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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何瞬间敛了气息,转身,却直接忽略了离他最近的半梦,转而望向站在洞口盯着自己的复始,脚边是打碎的药碗,见其周围并没有药汤,眉目微微舒展,跨步走了过去。
“相爷,药我已经喝了。”她再次强调。
刚刚他说,自己发烧了,只要喝了药就让她下山。
“好!”
他承诺,伸手环着她虚弱的身体魍。
她这才发觉他身上穿着的碧绿锦袍太过单薄,甚至能感觉到他体温的热度。
“爷,您等等半梦。”半梦跺脚,刚刚老黄说他有可能在崖下,她便寻了过来,就见他站在巨石边发呆,想着没有别人,谁知复始竟然也在,使了轻功,忙跟上。
“爷。”上了崖的半梦朝着萧何的背影喊道,十分委屈檎。
复始停住脚步转身回望过去,恰是看到翠竹走向半梦身边。
“姐姐不舒服吗?”半梦忽然开口,甚为关心。
复始只觉脸颊烧的难受,估摸着脸颊通红,她才如此问的,“还好。”
萧何揽着她腰身的手又紧了些,向另一侧走去,边说:“你先回去,本相还要呆几日。”
她这才看到,前面停靠着碧绿马车。
机械地跟在他身旁,披风下恢复光滑的手捏在了一块,右手捏着左手食指发白发痛。
马车前,他松开了环着她腰间的手,对老黄吩咐:“送夫人回去。”
腰间兀地一凉,没了被环住的温热。
“姐姐不用担心,妹妹会照顾好爷的。”半梦走到萧何身边,乖巧道。
复始凝着笑容得体的半梦,凝眉。
夜色忽然安静。
隔着菩提叶子打落在脸颊的月光,闪了她的眸,酸楚之感袭了眼眶,隔着朦胧雾色,萧何脸庞冷硬,心脏之处兀地砰然一跳,转身。
“相爷,再见。”
人已迅速上了马车。
马车缓缓行驶,听见半梦夹着喜悦的声音:“爷,我给你带了些点心,一会儿给您热热。”
衣服下的手紧紧拳握,心头郁气聚集,只觉全身无力,脑袋发胀发疼。
她说要离开,他就真的放她离开了。
还提前通知了半梦……
突然觉得可笑,昨日,她怎会不知分寸的与他讨论攻与受的问题,怎会在他面前拿出银针去造次,又怎会……答应了他来菩提寺。
忽而想起,来前,马车上她问他:“相爷为何如此确定?”
萧何那时的回答:“夫人想的太多。”
现在才恍然大悟,萧何来这里,其实本就想与半梦一起逍遥吧,她却以为萧何来此,是关于京都的事。
呵!
确实是她想多了……
“嗷呜!”
车帘掀动,火狐窜了进去,跳进了她怀里。
萧何望着悠悠远去的马车,开了口:“谁准许你来的?”
低沉沙哑,不怒而威。
半梦一哆嗦,垂了头,委屈道:“爷,半梦想您。”
萧何转身,望着她楚楚娇怜之色,冷情拒绝:“自己下山,或者本相派人送你下山。”
“爷。”半梦不可置信地惊呼。
抬起头楚楚可怜地望向萧何,却在对上他的怒气之后,聂喏开口:“我是偷偷出的城,要是这么回去,会出事的。”
“本相派人送你回去。”萧何话落,错过半梦走向竹屋方向。
“别,爷,半梦自己下山。”半梦忙开了口,望着翠竹手中的食盒,再看向越走越远的萧何,扬了声音:“爷,我在山下等你。”
可碧绿的声音逐渐融进雾气中,也不知听没听见。
半梦颓废叹气。
“姑娘,我们还是下山吧,别让相爷生气了。”翠竹缓缓开口。
半梦嘴角忽而噙着笑意,爽快道:“走吧。”
————
马车平稳,复始一路昏昏沉沉,睡的不踏实,外面老黄的声音突然响起:“夫人,要进城了。”
她这才缓缓坐起,身上竟发汗了,浑身发冷,车内漆黑。
又听老黄喊道:“相爷的马车进城。”
掀了左侧小帘子,朝城门望过去,前方的城门还没有开。
这会儿天才微微亮。
借着光望向自己的头发,还是黑色的,手也还没有变化。
“开门!”
