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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上面写道:此玉石,是本相在树林散步之时无意中从泥土抛出,观其颜色,察其形态,本相肯定,这玉石已在土里埋了长达三年之久。
而落款之处,是丞相印章蠹。
抬头,又看看远处那棵树。
猛然想起,这里是个斜坡,连着城外的山。
若这肥胖男站的这个地方偏矮,当时看过去,就很容易觉得那男子身高偏高。
再者,这棵树,离的也远,身高看错,确实很容易。
如此一来,那柳三公子,嫌疑就特别大……
恰在此时,天边亮起一道曙光。
碧绿披风之下,本就脸色苍白的复始,在这瞬间,黑发变白,苍白的肌肤渐渐老去,虽与以前一样,每每到了这个时间,体力就会消失,人就有些蔫。
但今日,许是身体不好的缘故,她觉得,前所未有的累,累到了心坎髹。
“咳!”
一声震耳欲聋的咳嗽,复始陷入了黑暗。
碧绿身影猛然一僵,恰在此时落在碧绿马车旁。
他只听见一声剧烈的咳嗽,震动了他的胸膛,紧接着便是她的头猛烈撞上他胸膛,然后再无生息。
上了马车,忙脱掉了自己的披风,满头华发映入眼帘。
——
翌日。
左府。
已经可以下床的左岚倾,此时跪在左府大厅,膝盖下,放着厚厚的两层软垫。
大厅中间上座左侧,坐着左宏达,右侧,是左宏达的弟弟左宏兴,不同于左宏达的肥胖,左宏兴则偏瘦,偏高,甚是斯文。却没有左宏达的精明,有些榆木之感。
左宏达一拍桌,“嘭”地一声,茶杯中的水震出,溅湿了桌。
右侧的左宏兴身体一震,甚是畏惧地望了一眼左宏达,视线才转到自己女儿身上,眸光亦是染了愤怒。
“说,到底怎么回事?!”左宏达厉声喝道。
左岚倾猛然抖动肩膀,苍白着脸,泫然欲泣,发白的唇咬的越发血红。
“平日里我看你乖巧,从不阻拦你自由。”还没有说两句,左宏达更是怒了,直接呵斥:“哪知你不知检点,竟然与人私下有染!”
“不是不是!”左岚倾摇头否认。
“那你说,那男人是谁?!”左宏达瞪着她,满含失望。
左岚倾缩了瞳孔,闭嘴不答。
“岚岚,快说。”左宏兴柔声催促道。
左岚倾却是垂了头。
“若你不说,现在就去外面给我跪着!”左宏达一个愤恨起身,这么丢脸的事,竟会出自他们左家!
他左宏达奋斗了一辈子,好不容易晚年时间该享清福了,这个让人引以为傲的侄女,却做出这种败坏门风之事,流个孩子,也闹的满城风雨。现在自个却像受了委屈似得缩着肩膀垂着头,愣是不说话。
他肚子里憋的一肚子气没处使,直接招呼了人:“把她拉出去!”
“大哥!”左宏兴连忙喊道:“岚岚她刚流产,身体还很虚弱……”
“那就老实交代,那畜生是谁?!”左宏达吼道,打断左宏兴的话。
左岚倾却是嘤嘤低泣。
“大哥,也许是那人官位高,我们惹不起。”左宏兴忙打圆场,给左宏达递茶。
“嘭!”
连茶带杯被扇到地,砸在了左岚倾面前。
“啊!”
杯碎裂的渣渐到左岚倾脸上,痛的她直叫。
两人一惊,看过去,见左岚倾的脸被划破,流了血,左宏兴忙道:“还不快去请大夫。”
左宏达也没想到会这样,女孩子家家的,脸毕竟是重要的,可是再一想到这窝心的事,气就不打一处来,冷了脸色,命令道:“把二小姐押去院子跪着!”
“大哥!”
“无需多说,什么时候说出那个畜生的名字,什么时候再回屋!”
