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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忽然传来一声惊叫声。
那声音并不算近,因为隔得远,所以听起来并不是非常的清楚,但即便如此,那声音中蕴含的恐惧和痛楚之意,还是让人蓦然心惊。
连密林中的鸟都被惊动了,扑棱棱的直冲天际而去。
一时间,所有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
离得近些的侍卫已经都朝着那方向跑了过去。
发生了什么事?这里应该已经没有敌人了才对。杨楚若立刻向着发出声音的反向走了过去。
“太后娘娘,大事不好了,轩辕锦鸿的尸体不见了。”
轩辕锦鸿的尸体不见了,是被人偷走了,还是他根本就没死?
她都划破他的喉咙了,还能不死吗?
一个侍卫对着杨楚若跪了下去,“属下看守不利,还请娘娘降罪!”
那侍卫面带羞愧之色,声音低沉含着愤怒和内疚。
其他的侍卫随着他一起跪了下去,此时此刻,大家心中都充满了疑惑。
到底发生了什么?
杨楚若略一思忖,说道:“立刻清点我们的人手,看看有没有少了谁。”
人群中跪伏在地的一人答道,“昨日我们伤亡惨重,剩下的人手不够十余人了,刚才……刚才又有一名兄弟走了。现在所有的人都在这里了。”
如此说来,自己的人是没有问题的。
排除了内鬼的嫌疑,那最大的可能性,就是轩辕锦鸿并没有死……
“你当时有没有检查过他的尸体,有没有叫人上去在要害处补刀?”风清扬道。
众侍卫们皆是摇摇头,那会太上皇出事,大家都忙着,根本没有注意到她。
杨楚若也摇了摇头,她当时心神具乱,神志都模糊不轻,她只记得轩辕锦鸿倒在了地上,却抬起头来,看着她,那张脸,那双眼,都让她心中的愤怒达到了顶点。
她记得自己对准了他的喉咙,她记得自己挥刀而下,她记得那鲜血奔流的场景,她也记得他直勾勾栽进了泥土之中……
然后呢,然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杨楚若脸上浮现出了冥思苦想的神色来,她甚至无法把这记忆链接成一条完成的线索,只有零星的画面在她脑海中闪烁而过。
昨日,她看到楚宇晨被轩辕锦鸿重重击落在地,只是那么一瞬间,她便失去了所有的理智,他没有了气息,他不断的在流血。
那血腥的气味和他苍白的脸色,都在不断刺激着她,让她心中升腾而起的都是杀戮和复仇的冲动,她从来不知道自己竟然可以如此的疯狂,如此的不顾一切。
但急怒和丧失理智之下,连她自己都无法确定,她是否真的杀了轩辕锦鸿。
他到底是死了,还是仅仅被自己伤了?
杨楚若自问,却无法找出答案。
“是我的错。”风清扬自责道,昨日,鏖战之后他几近虚脱,看到娘亲那狂乱的眼神和父皇毫无生气的躺在地上,他便忘记了所有。
“我已经派出侍卫去追赶了,但可能希望不大,没有人看到他向着哪个方向跑了,这密林四通八达,我们的人手不够,可能很难追到他。”
如果他能细心一点,他能多想一点,这样的情况就不会出现了。
风清扬略一思忖,继续道,“昨日轩辕锦鸿出现之时,浑身的气势骇人之极,即使我用内息探查他的所在,也被那气息震慑了片刻,他当时非常的强大,强大到了难以想象的地步。”
杨楚若点了点头,没有打断风清扬的诉说。
“可是……”风清扬的眉头微微皱起,“随着战斗的不断进行,我能感觉到他的内息越来越弱。”这样的情况他从来没有见过,虽然战斗会消耗掉一部分内息,对所有人而言都是这样,但如同轩辕锦鸿一样,能够消耗的如此迅速而明显的,他则从来没有见过。
甚至在他所知的范围之内,也没有任何一个人是这样的。
杨楚若的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随着战斗气息越来越弱?这听起来几乎让人难以置信,因为打斗虽然会消耗掉源源不绝的内力,也会激发和催生出内力,这也是为什么习武的人,会不断的需要训练是一个道理。
“父皇当时告诉我,不要和他的身体接触……”风清扬的心中渐渐清明了起来,所有的线索终于在他心中连成了一条线。
他越说越快了,“轩辕锦鸿修习的是魔功,他能吸收别人的内力,为他所用,但他自己并没有内力。”
“自己没有内力,别人的内力……”杨楚若喃喃重复的风清扬的话语,心中疑窦丛生,天下之大无奇不有,竟然世间还有如此的功夫,那不是好比旁人都是十年寒暑,朝夕用功如同一个守财奴一般小心翼翼的积攒起了钱财来。
而轩辕锦鸿就是江洋大盗,直接从别人手中抢夺钱财了?
