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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玉书眉头紧皱:“这儿不像郡王府,你们把我到那儿了?你们要让我娶谁?”
梅仁笑了笑:“我们要让你娶一个年方五八,面若星斗,身壮如牛,性情暴躁,爱好家暴丈夫的火爆鞭炮花!让她在家天天噼里啪啦把你暴一顿,就当天天过新年!”
尹玉书将头一昂,摆出一副宁死不从的模样:“你们想要让我生不如死,我绝不会让你们得逞!这女人我不会娶,这亲我不会成!”
梅仁侧着头,露出一副奸计得逞的笑,而后,他耸耸肩道:“你这么有骨气,我们怎么能奈何得了你!反正,离吉时还有半个时辰,我们就取消亲事吧!”
见梅仁答应得这么爽快,尹玉书不由得疑惑起来。
于是,他便向身边的袁一问道:“我和惠澜的事你都知道了,你究竟想要把我们怎么样?”
袁一从兜里掏出一封信,交给他道:“看过,你就知道了。”
尹玉书抿了抿嘴,拆开信封,看到信的字迹是惠澜的,她将袁一的考验,对俩人的成全之恩,以及今日的婚事都是袁一和梅仁帮忙筹办诸事全都陈诉于信中。
看过信,尹玉书心中千分愧疚,万分感激。他低着头,紧紧地攥着信,沉默许久,方才抬起头,他眼泛泪光地看着袁一,声音颤抖地问道:“为什么?为什么?”
袁一声音极为平静:“因为,你没有抛下惠澜,恰好说明,当年在吐蕃,你真为兄弟们考虑过,真想过豁出命来救我们。你没那么做,因为你太清楚即使你送了命,也改变不了任何事。”
尹玉书低下头,肩膀颤抖着,像是在哭泣。片刻后,他止住了泪,声音低沉道:“无论如何,我都欠你们一句对不起!我也欠那些丧命的兄弟一句对不起!”
说罢,他“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重重地磕了三个头后,他佝偻着身子,以脸贴地,抽泣起来。
见此,梅仁触及往事,也是泪如雨下。
袁一上前将尹玉书扶起,宽慰道:“今日是你大喜的日子。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尹玉书起身,点了点头,抹了把泪。
见他起身,梅仁急忙转过身,用衣袖擦去泪痕。
袁一躬身将地上的喜服捡起,交到尹玉书手中道:“因为一些原因,你和惠澜的婚事不能耽搁,才会筹办的这么匆忙。你们的父母都不在长安,惠澜希望我做你们的主婚人,你的意思?”
尹玉书点点头:“郡王能替我们主婚,是我们的福分。”
“每个新娘都想要做回花轿,因为某些原因,你不能从郡王府把惠澜接来这儿,所以,我就安排惠澜先待在客栈,你就带着花轿到客栈去接亲。梅仁会跟你同去。”
尹玉书看了眼梅仁,点点头:“好!”
袁一拍了拍他:“时候也差不多了,你换好衣裳,就去接亲吧!”
尹玉书稍犹豫后,问道:“我还不知道,这里是何处?”
梅仁插话道:“这里是惠澜的嫁妆。”
尹玉书皱了皱眉:“嫁妆?”
梅仁点点头:“没错!袁哥知道,以你的那些俸禄,在寸土寸金的长安城买个茅厕都成问题。再过些时日,你就会调离郡王府,去察院任职,你拖家带口住在郡王府恐怕不合适。所以,恭喜你娶了个有房有貌的媳妇,像模像样地做上了倒插门女婿。”
尹玉书白了他一眼,向袁一道:“我受了郡王如此之多的恩惠,已经是感激涕零。这房子,我受之有愧。可以目前的情况来说,惠澜和孩子的确需要一个栖身之所。我的俸禄虽然微薄,但是积少成多,我会把买房子的钱慢慢还上。”
袁一摇摇头:“梅仁也说了这是给惠澜的嫁妆,若说欠,也是欠了她。所以,不要辜负她,她是一个值得珍惜的好姑娘。”
尹玉书重重得点了点头:“我会的。”
这时,换上喜服的尹玉书走出房门,看到一身喜庆的迎亲队伍和媒婆已在院中等候。
看到新郎官,笑得满脸春风的媒婆就快步迎了上去,媒婆边向尹玉书说着待会成亲时该注意的各项事宜,边领着他走过院子,来到大门外。
在门外的街边摆放着一顶大红花轿,轿夫们也个个精神抖擞地站在轿边。
花轿前两匹胸前戴着大红绸花的白色骏马,梅仁已在一匹马上坐好,尹玉书走到另一匹马前,将其打量了眼,见这马矫健骏美,毛发光彩熠熠,他皱眉道:“这不是老白吗?”
