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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您在看什么?”身旁副将狐疑问道。
九华没有回答副将的话,只是摇了摇头,扬起手中马鞭,加快了身下马儿速度。
大概是错觉,他刚刚感应身后有道熟悉的视线,等回头时,却什么也没有。
“.......”
六月二十二,辰时,太和殿。
坐在高位上的帝王拍桌暴怒:“混账!朕的皇子莫名死在他国,却查不出原因,要你们何用!”
帝王震怒,百官惶恐,皆叩首伏地:“陛下息怒。”
皇帝面色铁青,悲恸怒斥:“息怒?朕唯一优秀的皇子身亡,身亡你们懂不懂?!”
坐在高位上的帝王,遽然之间仿佛苍老了许多。
敖珏跪在御案台下,双手握拳,连指甲陷进皮肉也毫无知觉。
父皇说,五弟是他最优秀的皇子,那他算什么?
他算什么?
端坐于龙椅上的皇帝冷笑一声,步履跄踉走下台阶,那双忿怒带着血丝的眼睛,让众臣感到局促不安。
“太子。”
皇帝负手,停在敖珏身前。
“儿臣在。”
在帝王心里,死不可怕,哪怕战死也是种荣耀,令他心寒的是,五王爷竟是为了救一个女人毁掉自身。这怎能让他不心寒,不痛心。
“朕任你从今开始监国。”
他本想提拔五王爷建立军中威望,然后甄选最满意的继承人,却没想一心看好的皇子,竟是一个痴心人,太令人失望。
皇帝已经老了,不想再折腾下去,敖珏心术城府虽欠缺一点,却也是目前最好的人选。
他也经历过夺嫡过程,深知越是选下去,只会越不得心意。况且也没人可供他选择。
“多谢父皇。”敖珏低首道谢。只是双眸却如寒秋白霜,冷漠无喜。
在敖珏心里,皇帝只是因为那个位置无人继承才想起他,他永远在捡别人丢弃的东西。
亲情,手足。早不及帝位让他来的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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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年七月是九华凯旋回朝的日子,军队胜利返朝,百姓本应夹道欢呼,却因为皇帝爱子意外身亡,人人门前挂起白绫。
帝王大怒,牵连甚广,上至大臣,下至百姓。就连太子看着虽然已经监国,但决策权却还在皇帝那里。如今的皇城,人人自危,不敢大声言论。
九华回朝那天,皇帝带领文武百官站在朱红大门前等待。
那天,艳阳灼灼,没有一点儿风,百姓更是面色沉沉立在街道两旁
而秦邵阳站在皇城一角混在百姓当中,他看着九华御着高头战马,身着盔甲戎装从远处缓缓行来。那人左右两旁随行着正副两将,在副将后面有辆马车,车后则是宛如游龙的士兵手挥‘商夏’军旗,凛凛生威。
秦邵阳看着马车上的皇家标志,猜测着应该是凌云太子携孝宁公主回国省亲。
随行军队快行至朱色大门时,九华右手做了一个停止手势,然后勒马停下。
跃马而下的九华带领副将徐步走到皇帝面前,可能是被战场洗礼过的原因,九华眉眼带着一股杀伐之气,让皇帝以及众官员错愕一怔。
以前的九华人如美玉,公子世无双。永远一袭雪白长衣犹如一个不知世事的贵公子。现在的他,再也不是陌上无双的贵公子,而是一个经过鲜血洗礼的军人。
也不知是该感谢皇帝,还是该谴责皇帝让陌上如玉的公子染上血气。
九华掀起战袍跪了下来:“参见陛下。”
皇帝将他扶起,声音带着干涩:“皇子的遗体在何处?”
九华低首,抱拳自责:“臣保护不力,愧对陛下。五皇子遗体已随木棺运回商夏,此次凌云太子与孝宁公主也随臣一同回朝。”
皇帝睁着浑浊的双目,叹了一气:“早知如此,朕当初又何必————”
“何必强迫他上战场。”
“陛下节哀。”
皇帝也知人死不能复生,敛了神情恢复平日威严:“朕在皇宫为尔等摆下了庆功宴,功是功,过是过,朕一向赏罚分明。至于过,明日早朝再议。”
“太子。”皇帝侧身,望向敖珏:“这几日招待凌云太子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立在皇帝身侧的敖珏颔首作揖:“儿臣明白。”
说起凌云太子,那也是一个俊朗儒雅的男子,只是放在九华与敖珏面前,却黯然失色。
大概思乡情切,孝宁下马车时,美目通红。凌云太子与孝宁拜过皇帝,几人便往皇城走去。
皇帝似乎想起了什么,招来一个宫人:“去华府将陆笙雨也请来。”
宫人弯着腰,领命离开。
九华听了,连忙道谢。
敖珏随行在皇帝左侧,右侧站着九华等人,几人身后跟着文武众臣与锦衣华服的宫人。
皇帝设宴历来摆在麟德殿,这次也毫不例外,不过在入宴之前,皇帝先命人将五皇子的遗体放入宫.内停放七日,而后再入丧礼葬进皇陵。
“.....”