这样的人,谁能战胜?
杨楚若的头上渗出了冷汗来,对轩辕锦鸿又多了一层认识。
风清扬继续说道:“一旦他吸收不到别人的内力,那么,他就形成了只出不入的状态……”
此言一出,众人立刻明白了过来,不错,以物为喻的话,风清扬这样自己修习出内力之人,就好比一口井,如果连续不断的取水,水位就出现暂时的下降,但很快就会有被催生出的新的内力补充上去,最多不过是补充时间的长短而已。
但轩辕锦鸿自己并不能产生内力,所以,他更像是一个水杯,有多少水便是多少水,水杯里的水一旦耗尽了,杯子并不能自己产生出水来。需要重新注水才可以,战斗对他而言,是纯粹的消耗,所以才会让风清扬有了他的气息逐渐变弱的感受。
难道,这就是魔功最大的弱点所在?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魔功为何还被世人如此恐惧,几乎到了闻之变色的程度,能令人人望风而遁呢?
不要触碰身体,不要让轩辕锦鸿触碰到身体,杨楚若似乎感觉出了什么不对。
“我听说过魔功是可以透过武器吸收到别人的内力的,而且全身上下都可以……难道……”她的话还没说完,风清扬立刻接声说道:“他修习的时间还不长!”
“我心中所想,也真是如此。”杨楚若点了点头,风清扬的猜想与他的想法相符,看来轩辕锦鸿修习魔功的时间并不算长,所以,他还只能通过手掌和人体直接的接触吸收对手的内力。
而被他吸收入身体的内力,只要无法得到及时的补充,就会不断的消耗,不断的减少,很快就会被消耗殆尽。
只要不给轩辕锦鸿补充内力的机会,就可以制服他!
两个人心中同时升腾起了这样的念头来。
看来轩辕锦鸿也没有遇到过风清扬这样的高手,毕竟,风清扬的内力之浑厚绵长,可以说已经是当世难得的高手了。
否则的话,他不会在开始就如此虚耗内力。
只是……
只是进过了这样的一场战斗之后,轩辕锦鸿是否会找到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呢?
事情渐渐清晰了起来,如同水底的暗礁从水面之下浮现了出来。
“有可能连轩辕锦鸿都不知道,他在遇到高手之后内力消耗的会如此快速,譬如一杯水,若是蚂蚁来喝,喝到撑死其消耗也极其有限。但换成大象来喝,只怕连漱口都不够用。他以前遇到的角色都是无法消耗他如此多内力之人,他从来没有对战对楚皇和风清扬这样的高手。”
实际上几人并不清楚的是,轩辕锦鸿最擅长的乃是偷袭,在他暴露之前,除了被他残忍杀害的水凌之外,没有人曾经猜想到他就是那个神秘的杀人者。
而凭借着别人的不防备,他就能够轻易找到近身的机会,只要趁对方不留意的瞬间,快速的触碰到对方的身体,他就可以获得源源不断的内力,而对方,也会因为骤然失去内力而死。
他的敌手,基本都是死在了他的偷袭之上。
在楚国将军府的一战屠杀,是轩辕锦鸿唯一一次正面交战,可将军府上家将和兵丁极多,要找出几个有内力的高手作为“食物”来源并不困难,他才会表现的如同鬼魅一般,始终维持的鼎盛而充沛的内力。
密林之中,可称高手的只有楚宇晨和风清扬两人,却都是对他格外防备,让他没有下手的机会,侍卫虽然容易得手,奈何内力不高,不过杯水车薪,起不到足够的补充作用。
因此上,才会出现如此的明显的内力不断下滑的现象。
风清扬的神情略显出了几分黯然之意,“我感觉到他内力明显的下降,是在父皇被他一掌击出之后……看来,当时是父皇消耗了他大半的内力。”
风清扬的眼眸暗淡了下来,显得有些内疚和自责。
“这不算你的错。”杨楚若的手放在了风清扬的肩上,柔声说道:“裳儿,娘亲知道你尽了全力了。”
风清扬的手握住的肩上杨楚若的手,母子二人的紧紧的握住对方,试图给对方支持和力量。
他们曾经相依为命又多年分别,可重逢的那一刻起,两个人的情感和心就重新紧紧链接在了一起,所谓的母子连心大抵如是吧。
感受着从杨楚若掌心传来的温度,风清扬的心情略略平缓了下来。
娘亲没有怪他,她依旧是信任他,这一点给了风清扬莫大的安慰。
“为何他没有趁机吸取宇晨的内力呢?”如果只要手掌接触到,他就能吸取对方内力的话,那他接触的楚宇晨之时,不就是一个难得的时机吗?