城楼上,一小兵喊道。
随着城门吱呀一声打开,碧绿马车缓缓前行,刚走进城门,复始正欲放下左侧帘子,恰是看到城门口摆放了很多栅栏,“老黄,发生了何事?”
“夫人,是那寻芳楼死人之事,现在都城已禁止出城了。”老黄忙禀告道。
心里更是肯定,半梦去菩提寺是萧何做的主,赌气般放了帘子,喃喃道:“也是,相爷让半梦过来,自是没人敢阻拦。”
老黄耳尖,一听这话,刚想张嘴,却听见朗凯凯的声音从前方传来,“相爷回来了?”
“朗大人,相爷还未归,是丞相夫人回来了。”老黄开口。
朗大人立即下马,恭敬道:“原来是丞相夫人,微臣参见萧夫人。”
复始听朗凯凯如此恭敬,又想起了萧何曾说过的话:相府的夫人,与丞相有同等的地位。
便开口询问:“朗大人可有事?”
朗凯凯听她声音,再想起萧何对她的态度,思虑片刻,似下了决心,小心翼翼道:“本以为相爷从菩提寺回来,想着相爷的事情办完了,有些事情找相爷商量。”
如此看来,萧何去菩提寺是真的有事了,“相爷过两日就回来。”
“谢萧夫人。”
天际出现一抹红色,暖和了寒冬。
日光透过车帘,钻进车内,在毛毯上落了一道光束。
复始视线恰好落在自己手上,看到光洁白皙的手,在眨眼间的功夫,变的苍老。
“朗大人。”
陌生的声音钻进复始耳里。
“君无忧?你就是香香楼的老板?”朗凯凯问道。
复始正想掀开帘子,看下这个与她来自同一时空的人,却触及一头华发,停了动作。
“正是草民。”
复始听他的声音,醇厚温润,一听便是沉稳之人,亦是阳光之人。
“昨日没有批了你的通行令,而是承诺你今早城门口就批,则是想问你一些问题,希望不会打乱了君老板的行程。”朗凯凯望着眼前一身白衣,神色温和,说话不急不躁的君无忧,眸中现了赞赏。
“草民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君无忧爽快道。
朗凯凯点头,问话亦是客气了许多:“昨日,见君老板想去寻芳楼,所以很是疑惑。”
君无忧很快反应过来,都城内如今紧张的氛围,皆是因为寻芳楼而起,他昨日又在寻芳楼徘徊了片刻,如实回答:“禀大人,是这样的,香香楼九年前曾出过三道题,一直无人答对第二题,那日草民出城办了些事情,回来就听小童说,兰姑娘答对了第二题,就一直很想知道,兰姑娘是否能答对第三道题,所以,今日草民就去了寻芳楼,但想到之前发了事,怕连累了自己,就立刻离开了。”
这话答的细致,也是天衣无缝,朗凯凯也知道香香楼有那么三道题,他的儿子朗子晋也曾去试过,亦是连第一题都没答对,“原来如此,是本官错怪了,这个给君老板。”
君无忧接过通行令,视线移到碧绿马车之上,问道:“相爷在?”
“是丞相夫人。”朗凯凯答道。
“草民见过萧夫人。”君无忧行了一礼。
“君老板免礼。”复始缓缓开口,喉咙干哑,不由地咳嗽出来:“咳咳咳!”
君无忧身子一僵,这声音太过熟悉,刚想开口,又听得剧烈的咳嗽,再想起那人的身份,心底瞬间排斥掉了想法,道:“夫人保重身体,若有什么可口的,香香楼定为夫人免费提供。”话落,又朝着身后的小童嘱咐着。
“君老板无需客气。”
“萧夫人,朗大人,草民还有急事,先告辞了。”君无忧开口辞行。
“君老板慢走。”朗大人亦是上了马。
君无忧上马,拉着马绳,掉了方向,缓缓向城门走去。
“老黄,我下来走一走,一会儿再上车。”
复始披了厚实紫色披风,下了马车,凉风一吹,又不住咳嗽起来。
老黄看了眼白发的复始,担忧道:“夫人,还是上车吧,这早晨寒气重。”
“我就走一会儿,你随在我身边就是了。”
刚说完话,感觉有道视线从背后过来,回头。
朝着城门而去的君无忧,越听声音越觉得熟悉,不由回头,却是看到从马车上下来了一个紫衣身影,一头华发,然后身体极其虚弱的扶着马车咳嗽。
那身影,君无忧想起来了,是那次他在香香楼看到的紫色身影,那时,他还误认为成了兰儿。
却在下一刻,看到她回头。
君无忧瞳孔紧缩,映入眼中的,却是一张枯老的容颜,面色苍白无血色,没有半点与兰儿相似的痕迹。
他亦是想起来曾有一人跟自己提过。
这个女子,曾是曹玄逸的妻子,也是被曹玄逸亲自献给萧何侍妾。
如今,她攀上了万人之上的萧何。
亦让萧何当众承认了她的身份。
眸中不由浮上赞赏之色。
这样的女子,不可小觑!