未时三刻,秦邵阳才赶到皇宫,当时他离的太远也没听见皇帝与九华说的什么,遂没有及时回府,等回去后已然未时。
回到华府,管家便告知他家里来了人,一看那服侍,就知是宫里的人。
慌忙换了一身素色长袍,坐上马车赶往皇宫。
领路宫人将秦邵阳带进麟德殿转身离开。
他到时几乎所有人已经入座。秦邵阳上前见过皇帝与太子,才退到九华身旁坐下。
这次庆功宴除了皇子,皇帝的嫔妃也到了场。
帝王与皇后端坐于大殿首位,高阶嫔妃自是坐在皇帝台阶两侧,台阶右下方坐的皆是些皇家人,左边则是各位大臣以及家属。秦邵阳随着九华坐在左边。
他才坐下,九华便将自己面前的酒杯给拿走......
速度快到连动作都没看清。
秦邵阳怀疑是上次喝醉给九华留下了阴影面积!
庆功宴无非是各位大臣互相吹捧,也是皇帝给众臣一个联络感情的机会,在‘商夏’王朝,帝王有过规定,不准大臣平日频繁往来,也不准大臣与各位皇子太亲近。
因此除了节日,大臣们几乎是互不往来,他们怕被扣一个结党罪名。
就连太子也不准随便传唤大臣进东宫。
九华凯旋回朝,凌云国太子也带着孝宁公主回到商夏,这也算是公主的头次省亲。
凌云太子为表示对‘商夏’皇帝的感谢,特备上若干丝绸与土产方物进献给皇帝。
秦邵阳也不知剧情哪里出了问题,九华好像与已逝的五王爷并不熟,在原著里,他们二人可是知己。
酒过三巡,众臣逐渐放开。
这时,皇帝挥退舞姬乐师,说了一些两国交好的致词,凌云太子笑着附和。
秦邵阳算是看出来了,这位凌云太子是一个笑面虎,他已经观察了有一会,这位从头到尾嘴角一直翘着,那脸仿佛已变成面具被固定住。
当皇帝致完词,凌云太子离开长桌,走带殿中央行了一礼:“陛下,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众人不知这位凌云国的太子打什么主意,皆是一片沉默看了过去。
皇帝笑道:“太子有话直说便是。”
凌云太子颔首:“一直听闻‘商夏’太子仪表堂堂,才智过人。今日特求陛下赐婚。”
“噗——”皇帝喷出一口酒水,呛地脸红急.喘,好不容易缓过来,大喝:“你——你大胆!”
“....”后知后觉才知皇帝误会,凌云太子连连摆手,笑了笑:“陛下误会了,我是替妹妹允儿求良缘。”
皇帝脸色渐缓:“原来如此.....”
斜睨了眼敖珏,皇帝手指磕着玉桌,那模样,显然是在思考凌云太子的话。
而站在殿中央的凌国太子,眉目含笑等待皇帝的答复。
考虑的差不多了,皇帝附在皇后耳畔低语了几句,然后正经危坐,道:“太子的确需要一个太子妃,朕准了。”
坐于下方的秦邵阳幸灾乐祸,两眼在敖珏与凌国太子之间来回扫视,而九华却是替秦邵阳将需要去刺的鱼处理好,放进秦邵阳的玉碟里。
一向脸皮后的秦邵阳也不好意思起来:“你自己吃就好,不用帮我...”
九华充耳不闻,依旧忙着手中去刺大业。
“师兄,你是在喂猪吗....我吃不下这么多!”