两人同时陷入了沉思之中,确实,这不合理,如果轩辕锦鸿能够做到用手掌吸取他人内力,显然他借机获得楚宇晨的内力,远远比一掌震飞楚宇晨要对他更为有利。
他为什么不这样做?
为了不让楚宇晨死去?
这说不通,当时的轩辕锦鸿那一掌,绝对是下了狠手的,他没有任何的留情。
就好像一个饥渴的人,看到一捧清泉,不喝下去,却把它撒了满地一般,让人浑然不可解释。
他肯定不是故意对楚宇晨手下留情的,现在回想那些曾经死于轩辕锦鸿手下的高手,也可以看得出来,他对对方内功的种类和修习方法并无挑拣。
也就是说,无论对方使用的是何种内力,处自什么门派之中,他都可以吸取过来,为他自己所用。
既然如此,为什么单单不要楚宇晨的呢?
论内力的浑厚,论气息的正统,楚宇晨都应该是上上之选才对。
为什么他反而放弃了楚宇晨的内力呢?
在这样关键的时刻,在决定成败的时刻……
气氛凝重了起来,一旁的副官一直不敢打扰三个的对话,虽然他们的对话让他听得云里雾里。但此时这个沉默却让他感觉到了更大的压力。
副将的眸中闪过一丝急躁的神色,轩辕锦鸿很有可能会逃脱了,自己这方此处并无多少人手,而轩辕锦鸿到底有多大的势力也是未知之数。
他们没有时间在这里研究此事了……
眼看着时间一点点的过去了,副将心中的急躁更迫切了起来。
看着两人都是沉默不语,陷入了沉思之中,副将只得小心翼翼的走到了风清扬面前,低声说道:“皇上,我们时间不多了,轩辕锦鸿只怕逃了出去,如果是这样的话,只怕用不了多久,他的手下就会攻打过来,咱们先来必须离开了。属下这就去收拾,您看可以吗?皇上,时间紧迫啊。”
风清扬缓缓点了点头,副将说的不错,现在还是仔细研究的时候,他们的当务之急是要先离开这里。正要吩咐副将去准备。却听见杨楚若急切的一把抓住了副将,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副将骇人,他刚才是说错什么话了吗?
可杨楚若既然问他,他也没有不答话的道理,迟疑着回答道:“属下刚才说,轩辕锦鸿既然已经逃脱……”
杨楚若却打断了他,问道:“最后一句!”
副将立刻重复道:“属下刚才说,只怕时间紧迫。”
杨楚若的眼眸一亮,转过身来,对着众人说道:“时间?轩辕锦鸿纵然可以吸取人的内力,却不是在顷刻之间就可以完成的,而高手过招每一个呼吸的时间都能定出胜负。所以,他当时没有时间吸取宇晨的内力。”
这是唯一合理的解释了,副将刚才的话提醒了她,做任何事都是需要时间的。
虽然没有亲眼看见过轩辕锦鸿吸食内力的场景,但两人同时想到的,都是内息在经络中游走的速度,以风清扬为例,他自己运行内力一个小周天,都需要至少两盏茶的功夫,这还是他用尽全力努力加快速度情况下,就算轩辕锦鸿速度再快,可经脉的宽度毕竟有限,他绝对不肯定一下子让所有的内力都到他的身体之中。
“不错,真是如此。当时与他交战的不止是楚宇晨,还有风清扬,所以他如果花费时间去吸食楚皇的内力,必然无限应付风清扬,这才是他放弃的真正原因!”
