当场磕出条裂痕来。
“算了吧。”容拓恢复了平静,苦笑道:“也怪我,进屋之前没有提醒你,唉~没事了,你去隔壁那个房间休息吧。”
黑洲踌躇着,没敢直接离开,而是再次承诺:“领队,我真不是故意的,像这样的蛋我虽然是第一次见,但今后我会留心去找,尽量找个一模一样的回来赔给你!”
在年轻蛟龙的心目中,尽管找回来的不可能是原来的那颗,但至少也得表示道歉赔罪的诚意啊,奉上模样相同的蛋就是最好的方式了。
容拓随意挥了挥爪子,释怀地说:“我说算了就算了!刚才太心疼,已经吼过你了,所以就这样吧。”
……本来也不确定是活蛋死蛋、哪族的蛋,总不能揪着黑洲的无心之失不放吧?那样也太小心眼了些。
青龙虽然蛮,但并非不讲道理。
“领队……”黑洲听完对方的宽容之后心里更加内疚难受,不安地游近了些,仔细盯着那颗蛋看,发誓要在有生之年帮忙找回颗一模一样的赔偿给容拓。
“不必多说,你先去休息吧,我们西西里习惯早起,希望明天可以早点出发。”容拓开始赶蛟龙离开。
黑洲无奈,只能客随主便、心事重重地进去休息了,虽然他心里想的事情也多,但毕竟年轻、又很疲惫,寻找西西里的途中根本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所以到了安全的地方很快就沉沉入睡了。
剩下容拓一条龙待在外面厅子里,心疼地擦拭自己的宝贝蛋。
不多久,敖白悄悄游了出来,他已经先在外面侧耳细听了一下里面的动静,然后才没有隐藏自己的身形。
容拓很快就发现了,他迅速游出去,有点紧张地问:“王,你怎么过来了?出什么事了吗?”
敖白立即示意对方噤声、跟着他游。
“?”容拓虽然疑惑,但还是照办了。
不多久,他们就游到了一片隐秘的海草丛中。
容拓迫不及待地问:“究竟发生什么事了?难道那群西海龙又回来闹事了?”
敖白笑着安抚:“你别紧张,不是西海龙族的事,是我有些事情想跟你聊聊。”
“啊?什么事啊,还要挑这样的地方聊。”容拓笑嘻嘻,好奇地问。
敖白也不拐弯抹角,干脆得很,三言两语就把要提醒的事情都说清楚了。
*****
在海底生活,虽然听不到上面浪涛的翻滚声,但海洋永远是充满活力的,即使是在夜间,海族们的耳朵里也充满了各种夜间活动的海洋生物发出的动静。
柔软的海草袅娜舞动,影影绰绰,变幻莫测。
独眼青龙听完西西里王的叮嘱之后,沉默了很久,完全没有平时日里嬉皮笑脸的模样。
“容拓,你记清楚了吗?”敖白耐心地问。
“记是记清楚了,但不大明白。”容拓老老实实地说,他没觉得跟敖白有什么好隐瞒的。
“哪里不明白?是不明白我让你在去北海的途中留心观察黑洲、并时刻保持警惕?还是不明白当发现黑洲有问题时需要采取的手段?”敖白温和地徐徐发问。
容拓嘟囔道:“都不明白,我觉得黑洲挺好的,虽然比较瘦小、没什么战斗力,不过他是蛟龙嘛,蛟龙也就那样了。”
“嗯,我跟你想的差不多,我也觉得黑洲是条比较优秀的蛟龙。”敖白点头附和。
什么?
容拓一下子抬头,无法理解地瞪大眼睛问:“那你还让我提防着他做什么?”
看着西西里王关心诚挚的眼神,独眼青龙也不是不知好歹的龙,他知道敖白是担心自己吃亏,所以赶紧宽慰道:“放心吧王,我可是改造龙,像黑洲那样的蛟龙再多来几条我也不怕,你不用担心,我一定会将北海的那群蛟龙带回西西里的!”