“你太瘦。”九华终于停下手中动作,将玉箸放在一旁。
“....”在九华注视下,秦邵阳泄愤似的咬着碟中鱼肉。男主特级待遇亲自挑刺,好像鱼的味道还不错。
就在九华与秦邵阳两人窃窃私语时,忽听凌云太子的声音传进耳中:“陛下,花泠雪是凌国郡主,她十分仰慕贵国九华大人,不如喜上加喜,同求一纸赐婚书?”
秦邵阳就知道不该幸灾乐祸!
这个凌云国太子简直无耻!在如此多的人面前说出这件事,不就是以为他不会当着所有人面发难吗!
图样图森破!要知道陆笙雨的脾气可不会忍受九华娶平妻,哪怕被安上一个妒夫罪名,他也绝不答应。
殿内大臣眼神频频望向秦邵阳,就连皇帝也一脸打趣。
“太子,朕从不强迫臣子,不妨听听九华意见如何?”皇帝将问题踢了回去,既不得罪两边,还能送个人情。
太子微微颔首,徐步走到九华桌前,拱手笑道:“大人在凌云国与泠雪姑娘相谈甚欢,不如结为连理,岂不快哉?”
秦邵阳按住要起身的九华。
既然皇帝态度已表态,就说明他是默认自己这边做决定。
“凌国太子是吧?”秦邵阳唇角含笑,一脸温柔:“想将郡主嫁过来是吧?”
忽地,他收起笑容,字字铿锵:“我!不!同!意!”他指着九华:“这个人只能是我的,是我陆笙雨的!谁也不许碰!”
大胆无礼的言论引起满座哗然,喧闹声里有同情,也有鄙夷。
在这些人眼中,男子与男子本上不得台面,何况这位还如此善妒,哪个男人不希望内人体贴,大方。九华再娶一个女子,对于他们来说,再理所当然不过。
少年霸道毫不畏惧,直白的话就连凌云太子也为之一愣。
他怔愣的表情转瞬即逝,复又笑道:“这位公子想必就是九华大人的师弟吧?”
“公子是否太自私了些?”
他在军营中就听闻九华娶了位男子的传言,心中深不以为然,两个男子怎可过一辈子。何况,他也没有要求这位公子退出,只是平妻而已,想着怎么样也会答应。
没想九华娶来的人,是如此野蛮,无礼。
只见少年冁然一笑:“因为我喜欢他,我自私。因为我现在心里还有他,我霸道。因为我眼里容不得他与别人在一起,我善妒。”
陆笙雨的爱恋,从来都是这样,毫无保留,全心全意爱着他的师兄,这一生为他活,也为他而死————
九华不由得皱眉。
师傅当初让陛下赐婚,心始终有些抗拒,只是师傅待他恩重如山,不想令他失望。
他可以照顾师弟一辈子,却不会爱上他,喜欢上他。九华明白,自己是一个没有七情六欲的人,喜欢是什么?
他不知道。
那么现在呢?心中那一丝丝愉悦是什么?
“叮,恭喜宿主挑起男主情绪值五点。”
脑中的声音让秦邵阳眼皮一跳,感情他说了那么多,当着所有人像个蛇精病一样告白,男主就给了五点!!!
虽然有点嫌弃,有总比没有的强。
那太子仍笑得一脸温和,说出的话却让人为之一寒:“公子善妒,就不怕会被厌弃吗?”
满满恶意足以击溃少年,凌国太子笑的格外碍眼,辉煌大殿里,寂静无声。
九华再也坐不住,冰冷淡漠的双眸里闪过一抹怒气。
“多谢太子抬爱,在下并无此意。”
“......”
当他看见师弟被推到众矢之地时,有怒,还有内疚。明明知道自己不喜欢他,却还是掘强如初,不肯退让一步。
“咚——”一道敲击声打断了三人人言论,原来是皇帝,正用手指敲着桌面。
见所有人转移了注意力,皇帝道:“太子不妨让郡主暂住华府,若是一月后两人还未发生感情,便就此作罢,如何?”
太子也感激皇帝给了一个台阶,连连笑道:“也好。”
宴会再一次恢复欢声笑语,仿佛方才的事情并未发生。
庆功宴结束,群臣散去,秦邵阳与九华坐上马车回到华府,车上二人一路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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茫茫夜色,星辰寥寥无几,残缺弯月高挂于天际。
秦邵阳坐在房顶,凉风徐徐带着丝丝冷意,足下衣袍随着凉风肆意翻飞。
来到这个世界有些日子,比起初来异世的防备,他越来越习惯这个世界。
这不是一个好消息————
明明剧情走的很好,秦邵阳却感觉少了点什么。今天却有一个人点醒了他,点醒了一直被自己忽略的东西。
这具身体喜欢九华,喜欢到不顾一切,喜欢到希望占据九华所有视线。
这才是陆笙雨的爱。
庆功宴结束后,太子附在耳边说的话挥之不去。
“我从你的眼里感觉不到任何痴恋,虽然瞒过了许多人,却瞒不过本宫,你不喜欢又为何要说出那种话呢?”