不错,如果当时轩辕锦鸿敢于去吸食楚宇晨的能力,正好就是风清扬这样的一个机会,让他能够将轩辕锦鸿斩杀于利剑之下的机会。
轩辕锦鸿显然是明白这一点的,所以,他果断的选择了放弃。
临敌之时,他一个人对战两名高手,却还是游刃有余,甚至有时间考虑清楚这一点。
好可怕的人……
所有人心中的念头都是完全相同的。
“可击落父皇所需要的内力超过了他的想象,因此,我才会感觉到他的气息产生了明显的变化,这也就是为什么后来他能被我击倒在地。”风清扬接声说道。
杨楚若点了点头,这样的话,整件事就清晰了起来,轩辕锦鸿依然是他们最大的对手,现在弄清楚他的所有情况,才能让他们有机会杀了他,所谓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而大青马则最后消耗掉了他留着逃跑用的内力!”风清扬的声音低沉,大青马的死状还在眼前,若非它当时怀着为主人报仇的心情横冲直撞,也许轩辕锦鸿当时就会逃脱。
“所以,当他看到我走了过去,他保留了体内剩余不多的内力,因为他看得出来,当时我虽然狂乱,论战力却是我们这一方的人中最弱的一个,而有裳儿在,他直接逃跑的话,只怕成功的希望不大。”杨楚若低声说道。
杨楚若心中认真分析了为什么轩辕锦鸿会好不抵抗的任由自己的划开他的脖颈了。因为无论是侍卫还是风清扬,他们的理智都还在,只要他的反应引起他们一丁点的怀疑,随之而来的,就一定是补刀和检查他的尸体,甚至为了万全,可能会索性砍下他的头颅来。
但自己不会,起码当时的自己不会。
当时的她,整个人都在一种癫狂的状态之中,她所有想法就只剩下杀戮和复仇,她是众人中最有可能忽略的一个。
也是最有可能失手的一个……
因此,他才会在看见她挥刀而至之时,毫不躲闪。
不!
他躲闪了,他必然是躲闪了,他一定是随着她挥刀的方向微微侧头,让过了要害让她的刀锋不够是划破了他的肌肤,甚至,她只是自以为砍到了脖颈之上。
当时出血状况来看,确实与砍在脖颈上的效果相同,但奸猾的轩辕锦鸿会不会是用内力逼出鲜血,造成这样的假象呢?
“真是如此,只怕娘亲当时并没有割伤他的要害,那血雾甚至都有可能,是他自己催动内力喷发出来的,目的就在于迷惑我们,让我们都以为他已经死了,放松了警惕,这样的话,他就有机会趁着我们都不注意的时候逃脱。”风清扬的声音中含着恨意,他的想法与杨楚若一般无二。
这轩辕锦鸿不但身负魔功,还如此狡猾,想要对付他,只怕并不容易。
这次居然让他逃脱了,纵然是因为当时的情况有些特殊,却也让众人心中都是惋惜不已。
只是,他为什么会选择这样的时间逃脱呢?
“可昨晚才是最好的逃脱时机……”杨楚若带着几分疑惑说道。
不错,无论从什么角度来看,昨晚都是最好的时机,不但人困马乏,而且还有楚宇晨正在被治疗。
他手下的侍卫都是疲兵,且基本是人人带伤了。这样的人手,即使他逃跑,他们只怕都很难派遣出人手去追赶他。
既然不会马上就发现的他的失踪,而这密林不同其他地方。轩辕锦鸿可以跑向任何一个方向,搜索找寻的难度极大。
为什么?
为什么,他不这样做呢?
风清扬却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身,大步走到了刚刚死去不久的侍卫身旁,开始仔细检查他的尸体。他想要验证自己的想法,只有这样,才能知道,他猜测的是否就是事情的真相。
杨楚若两个人带着疑惑走到了他的身旁。看着他解开那侍卫的衣服,以手一寸寸的探索着他的身体。
那侍卫的面目狰狞,双眼大睁着,一张嘴几乎长得可以塞进一个拳头。
他见到“尸体”突然动了,心中的惊骇显而易见。而轩辕锦鸿就是趁着他着一怔的时间伸手抓住了他。所用的手法完全符合轩辕锦鸿的偷袭作风。
杨楚若心中一阵难过,这侍卫的样子让她忍不住想起了那几位曾经离世的长老,他们的遗容也正是如此……
轩辕锦鸿做得孽太多了,那忠心耿耿的长老们,在一夜之间全部暴毙。
他们死时那狰狞扭曲,明显承受了极大痛苦的样子,他们的家人那伏地痛哭哀求自己做主的神情,在一个瞬间全部浮上了心头。
更何况,还有对她最重要的那个人,楚宇晨。他被他一掌打到了地狱的边缘,毫无生气,至于与自己一度都以为他已经走了,永远的离开了。
如果不是易书尘的及时赶到,也许楚宇晨就真的走了。
可书尘,却因此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如果不是轩辕锦鸿,那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所有的人都还好端端的活着,享受着本该属于他们的幸福。
唯一还活着人,就是楚宇晨,可楚宇晨现在生死难料……
轩辕锦鸿做过的又何止是这些呢?