-
复始这一觉又睡到了第二日,连她都觉得意外,不过大睡一觉之后,身体舒畅了许多,而恰在此时,芳华得到了消息,左岚倾被罚,柳三公子也醒了。
觉得身体没有什么大问题的复始,两人合计后出了门。
左府院中。
左岚倾瑟缩着肩膀,跪于软垫之上,旁边一个丫环刚为她披了厚实地披风。
“拿走!”是刚走出来的左宏达,制止丫环的动作。
“大哥,现在起风了,太阳都消失了,这样下去,岚岚身体会落病根的。”左宏兴跟在身后苦苦哀求,而前面的人理也不理,向大门口走去。
“爹。”左岚倾委屈喊道,希望左宏兴能求求左宏达。
左宏兴本想斥责,但看她脸色苍白,这两日又消瘦的紧,斥责的话又咽了下去,连忙去追左宏达,刚到门口。
“爹,表妹身体还没好,你怎么能让她跪这?!”是刚过来的左冷珍。
“败坏家风!”左宏达甩出一句,缓和了脸色,柔声问道:“珍儿,回来的正好,昨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那丫环被杀的事没有像左岚倾那样传的满城风雨,毕竟是与朝廷命官扯上关系的,也都不敢大摇大摆谈论此事。
左冷珍立刻冷了脸,不愿谈及此事,只道:“爹,你快让表妹起来。”
“她做出如此之事,还不愿说出那个畜生,你说,她怎么就……”
“爹,我劝劝表妹。”
左冷珍直接不理左宏达,走过去搀扶起左岚倾,见她脸色苍白,眼眶通红,柔了声音道:“你这小产也是坐月子,可不能哭,以后眼睛会不好使的。”
这时左宏达又返回来,问道:“珍儿,今日怎么就来了?”
左冷珍沉了脸,嘟囔着:“我想接孩子回来。”
“接回来?你相公同意?”左宏达问道。
“爹,我都好几年没见他了,这次一定要接回来。”撇撇嘴,哼道:“我不管他同不同意,明日,我就去接人。”
而此时,隐在一侧屋顶之上的复始低声问道:“那孩子的画像,找不到?”
芳华低声回到:“找不到任何线索,从没有见曹家人或左府去看过一个孩子。”
“让暗影跟着她。”
“娘,我不要走,我已经好几天没有听过了,说不定今天就可以听到了。”
复始话刚落,就听墙角处有个孩子倔强道。
两人默契地望过去,是个十来岁的孩子,衣服洗的发白,那视线,望着柳府方向。
“那我们先去吃饭好不好?”身旁的妇人哄道。
“不要,娘,我昨晚就没来,说不定昨晚就有吹箫了,我要在这等着。”
“唉,你也知道只有晚上才听得到这箫声,那我们晚上再来这守着好不好?”
“可是,我怕我又睡着,娘又不叫我。而且,那曲子前面的我都已经会了。”说着便委屈望向身旁妇人,“我有一直用二蛋的萧学。”
那妇人一脸无奈,看的出,十分贫困。
“人是大户人家,白天都出去做生意了,晚上才回来,这天这么冷,你冻病了娘该多心疼啊。”妇人眼里夜是沁了泪花。
小孩子十分不愿意,却还是被妇人拽走。
入夜,漆黑一片。
柳府。
只听一道箫声幽幽而起,音色缓和,时而低呜,在夜色中渐渐飘远。
片刻,陷入黑暗的柳府与左府的一处别院,不约而同的点亮了灯盏,门被打开又闭上。
屋顶上的芳华落下,阻止了小男孩继续吹箫。
这小男孩,便是白日里,嚷着她娘亲要来这里听萧的。
“乖,今天辛苦你了,这个萧送给你,快与你娘亲回去吧,这边以后也不会吹箫了。”
小男孩不可置信地望着手中质量上乘的萧,可看芳华又转身上了屋顶,便乖巧地走向一旁等着自己的娘亲。
屋顶上,蛰伏着一道红色身影,琉璃眸子紧盯着那两道走出的身影。
一个,是左岚倾,四下望后见没有人,这才小心翼翼地疾步向另一方向走去。
另一个,应该是柳三公子,柳家老大老二最近不在家,而其走路有些艰难,应该是背上的烧上所致,只瞧他出了门,亦是缓步向那方向走去。
复始扶着鼻子,手冻的难受,换了另一只,却是吸了一口凉气,额头抽痛,双眼酸涩的难受,见两道身影绕着房屋逐渐消失,立刻动了身,随了过去。
左府后门,与柳府后门并不一个方向,复始望过去,确定两人都是去的后门,决定跟在左岚倾身后,对芳华使了眼色,芳华便按原路返了回去。
左府后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一道倩影走出,又小心关了后门,缩了缩肩膀,向右侧走去。
拐了一个弯,身体忽然僵住,畏惧地想要后退。
“想跑?”