凌云太子说的没错,他确实没痴恋九华。
秦邵阳演过皇帝,演过臣子,演过厨师,演过反派,演过许多角色,却从未演过热恋中人。就连青春偶像剧,他也演不来!这也是为何他有相貌,在演艺圈却不温不火。
秦邵阳不想承认,自己还没真正恋爱过,就一命呜呼,穿越到异世......
就像导演说的,演热恋时,眼睛完全像一条死鱼。太打击人了好么!
演过狠辣的眼神,魅惑的眼神,睥睨的眼神,却独独没有陷入热恋的眼神。
他不是没有谈过女朋友,只是每次都被姑娘甩......她们理由永远只有一个;对不起,我感觉不到你在爱着我。
九华从未接触过情爱,所以看不出自己的假恋,那么其他人呢?其他人是否早已看破那拙劣的演技!
不对,敖珏与司风邢就没有看出!那是不是说明凌云国太子这个人太可怕,早已洞察一切。
这个结果让秦邵阳笑出了声:“一个演员却败给了外行人……”
“八号,我想做一件事。”
“宿主,其实没有感情也无所谓,只要成功过掉剧情就可以了嘛,男主那个笨蛋又不会发现。”系统知道秦邵阳作为一个演员,却被一个外行人打击,心中肯定不好受,遂出言安慰。
秦邵阳望着天边残月,叹气:“总要正视自己的缺点,不然这戏也无法唱下去。”
知道秦邵阳做了决定便不会轻易更改,系统沉默半晌,才道:“真的要那样做吗?”
秦邵阳笑:“嗯,我想知道爱一个人究竟是什么样的,我决定接受陆笙雨的感情。”
“我要真正融进这部戏里。”秦邵阳右手抚摸心房位置,面带歉意:“对不起,我不该抛弃你的感情,那样也就不是陆笙雨了。”
“宿主,那八号开始转移了?”
秦邵阳微微点头:“开始吧。”
“感情移植中————倒计时开始,五……四……三……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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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受了陆笙雨的感情,秦邵阳便将自己关进房中。
卧室里,秦邵阳手捧铜镜,眼眶蓄满朦胧水雾,泪水无声留了下来,晶莹泪珠沿着苍白面容,打湿.了衣襟。
从接受对九华的爱,心中那强烈的感情开始汹涌袭来———————
甜蜜,痛苦,悲恸的爱————
从等待,期盼,到心死如灰。
“我喜欢师兄,师兄是我的一切,他的眼里只许有我。”
这是一个偏执少年的心声。
“不许任何人接近他,只有我可以!”
这个少年,他有着病态的控制欲。
“师兄好像讨厌我,厌恶我.....”
少年心死了的声音。
秦邵阳不敢再看铜镜中的自己,丢下铜镜,双手捂住脸,眼中的泪止不住从指缝中流淌下来。
“八号,我可以感觉自己爱上了一个叫九华的人!”
“我想占有他,我想得到他,我想他的眼里只有我一个人!”
“感情都这么可怕吗?”
秦邵阳抹掉眼泪,在房间来回走动,他快控制不住那强烈的控制欲。
“宿主你快冷静!你是秦邵阳,是秦邵阳!不是陆笙雨!”
来回行走的他停了下来,低声喃喃:“我是秦邵阳,我是秦邵阳....”
秦邵阳感觉自己被分割成了两半,一半爱着九华,一半理智的冷眼旁观。
脑袋徒然一阵闷痛,逐渐恢复了清明。
“八号,这感情太可怕,陆笙雨不愧是中二病少年!刚刚我就只有一个念头,将男主绑在身边!哪里也不许去!只能看我!只能有我一人!”
他快被自己的想法吓哭了,好吧,虽然是真的哭了.........
长这么大,就没留过几次泪,太丢穿越者的脸了!
“宿主,下次你再控制不住情绪,八号就释放磁场,让你清醒!不用谢!”
