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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北龙雪骑越来越近,一万人马阵势浩大,如同钱塘江大潮,携带者天地神威,夹杂着惊天声响,战鼓雷鸣,由远及近。
那人持双刀拦在队伍之前,嘴角带着戏谑的笑容:“终于等到你了。”
不少镇北军军伍双手插袖,脸上带笑,佝偻着肩膀,站在不远处,指指点点,等着看好戏,这是镇北军军伍士兵的习惯姿势,在草原大漠为数不多的乐趣。
正是这插袖子弯腰的受气包乡巴佬姿势让不少退伍的镇北军士兵回归故里之受尽了欺侮,他们刚正不阿,见不惯不公平的事情,见到了就会出手,而那种老实巴交的样子成了他人眼中的弱者,有时不小心失手打死了人,又免不了一顿公堂对簿。
一万镇北龙雪骑兵在镇北军中军大帐前缓缓停下,整齐划一下马,秩序井然有序,每一个人都沉默有序的安营扎寨,虽然近在镇北大帐之前,他们还是选择安营扎寨,这是大将军的要求,镇北龙雪骑必须有独立于镇北军的编制性质。
林成平风尘仆仆,这次归途之中,镇北龙雪骑和右帐王庭一小队人马不期而遇,他终于在人影重重之中看到了那一抹朝思暮想的倩影,虽然只是惊鸿一瞥,可是让人念念不忘。
塔娜和他相视一笑,然后擦肩而过,一个北上,一个南下,如今镇北军对与右帐王庭的关系从对立变成了驱赶,右帐王庭不断向北迁徙,镇北军采用逼迫的方式让右帐王庭低头臣服,永结同盟。
而林成平的心态也渐渐发生了变化,似乎有那么一种方法可以解决中原和草原世代对立关系,不再是以往那种合婚治标不治本的潦草方法,而是一种一劳永逸的完全解决方案,只是他还没有抓住而已。
在征战的过程中,他想要书写的《塔娜兵略》也已经渐渐有了雏形,勾画出了大致轮廓。他研读了“十大兵法大师”的所有书籍,前朝驸马兵圣郑成功生性洒脱,除了后人总结的兵法韬略和寥寥提纲挈领的兵法要领, 并无兵书流传。他却在不断揣度和思索中看到了前朝驸马高屋建瓴的视野。
随后他又读了夏侯大将军的奇正,范立的诡谲,王明贤的守拙以及西凉司马尺的迅猛和高翠兰的快急,并且渐渐形成了自己的见解。
随着自己思维角度和视野宽度的不断增长,常年在草原征战的他突然有些气息妙想。草原茫茫,和大海有些的异曲同工之妙,海战似乎和草原战斗有太多的相似,没有陆地中原山川阻隔埋伏,双方相遇即是短兵相接之时,而且都是在相对封闭的空间内进行战斗,而且战斗过程中双方接触面极为有限。
这种奇思妙想很多,都是浮光掠影的简单出现,直到他再也不能穿上盔甲回到澶州的那一天,他才静下心来将心中所想缓缓写了下来。
正式因为如此。多年之后举世伐魏,东瀛水军大举压境,大魏国举国无水战兵法大师,写了《塔娜并略》并且提到水战的林成平临危受命,成了对抗东瀛舰队的东线军师,而不是去北方对战卷土而来的匈奴骑兵。
将马鞭丢给赵凤,林成平脱下头盔,伸手摸了摸下巴上浓密的胡须,不自觉自嘲一声,不知道自己这个邋遢样子去上京。宝玉和玉宝两个小家伙还能不能认出自己。
“林成平,我等你很久了。”用双刀的夏侯小将军眼神轻蔑,语气倨傲,镇北军的威武不能让你林成平一人独占。
林成平淡淡笑了笑。这种架势一看就知道其中端倪,但是他决定不应战,若是大姐在,肯定撸起袖子,和对方“干”上了,大姐最是受不了他人这种挑衅。一挑一个准,脾气瞬间炸起来。
最近他总是忍不住想起大姐和兄弟们,他冥冥之中似乎感受到上京城发生了某些事情,自己家中有了灾难。远在草原,接到大姐的来信次数越来越少,上一次相别离还是在西凉雪涌关前。
