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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韵听慕寒川这么说,脸腾地一下烧了起来,心跳扑通扑通地不停加快,脑子转了很久才憋出一个理由来,她胆怯地看着他,小声道,“我认床。蠹”
慕寒川却笑了,笑容如毒,惑人沉沦,“这是我搬去于归园之前一直住的房间,床也还是我的那张,我的就是你的,你就当是在自家卧室。”
为什么无论她给他什么理由,他都能找出话来把她的退路赌得死死的,江韵崩溃。
她说不过他,只有顺从的份儿。
第二天江韵起了个大早,可能因为不在于归园,她有些不适应,所以纵使被慕寒川接连要了两次,她还是六点就醒了。
她起来时身旁的位置早就空了,想起昨晚,江韵脸上热了热。
那人倒是体力好的很,办起事来那么卖力,还能起来这么早,也不嫌累。
慕家老宅晨雾迷蒙,慕建廷正在庭院正中央打太极,八十多岁的老人了,身板仍旧硬朗地像是六十几岁。
她走过去打招呼,“您也起这么早啊爷爷。”
慕建廷停下来拿毛巾擦了擦汗,管家立马上前,把手里拿着的大衣给他披上。
老爷子拉了拉衣襟,与江韵一起边走边说,“从前慕氏一大家子都是在老宅里住的,慕家到我这一辈有四个兄弟,在大宅里每家都有自家独居的别墅。但家里规矩严苛,早晨五点半必须起来晨练,后来我做了当家人,这个规矩也没改。近年来二房三房和四房的小辈们受不了,接二连三地搬出去了。要说一直敢在这宅子里住下去的,也就寒川和寒杉他们兄妹俩。髹”
老爷子的话,江韵明白,从前的大家族规矩严,作为一城巨富,都自家的后辈们有所要求。
毕竟,若年轻时都不严加管理,他们日后做事欠缺毅力,坏了祖宗家业那怎么行。
只是有一点江韵还挺好奇,她笑着对慕建廷道,“没想到杉杉也这么有韧性。”
老爷子点点头,笑容里颇带赞许,“对,别看那丫头娇气,但该有慕家人气节的时候,一点儿也不输给其它几房那些散漫惯了的孩子们。”
两人正说着,慕寒川晨跑回来了,他额上有些细汗,只穿着简单的运动衫,头发上有些雾气凝成的小水珠。
这样的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年轻很多,像个二十几岁的小伙子,但一举一动间又有着年轻人没有的岁月沉淀下来的魅力。
江韵从管家手里接过干净的毛巾递给他,他浅笑着接过,好整以暇地把江韵从头到脚打量了个遍,“你也起这么早,昨晚不累吗?”
听到两人的对话,慕老爷子和管家对望一眼,非常默契的前后脚走了。
江韵脸红了大半,“我……认床。”
还是那个理由,慕寒川看她脸红的样子,眼睛一弯笑了起来,那笑容中到底包含了怎样的旖旎,江韵看得懂。
早饭时一家人到的很齐整,慕传勋脸上也有了笑容,偶尔问慕寒杉两句他感兴趣的问题。
说起前两年人气急升的某鲜肉,慕传勋蹙眉道,“还好没请他做代言人,当时慕氏旗下的一个男士香水品牌非常中意他,没想到出了那种事,圈子里还是太乱了些。”
他说完余光有意无意地瞥了瞥慕寒杉。
慕寒杉哪儿听出了他这话的弦外之音,接话道,“哎,别提了,他可不止吸粉,吸了粉就玩二三线的小姑娘,也不怕把自己玩坏了。这下好了,被爆了出来,算是前程黯淡,再也翻不了身了。原本他长得不错,身材也很好,我还挺喜欢的。”
慕传勋听这话脸黑了黑,江韵给了慕寒杉一个眼色,她会意,低下头吃饭。
江韵给慕传勋盛了碗老宅厨子小火慢熬的八宝粥,“爸,杉杉的意思是说,这两年上头管控力度加大了,圈儿里的风气会越来越好的,她也会踏踏实实一步一个脚印地提升自己,您尽管放心。”