还有大将军……
水凌……
那么多的冤魂,那么多的惨叫声,这轩辕锦鸿到底是人是兽?午夜梦回之时,他难道真的可以安心吗?安心面对自己曾经做过的事,安心面对那些枉死的人。
杨楚若的双拳越攥越近,她必将杀了他,为他们报仇雪恨。安抚他们的在天之灵,为了他们也为了她自己。
风清扬的已经在侍卫身上做了详细的检查,此时得出了自己的结论,从地上站起身来,风清扬叹了口气,这才转过身来。
只见风清扬神情严肃,眉头越走越紧,对着两个人说道:“侍卫中有一些是有内力,这个刚刚死去的就是其中之一,显然轩辕锦鸿吸干了他的内力,这也就是昨晚他为什么不逃走的原因,他等的不只是一个逃脱的机会,而且是一个能够有足够力气逃走的机会。”
昨晚所有人都已经疲惫之极,掩埋已经过世的兄弟,照顾受伤的其他侍卫,同时还惦记着父皇是否能够被成功救回来。没有一个人会去接近轩辕锦鸿的“尸体”,因此,他便一直没有机会。
但没想到,他居然隐忍了一夜,一动不动的在这里躺了一夜……
好坚忍的一个人啊。
风清扬心中暗暗感叹,他并不知道轩辕锦鸿曾经遭遇和经历过的痛苦,相对而言,在地上躺一夜这种事对他来说甚至算不得是种折磨。
轩辕锦鸿甚至可以趁机休息,以求逃跑的时候更为顺利。
风清扬的想法得到了验证,而所有人的心却更加沉重了。这样看来,轩辕锦鸿只怕比他们所想象的还要更难应付。
众人再次陷入了沉默之中,一旁的副将却又一次跑了过来,对着风清扬说道:“皇上,侍卫们回来了,没有追到人。”
副将带着内疚,心中却充满了无奈,这么大的密林,找一个人如同大海捞针一般,他们却只有这么一个人,追捕的任务纯属是看看瞎猫能不能碰上死耗子的事,没有找到也在情理之中。
风清扬点了点头,对着副将说道:“既然如此,就去准备吧。我们尽快启程,到城中去。”说完,又担忧的看向了杨楚若说道:“娘亲,只是要辛苦你来回奔波了。”
杨楚若摇了摇头,“我没什么,只是……”
只是楚宇晨怎么办?易书尘说过,要等他自己醒过来的,如果现在移动他的话,会不会功败垂成?
他好不容易才被救回来,甚至还搭上了易书尘的一条性命。
如果真是因为这样而导致了什么后果,那她会抱憾终身的,她不能容易任何一点会引起不良后果的情况发生。
还有易书尘……
她必须要带走他的遗体,她不能任由他独自一个认在这密林之中,孤孤单单的一个人。
她要将他带出去,带到他最爱的青山绿水之间,在哪里找一片最好的景致来埋葬他,让他安眠的地方有花香,有鸟鸣,有青松翠柏。
只有这样的地方与他才相称,只有这样的地方才配得上成为他的长眠之地。
不是这里,不是这冰冷的,阴暗的,充斥着血腥气息的密林。
他不会喜欢这样的。
可轩辕锦鸿的逃脱让时间变得异常紧迫,如果轩辕锦鸿的势力就在附近,如果立刻反扑,仅凭他们现存的人手,只怕……
可现在移动楚宇晨……
会不会太过冒险了?