“既然你我的想法都是一样的,那你有什么不能接受的?”敖白分析道,“容拓,我本来没想过让你跟着黑洲回去的,但后来想想又开了这个口。原因是:首先,我们假设黑洲是诚心来投西西里,所以他就是西西里的族民了,从这个角度去考虑,帮他一把是应该的;其次,你是护卫龙领队,总要经历过类似的事情、以后才会懂得该如何处理;最后,做什么事情都是有风险的,这个无法避免。我只能尽量妥善周全地为你的安全考虑。”
容拓听完后,有点笨拙地挥动了一下爪子尾巴,轻轻点头。
“自己小心点。我跟你说这些并不代表对黑洲有什么不满,相反,我非常期待他和他的家族是真诚的——这只是海族对新加入的自由民进行的必要考察而已,你之前应该也听说过吧?”敖白挑眉笑着问。
夜色更加幽深了,有一小群发光的鱼慢慢靠近了海草丛,倏然又被里面的龙族兽人所吓退,闪烁着的点点荧光迅速四下惊逃,看着格外的美妙。
西西里龙王和他的护卫龙领队之间的交心密谈仍旧在继续。
“当然听说过,不仅听说过、我还亲眼看过。”容拓不好意思地说,“我父亲是南海的护卫龙领队,他曾经执行过很多次类似这样的任务。”
敖白缓缓摇头,解释道:“这算任务、也不算任务。你是我封海内得用的第一龙,我当然希望你能掌握分辨敌友的方法,不要轻易被蒙骗了——不论是在守卫西西里海、还是在交朋友、或者是在寻找伴侣的时候,聪明龙才会减少受伤的次数。”
容拓静静听着,鼻头一阵的酸涩,自从来到西西里之后,他只有在纪墨和敖白身上才得到过真诚的关怀。
聊到最后时,敖白又取出了自己脱落的几片鳞,纪墨特意拆了鲛纱线出来,将其串到了一起。
“这个你收好,咱们海族熟识的龙之间都会记得彼此的气味。”敖白细心嘱咐,“这次去北海,实在是远,我没看到具体形势、不敢把话说得太死。你和黑洲遇事要多商量,要游到东海范围内前进,怎么说我也是东海的六王子,当初巡海那么长时间,基本上的护卫龙都能认得出我的气味。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容拓小心翼翼地接过,狠狠点头,“知道!”
“一定要平安回来,纪墨他也很担心你。”
容拓这下是爽朗地笑了,“我也知道!你们都放心吧,听黑洲说,北海有许多五颜六色好看的卵石,等我从北海回来、定要带一些给纪墨和小王子把玩!”
“别!办事已经很辛苦,你不要费心。”敖白蹙眉,直接反对。
容拓只是笑嘻嘻的,没再说什么。
——这条桀骜不驯的独眼青龙就是这样死心塌地、心甘情愿地留在了西西里海,做什么都不觉得委屈、觉得苦。
真正的尊重和关怀,对谁而言都很难得。
*****
第二天一大早,沉睡的西西里海又醒过来了。
“……麻烦你了,海水温暖的时候,要抱它出去游几圈,让它感受一下外面的动静……平时经常擦拭即可,很好照顾的。”容拓不厌其烦地介绍道。
纪墨严肃地抱着……那颗已经有了裂痕的蛋,认真地听容拓如同托孤一样的恳切嘱咐。
“放心吧,我一定会帮你照顾好这个蛋的!”人鱼铿锵有力地说,承诺的力度简直掷地有声。
“实在是太谢谢你了,虽然这颗蛋昨晚被摔了一下,但我仔细看过了、裂痕很小,应该不碍事的。”容拓心怀侥幸地说,开展自我催眠行为。
——没事的,只是一道小裂痕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
黑洲满脸羞愧地低头,不敢吭声。
敖白则是非常无奈,对于自家护卫龙领队对捡回来的蛋居然表现得这么有爱心、也是不大能理解。
另一边,容拓又继续说给了纪墨许多关于“如何照顾宝贝蛋”的注意事项。
纪墨自觉备受信任,不敢丝毫辜负朋友的信赖之心,指天画地地发誓、自己一定一定会善待宝贝蛋,如此再三、才让容拓满意地点了头。
“你们俩交接好了吗?”敖白旁听了半天,戏谑地问。
容拓抬头看了一下天色,再看看旁边虽然着急却不敢吱声的黑洲,有那么点不好意思地说:“……其实也没什么可交代的,我相信纪墨。”
喂~那你刚才说的那么多都是什么?
纪墨口中谦虚地说:“哪里哪里。”
“你们这就出发吧,记住、要在天黑之前找到落脚点,别着急!”敖白催促并提醒道。
容拓尾巴一甩,潇洒地对黑洲说:“跟着哥,这就出发了!”
两条龙并肩游动,速度很快。
“容拓!”纪墨突然一声大喊。
容拓依言停下来,疑惑扭头,问:“怎么了?”
后面的纪墨双手高举那颗蛋,不怀好意地威胁道:“如果你回来时少了一片鳞的话,我就把这颗蛋砸个粉碎!”
容拓先是一愣,然后哈哈大笑,抬高下巴说:“我不会给你那个机会的!”
说完,他就飞快地加速游走了,再没回头看一眼。
小龙看着熟悉的青龙离开,他有些纳闷,摆着尾巴想追上去。
“回来。”敖白一把拽住了孩子。
“两个叔叔是去办正事去了,你想跟着去做什么?”纪墨笑着调侃小龙。
“咦?”