想着自己的心事儿,林成平和夏侯小将军擦肩而过,缓缓向着大将军的中军大帐走去。
夏侯小将军心中冷笑,同时有一点愤怒,他不是那种肤浅的人,并不会因为林成平没有应战便认为是对方胆怯了,而是因为对方的眼中对比武的淡然,这种姿态有点像……大将军。
有着夏侯小将军称呼的他心中崇拜大将军,视大将军为神明,处处模仿大将军,可是竟然有人更像大将军,他心中突然有些愤怒,眼前这个人竟然先自己一步从神态上更像大将军,他不能忍受这种超前:“林成平,你站住,有本事和我一战……”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赵凤已经从后面拍了拍他的肩膀,嘴中啧啧有声的从上到下看了这人一遍,最后摇摇头,连连叹气:“你啊,不成熟。”
“赵凤,你!”不成熟三个字如同一张大手突然扯下了夏侯小将军身上的遮羞布,光着屁股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比那些挑衅恶毒的话语更让人难堪,他顿时满脸通红。
大壮放下林字大旗,嘿嘿傻乐:“嘿嘿,不成熟,嘿嘿,不成熟……”
夏侯小将军想起大将军宠辱不惊、气定神闲的姿态,强行压下心中的愤怒,冷笑望着林成平的背影:“林成平,你这种性格可是和放浪名声在外的大姐不相符啊,我可是听说她和三皇子、李慕白都有扯不清楚……”
听到此话,林成平突然停住了脚步,赵凤平日嬉笑怒骂的俊脸上覆盖上一层寒霜,但是出手最快的却是身后的大壮。
世间每个人都有底线,大姐林婉儿就是林成平的底线,也是大壮的底线,赵凤和林婉儿不对付,长斗嘴,可是他心里敬佩大姐。
这条底线就是我们呵护的、珍惜的最宝贵的东西,一旦有人碰触,那可是要杀人的。
林成平可以淡然看待别人对自己的挑衅和辱骂,但是却不能容忍有人在背后说大姐的坏话,既然说了。那么就拼命吧,就这么简单。
夏侯小将军明显感到场间气氛一僵硬,身后挂起了一战大风,一双如同砂锅一般大的拳头砸向自己的后背。出手即是死人的招式。
他也不是吃素的,脚下轻点,利用灵巧的身形前掠几步,如同燕子掠水,极其风流。前掠过程中,身体翻转,由后背对人变成的面向来人,双刀架起。
他很快,大壮更快,一拳落空,大壮继续前冲,脚下跺地如同闷雷,大地一阵震颤,瞬间来到夏侯小将军身前。又是蛮不讲理的一圈轰出。
夏侯小将军冷笑,大壮这种力气大速度慢的人最是需要一击得手,若是一招失败,被他人抓住间隙,必败无疑。
所以他停下身子,双刀横架在身前,只要接下这痴傻大汉的一拳,他有信心下一刻舞起一双凉刀,搅烂着痴傻人的双臂,让他生不如死。
“轰隆一声”。大壮的双臂结结实实砸在凉刀之上,夏侯小将军顿时觉得一股巨大如同的力量,贯穿身子,眼前一晃。双脚突然下陷,身子一阵麻木,嘴角溢出血水。
他考虑到了大壮力重,但是却没有想到竟然如此匪夷所思,如同一匹前冲奔跑的马匹狠狠撞在胸口之上。
而大壮的力气似乎还没有到尽头,两把相互交错的凉刀被砸出两个触目惊心的弧度。跟着凉刀两只拳头砸在胸膛之上,夏侯小将军瞬间被击打飞了出去,在地上两个翻滚,极为狼狈的站起身来。
“嘿,看哪呢?”赵凤略带戏谑的声音响起。
夏侯小将军巡音望去,顿时一阵胆寒,不知何时赵凤已经拉弓如满月,镇北军特制轻型弓弩指向自己眉心。
他不敢轻敌,弯身如弓,瞬间前掠,同时舞起刀花,密不透风,漫天刀花,包裹住他的身子,对付赵凤这种弓弩手,必须近战,只要双刀能够挡下赵凤的第一支箭弩,他就不会给赵凤第二次机会。