秦邵阳扑到柔弱地床榻上,将脸埋进被褥里,闷声道:“感情真是一个奇葩东西,可以让人失去理智,让人痛苦,甚至是伤害自己,如果这真的是感情,我宁愿不要,幸好我不是陆笙雨!”
“八号只想知道,宿主你现在还正常着吗?”
“废话,当然正常,只是心中感情还在不断翻涌,觉得自己变成了痴.汉,脑子里无时无刻不是男主的影子。”秦邵阳抱着被子,盘腿而坐:“艾玛,我不会真的爱上男主了吧?”
“宿主你想多了,等你完成任务,陆笙雨的感情自会消失,爱个蛋啊。”系统‘哼哼’道:“洗洗睡吧,不早了,明天还要去和花泠雪掐架呢!”
“.....”秦邵阳想想也是,以后的事情谁知道,再说,他那么久没爱上任何一个人,怎么会说爱就爱上,还是睡吧,明早还要去“掐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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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府下人发现,少爷变了,变的喜怒无常,整个人阴阴沉沉,少爷有时会站在一个地方很久,有时也会突然出现在众人身后,盯着一个地方出神。
那眼神让人看着就毛骨悚然。
他们想着大概是由于花泠雪的到来,少爷才会变的反复无常。
再后来,丫鬟小厮们甚至觉得,少爷虽然变的不正常了点!但还是萌萌哒!
唯一被逼疯的大概只有花泠雪,她不管走到哪里,都会感觉有一道灼热视线盯着自己。
她知道那是谁,自从进入华府以来,那人总是冷嘲热讽,偶尔还会像鬼一样出现在身后冷笑,然后用布满阴霾的双眸盯着自己!
“...”
已积累多年演戏经验,秦邵阳知道怎么做才能让一个人讨厌自己。
至于吓没吓到人,看花泠雪的反应就知道,成果还不错。
其实他也不想做一个神经病,但陆笙雨本来就是一个阴沉反复无常的少年。不过他觉得做阿飘好爽.....这是病得治!
这日,秦邵阳终于放弃了诡异行为,窝在后院看书。这一举动不止花泠雪松了一口气,就连华府下人提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正在翻阅书册的秦邵阳,听见身后脚步声,还以为是花泠雪,头也不抬,继续喝茶捧书。
“师弟。”
秦邵阳手中书册差点没拿稳,不是吓的,而是因为现在只要听到九华的声音,心踏马的就在跳!怎么也静不了!
他局促不安地起身,低着头。
九华见那人仿佛做错事般沉默不语,眸中闪过一抹无奈。
这些日子他也看见了少年变化,但并没放在心中。
对他来说,师弟只是恢复了以前样子,说不失望是骗人的,但更多的却是歉意,如果不是花泠雪,师弟也不会那么敏感,更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九华手端着托盘,盘里放了一碗黑糊糊的药。
他说:“师弟,这碗药可以解开你身体里的毒素,喝完后你就可以恢复健康身体。”
九华也不知道说错了什么,少年像受惊了似的,浑身散发着绝望,
九华被人推开,对方苍白着一张脸,眼里全是控诉:“我不想喝药,我也不想养好身体,是不是我养好了,你再也不会关心我?”
将药放在一旁茶桌上,眉头微蹙:“不会,我说过此生只会有你。”
“那你喜欢我吗?”少年一把抱住了九华,手臂将人勒的很紧,紧到九华感觉微微不适。
他发现无法回答。
他喜欢他吗?
好像不喜欢——————
“对不起。”
秦邵阳心中蓦然一痛,就是这种感觉,这种被拒绝后,快要控制不住的感情。
抓着九华衣襟,痛,剧痛压的秦邵阳喘不过气来。
眼睛也开始模糊,这是第几次控制不住流泪?他都快不记得了。
“师兄,如果你不喜欢我,也请不要喜欢他人,可以吗?”
这是一份自私的爱,是一份偏执的爱。他知道对九华不公平,却还是说出了口。
“好。”
他震惊抬头,不可置信,质疑出声:“不觉得对你不公平吗?”