转头,甩了马鞭,加快驶出了城门。
复始刚回头,欲看向城门方向,眼前一黑,扶着马车眨了眼,回过神后,君无忧已驾着马已出了城门,什么都没有看到。
“夫人,您太虚弱了,快上马车吧。”老黄再次开了口。
复始点头,“也好。”
她也是没想到,身体竟如此虚弱,连走个路都困难。
相府。
暗祥苑。
芳华见回来的复始竟如此虚弱,服侍她躺下后,道:“姑娘,除了曹玄逸被郡主接出了刑司房,这两日也没有什么事情发生,您快休息吧。”
复始很快昏睡过去。
火狐也跳上.床,偎在她身侧。
芳华又给她掖了被子,正准备找个大夫来看看,哪知刚走出房门,老黄还没有离开,疑惑问道:“老黄,有什么事吗?”
只见老黄从马车上拿出几包包好的药,递给芳华,道:“这是相爷连夜下山找回春堂的于大夫开的药,相爷叮嘱,夫人喝完就无事了。”
芳华上前接过,见老黄欲言又止的模样,心里有些不踏实,追问道:“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老黄聂喏开口:“也没什么事,就是……那个半梦姑娘,不是相爷吩咐去的菩提寺。”
“噗嗤!”
芳华不由笑出口,“老黄,我知道,她在相府呆的无趣,昨日就出了城,也是没想到,她竟然去了菩提寺。”
可转瞬间,又凝了神色,叹道:“姑娘就是太固执……”
————
深夜,菩提寺。
萧何立于钟楼钟鼎旁,神色凝重,眺望远处。
身侧的如湛大师拨捻手中佛珠,念了一句阿弥陀佛,亦是顺着萧何视线望去,那是都城方向,被云雾遮住,什么都看不到。
“大师,您让本相前日过来,却一直不与本相说为何事?”萧何敛了视线,凤眸转向身旁的如湛大师。
如湛大师感受到萧何今日的焦急,再想到昨日他亲自送走了复始,听着萧何说着前日这个时间,唇角不由挑起笑意,道:“阿弥陀佛,其实,是老夫人以老衲的名义请的相爷。”
“我娘?”萧何怔忡。
见如湛大师点头,又问道:“她在寺中?”
如湛大师忽然绽开了慈爱的笑容:“她本想让你们在这边小住几日,等后天夜里她就会赶过来,想看看未来的儿媳妇。”
所以,他派人送过去的信,并没有非要说前日。
萧何哼了一声,撇了撇嘴:“她还真会折腾人。”
“也是爱子心切。”
“我娘如今身体可好?”已有四五年时间,没有见过他们了。
“一切安好,老丞相身体也很健朗。”
“那就好,本相以为大师又占卜出了什么,急忙让本相带着夫人过来,既然无事,本相这就下山。”萧何语气有些释然。
如湛大师听此,缓缓从袖中掏出一物,十分小的木盒,“相爷要的东西。”
萧何毫不客气接过,他来此,为的就是这东西,缓缓打开,见里面躺着一枚药丸,唇角扬笑,“本相就知大师慈悲为怀,不会见死不救。”
“阿弥陀佛。”
“谢谢大师。”
如湛大师望着夜空被妖红占了一半的月亮,闪了闪眸光,正欲开口说话,却见身旁的碧绿身影已消失不见,叹道:“还是如小时候一样,但愿你不会制造更多的业障。”
上空却突然荡来萧何的声音:“若想看儿媳妇,就让他们回相府。”
山脚下。
一身蓝衣的半梦来回踱步徘徊,蹦蹦跳跳,以此缓解着身上的冷气,眼睛却是一直望着通往山上的路。
“姑娘,您站了一天,已经很晚了,不如姑娘先回去,奴婢帮您在这候着。”翠竹瞧她脸上冻的红扑扑的,还是忍不住再次开了口。
半梦摇头:“来之前,于老大夫已经给我喝过药了,无碍的。”
“姑娘……”
“来了!”半梦忽然叫道。
翠竹望过去,只见萧何站在山脚,许是见了他们,停住了脚步,下一刻,又飞身到了山脚之下,凝眉问道:“怎么还在?”
