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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宝玥看见章希安来很是高兴,少不得要拉着手问长问短。邝耀威被冷落也不意外,让奶娘抱着双胞胎给他玩。快一岁的娃娃,眼珠子葡萄一样,又大又圆又亮。
想到章希安小时候也长这样,邝耀威就爱的不行。
池宝玥多利的眼,一见章希安的身形就知道他经人事了。见邝耀威逗孩子去了,拉过章希安小声说,“他对你可体贴?”
章希安听懂了意思有些不自在,只点点头。
“多久弄一次?”池宝玥问,见章希安羞赧就说,“你自己的身体自己当心,要养精血。”
“他娶了我总不能让他和尚。”章希安说,“我的身体他比我还当心。”
“这就好。”池宝玥说,“等下让刘大夫给你把下脉,再给你开个药膳调理一下。”
“再让他开个避孕方子。”池宝玥说,见章希安看她就说,“虽然都说你恐怕不易孕,但就怕万一。怀孩子是很耗身体元气的,生孩子也是鬼门关。”
“我怎么会不知道若你能亲生个女婿的儿子,这一生就再没有什么不满足。”池宝玥说,“但是我一想到你可能在怀孕生子中发生什么不测,我就没办法接受。”做人父母就是操不完的心,不嫁人怕,嫁人也怕,和夫婿感情不好担心,感情好了也担心。
章希安握住池宝玥的手,“别担心,还没想到那去。”他是真的没想,他这样的破败身子,前一年还是活一日算一日,今年虽然看着不会一觉就睡死过去,但生孩子?还不是他这样的身体能解决的事。
为了转移池宝玥的注意力,章希安问起爹来,问他什么时候能回来?
“你知道你爹的船运公司开在南洋,不这样,他根本买不到船。那些洋人恨不能垄断所有的船运,怎么会愿意卖船给内陆的人。”
“你开的那个自行车厂需要橡胶,他顺势就在南洋买了一个橡胶园。”池宝玥说,“金州港建的怎么样了?”
“准备边营运边建。”章希安说,“第一期码头建好后,到八月就能迎来送往了。”
“那你爹那时候该回来了。”池宝玥说。
邝耀威和章希安在章家消磨了大半天的时间,婉拒了池宝玥的晚餐邀请,两人牵着手回家。
院墙上爬满热烈的蔷薇,一朵一朵开的奔放,暧昧的香味在风中撒娇的勾住路人,一路活色生香。
章希安跟邝耀威说爹在南洋买船的经历,邝耀威叹气,“国贫民弱,也是没法子的事,等以后就好了。”
“还要等多久才是以后。”章希安说。
到家后各自出去玩的兄弟也都到家了,现在正凑在一起唧唧哇哇的分享彼此的行程。
邝耀威这才放开章希安的手,“今天玩的怎么样?雅姝呢?”
“三婶带她去买衣服了,说吃了晚饭才送她回来。”邝耀宗说。
章希安去一边问米花,晚饭准备好了吗,米花说还有半个小时就能开餐了。
章希安点头,洁面洗手后才回到客厅,坐在邝耀威身边听他们谈笑风生。
“我今天随便找了商铺聊天,豫市的生意不好做。”刘宽满说,“生意大又好的洋商不用交税,有黑势力背景的象征性的交点税,老老实实做生意的反而要交一层层的税,还要交保护费。这不操蛋吗?”
“但凡热闹点的街上的店,就没一个单纯的。没背景的都被挤出豫市了。”刘宽满说,“亏我还觉得豫市繁华,这繁华下头指不定有多少家破人亡。”他听了一下午豫市小买卖人沉浮录,现在正是义愤填膺的时候。
“大趋势都是如此。”刘宽阔说,“要不是有姑父,咱们家也早就破产了,后来的严家佃户不就是从前是土地主,后来经受不住军阀政府几道刮地皮就破产了,拖家带口的往南方来找活路。”
“真是不要脸的玩意,你放着洋人黑商不管就算了,你收了老百姓的税总要保护人家吧。还贪污受贿站在洋商黑商这边欺负老实人。”刘宽满说,“这是什么政府?”