听到问话,梅仁点点头:“没错!之前,它听我说过十二美人的事,现在,它知道惠澜要出嫁,很是舍不得她,一定要让我带它来送嫁。”
听到这话,尹玉书一脸嫌弃道:“你应该知道,它只是一匹马。”
“我知道。”
尹玉书牵起缰绳,抬起脚刚要往马镫上踩,老白就向旁边挪了一步,见此,他只好也向前迈一步,又提脚去踩马镫,怎料到老白又向旁边挪了一步。
如此,这一人一马,你一进它一退地,直到老白紧紧地挨着另一匹马并肩站着。尹玉书见老白没路可退,自己应该能够顺利骑上马背。可他没想到,他一抬脚,老白倒真不向旁边挪,而是,向前迈了一步,让他又踏了个空。
尹玉书将缰绳一甩,恼怒道:“这畜生,究竟想要怎么着!”
一旁端坐在马上看热闹的梅仁,兴灾惹祸道:“这还不明显吗?它跟我是一条心,都是那么讨厌你!”
这时,媒婆见耽搁了这么久,便上前来催促。
梅仁只好倾身凑近老白,低声说了句,而后对尹玉书道:“我已经跟它说好了,看在惠澜的面子,它可以暂且装作不讨厌你。你可以上马了。”
听到这话,尹玉书试探着拉起缰绳,踩着马镫上了马。
这时,梅仁一脸得意地笑道:“是不是很意外,它竟真能听懂我的话。”
尹玉书虽然有些暗暗称奇,可他不想让梅仁太得意,于是,便道:“你少在这儿装神弄鬼,这只是巧合而已!”
“是吗?”梅仁笑了笑道:“老白,他说你只是一匹马,一匹听不得人话的普通马,就好像五十两银子一匹,一百两银子三匹的那种。该怎么办啊?”
老白从鼻腔里重重地呼出口气,而后,像筛盅般前后晃动起自己的身体,它背上的尹玉书被颠得七荤八素,想下不得,想坐又坐不稳,只好趴在马背上,死死抱着老白的脖子,大声呵斥着。
尹玉书狼狈至极,梅仁和众人则笑得前俯后仰,梅仁见尹玉书受到了教训,便对老白道:“老白,差不多就行了!新郎官还要穿街过巷去迎亲,别弄乱他的发型,不能让我跟着他丢人!”
话音刚落,老白便停止了摇晃,脸色煞白的尹玉书从马背上坐起,将抓在手中的帽子戴好,重重喘了口气,对梅仁道:“我跟你换匹马!”
梅仁摸着下巴,露出一脸奸笑:“换马?没门!老白,驾!”
听到号令,老白便如箭般窜了出去。
见新郎撇下众人先走了,急得媒婆一挥手,迎亲队伍抬轿的抬轿,奏乐的奏乐,都是迈着快步追赶起尹玉书。
等拜完堂,媒婆就将戴着红盖头的惠澜送进了新房,而梅仁则拉着尹玉书来到院中,给前来道贺的来宾敬酒。
尹玉书看到院中热热闹闹地摆了十多桌喜宴,可围坐桌边吃着喝着的宾客都是些素不相识的陌生面孔。因而,他便纳闷地向一旁的梅仁问道:“这些人,我怎么都没见过,难道都是惠澜娘家的亲戚?”
梅仁摇头道:“你们的亲事昨天订,今天办,连媒婆都是我今天赶早,把她从菜市上拉来的。怎么可能来得及请惠澜的娘家人?”
尹玉书皱眉道:“媒婆是菜市上拉来的?那她之前是菜贩?”
“想哪儿去了!我去她店里,她刚好出去买菜,于是,就让店里打杂的带着我去菜市寻她。”
尹玉书吐了口气:“原来如此!那院子坐的这些人是?”
“这里没多远有个集市,现在正好又到了饭点,刚才趁着你进去拜堂那会儿,我就跑到集市上吼了一嗓子,说地主家的傻儿子娶媳妇,提供大量不花银子,不需贺礼的喜宴。听到有这样的好事,他们都欢天喜地跑来这里,算是把场子撑起来了。”
尹玉书满脸不快道:“你说这里有不花钱的喜宴就好了,为何还要把我说成地主家的傻儿子?!”
梅仁辩解道:“你想想啊,不花钱,不收贺礼,招呼你来大吃大喝,别人还以为是仙人跳,谁敢上门!若在前面加上一个说明*件‘地主家的傻儿子娶媳妇’嘣!整件事不就符合逻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