半梦原本染上喜色的脸,听他如此嫌弃的口吻,瞬间收敛,垂了眸:“爷,半梦担忧您没有马车。”
萧何眉目舒展,软了语气:“这荒郊野外的,快回去,本相还有事要处理。”
“爷,半梦和您……”
话还没有说完,碧绿身影又消失无踪。
“姑娘,我们快回去吧,相爷估摸着是回了城内。”翠竹安慰道。
“可我以为,相爷会看在我等他的份上,会同我一起回去的……”
望着萧何消失的方向,双眸闪了闪,不服输的跺脚,转身上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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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始再次醒来,天已微微亮。
芳华刚端了药过来,见着床上的复始欲起身,忙放下药,扶她坐起,在她后背放了软枕靠着。
“现在什么时间了?”复始揉着太阳穴,头越发的沉重,不过比回来之时好了很多。
“刚刚卯时。”芳华走向桌边:“姑娘,这药温度刚好,您赶紧喝了。”
复始接过,药刚到了嘴边,闻着气味,忽然顿住,问道:“我是不是醒过一次,还喝过药?”
这药虽与崖下喝的药味道一样,可她记忆里,好像被人强灌了一次药。
芳华接过药碗,点头,道:“那时您烧的糊涂,一直胡言乱语,睡的不踏实,奴婢喂您药您也喝不下去,恰好相爷从菩提寺回来,听您一直在胡言乱语,很是担心,就直接给您灌了药,结果您又吐了相爷一身,不过好坏也是喝进了药。相爷也是刚走,再三叮嘱奴婢,等您醒来,再喝一碗。”
这么一说,好像是有这么回事,迷迷糊糊中,好像有道碧绿身影。
“我胡言乱语什么了?”复始突然问道。
芳华一噎,见复始盯着自己,终是开了口:“您一直说快走快走,衣服都被染湿了,相爷回来喂您药时,您……”
“我怎么了?”复始害怕地问道。
芳华憋着笑,垂着头,道:“您说,您不要相爷,让相爷滚开,然后相爷灌了您药,您就打了相爷一巴掌,那巴掌声可真是响亮,也不知姑娘您哪来那么大的劲,把相爷的脸都扇红了。从小到大,老夫人都舍不得打相爷一下呢。”
复始一惊,问道:“那他……”
“相爷没有生气,不知您胡说了什么,相爷竟然笑了,让奴婢收拾了屋子就出去了。”
芳华想起那时,复始哭闹不休,真可谓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又乱打人,相爷虽然黑了脸,却还是一直哄着,那耐心,何夜身上都没有看到过。
她是做噩梦了,梦到何夜曾为了救她,而差点没命……也好像是有那么一件事,她看着昏迷的何夜,害怕他死掉,不住地扇着他脸,然后喊着:“何夜,没有我的命令,你怎么可以这样死去。”
这之类的话吧,不过兴许还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吧,这几天的事太多了。
揉着太阳穴,听见芳华又道:“相爷走了一会儿,走时给您留了两套衣服,一件紫色,一件红色。”
复始一听,忽然觉得不对劲,看向自己的身上红色的薄纱,瞬间怔住,“这……这是你换的?”
芳华望着复始期待她点头的样子,很遗憾地摇头:“相爷只让奴婢打了一盆热水。”
复始瞬间羞红了脸,问道:“为什么留两件衣服?”
芳华摇头:“这个相爷没有说,只说让姑娘自己选。”
复始暗自思量着萧何的心思。
再看着身上这身薄纱,隐隐露着……
芳华又说,昨日萧何在这睡了一夜,画面太过旖旎,复始不敢想下去。
最终。
复始挑了紫色。
迎上第一缕阳光,望着身上的变化,直到黑发彻底变白,这才带上紫色唯帽,与芳华一起出了门。
走在城内大街上,映着阳光十足暖和。
“前面,站住!”
