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漓江边。江面开阔,景致优雅。江水不说清澈见底,起码并不浑浊。
乔平扬掰掰手指,距离立冬只剩两三个日子。这才十一月头,已经刮起了东北风,江边更是不比市中心,萧风瑟瑟。这种天气,就连光着一只脚踩进水里都能要了他老人家的命,更别说整个人跳到江底去捉妖了。难度太高!小爷做不到哇!
“啊哈哈,扬扬,你的脸色比漓江的水还绿哦。”青岚看在眼里乐开了花,爽朗地笑起来,“放心啦。保证你一滴水都沾不到。”
雪音一扑而上,娇小的个子从背后抱住乔平扬,笑道,“扬扬不怕不怕哟!”
乔平扬深深叹一口气,这单又没钱可捞,动力不足,整个人都不好了。
“雪音,你还特地来欢送我。”
“阔别几日不见,分外想念扬扬,当然要来送你。”雪音萌萌哒吐吐舌。
青岚抬手将长发往后拨了拨,露出戴着钻石耳坠的右耳,这种显女气的动作他做起来却毫无违和感,别有一番风情,“老大吩咐我们保护你,哪敢不从。你做好心理准备我们就走吧,拖久了太阳要下山咯。雪音你在这里待机,晚上八点前如果我们没有回来就联系老大。”
“好——快去快回!”雪音放开乔平扬,高举双手欢快地答应。
“啧…”忍不住咋舌,乔平扬摸摸雪音可爱的圆脑袋,说道,“我们走了。”
青岚十指指尖相对,掌心中空,拉出一个半透明的碧色结界,把乔平扬从头到脚框了进去。结界稳稳地落在乔平扬周身,形成一层无形的保护圈。
“结界里面你可以和地面上一样呼吸,也不会沾到水。”
乔平扬很自然地问道,“你呢?”
青岚嘴角弯弯,眼中闪烁着期待,“我本身就属于水里,久违地能去江里游个痛快。你骑在我背上就好了,我带你去漓淼阁。”
“哇——好耶!好久没看到阿青变回原样了,雪音也是分外想念!”
阿青是水生物没错,听泠风眠提起过。话说,到底是什么水生物啊?
乔平扬正想开口询问,青岚已经迫不及待纵身一跃蹦进了江中,迅速下沉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怎么沉了……”乔平扬纳闷。
话音刚落,只见青绿色和黑色的两条鱼尾摇摇曳曳从江面下渐渐上浮,一条全场约两米左右的美丽双尾鱼在江面浅水处打着圈。鱼鳍由碧绿渐渐过渡为全黑,渐变色的,一摇一摆煞是好看。鱼身通体为漂亮的银白色,鳞片浮现出黑色斑纹。这也许是乔平扬有生以来见过的最漂亮的鱼儿。
“阿青太美了,对吧扬扬——”雪音嘿嘿地傻笑着痴痴看着青岚。
青岚妖娆地甩甩尾巴,“跳到我背上。”
乔平扬闻言,眼睛一闭不管不顾地跳了下去。青岚的背脊既宽又平坦,坐着很稳。水里果然温度更低,他睁开眼,由于浮力的关系重力感受与陆地上完全不同,不过完全不会沾湿。他欣慰地摸摸青岚的背鳍,“阿青,结界挺厉害。”
“当然咯,相信我嘛。抓好背鳍,我要潜下去了。”
“好。”
乔平扬向蹲在江边的雪音挥挥手,乘着青岚往漓江的深处潜行。
漓江清澈度不差,只是由于日照不够,越往深潜能见度越差。青岚向下一个劲地游出约九、十米,接近江底。此时人类代表乔平扬基本和瞎了没两样。没有景色可看,乔平扬无聊地发起闲聊,“阿青,你以前常去漓淼阁吗?”
