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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会骂你邹小姐,兆南先生带回来的女人除了深深小姐就是你。”
“你在告诉我,我有多重要?”
“不,我在告诉你,你应该受宠若惊。”
“受宠若惊?”敏娜反问后哈哈大笑:“这是什么鬼地方,人的脑子坏掉了吗?”
“我没见过像你这种不知好歹的人,你既不是天仙,又不是首富千金,跟谁傲也别跟兆南先生傲,他脾气是不好,那是因为那些人欠他,所以他对你是仁至义尽。”
“你他妈以为我好欺负是不是?搀”
敏娜攥着拳头爆了粗口,心底一抽一抽的疼。
“我十九岁被他女干污,我还不能对他发个脾气了?这事搁你女儿身上你会拿着硫酸找他同归于尽。”
“其实这事说白了就你在矫情,你享受折磨他的感觉,你觉得特爽。”
“对呀,反正我十九岁不跟他睡也会跟别人睡,我就爱折磨他了我就是觉得特别爽——”
敏娜顿住,笑的眼泪都缓缓砸落。
“怎样?你看我不爽又能怎样?”
“我知道你是毛长柔的亲戚,所以你们大脑都当掉了,昧着良心说这种话你也不怕遭天谴。”
说罢,敏娜将面条倒进了垃圾桶,大步流星的消失了。
如果不是毛长柔带她进了洪公馆那个恶魔一般的地狱,她又哪会遇到那种事情。
敏娜在楼梯口狠狠推倒了一个半人高青花瓷。
二楼男子迈步出来,正巧听见兰姐尖锐的叫了一声“你疯了”。
瓷器摔成碎片,声音剧烈。
洪兆南俯低头看向楼下,沉默不语,将手轻轻搭在了围栏杆上。
兰姐冲上前,快要动手前,二楼男子掷地有声的说:“给她砸。”
“兆南先生——”
楼梯口有两个半人高青花瓷,价值不菲,敏娜转身又毁灭了另外一个。
“洪兆南你这个恶魔,我等着看你的好下场!”
“你做错事你还有理了?坐牢也要好几年吧,我折磨你又怎样了?这个女人对我说的是人话吗?这全天下都是圣母,有嘴讲别人,没嘴讲自己,我看这事轮到她身上,她是不是得喜笑颜开的谢谢被人侮辱被人欺负?”
“邹敏娜!”
洪兆南阴沉眉目,快速下楼,眯眸对兰姐很是严厉的说道:“你回房。”
敏娜反复擦掉眼泪,狠狠推开洪兆南的怀抱:“滚啊,你滚啊!”
“说清楚,到底要我滚到哪里去?”
说罢,洪兆南强行抱住了敏娜,任她怀中挣扎捶打,只管紧紧闷住她,等她情绪过去。
“嘘,嘘,冷静点——”
……
大雨初歇。
回到房间后,敏娜走去窗边打算开窗,身后那人却阻止她:“这么冷的天开窗,你到底是真的热还是为了跟我作对?”
对此,她恍若未闻。
雨后,空气湿冷,伴着冬日的寒风,瑟瑟灌入房中。
纱帘鼓动,原本温暖的房间,突然降下了温度。
敏娜怎么会感觉不到冷,她冻的牙齿打颤,却还是坚持打开窗户透换空气。
“还在生气?”
那男人站在床边,单手插袋,眉眼透露着一股平静安然,几乎是不打算找她不痛快了。
“出去我就不生气。”
晚餐时的不欢而散,没想到延续到深夜,没有缓解,反而有越加严重的趋势。
洪兆南点点头,悄无声息的离开了房间。
敏娜抬起头,直勾勾看着闭合的房门。
空气似乎还残留这个男人干净清爽的味道。
她拿起手机,看了时间,已经将近晚间十点钟。
肚子好饿。
房间没有零食,下去煮面无疑打自己的脸,何况她才不要用兰姐的厨房,。
经过这一晚的相处,似乎和兰姐天生犯克。
拥被躺在床上,想到明天飞墨尔本的航班,敏娜准备给深深打一通电话。
刚拿起手机,屏幕亮起,一通没有保存的来电号码醒目夺人。
接起,口吻平淡:“哪位?”
那端人笑声妩媚:“听不出来么?”