复始回头,原来是身后的巡街的官兵,喊住了自己。
“官爷,有什么事吗?”芳华率先开了口。
“检查身牌。”前面的那个官兵道。
芳华看了眼复始,见复始点头,这才从怀中掏出了一枚腰牌,展现在那官兵面前。
那官兵一看金色坠有翡翠玉石的腰牌上,刻有一‘萧’字,立马下跪。
却被复始拦住,“免了,我们不想惊动百姓。”
那官兵立刻点头,识趣的带了身后的人继续前行。
“这几日,都城内一直都这样?”复始疑惑问道。
话刚出口,就又见那人拦住了一鬼鬼祟祟的人,要查看其腰牌,那人战战兢兢,拿出了身牌,道:“官爷,我来太初没多久,所以身牌是新的。”
那官兵看了一眼身牌,喊道:“抓起来!”
“官爷,饶命啊,我还要给我娘抓药呢。”
复始看着那人被押走,耳边听着芳华道:“恩,皇上下了死命,一个都不放过。”
然而这群官兵刚走,又从另一个街口走来一群官兵,继续巡街,百姓也是跟着一惊一乍,这大街上,明显清冷了许多,连摊贩都少了。
“寻芳楼呢?”复始问道,脚步朝着寻芳楼方向走去。
“有官兵把守着,连个苍蝇都飞不进去。”
复始顿了脚步,问道:“你说,曹玄逸当日就被郡主接出了刑司房?”
芳华点头。
复始靠近芳华耳边嘀咕:“你去寻芳楼找兰姑娘打听些事情……”
话刚落,碧绿马车已停在了两人身旁,只落了两字:“上来。”
低沉,含着怒气。
“嗷呜。”里面传来火狐的叫声。
只见车帘微动,露出一抹红色,却又消失不见,车内又传出火狐的叫声。
“姑娘,那您快上马车吧。”复始点头,却在上车之时,听得芳华在她耳边低语几句,然后自个就笑着离开了。
复始错愕站在那里,马车内再次传出萧何不耐烦的催促:“上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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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何一手支着下巴,凝着对面欲言又止的复始,开口问道:“有话说?”
她凝眉,一张口,不想竟是:“你给我道歉。”
反应过来瞬间,差些咬到自己的舌头,她本来不是要说这个的。
神情万分懊恼。
却听对面那人爽快开口,语气真诚:“对不起。”
错愕凝着他,“为什么要道歉?”
“夫人不是让为夫道歉吗?”他反问。
额……她让他道歉他就道歉,这话说的……心情莫名有些开心,却是想不明白,遂问道:“菩提寺,相爷为何生气?”
他恍然大悟道:“原来夫人是因为此事,而让为夫道歉。”
“因为早前问过夫人,夫人说孩子死了,可菩提寺,好像又不是那回事,夫人却又把气撒在了为夫头上,所以一时晕了头,害夫人生了如此大病。”
她忙否认:“我没有把气撒在……”
他拦了她话:“没有的话,夫人为何要下山?”
她被问的哑口无言,心里反问自己,有吗?
没有的话,她为何要下山?
她也不知道……
“若是没有,夫人为何要咬为夫?”
琉璃眸子惊愣,咬?
“可怜为夫现在都觉得手臂在流血。”
她瞧他动了动放在矮桌上一条胳膊,那手相当无力,自然弯曲着。
但她是真真想不起来还有这事,喃喃开口:“对不起。”
“夫人为何对不起?”
凝着他含笑的凤眸,她总不能说,刚刚芳华告诉我,半梦不是你请去菩提寺的,而自己却因这个差点想要远离你。又不能说,芳华告诉自己,半梦今早是自己回来的,还生了病,你也没去看她,而自己心里开心了一下下吧?
嘟囔道:“对不起就是对不起,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他却是大方道:“恩,为夫明白了,夫人这是承认了把气撒在为夫头上,却又羞于直接开口,没关系,为夫原谅你。”
她眼角直抽,但凝着那双闪亮的凤眸,似能看透自己的心思,头皮发麻的紧,提了一口气,吐了一串出来:“关于曹玄逸我是恨的,当我过着地狱般的生活时,他却是逍遥自在,甚至越发的风生水起。我恨不得他立刻死去,可我又觉得他不能不如轻易死去,我想亲手杀了他,一泄心头之恨,可他却总是处处拿捏着我,不论是他还是他夫人,却都说我的孩子没有死……”
凤眸紧缩,身体兀然僵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