此时的楚宇晨还处于昏迷之中,俊朗的面容已不似昨日一般毫无生气,虽然面色依旧苍白,但胸口因呼吸而导致的轻微起伏,让人从心底陡然生出希望之感。
杨楚若深深的望着他,虽是这样寒冷的天气里,也觉得心底如同有一股暖流。他还活着,他会醒过来……
她所有的爱与希望都还在。
缓缓蹲下身来,眼眸中楚宇晨的脸一点点放大,一点点清晰,让她心中莫名的欢喜起来,情不自禁的伸出手去,杨楚若轻轻握住他的手,感觉到他的体温,就如同三九天里一碗姜汤一般,让人顿时就暖了起来。
那体温似是驱散了所有寒气,也驱散了杨楚若心底的阴霾。
只要有他在,她便一切都能抵抗,一切都能承当,看着他的脸,杨楚若双眸中充满了柔情,低声说道:“宇晨,我们现在要走了,这里太危险了……”
心中有些担忧,毕竟他还没有醒过来,还不适合现在就上路。可轩辕锦鸿逃脱了,也许很快就会带着人返回来,她不能冒险继续留在这里了,她必须带着他离开。
一张厚重的军毯被铺在了地面上,在杨楚若反复的叮嘱声中。楚宇晨被轻手轻脚的抬了起来,放置在军毯上。
四个侍卫每个人守住一个军毯角,皆是单膝跪地,正在用行军的束带将军毯的边角牢牢捆扎在自己的胳膊上。
这举动似是在向着杨楚若表明他们的决心,无论遇到什么,他们都会死死护住楚宇晨,若是想伤楚宇晨分毫,那先砍了他们四人的胳膊去。
束带牢牢将侍卫的胳膊和军毯连接了起来,四个人同时后撤了一步,将军毯撑得笔挺,这才缓缓的起身,整个军毯犹如一张大床,楚宇晨躺在其上。
一旁易书尘的身体也被军毯包裹了起来,卸掉马鞍。侍卫将他负在了马背上。
李裳惊恐的看着他们,自从他醒过来,没有人跟他说一句话,没有人看过他一眼。他知道,不是他们看不见他,而是不屑,不屑看他……
现在他们要离开了,他该怎么办?
看着杨楚若眼中的伤悲,他不敢出现在她面前,他伤害了她,伤得如此沉重,尽管这一切都不是他的本意。
李裳略动了动,立刻引起了副将的注意,他朝着他看了过来,李裳对着他露出恳肯的目光来。
那副将却立刻别开了眼,他知道他的身份,知道自己无法决定他的生死,可按照他的心情,这小子就是活活的剐了也对不起太皇上和太后娘娘。
李裳眼看着他们收拾好了一切,却没有人提一句让他如何,他站起身来,昨日夜间的一阵急奔,让他脚下的软底锦靴已是划破了,脚趾也出了血,染在鞋面上,看起来万分凄惨。
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脚,恍惚间觉得自己又回到了从前,从前,他可不就是这么一副样子吗?不,比这个还不如……
是她……
李裳抬头看向了杨楚若,是她救了他,给了他这样的幸福和人生,改写了他的整个生命。
她对待自己如同亲生,他也朦胧的知道,也许她不会有别的孩儿了。
他心中一直当她做自己的娘亲,虽然李尚书的夫人也对自己很好,很好。可他心中,第一个如此温柔待他的人,却是她。
他忘不了她的眼神,那带着悲悯和怜惜的眼神,她没有嫌弃他浑身伤痕,没有嫌弃他污浊不堪的身体,没有嫌弃他身上散发出的气味。
她什么都不嫌弃,反而对他充满了怜惜之情。
他对她的依恋和濡慕之情一日日的加深,几乎到了让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地步,而她却找到了风清扬,那才是她真正的孩儿,同样的目光落在了风清扬的身上,那是她曾经给他,也只给他的目光。
如今,他却要与他共享了。
他不是没有劝过自己,他无数次的试图说服自己,他是她的孩儿,他才是她的孩儿……
可每次只要看到,哪怕是短短的一个瞬间里看到,看到她用那样的目光注视着他,他的心就会莫名的一痛,那种钝钝的,闷闷的,让他感觉到窒息的痛,痛得他几乎想要嘶吼,想要大叫,想要破坏着一切。
她又一次怀孕了,另一个孩子也会出生。
也许,那样的目光再也不会分给他了吧?从此之后,他又会回到那种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黑得如同整个天空都是被浓墨染就的,他的世界里,不再有光,不再有温暖,所有的爱意,都因为风清扬和那个还没出世的孩子而消失了。
消失的干干净净的……
他会重新回到那些如同噩梦一般的日子里,没有爱意,没有她对他的慈爱,他的人生又还有什么乐趣可言呢?