一时之间,敏娜应激抬起头,清凌凌的目光微微闪烁。
窗外的风灌入房间,冷热气流交融,温度骤然下降。
……
一楼客厅有一只坐地钟,午夜十二点的报鸣声异常尖锐刺耳。
与洪兆南相符的,是无论在何处何地,夜间不留灯。
黑洞洞的客厅偌大,却也伸手不见五指,一道夜里看起来格外苗条纤瘦的身影,缓慢在客厅中踱步。
坐地钟一声一声敲响,那道身影转身,面朝楼梯,仰望二楼。
寂静的楼上有一条昏暗的走廊,廊上的光在她房门附近,几盏洞灯,几缕幽黄色的光线,很是单薄萧索。
落地窗外一片黑,似与天角相接,自下往上观望,突生渺小脆弱之感。
手中的水杯蓄着半杯水,温度适宜,热气渐渐消逝,随着年轻女人手腕的晃动,水平面上下起伏。
如果这时候碰见别人,一定会把她当成梦游之人。
敏娜瞅准时机,水杯落地,应声炸裂,接之而来是女人一声凄厉尖锐的惨叫!
……
洪兆南在睡梦中被人吵醒。
他神智迷迷蒙蒙,似是听见一道女子的叫声,又似是存在于梦中。
左边胳臂搭在额头上,此时睁开眼,房间黢黑,隐约看见窗帘外旖旎的夜色与霓虹。
“先生!兆南先生!”
敲门声急促,果真是发生了事情。
睡梦中刚醒的男子应激蹙起眉目,掀被下床,步伐大步流星。
兰姐在廊上,神情紧张,反手指着围栏下的一楼,语句急促:“邹小姐她——”
话音刚落,邹敏娜一声尖叫,刺耳的让洪兆南闭了闭眼睛。
推开兰姐,他大步下楼。
楼梯踩踏的很剧烈,脚步声凌乱不齐,刚醒的男子只穿一件黑色睡袍,露出一小截坚实有力的小腿和脚踝。
一楼客厅,整幕落地窗洞黑。
沙发边的年轻女人摔碎了口杯,窗玻璃上裂开蛛网形状的裂缝,走近似乎都能听见持续挣裂的细微声响。
而单薄的女人有些疯狂,双手抓着自己的头发,口中似是呓语。
洪兆南攥住她的臂膀,将她拉转回身,目光如炬:“怎么了?”
“我看见岳月了!她拿着枪指着我的头!”
洪兆南微顿,朝窗外打量。
漆黑的花园面积偌大,没有保镖守夜,遇到一两个趁夜盗窃的小毛贼也未可知。
但邹敏娜精神确实有点异常。
“好,你先回房,我去看看。”
本是打算让兰姐陪敏娜回房,但她突然抱住他手臂,如斯害怕的躲在他身后瑟瑟发抖。
“她用枪指着我的头!洪兆南,她想打死我!”
这话洪兆南不信。
圣诞节早晨,岳月在旧金山的一间房间内捅了他一刀,那一刀只是皮外伤,并未累及要害,下手力度非常轻,并且伴着手腕抖动。
说明她害怕。
这样的女人怎会持有枪械,单薄纤瘦的身体又怎么出现在夜里的庄园外的?
巍峨的铁门高耸入云,她那种身量,洪兆南根本不信。
再看邹敏娜这一系列反常的举动,洪兆南猜测她估计演戏正投入,也就不愿意拆穿她。
于是顺着她心意对兰姐说道:“兰姐,你去外面把灯全部打开。”
楼外花园占地巨大,夜灯全部打开,这里也就成了蓉城的一处不夜之地。
无数灯盏渐次亮起,中心喷池花园沦陷在一片白昼日光内。
兰姐身影渺小,宛如一道移动中的影子。
……
“我抱你上楼。”
“洪兆南,岳月晚上给我打电话了,她知道我和你在这里,她威胁我,我们离开这儿吧,我害怕!”
男人眉目耸起:“她威胁你什么?”
“如果跟你在一起,会想办法弄死我。”
看在她演技差强人意的面子上,洪兆南配合了下去,口吻淡淡:“放心吧,有我在,她不敢。”
“那你不在了呢?”
“我怎么会不在了?”
年轻女子的瞳孔漆黑,一瞬间又闪过局促的紧张,没能逃过男人的打量。
“嗯,别担心了,先回房,我再下来看看。”
她手心已经湿了,心跳异常激烈:“你答应我,不能让岳月伤害我。”
“知道了。”
明亮如昼的客厅,环顾一圈,整洁静谧,坐地钟已经走向午夜0点20分。
“能走么?”
“可以。”
洪兆南扶着邹敏娜转身在即,却突然听见花园里传来激烈的厮打声。
“啊!是岳月!”