慕传勋看着江韵,这碗粥他不想接,但慕寒川脸色不好,一桌子人都看出来了。
他儿子那样护短,他若再不接,恐怕这顿早饭一家人也用不着吃了,所以最后慕传勋还是接下了江韵递过来的粥。
送江韵上班的路上,慕寒川靠在后排座位上,双腿交叠着闭目养神,闲适地很。
江韵想起慕传勋对自己的态度,暗暗叹了口气。
慕寒川拉过她的手紧握着,“在慕家,你唯一需要讨好的人,是我。”
言外之意,旁的人,你喜欢就跟他们多说两句,不喜欢的,不搭理也行。
江韵低眉,“说实话,我挺羡慕你和杉杉的,能有一个这样一生只爱一人的父亲。事实上他并不是不关心你们,只是打不开心结吧。他也挺可怜的,二十多年了,一直孤孤单单一个人。你和杉杉还能跟爷爷相依为命,他却自己…恐怕心里并不好受,我刚才就是不想他跟杉杉之间再闹出不愉快。”
两父女若是言语上起了冲突,到时候操心的还是慕寒川。
江韵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心中猛然一窒,最近她对他的关注,似乎有些过了头了。
慕寒川看她脸色瞬息变了好几变,拉过她让她靠在自己胸口,“爸和杉杉关系紧张不是一天两天了,急不来,而且这事也不是你能帮得上忙的,你不用自责。”
江韵没有拒绝他的拥抱,靠在他怀里轻声道,“我知道你心里其实并不怨他,只是不愿意对他低头服软,其实你的性子跟他还是蛮像的,一样执拗。”
慕寒川没说话,抬手揉了揉妻子顺滑的长发,唇角有着淡淡笑意。
到康达医药时,江韵下车目送那人离开,刚进公司就见凌总的秘书安妮在她办公桌旁站着。
她下意识地走过去,安妮笑着对她道,“江小姐,凌总叫您去他办公室一趟。”
江韵对安妮说知道了,把包放在桌上随她去了。到办公室后,江韵才算是第一次见到了康达的凌总。
那人是个四五十岁左右,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的中年男人。
见江韵进来他点头一笑,叫安妮出去,之后忙从办公桌后面起身,走到江韵面前来,态度很是恭谨,“慕太太,您看,前些天您过来,上头也没说您的身份,让您跟部门职员在一起办公,实在是太委屈您了。”
他说着请江韵落座,江韵坐下后他笑着叫她喝秘书送来的咖啡,江韵不爱咖啡摇了摇头。
凌总接着道,“这不,我刚叫人事部门整理出来一个单独办公的区,已经给您收拾好了,您要是没什么问题,我现在就带您过去看看。”
江韵笑着,这凌总一口一个您的,弄得她很不舒服。
她对他摇了摇头,“凌总,不用麻烦了,我跟大家一起办公挺好的,还能时时询问他们对于竞标有没有好的意见或者想法。您若安排我自己一个办公室,我不成了坐井观天、闭门造车了吗?”
男人有些尴尬,拿起自己的名片双手递给江韵一张,“这上面有我的电话,慕太太您以后工作上有什么事,可以尽管吩咐我。”
江韵接过了,这才知道凌总名字叫凌耀华,这个人,说不上谄媚不谄媚,但太客气了,她有些受不了。
江韵起身对他点头,走到门口又回过身来朝他说,“对了凌总,对外您还是叫我江韵吧,按辈分来算,您跟我父亲是同龄人,直接叫我的名字就好。”
凌总有些诧异,不过得此大赦他点了点头,不那么拘谨了。
江韵回到自己的办公区时,陈鑫正在交代同事们今天的工作,看她回来走到她身边笑着问她,“凌总找你有事?”
江韵看陈鑫似乎是不知情的样子,对他点头,“是啊,凌总说陈经理做事严谨,我们在您手下要多多学习。”她话锋一转,“大兴药品展的事进行的怎么样了?”
陈鑫笑着回话,“昨天你没来上班,大兴展区的整修已经结束了,现在正在布置货柜,下午我们可能要去视察一趟。你……身体好些了吗?”