青岚:“嗯…绾钦殿下还在时,偶尔会载着老大过去拜访。”
乔平扬:“泠风眠提起绾钦时,说他曾是挚友。”
青岚:“对啊,绾钦殿下应该是老大唯一的朋友吧。老大这人扬扬你也知道,不太需要朋友的,哈哈哈。绾钦殿下不在了,没想到我这辈子还会去拜访漓淼阁。”
乔平扬听着觉得心里怎么不是特别有滋味,嘴上依然风轻云淡地说,“他那皇帝性格,凡人无福消受。”接着想了想,又若无其事地问道,“他们见面都干嘛?”
青岚:“多数时候是闲聊。绾钦殿下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就喜欢听我们和他说漓江外的事情。嗯?扬扬你今天问题很多。很在意绾钦殿下的事啊?”
“……并没有。只是和你拉拉家常。”乔平扬干笑两声。
青岚呼呼呼地笑了,也不戳穿他,鱼鳍美美地摇摆着,“你说没有就没有吧。”
多说多错。啧。
乔平扬识相地闭上嘴。
青岚载着乔平扬往前又游了十多分钟,乔平扬隐约能看到前方有星星点点的光亮。他后悔没带着水下单反来,拍几张照片卖给科研杂志说不定能大捞一笔,反正这地方都已经失去主人被废弃了,曝光给媒体也无所谓吧。
乔平扬:“发光的是夜明珠?”
青岚:“嗯。绾钦殿下还在的时候东海那边常有贡品送来,夜明珠多如牛毛。”
说着两人已经抵达漓淼阁的正门。
乔平扬从青岚背脊上滑下来,双脚踏上了青石板路。漓淼阁正如其名,建筑物风格看起来很……古老。大门口竖着两根硕大的石柱,顶端有块看不出什么材质的牌匾,上书“漓淼阁”。
“还以为到了横店。”乔平扬丝毫不给面子地吐槽,“我一个人进去吧。”
青岚很配合地笑出声来,“论年代是这边比较久远哦。漓淼阁内是无水空间,安心去,我在这里等你。”
乔平扬点点头,沿着青石板路向内走去。
道路两旁齐刷刷两排夜明珠,不说照得灯火通明,但基本能看得清眼前路。没有拐弯,石板路笔直通到底就是会客的大堂。大堂内散发出更明亮的光彩,目测夜明珠很大颗。乔平扬寻思着一会儿翘一颗藏起来带回去。这样才不算白来一趟。
他跨过高出一截的门槛,踏进室内。
“比我预料中来得更快嘛,小乔先生。”是梦蛊中那个女人的声音。
乔平扬往前看去,大堂的正中央摆着一张古典床榻,上面摆着一个四方小桌将床榻分割成两段。一个穿白色襦裙的女人坐在床榻左边,脸上蒙着面纱。
乔平扬也不忌讳,堂堂正正走过去落座于床榻右边的空位。坐定,说道,“白小姐,我已经不远万里来见你。该讲讲原委了吧。”
“呵呵,可你不是一个人来的。”白檬手肘撑在小方桌上,凑近他说,“你没遵守约定。”
乔平扬不吃她这套,“是你擅自说的,我没有答应过。既然你不说,那我来替你说如何?”
白檬沉默不言。
“白檬,你找上我并不是因为泠风眠。”
白檬“哼”一声,转过脸去。
“并且,你对我下得并非普通的梦蛊。”乔平扬一挑眉,肯定地说道,“是结缘蛊。”
“小乔先生,你洞察力不错。”白檬冷笑两声。
乔平扬皮笑肉不笑地作揖表示过奖,“白檬,听说你元身是只白鼠。梦蛊这种阴毒的妖术你是从哪个行家那里学来的?”
“无可奉告。你追来这里不就是想知道为什么倒霉的是你么?我这就说给你听。”白檬抬起脆生生如藕段般毫无血色的手腕,缓缓掀起面纱。幻境中曾让乔平扬惊慌失措无法呼吸的那张脸此时此刻就活生生地在他眼前。
说是脸。
不如说是无脸。
没有五官。
白檬“呵呵呵呵”地笑起来,笑声阴冷又狠厉。她没有嘴,不知声音从何而来。
她说,“小乔先生,你可别怪我。要怪,就去怪乔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