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辅国公府
梅园里的二月天,积雪褪却,似乎更是滋生了更多刺骨的冷意,尚未进园,远远便闻得一阵清香,萦萦绕绕,若有似无,只淡淡地引着人靠近,越近越是沁人肺腑。
梅园中的积雪还未有人扫除,春年后的最后一场雪,似乎下得很是透彻,将整个梅园装裹在一个银装素裹的世界中,隔绝了外界的暖意,俨然独自在清冷的世界中别有一番风味。楚吟钰披上大氅,小羊羔皮的绣花暖靴踩在雪地上发出轻微的咯吱咯吱的响声。
园中一片静寂,只听得楚吟钰一行人踏雪而行的声音。
满园的红梅还未凋谢,开得盛意恣肆,在红光样点点流泻下来的清朗日光下如云蒸霞蔚一般,红得似要燃烧起来。花瓣上尚有点点白雪,晶莹剔透,映着黄玉般的蕊,殷红宝石样的花朵,相得益彰,更添清丽傲骨,也不知是雪衬了梅,还是梅托了雪,真真是一个“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的神仙境界!
初春已致,虽然园中尚未接收到万事复苏的气息,却也已有了点点新绿,衬托得园中清鲜欲滴,生机勃勃!
梅园下的景轩亭,四周的帘子已经被人撤了,敞亮的视角将梅园一览无余,阳光散射在亭子上,水汽日渐升起,在光线中朦朦胧胧,恰如临仙境一般。
亭中,楚怀天和肖琰临桌而坐,一旁随侍的婢女已经采了梅花,取了雪水,在火炉上煮着清酒,很远的地方,便能闻到淡淡的梅花清香,在酒气的交融中,多了些清新冷冽!
石桌上,已经铺开了棋子,楚怀天和肖琰两人正聚精会神的下着,两人都没有发觉楚吟钰的到来。
楚吟钰淡笑不语,索性静坐在一旁,看着二人你来我往下的不亦乐乎。
刚开始,双方落子都很快。
渐渐的,每落一子,楚怀天思考的时间便越长,额头也渐渐渗出细密的汗珠,楚吟钰从袖中取出手帕,轻轻为他擦拭。楚怀天却恍然未觉,依旧专心在棋局上,却也知道颓势难挽。
果然,一局终了,楚怀天输了七子。
“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啊!”楚怀天笑的很是肆意,清风拂面,淋漓尽致的轻松感,倒是没有半点沮丧,很是坦然的接受了这场败局。
“不过,好久没有下的这般畅快啦!”
总算除了皇上之外,还有人敢赢的,这倒是不错的。平日里下棋,对手总是忌于他的身份地位,畏首畏尾,一子一棋的行事都要察言观色,当真气人!
“都是楚侯谦让,下官惭愧的很!”一局下来,结局出现的时候,肖琰才恍然大悟,似乎自己有些过头了,面带一丝紧张之险,方才太过于专心下棋,都没有心思想旁的事情,看到楚侯爽朗的笑容,才顿觉有些飘忽的感觉,疑惑着自己是不是错了。
不过,看着他开怀大笑,如此的豪情磊落,到真是让自己佩服。
“哪里的话,下棋就得这般才尽兴啊!”楚侯倒是欣赏肖琰的坦诚与率直,虽然是年轻一辈,但毕竟是用士兵的正直与坦荡,倒没有被世俗所沾染啊。
“肖大人棋艺甚好,要不然我也来与肖大人切磋一下吧。”楚吟钰看着父亲与肖琰之间谈的很是友善,言谈举止之间完全没有客套与恭维之语,不觉有些动容了,想起肖琰眉目间暗藏的难言之隐,倒是想试探试探他。
“楚大小姐也精于棋艺?”肖琰这才恍然楚吟钰不知何时已静坐再旁了,面色很是惊讶,先前一起出行的时候,便早已对她刮目相看,她外表如寻常大家闺秀一般温婉静秀,内心却强大的似乎无坚不摧,总觉得有一股强大的冷凝之气萦绕在她身边,清冷的让人难以靠近,却让人从她身上看到了身后自带光环的引力,不得不诚服于她的精明果敢,沉定淡然的气质。
在此之前,早就从旁人的口中听说了楚吟钰先前的事情,不仅是风津第一丑女,还是不学无术的草包,见过之后,才发现她惊为天人的美丽,看到她遇事沉着冷静,不慌不忙的应变能力,并不是一般女子可以做到的。
本定性的以为,若是这样刚强的女子,对于琴棋书画应该是不热衷的,想不到她也通于棋艺。
肖琰看到楚吟钰身后站着的春琴,面色一沉,眼里有些责怪之意,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立即脸上红白相交,立即解释道,“请楚侯恕罪,楚小姐恕罪,下官失言了!下官的意思是,楚大小姐……”
肖琰发觉自己真的是不善言辞,结巴了半晌,都不知道如何来解释自己的意思而不被误解,只能是面红耳赤的低下了头。
自己初次调转回津,说话向来是直来直往,想不到如今说话却总要瞻前顾后,左思右想,方能不得罪人,当真是疲累极了,还不如在边疆守卫来得自在。
“肖大人言重了!楚吟钰本是女儿家,此刻是辅国公府,并非朝堂,一向也是无拘无束惯了的,肖大人随意便好,不用太纠结于言语之辞,不是只有大丈夫才不拘小节的!”楚吟钰看着肖琰,心中不觉莞尔,肖琰与先前护送之际,分明是两个不同的人,先前英姿飒爽,无惧无怕,眼前分明是瞻前顾后,患得患失,很是忸怩之像,看来朝堂确实是一个大染缸,让人不得不在意其中的纲常伦理,慢慢的屈服于它的控制与诱惑。
“楚小姐宽宏大量,下官当真惭愧不如!”肖琰抬头起来,拱手致敬,眸底足尖真诚,肺腑之意尽显。
“肖大人不必多礼,这样便生分了!”楚吟钰淡笑着,站起来身来,她明白肖琰的话中之意,想来这也是他来此的理由,先前的事情,定然已经让他看清了风皓凌的正面目,对于自己的所作所为,想来也有感激之意吧,这样的人,有着士兵骨子里的坚韧与毅力,定然也是忠心耿耿之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