江韵笑笑,“我没事了,下午可以一起去。”
陈鑫点点头,“那就好。”
中午下班时江韵想起来昨天晚上跟邱小凡讨论的那些事,现在她与慕寒川的婚姻刚刚开始,以后的路到底能走成什么样还是未知数,如果这个时候怀孕了,实在算不上是好事。
她等同事们都走了才从公司出来,特意绕了一个街区到药店里去买避孕药。
走到药店门口时她犹豫着要不要进去,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说要买那种药,最后还是硬着头皮进去了。
买好药正要结账时她手机响了,她拿出来一看,慕寒川打来的。
心头猛地一惊,她往马路上望了望,没见到那人和他的车她才放下心来,匆匆结了账把药装进包里,走出药店接了电话。
“午饭吃了吗?”那人问她。
“噢,还没有。”她努力镇定,他又没看到,她怕什么。
那人一笑,“我五分钟后到你公司门口,出来一起吃饭。”
她还没来得及回话,那人已经挂断了。
想到他说的五分钟,江韵头都大了,从她站着的地方走到她公司门口,一条路要绕两遍,中间隔着一道围墙没小道,她小跑着过去五分钟也到不了。
没办法,只能慢慢走。
想着包里的药,她途径银行时进去取了杯水,就着水杯把药吞了下去。
她想把药盒扔到垃圾桶里,但银行中午值班的保安这会儿在那边抽烟,抽了很久也没走。
慕寒川已经又打了电话来催了,江韵只能把空了的药盒重新往包里一塞,走了出去。
她到公司门口时已经十五分钟过去了,慕寒川那辆豪车虽低调,但大中午的停在公司门口还是很显眼。
江韵趁着门口没人经过时小跑着到车旁边,飞快拉开后排座位的门钻了进去。
温暖的车内,慕寒川眉一拧看着她,“去哪儿了,怎么这么久才过来?”
“啊?”她抬头,一脸茫然,反应过来他问的是什么才慌忙道,“嗯…听同事说,对面街上有个甜品店做的黑加仑奶昔很好吃,我去尝尝。”
慕寒川笑看她一眼,那笑容中带着无奈,像长辈在看一个馋嘴的孩子,“是吗?让我尝尝到底有多好吃。”说完俯首就要亲她。
江韵躲开了,看着前排示意他还有人在,慕寒川一笑,显然并不在意,吻瞬间就压了下来。
他吻的很深,吻完了还一双眸子紧紧盯着脸红的江韵,“没关系,邓雷不会说出去的。”
前排的邓雷不禁感慨,真是躺着也中枪。
两人到吃饭的地方之后,江韵去洗手间,把包放在包厢里的椅子上就走了,期间有电话打进来,慕寒川本没打算帮她接,但那人似乎很执着,一连打了两三回。
他走过去,大手拉开拉链,第一眼看到的却是空了的避孕药盒。
不动声色地把拉链重新拉上,他坐回自己的位置,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江韵回来时他提醒她,“有人给你打了好几个电话,或许有事。”
江韵错愕,看了一眼椅子上的包,似乎没有动过,她坐好,把包放在腿上拉开一个很小的缝,伸手把手机捞了出来。
解锁一看,是江明琮打来的,江韵垂眸把手机放回包里,神色不变。
“不给人回一个?”慕寒川挑眉问她。
江韵摇头,“不了,是我大哥。”
上了菜之后江韵吃的不多,因为心里还担心影响药效,她不敢吃。
慕寒川看上去似乎也没什么胃口,江韵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觉得她去了趟洗手间回来之后他似乎哪里不一样了。
她偷偷打量他,被他发现了,那人就抿着唇给她一个笑,她又看不出他到底是什么心思了。
尴尬的气氛就这样过去了很久,对面那人抬眉问她,“吃饱了吗?”
她拿方巾擦了擦嘴唇,“饱了。”
那人唇一勾,“难得,你今天吃得格外少,是要减肥吗?”