敖沂最近特别喜欢这个音节,不分场合语境都要用上,开口时还自然而然地歪着小脑袋,每次都能把双亲逗乐。
“又咦!咦什么咦?”纪墨乐呵呵地捧着那颗重要的蛋,慢慢朝家里游,他已经仔细观察过了:蛋上面的裂痕确实不怎么严重,只是细微的一痕而已。
“……吼!”小龙追着纪墨而游,小家伙对那颗蛋很感兴趣,伸出爪子就想去扒拉拨弄一番。
人鱼迅速避开、阻止,严肃告诫道:“沂儿,这个蛋真的不能给你玩,这可是你容叔叔的心头宝!这万一要是磕着了碰着了,当心你容叔叔发飚剁了咱爷俩的手!”
敖白听到也觉得好笑,他上前搂住了小龙,轻轻抚摸着孩子的脊背,哄道:“去玩你自己的东西,要听话。”
“咦?咦咦咦?”小龙扭动挣扎着,仍旧朝纪墨身上扑。
一家三口进了家门,纪墨打量了几眼之后,慎重地推开了旁边的空房间,把蛋稳稳安置在角落的凹坑里,然后才放心出去,又把门落了闩,防止孩子游进去捣蛋。
“这样总该没问题了吧?”纪墨笑着对伴侣说,又打趣朋友道:“我看容拓是把这颗蛋当孩子养了,这么上心!”
敖白深有同感地点头:“可不是,他这段时间一有机会就拿出去晒太阳,说是担心温度不合适、蛋不会破壳。”
“哈哈哈~确实是够尽心尽力的了。”纪墨笑完之后,又忍不住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嗳~老实说我觉得那像是颗死蛋,抱着的时候冷冰冰的,如果不是重量不对、接近于蛋的手感,我都要觉得那就是颗石头了。”
哎呀~万一要是一守就十几年、蛋都没有动静,那容拓岂不是得失望透顶?
敖白宽慰道:“我们这样想没用,容拓他心里非常期待。兴许再过一段时间,他就会想开放下也不一定。”
“看得出来,容拓他很喜欢小兽人,希图和沂儿都喜欢跟他待着,这可真是难得。”纪墨感慨道。
此时,正在另一边努力试图开门进去玩蛋的敖沂猛然听到了自己的名字,立刻心虚地缩回了爪子,悄悄扭头看着他爸爸。
敖白发现了后,投去带着淡淡警告的一个眼神。
“……吼?”小龙思考了片刻,终究还不敢违抗父亲的命令,他怏怏不乐地游了回来,没什么精神地窝在了人鱼的肘弯处。
纪墨也看到了,但这回他没有去安慰孩子:某些时候,必须要让孩子明白,什么叫禁令、什么叫不可犯。
“敖白,你最近有没有游到泻湖那儿去过?还能感受到龙果对你的引诱吗?”纪墨小声问,“回来之后因为忌惮着敖沐他们,我都没敢朝海岛方向游。”
暖季到了,阳光灿烂、椰风沙滩海浪什么的,想想就非常向往。
“我悄悄去过几次,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敖白回答,“现在敖沐他们离开了,你想去的话我们现在就可以上去看看。”
纪墨被说得有点心动了起来,沉吟道:“唔~上次为了揪出内贼,那几个包袱都临时放在海礁上了,风吹日晒的,迟早会坏掉。”
“走吧,趁着今天有空,从明天开始我要去巡海了。”敖白拍板下了决定,他刚一开始往外游,小龙就忙不迭地跟上去了,活脱脱一白金色小尾巴。
*****
终于踏上了久违的海岛白色沙滩,敖白和纪墨都变成了人形,穿着简单的兽皮衣裤,小龙个头还很小,习惯性地窝在敖白的怀里,东看看西瞧瞧。
“咦?”
小龙十分疑惑地皱眉,奶声奶气地开腔——对于陆地,这条出生于西西里圣湖的幼龙是有印象的,在他的认知里,陆地上应该要有坚实的土地、有高大的树、绿色茂盛的草,还要有木屋,木屋里面架着的汤锅里永远都咕嘟咕嘟地在冒泡,闻起来有种奇异的香气。
纪墨一边拨开灌木丛,走进去找到那个存放药草的巨大树洞,一边问:“沂儿觉得这个岛好吗?”