复始望过去,这里是柳府后门。
门旁站着的,约摸应是柳三公子,天色太暗,复始看的并不清楚,只是听他这话,充满了胜利者的味道。
“没……没有。”左岚倾摇头,甚为害怕。
柳三公子咳了一声,走过去,越走到左岚倾身旁,左岚倾就越是退缩。
“这是没有?嗯?”一手把她禁锢在墙边,一手缓缓伸向她的肚子,耳边低声着:“怀孕了?”
左岚倾一个哆嗦,垂头,又猛然一声闷哼。
“呦,有过孩子的身体,挺敏感嘛。”
听着他下.流的话,身体微微扭动,哑着声音道:“我身体还没有好。”
披风下的手一动,缓缓撤出,他问道:“孩子怎么没了?”
“不……不小心。”
“不小心?!”
耳边热气一吹,身体猛然惊缩,紧贴着身后的墙壁。
“不就在香香楼想攀上丞相,结果自己被搞了一抹黑!你以为当晚我没有在香香楼,没有看到你?”
“我没有。”左岚倾低声反驳。
“没有?呵。”撤出的手,挑起她下颚,迫使她对上自己,望着那楚楚可怜的模样,咬牙切齿:“明明是个yin娃,偏要当黄花大闺女。”
左岚倾想摆脱他的手,却被他又一个用力,下巴被高高抬起。
“你说你,三年前看上那什么朗子晋,人家一句话,把你这第一才女的帽子给摘的干干净净,你还羞涩着眼睛不离他。然后呢,什么时候又看上丞相了?怎么就不长记性,自己十岁时候,可就是我的人了。”
“我……我记得。”左岚倾支支吾吾回答。
“记得?记得还敢使诈烧死老子?!”柳三公子狠了目色,恨不得掐死眼前的人。
“没,我没有。”左岚倾吓地尖叫。
柳三公子立刻捂住她的嘴,“想害死老子!”
都城内全都是在说这个孩子是朗子晋的,正好也摆脱了他的嫌疑,没想到这个婊.子,竟然要杀他,放了手,道:“现在朗子晋已死,你就咬牙认定,这个孩子是他的,听见没有?!”
“可……可是他……是太初人……”
“朗凯凯那么高的官位,弄个假的,也是手到擒来!”
“可表姐夫已经因为这事……”
“那正好,你就咬定,这身牌之事,就说朗子晋曾告诉过你,他是外族人。”
“可……那样会连累……连累我姐夫的。”
那手一下子伸进了披风,左岚倾猛然一闷哼,痛苦摇头。
“不听话,小心我给你玩烂了!”柳三公子警告道。
左岚倾脸色又白了白,正欲答话。
“好啊,原来是你这个臭小子!”来的人,正是左宏兴,左岚倾的爹。
此时,芳华停在复始身旁,朝她点头。
柳三公子一见来人,忙松开左岚倾环抱着她,心虚笑道:“左二老爷,我是真心喜欢岚岚的,我们从小青梅竹马,感情已经很深,岚岚怀孕,我都还不知道,若是我知道了,定以千金为聘,求取了岚岚。”
一听这千金二字,左宏兴紧绷的脸色有些松动。
柳三公子再接再厉,甚为委屈:“这两日传的风风雨雨,我也本想上门求取,为岚岚挣个清白,只是,这涉及了朗大人儿子的事,若是我突然来插一脚,曹夫人说孩子是朗子晋的事,不就是说谎,如此一来,我们都要牵连进去。”
这一利弊分析之后,左宏兴已完全认同,瞬间没有了嚣张气焰。
“但是,你这样糟蹋我女儿,总不能没有名分?”
