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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兵的事自有九文去操心,青儿只盯着戴忠要人办案子。
拖了三天,戴忠终于发来一位不到四十岁的官员,名叫万峰,是云城的长史,在此已经干了五六年。
青儿听了不由暗喜,没想到戴忠嘴上恶毒,倒真派了个正经了解情况的老人给她。
然而她欢喜得太早了,青儿还没问几个问题,就已经把这位万长史给问吐露了。
敢情这位爷是个甩手掌柜的,什么活接到手里都是个“二传手”,一应所有事全是底下人做,他是一问三不知!
而现在他手底下那些真正干活儿的人,全被戴忠带去振灾了。
青儿气虽然有气,可振灾毕竟才是头等大事,戴忠这做法也挑不出大毛病,更何况长史也够品阶了!
没想到西倒似乎对这个什么也不知道的长史分外感兴趣,捉着他聊了半天。
青儿明白他是要套话,可关键这个糊涂车子肚子里没货,根本就是白费力气啊!
她听了一会儿,没听出个所以然,只能从万峰的口中感觉到他是中立的。
对于被暴民打死的前任曲林,他言里言外流露出些许同情。而对于现任的戴忠,则或多或少有着几分些崇拜之情。
青儿听不懂,也索性不听了,她给万峰列了张清单,要他按此把案子相关卷册全查出来给她。
送走这个迷糊虫,青儿问西的意见。
西长叹一声,两手捏着太阳穴,缓缓地说:“看来戴忠和咱们想到一块儿去了,看来他早已把周边的军队都喂饱了。而对贱民,他从来就没想过要他们活命!贱民的粮应该已经给了军队。”
青儿惊叫一声,骂道:“这个天杀的!居然藏着这种祸心,那咱们该怎么应对?”
西冷冷一笑:“现在一切只能看九皇子的意思了,也是时候该他显原形了。”
青儿急道:
“那怎么行?!九文一向不把百姓的命当回事,尤其是贱籍,他根本不在乎。说什么律比畜产。死多少他都赔得起!西。咱们可都是贱籍出身,这回可不能袖手旁观啊!必须想办法,全指着九文可不行!”
西扯了扯嘴角。冷冷地说:“原来你早就知道了。唉,这位九皇子可是聪明得紧啊。别看你和他交情那么深,不合他利益的事,他是不会同意的。除非……”
“除非什么?你已经有主意了?”青儿兴奋地问。
“除非他也和咱们一样。亲身感受一下。”
青儿皱紧眉头,坚定地说:“那可不行。这太冒险了!九文虽然对贱籍有偏见,但他不是坏人,我们还是要以他的安全为第一。”
西的声音突然有些颤抖,怒道:“九皇子和戴忠一样不把贱民当人。一样不在乎他们的性命,他们有什么区别?”
青儿闻言一愣,九文和戴忠的区别?这个她可从来没想过。她心里虽然明白。可一时却说不出个所以然,不由怔在那里发呆。
西冷哼一声。气呼呼地走了。
青儿望着他的背影不由有些迷茫,正发愣的功夫,突然有人拍了一下她的肩膀,青儿回头一看,正是九文。
九文兴高采烈地笑道:
“想不到天下还有这么巧的事,你知道城外南边五十里是谁的军队?哈哈,正是宋将军的三儿子,宋飞宋校尉。我一会儿去会会他,你要不要凑个热闹?”
当然!这种热闹怎能少了青儿,她喜滋滋地跑去跨院找西和肖二,却发现西已经躺下休息了。
她蹑手蹑脚地从屋里退出来,招肖二一起去了九文的后院。
去了才发现一共没几个人,九文执意要微服,非穿他那身布衣不可。孙员外这回倒不拦着,也认为出城穿好的太过招眼。
少数服从多数,青儿只好和肖二又换了衣服,一行五人扮作寻常百姓,从后门悄悄出城奔南方而去。
此行非常顺利,这位宋少尉的脾气很像他老爹,统共没三五句话就全定下了。
再加上这两处距离不远,他们办妥了事回来的路上,太阳还在当空,只稍稍有些偏西而已。
九文缓缓策马走在官道上,看着周边荒芜的景象说:
“青儿,你看这些村子好像全空了,不知人是跑去沐州了,还是已经饿死了?其实朝廷的粮食分些给村民一些,多少还有得救。”
青儿听他主动提起此事,便将那日万峰的话学了一些,并将西的推测也说了出来。
九文听罢,皱着眉半晌不语,过了好一会才叹道:
“如果真如西所料,那戴忠就不配做一州之牧。人都没了,还牧谁?咱们粗算云州有十万人,村里大概六万,那贱籍就高达三万多人。这些人全不要了,那等灾荒过去,谁来种地?没人种地,云州要多久才能重振?州牧如果目光短浅至此,可真是云州之祸啊!”
青儿听他说完心里才踏实,虽然九文的出发点和她完全不同,但至少大家还是统一战线。
他们一路聊,一路慢慢走,夏天的大毒太阳没晒没一会儿,九文便开始叫水,偏出门时太过匆忙,大家只顾得换衣服,谁都没想着带水。
肖三、肖二四下望了半天,也没有看到人烟,两旁虽有不少村子,却早已人去楼空。
又往前走了一阵儿,九文看见路边袅袅地有炊烟升起,激动地一扯缰绳就冲了过去。
一行人离了官道,走上小路,可进村才发现这里也是十室九空。
九文下了马,走到一户半开着院门的人家,肖三叫了几声却无人答话。
既然又是座空宅,肖三、肖二就走了进去,果然见院里有口井,一起上前取水。
青儿想去找碗,见屋门虚掩着,问了几声没人答话,便轻轻推开房门,突然惊叫一声,往后直退。
九文闻声也赶了过去,青儿回身扎到他怀里,一句话也不濂。
屋里光线较弱,九文在大太阳底下呆了半天,只见黑忽忽一片,他眯眼看了一会儿,见门右侧一张破床上躺着两位老人。
他们瘦得只剩下皮包骨头,分不清是男是女,也分不清是生是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