那些日子,他还记得,他怎么可能忘记呢?
生不如死……
他一次次的从暗夜中惊醒,恐惧深藏在他的心底,他必须做点什么,他没有办法让这样的情况继续下去了。他无法接受自己将永远失去那目光的现实。
他妒忌,他恨,是的,他恨……
恨风清扬,也恨她腹中的孩子,是他们抢走了本来他已经得到的一切……
他所期许的,他好了那么多年才等来的一切。
他眷恋她的慈爱与那温暖的目光,可这一切都离他越来越远的,正在一点点从他生命中退出,他慌乱了,所以,才会举止失措,所以才会做下错事。
可她为什么不懂呢?她为什么不知道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他对她的爱啊,一个儿子对母亲的爱意,难道不应该被理解,不应该被体谅吗?
可她却没有……
她没有一句的安慰,她没有一点点温度,她甚至只是用那么冰冷的,让人遍体生寒的神情来面对着他。
他知道,一切都变了,他再也回不去了。回不到那个被她所宠爱的时光了。
李裳木然的站起身来,看着周围的侍卫做好了一切,准备开拔。
他沉默的跟在队伍的最后,想同他们一起离开,蹒跚着刚走了两步,那如同铁塔一般的副将却伫立在了他的面前,他的脸阴沉着,像是覆盖了一层厚厚冰雪的岩石一般,让人望而生畏。
李裳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你……”
他为何挡住了他的去路,他之上静默的跟在他们的身后而已,这样,也不可以吗?
副将缓缓的开口,“李公子,出密林的路不止这一条,公子另寻他路吧!”他的声音低沉,似是暴雨前那滚滚的雷声一般,虽是压抑而沉闷的,但听在耳中,却有着雷霆万钧的气势。
他其实始终都注意着李裳的,自从昨日他被擒拿回来之后,他的目光几乎没有片刻的离开,可即使是这样,他心中还是觉得懊悔不已,他怎么就忽略了这么个心肠歹毒的小人了?
如果他能多留意一点,如果他能看守住他,又怎么会?
副将心中愤恨,却也知道,他不能杀他,他没有这样的权利。队伍中所有的上位者,都选择了忽略此人的存在,他们似乎在同一时间里,都把李裳当成了空气。
他却不能,他觉得这是自己的失职,他绝不允许李裳再来误事了,既然他们都不在理会他了,那想来他来阻止他,也不会有人有意见吧?
看到副将上前拦住了李裳,所有侍卫都有愤恨或是不屑的目光扫过,甚至有个侍卫死死盯着李裳的脸,口中“呸”的一口吐沫吐在了地上,伸脚踏上了,狠狠碾踏着地上的吐沫,似是在碾踏着李裳一般。
副将说的是实话,这通往密林外的路绝对不止这么一条,然而没有风清扬的本事,是认不出道路的,没有战马的帮助,凭李裳现在的体力,只怕也走不出去。
李裳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这样的密林,绝非他可以独自挑战的。
即使走出去了,也是九死一生,何况晚上林中还有野兽出没,他独自一个人,又能应付多久?
看了看队伍最前面的杨楚若,却见她连头都没有回,只是沉默的骑在马上缓缓向着密林外走去。
她果然已经抛弃了直接了,她不肯原谅自己了吗?
人人都说母亲给子女的爱是无私的,是没有止境的,无论子女做错了什么,无论他们犯了多么严重的错误,母亲都会包容的,都会原谅的。
可她为什么不理他了呢?
在他心中,她就是他的母亲啊……
李裳看了一眼越走越远的杨楚若,他的泪水模糊的眼眶,他不能接受,这不是他所能承受的了的。
对着杨楚若的背影,李裳开始如同疯狂一般喊叫了起来,“为什么你不肯原谅我,我心里拿你当母亲的,是你没有把我当做儿子!是你没有!不是我!”李裳的声音如同丛林中的孤狼,显得悲戚难抑。
杨楚若走在队伍的前面,与队尾的李裳隔了有两三丈远,此时听到他的吼声,转回了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