“严格算来豫市政府是个伪政府。”邝耀宗说,“在南方政府和北方政府没分出胜负来地方政府都是伪政府。”
“那他怎么有脸收税呢?”刘宽满说。
“不厚脸皮玩不转政治。”邝耀宗说,“哥你觉得呢?”
“确实太混乱了,很多地方政权后有洋人操控的影子,他们巴不得我们多乱下才好。”邝耀威说,“要尽快解决这样的局面,现在做的还不够。”
“那大嫂觉得呢?”邝耀宗问章希安。
“我上次见了江北县长,到现在江北,或者说四江都只收田税,这不合理。”章希安说,“大帅明明可以税收养兵,如今却还是养私兵的做法。”
刘宽阔点点弟弟,“看吧,这就是嘴炮和实用的差别。”
登山游江骑马,章希安跟着兄弟们一起活动,舞会赌场夜总会,就邝耀威带他们去见识,章希安只在家陪着邝雅姝练习交谊舞。
豫市的学校让邝雅姝大开眼界,她甚至想磨着章希安帮忙说情,她想留在豫市上学。
“在江北不好吗?”章希安问,“也是名师教导,同学们也是熟悉的。”
“豫市更大,同学更多,生活更丰富。”邝雅姝说。
“豫市也有更多不安全。”章希安说,“而你还很小。”
“如果我十五岁了,娘会同意吗?”邝雅姝问,“如果我也想像大哥一样去留学娘会同意吗?”
章希安有点意外的看她,邝家上下,邝耀威之下邝雅姝是第一个表示想要去留学的人。也是难得上进想读书的人。
邝雅姝有点不好意思的说,“从前我只会贪玩,上学后知道点道理,大约像我这样的女子,在家娇养着,到了年岁就嫁出去,在另外一个家里继续被娇养着。”
“江北也有女子说要把女子从家庭中解放出去,你知道,方知雅那样的新女性总让人作呕。”邝雅姝说,“到了豫市才知道,原来新女性该是什么样?她们新潮**,有一技之长可以谋生,嘻笑怒骂为民请命。”
“你碰上学生游行了?”章希安问。
“我知道嫂子肯定会认为游行是无用功,书生意气。”邝雅姝说,“但游行也是为了开民智,要让大家知道,我们现在过着不公平的生活,我们可以抗议。”
“然后呢?”章希安说,“也许我可以去问人,每年死在游行中的人有多少。”
“我想就在豫市读书不是为了参加游行。”邝雅姝急变口风说,“我还小呢。”
章希安只笑不说话。邝雅姝讪讪的回房了,呜,我好蠢,在回家前一定要表现良好,不让嫂子去娘面前汇报自己的不安分。
夜总会一夜游后回来,邝耀威特意靠近坐在床上等他的章希安面前晃了晃。
“一身酒气还不去洗洗。”章希安推他。
“给太座检查,身上可有脂粉气,我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邝耀威表忠心说,“我只喝酒,那四个都被舞女拉下去跳舞了,我咬定椅子不放松,守住了。”
“嗯,不错,值得表扬。”章希安拍他的脸说,“快去洗吧。”
邝耀威这次嘿嘿笑着去洗漱,没十分钟就出来了,带着水汽摸进被窝,想拉着章希安胡闹,章希安有点怵,只抓着他的手和他说正事。
“没什么事我们早点回去吧。”章希安说,“民主在你妹妹的心上种草了,再不回去就要变成民主的妹妹了。”
“雅姝?”邝耀威恢复一秒正经,随后懒洋洋的说,“小妹子经的少,等她见识多了,自然就醒悟了。什么民主,只不过是统治者的另一利器。”
“少年人的心事最是难猜。她要叛逆起来,也够头疼的。”章希安说。
“那几个正起玩兴的时候,我说回去他们肯定不愿意。”邝耀威说,“而且我在豫市还有事要办。”
“知道了,只能我日夜紧跟着她了。”章希安说。
“带她去买衣服首饰,看着那些东西就会转移注意力了。”邝耀威说。“你喜欢什么就买什么,我不差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