九华勾起唇,食指拂去少年泪水,“不会,我本无七情六欲,又怎会爱上他人。”
秦邵阳无意间看见九华身后的花泠雪,勾起一抹恶劣地笑。
仰起头趁九华不注意舔.舐.着那人唇角,虽然可以感觉到对方有一瞬间僵硬,却仍旧没有停下。
喜欢九华身上淡淡地冷香。如果让秦邵阳以前去吻一个男人,他说什么也不会相信,如今却做了。
秦邵阳知道花泠雪在看着,带着恶意用牙齿咬住九华下唇,直到尝到血腥味,才终于停了下来。
“师——师弟,我出府一趟!”九华身体僵硬推开少年,急促离开。
虽然被人推开有些不爽,秦邵阳却没阻止人离开,拇指按着唇形,笑的意味不明。
“不要脸!”花泠雪咬着下唇,怒斥:“无耻!”
秦邵阳一脸无辜:“我哪里无耻,哪里不要脸?”
“你就不要脸!你就无耻!”
“好吧我不要脸,我无耻。”秦邵阳双眼带笑,反正又不会掉一块肉,让她说好了。
“你!”花泠雪指着秦邵阳,面色通红。那是被气的。
秦邵阳低低笑了:“我说过,他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这碗药我也不想喝,告诉你一个秘密,我身体虚弱,是因为吞了禁药,为什么吞禁药呢?”少年笑得越发开心:“当然是为了留住他的视线——”
花泠雪觉得眼前人好可怕,那双黑瞳,仿佛是隐藏深处的沼泽,随时准备吞噬一切。
“你疯了!”她控制不住嘑声尖叫!
少年端起桌上汤药,直视花泠雪的眼睛,“是疯了——”掌心精美玉碗“啪”应声而碎。
带着浓郁药香的汤汁洒满一地,汤药溅湿.了花泠雪纯白裙角。
“你知不知道,这是他冒着生命危险才取到的药引,你知不知这是他花费了三天才熬成的汤药。”女子已然失控,泣不成声。
“我知道。”
她听见少年说。
他竟然知道?
“你知道还这样做?”她问。
眼前人的手指尤其冰冷,贴在她脸颊时,就像冬日地冰凌。
任凭少年手指勾着她的下巴,看着少年笑的快意,她带着恐惧拂开脸上手掌。
“看见你不开心,我就开心,况且我从未想过恢复身体。”
花泠雪跄踉后退,险些跌倒:“是吗————”
少年蹲下.身,恶声道:“我讨厌你,讨厌你的人,更讨厌你妄想嫁入华府。”
他的执念,他的偏执,他阴暗的一面,完全控制不住地爆发出来。
“你其实不爱他,爱不是一种占有,也不是伤害,而你却一直在伤害他。”花泠雪觉得那不是爱,只是一种深入骨髓得执念。
“却是有这么一句叫,爱他不一定要拥有,但是我,偏偏喜欢反其道而行之。”
秦邵阳拂掉花泠雪衣襟上的落花,温柔地笑了:“恨我吗?”
“恨?”她双眸带着迷茫,毫无焦距的望着秦邵阳,犹如得了失魂症般。
“恨我吗?”他低语呢喃,淡淡的声音如泉水叮咚分外好听。
花泠雪恍然回神,摇头:“并不恨,只是怨你糟蹋了他好不容易采来的药。”
“这样啊————”秦邵阳呐呐出声。
“做的还不够呢。”
花泠雪本就紧绷的神经,随着少年呢喃,骤然崩断。
他在说什么?
他的意思是,要她恨吗?
可是,为什么?
秦邵阳手掌撑着地,俯身盯着花泠雪的眼睛,眼底似笑非笑,苍白的面容,在此刻看来,尤其怪异。
花泠雪觉得少年张扬执拗,偏执成性,连气息都带着侵略性,让人感到不安。
那一刻,花泠雪好似读懂了少年,这个少年是爱着九华,只是爱的太疯狂。
可是懂却不一定赞同,她不喜欢一边爱,却在一边伤害,这种偏执,无法原谅。
所以她问:“你为了看我痛苦,就伤害他,会后悔吗?”
“你错了,我没有伤害过他,从来伤害的只有自己。”
花泠雪猛地推开少年:“那也是一种伤害,大人为了摘五堇花差点死掉,而你却将他冒着生命危险得到的解药倒掉,这就是你的爱吗?”
她鄙夷地看着少年:“你的爱不过如此。”
“陆笙雨,她说的是真的吗?”
身后传来的声音,让秦邵阳徒然一惊,这淡漠凉如雪的声音,除了九华,还有谁。
————他可以感觉九华身上冷气,铺天盖地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