江韵笑笑,“是啊。”
“还是别减了,太瘦了没什么手感,现在这样就挺好的。”那人说这话时目光就落在她胸口的位置。
江韵进来时脱了风衣,身上只穿着轻薄的羊绒衫,此刻注意到那人的目光,她尴尬地起身,“咱们走吧。”
那人眉一挑,点点头,拿起椅背上搭着的西服,起身随她出了包房的门。
一路上慕寒川都沉默的很,一句话也没跟她说,江韵心突突的跳,心想不是被他发现什么了吧。
她偷偷打量他的表情,却见他一直眯眼看着车窗外飞速闪过的风景,似乎什么情绪都没有。
下午上班时江韵有些心不在焉,想到陈鑫和卫子怡来之后她们还要一起去趟大兴商场,她起身往茶水室走。
给自己倒了杯开水捧在手里发呆,江韵脑子里一直闪现吃饭时慕寒川那张笑着的脸,她总觉得他那笑容有些假,夹杂着坏情绪在里面。
卫子怡从走廊上经过,拍了拍她的肩膀,“想男朋友呢?”
江韵一惊,脸红了,忙摆摆手道,“没有,没有。”
卫子怡笑着跟她站到一处,“没有什么,没有男朋友,还是没有想?”
江韵抿唇一笑,没答话。
下午她和陈鑫、卫子怡一起去大兴展区时,与康达相邻的展区非常热闹,一些年轻的小记者们争相往那边跑,大多还是女性。
江韵原本不想凑热闹,陈鑫和卫子怡却都提议过去看看,她只好跟两人同行。
刚走不过几步就听到一名女记者在问,“方总,请问您的择偶标准是什么?”
“不好意思,我今天只回答跟药品展相关的问题。”
这个声音,江韵一愣,果然是方岳。
那日卫子怡推测灵西药业的幕后老板可能是方岳,她还抱着一丝侥幸心理,如今他人都到了,看来她和他在之后的夺标事宜上,必然还是逃不开正面开战了。
镁光灯闪烁,按下快门的声音啪啪啪不停响起,一众女记者们开始卖萌耍赖,“方总,就聊一聊嘛!之前您一直未出席过灵西的任何活动,此次怎么肯亲自前来了?”
江韵在人群之外看着高台上的男子,他抿唇笑着,举手投足间都是成功人士的风度和气派,“想必大家都知道灵西有参与四城联合招标会这个项目,此次药品展对灵西来说至关重要,我今天刚好经过,就过来看看。”
“此次夺标,灵西有康达这样的劲敌,方总您有信心能够竞标成功吗?”
方岳脸上的笑容自信优雅,淡淡道,“每个药业集团都有自己的长处短处,能与康达这样的大公司相互切磋,是灵西更是我本人的荣幸,希望此次竞标能有个好结果。”
他的回复滴水不漏,既不过分抬高康达,也不过分放低自己,对行业里一直以来的龙头老大康达又十分尊重,情商之高,可见一斑。
之后众人又问了许多问题,江韵没听清楚他们说的都是什么,但其间方岳往台下投来一眼,看到她了。
现场嘈杂,江韵想离开,发现身后已经围满了人,退无可退了。
“那方总您到底是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呢?”话题还是被绕了回来。
方岳低眉,想了想笑着回话,“也没有特定的类型吧,感觉对了就行了。”
他说这话时隔着人群与江韵对望,眸中复杂的情绪一闪而过。
江韵最后是被人潮挤出来的,她与卫子怡和陈鑫一起到康达的展区看了,负责药品展示的柜员已经将各类药品的展示台以及展示柜准备好,且逐一摆放在了合理的位置。
陈鑫回头很绅士地问两位女士,“你们看还有什么需要调整的没有,如果有,我再交代他们。”
江韵和卫子怡对视了一眼,均表示很好。
三人说定了,正准备做进一步安排,方岳却在采访结束后从灵西的展区到康达展区来了。
江韵背对他站着,所以没看到。
直到方岳到她身后,拍了拍她的肩膀,她一回头,才看到他。
“小韵,方便到休息室说几句话吗?”方岳看着她,目光诚恳。
但江韵想起前晚上在江宅他把支票撒到她脸上的事,一颗心渐渐沉了下去。
正要说没空,卫子怡笑着问她,“原来你和方总认识啊。”
方岳绅士地伸出手与卫子怡相握,握完了手,他又回答卫子怡的问题,“怎么说呢,我与江韵,嗯……算是前任男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