“左二老爷放心,等这段时间过去,我定当亲自上门求取,这聘礼,自当不会少了曹夫人当年的。”
这话,说到了左宏兴的心坎上,立马喜笑颜开,“如此,我等着柳三公子。”
完全没有看到那人怀中的女子,眼神中的惊恐之色。
柳三公子笑道:“我还有些贴心的话想和岚岚说说,不知……”
“你们聊你们聊。”人转身就走,整个人瞬间增添了气势。
凝着身影越来越远,柳三公子眸中闪过厉色,脸瞬间绷紧,再次把她压在墙上,喝问道:“说,茶楼失火,究竟怎么回事?!”
左岚倾吓的摇头。
“不说是不是?”
“啊!”
左岚倾痛苦咬唇,身体矮着,哆嗦着牙齿:“好痛,快出来!好痛!”
“说!”
身下的疼痛使得大脑凌乱,说的语无伦次:“我……我只听表姐提过,后来我有和表姐说过,我……难受,很害怕,表姐说……啊!”身下剧烈的疼痛,感觉有东西流出,不禁哭嚷道:“可能是表姐做的!”
话落,身体顺着墙滑下,身体哆嗦的厉害,牙关不住地相撞。
那柳三公子噙着笑,轻蔑地凝着蹲着的人,拿着帕子擦着手上的血渍,“原来是这个老.婊.子!”
“把人送回去!”
有一道身影走出,驮着地上的人,离开。
屋顶上蛰伏的两人,直到柳三公子也没有了踪影,这才悄悄离开。
“连暗号都这么雅致。”复始撇嘴。
跟在身后的芳华却是疑惑:“夫人怎知,这是暗号?”
走在前面的复始停住脚步,琉璃眸子闪过狡黠,扬唇笑道:“柳家里,都是做生意的,虽然也是温润儒雅的,根据暗影的调查,可没有雅致到半夜还习惯吹箫。”
而那小孩子说,是半夜有一次跑出来听到的,后来就常来,偶尔可以听到,有时候很频繁,却是最近几天没有了声音,又正好与柳三公子的重伤时间相符合。
“夫人,您真是细心。”芳华不由赞道。
“哪是细心,我这是心眼多。”却是见前面停了一辆碧绿马车,问道:“对了,朗凯凯那边如何?”
“朗大人传来消息,说当日翠湖寒出事之时,有人看见,慌乱之中朗公子曾救了差些落水的左岚倾,后来太过慌乱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只知道最后听有人喊,朗公子落水了。”
复始挑眉,还真是和左岚倾有关。
手帕捂住鼻子,一呼吸一边就干涩的疼痛,连带着左边眼眶都发酸发涩,“你坐那辆先回去吧。”
碧绿马车旁停着一个简陋的马车,那是从相府挑的最次的,两人便找了个车夫一起来了。
芳华刚走到马车旁,碧绿马车帘子被掀开。
漆黑的夜色中,那身碧绿,比同色的马车更加耀眼,好似早已刻在了她的瞳孔之中,无需白日,无需光照,她就是看的那样清楚,甚至,隔着几米远的距离,她似乎都感受到他神色的炽热。
碧绿身影缓缓走来,薄唇噙着笑意,异常温暖。
暖的,她只觉心肝颤。
惊慌之中,捂着嘴鼻的帕子落地。
“咳咳咳!!!”
弯腰俯身剧烈咳嗽的复始,只见眼前多了一个碧绿帕子,忙接过捂住嘴鼻,深吸一口气,怔住。
“这冬天虽然潮湿发冷,但空气还是比较干燥,帕子在水里浸泡过,又用暖炉给你捂着,这样呼吸应该鼻子不会很痛。”
耳边,是萧何的温柔细语。
伴随着自己心房那块,怦怦剧烈跳动的响亮之声。
“还是不舒服?”萧何凝眉。
她忙摇头。
“那上马车吧?”萧何问道。
她再次摇头。
“还有事?”
摇头。
她发觉,自己的越来越沉醉在他的温柔之中。
摇头,使劲甩掉这种依赖感。
却兀地顿住,反应过来他刚才的话,尴尬道:“这样好了很多,我想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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