敖白将带上来的包袱放进去,掩好树皮,有点遗憾地说:“如果不是担心暴露山腰上的龙果藤,我们建个小木屋也挺好的。”
纪墨在树洞前掩上遮风挡雨的几层树皮,不在意地说:“木屋而已,不用着急,反正咱们在海底已经有两个家了,看什么时候方便吧,在岸上也建个木屋。”
敖白抬头望着前面的山峰出神。
纪墨站起身后,也看了看那山,严肃道:“沂儿虽然小,可他是你的孩子,不知道有没有遗传到你会被龙果引诱的体质。”
“嗯,那就我快速上去看看?敖沂太小了,提前接触龙果很有可能不是什么好事。”敖白商量道。
纪墨犹豫了,“那、你……这次……会不会?嗯?”
“不会的。”敖白微笑着说,“你忘记了吗?之前容尼他们携带着龙果来到圣湖时,我和大哥都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穿越鱼恍然大悟,“哦,难道是吃过之后就产生了抗体?免疫了?这也不是没可能。”
敖白将遗忘在灌木丛中的一片砗磲贝提起来,带着伴侣幼龙出去外面洁白的海滩上,叮嘱道:
“纪墨,你先哄着沂儿,我很快就会回来。”
“没问题!你自己小心些,还是沿着山脚的那条小溪上去吧。”
敖白点头,“知道,那我先上去了。”
纪墨挥挥手:“去吧。”可惜当他的手还没有放下时,怀里的小龙就挣扎着往前扑、方向正是他父亲的背影。
“好了沂儿,爸爸带你去椰子林那边,做个摇篮给你玩!”
穿越鱼手里拿着一捆柔韧的藤蔓和一块兽皮,决定今天好好让孩子高兴高兴。
*****
把孩子放在干净的砗磲贝内,和煦的阳光照耀着,砗磲内部看似洁白、但那釉质会在阳光下发出七彩梦幻的光,这立刻吸引了小龙的全部注意力。
“……吼?啊啊啊……”敖沂趴在大贝壳里,盯着那变化莫测的颜色,不可思议地惊叹着。
纪墨笑眯眯宠溺地望着,动手将藤蔓揉成合适的绳子、牢牢绑在两颗椰树上,出于安全的考虑,高度还不到一米。
“喜欢吧?这原本就是你父亲为你准备的婴儿床,现在用倒也不算晚。”纪墨语气轻快地说。
“咦咦咦咦……”小龙发出一连串的欢快回应。
“哈哈哈~这个时候你应该说“喜欢”、或者发出笑声啊,咦什么咦?”纪墨再次被可爱的孩子给逗乐了。
既然是难得的休闲娱乐兼哄孩子开心,那自然是不用赶时间,纪墨动作慢悠悠的。
之后,他将藤蔓方格编织了一下、牢牢包裹住砗磲贝,再打上死结,确定没有问题之后,才开始慢慢收紧两端过长的绳子,将已经成形的摇篮吊了起来。
高度合适后,摇篮就悬空了,纪墨低头给绳子打结。
只是没留意的一个瞬间,趴在摇篮里好奇探身出去看的小龙就摔了下来、跌落在沙滩上。
轻微的“扑通”一声,纪墨心头跳漏了几拍、立刻抬头去看,却看到了令他心脏猛然抽痛的一幕:
幼龙跌落到了沙滩上,没有受伤、只是有点受惊,但没吭声;他先是趴着、然后侧卧蜷缩起来,笨拙地挣动了几下,茫然又无助地划拉着爪子:他还要保持龙形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手脚,在陆地上根本无法行走。
敖沂努力过后、觉得自己没辙,只能抬头求助爸爸,那清澈蓝色的大眼睛里有着挫败和委屈。
——这真特么的让人受不了……
纪墨忽然感觉眼眶发热,他匆忙打好最后一个绳结,迅速跑过去抱起了孩子,猛然喘息了几下,心疼地亲了又亲,问:
“宝贝儿,摔疼哪儿了没?对不起,爸爸没看好你。”
如果说小龙之前还很懵懂的话,那今天他是完全明白了自己跟爸爸之间的区别。
“吼吼?”敖沂拿尾巴缠着纪墨的大腿,疑惑又难过地低头看着:为什么我没有这个?
纪墨完全被孩子的这一举动给击倒了,他又急又快地解释道:“沂儿,这是腿,等你长大成年后也能变成人形的,到时候你想去哪里都行……现在你还小,所以还不能化形……爸爸错了,你适合在海里生活……”
虽然早就接受了孩子是条小龙这个事实,但刚才亲眼看到敖沂趴在地上挣扎的样子,穿越鱼心里就跟被针扎似的。
*****
这时,敖白从灌木丛方向疾步走出来,他看着纪墨的脸色不对劲,赶紧问: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纪墨勉强笑了一下,“没事。”他看了一下伴侣的脸色,反问道:“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敖白和纪墨对望,双方脸上都挂着勉强的笑,片刻后,又同时沉下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