赵凤看着越来越近的夏侯小将军,嘴角微微翘起,以前在上京城当纨绔子弟的时候,除了花钱和惹事,他没有发现自己有其他特长,等到了镇北军,他发现自己有两大特长,一是在镇北军内独特高雅的品味和享受生活的乐观态度,另一个便是射箭。
他依稀记得第一次握起了弓箭,便如同左右手相握,瞬间通电,拉弓射箭更像是某种本能,他听说西凉王徐骁是用弓的高手,便想着是否有一天也能够射出无双一箭,和西凉王比比箭,可是“比箭”两个字谐音“比贱”,听起来不甚高雅,和自己世子身份不符,所以他修改成了“切磋”。
虽然亲爱的镇北军同僚们还总结出了他的十大特点和八大特长,比如打呼噜,再比如爱打听事儿,又比如嘴碎、人贱、爱面子,这些他统统都是不同意的(di),本世子智慧和美貌齐飞,机智和聪明共舞,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怎得像他们这群没有见过市面的乡巴佬说得那般不堪。
看着越来越近的夏侯小将军,赵凤眨了眨眼睛,身形急转,利用身体旋转之力,右手松弓弦,一声划破空气的嘶鸣声响起,一支箭尾不断摇晃弩箭怒射出去,扎进了漫天刀花之中。
夏侯小将军倒吸一口冷气,在间不容发的时刻,他明显感到那把弩箭不但躲开了全部的刀花,而且在空中还划出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弧度,从身侧写着扎了过来,轻轻划过他的脸颊,勾出一道血槽。
他一咬牙继续前冲,只是一刹那,他猛然停住了身子,不知道何时赵凤已经再次拉弓如满月,这次换上了一支重弩箭,若是再划过脸颊,那可不是简单一道血槽,而是刮下半张脸。
他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双手握着已经被大壮砸弯的凉刀,有些骑虎难下,左右为难。
“赵凤,大壮,你们退下。”林成平扭过头来,伸手解开脖颈之间的盔甲,呼啦啦,镇北军铠甲落地,露出林成平略显消瘦但是异常挺拔的身体。
单手握刀,林成平缓缓前行,脸色寒霜,下一刻,急速狂奔,来到夏侯小将军身前,一个大鹏展翅,腾空而起,人在空中,大开大合,当头一刀冲着舞刀泼水不进的小将军头上砍来。
“来的好!”夏侯小将军一声大喝,为自己打气,双手横刀在肩膀之上,准备硬接下林成平的一刀。
“咣当一声”,刀与刀相互碰撞吃咬在一起。
夏侯小将军闷哼一声,双腿支撑不住,双腿弯曲,猛然跪在地上,心中却是一喜,总算是接下来了,只是下一刻他感觉刀身之上的力道突然增大,林成平由单手握刀变成了双手压刀。
刀背下陷,吃进血肉,夏侯小将军吃力不住,临时双手斜划,刀身划出一连串清晰可见的火花,身体一翻滚,脱离了林成平的刀。
还没有来的及起身,林成平侧踢已经到了,夏侯小将军的身体重重挨了一击,侧飞出去,一头扎进了雪中。
林成平得理不饶人,前行劈刀,又是大开大合的一刀。
夏侯小将军不敢硬接,连战连退,两人一人攻击,一人狼狈回退。
镇北军士兵围成的圆圈随着两人的移动也开始不断移动,以前知道林成平有两把刷子,但是没想到竟然恐怖凶狠到这种程度,完全是以命换命,只攻不守,不要命的出招姿态。回头想想,这夏侯小将军虽然平日里嚣张,惹人厌,可是这林成平下手也未免太狠了一些。
疲于应付的夏侯小将军终于支持不住,瘫坐在地上,双刀已经卷刃,被丢弃在一旁,双腿不受控制颤抖,双臂麻木,没了知觉。
林成平欺身向前,双手举刀,双眼血红,准备一刀劈下,只是刀高高举起却未落下:“算了,大姐说过,无论占不占理,杀人总归不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