疯狂抓住他胳臂的女人躲在他身后发抖,大声尖叫救命。
穿过落地窗远远望出去,兰姐的身影消失在灌木后面。
洪兆南有些意外。
他转身时恰好敏娜收起了方才精锐的目光,躲在他身后,捂着心口喘息。
今晚这事,应该是邹敏娜和外面那个人里应外合演的戏。
这次赴蓉城探望父母亲大人,没有带保镖手下,凡事小心为上,邹敏娜想要他的命并不假。
“你回屋待着,我出去看看。”
轻轻推开她,洪兆南取来一根棒球棍,踏出家门时将玻璃大门上了锁。
夜色沉如水,身型高大的男人身披银色光华,家中花园一片雪白,已经不见兰姐的影踪。
敏娜望着那道高大的身影,缓缓看向玻璃大门上的锁头。
电光火石的时间,她已经转身跑到楼上,风驰电掣的冲进洪兆南的卧室,寻找他的车钥匙。
……
庄园占地面积巨大,楼后还有葡萄园和跑马场,此地躲藏人实在太容易不过。
如果不是兰姐突然之间没了身影,洪兆南一定不会冒险出来这一趟。
大手中握着能致人性命的棒球棍,步伐轻而缓,眼睛精锐,四处巡视。
邹敏娜耍的把戏他基本上看了个穿,这个涉夜潜入家中与她里应外合的人应该是她谈的那个美国人。
非常安静,大雨后地面泥泞潮湿,叶片随风飘摇,空气中全是草香,温度趋于零下。
没有找到兰姐。
洪兆南转身,不打算再往下寻找,心中主意已定——
联系警方。
但起伏叶片后露出来一双脚踝,拖鞋掉了一只。
浑身陷入黑暗的男子眉目一挑,大步上前,俯低头一看——
兰姐被人击晕,倒在茂密灌木丛中。
正当震惊也心有所思之际,跑马场前面传来巨大的一声巨响,震得这个宁静雨后的夜晚摇摇欲坠。
洪兆南突然反应过来,心知自己上当受骗却为时已晚。
他穿着棉拖刚跑出跑马场,一辆从车库开出来的轿车横冲直撞的全速冲向了前方的黑色大铁门。
巨大的撞击力像爆炸一样夸张,车子绝情的冲上了马路,高大巍峨耸入云端的铁艺大门凹陷变形,孤零零挂在铰链上。
男人奔跑的速度像猎豹一样夸张,双眼血红。
家中玻璃大门被邹敏娜砸烂,先前他出去时门外上锁,看来这并不能阻止一个一心想要离开的人的念头。
洪兆南冲上二楼卧室……
……
凌晨的蓉城大马路上,有两辆车疯狂赛跑。
前车是辆越野,车头似是与什么坚硬物体相撞,完全变形,车灯悬挂,灯光扑朔迷离。
身后追赶的是辆保时捷911,性能极佳,百米内加速只要4秒。
它从空旷无人的马路上远远追来,闪电般已经到了近处。
越野车上的女人浑身激昂,一脚将油门踩到底,强大的推背力度让她整个人靠在椅背上,敞开的车窗全是呼啸而过的风。
耳朵嗡嗡的,像耳鸣一样。
长头发原本绑好,现在纷飞飘舞,阻挡黑夜里的视线。
保时捷踩下油门,越野毫无希望,被超速后逼迫到路边绿化带旁。
驾车女人疯狂旋转方向盘,避免了严重的交通事故。
马路上留下长长的轮胎印,蒸腾出高温,空气中全是焦胡味道。
她抬起头,额上撞出明显淤青,红色指甲带着惩罚力度的深深掐进了方向盘中。
保时捷车主下车。
高大男人气质冷颓,面目表情阴森可怖,沉黯双眸下很是不悦。
“下车!”
越野车门被人无情打开。
寒风刺骨的灌入,浑身裹着羽绒服的女人趴在方向盘上,似是隐隐作痛,双肩颤抖,长发被风扬起,凌乱飞舞。
男人心情很是不悦,但极力压制,淡声再次说道:“下车,别等我动手。”
女人一言不发,似是哭泣,隐约听见呜咽嘤咛之声。
“邹敏娜,下车!”
女人终于抬起头。
在一杆幽黄路灯的垂直照射下,突然扬起脸颊,双眼一弯,对车外高大男子露出了最得意嘲讽的微笑。
洪兆南如被定住,双眼惊恐蓦然。
车中女子迤迤然,向车外踏出一条曼妙长腿,赤足,包裹黑/丝/袜。
裹身的羽绒服下,是独属于这个女人风格的着装打扮。
数九寒天,大雨刚歇,她仍旧穿着风度绝佳的柔美套装,衬托她最耀眼的胸部魅力。
“洪兆南,想不到吧。”
高大男子面色苍白,退后一步,身形凋敝。
于是女子得以走出车外,羽绒服掉落,露出她精致饱满的身材,足以令男性血脉偾张。
转身,弯腰,拾起车中的高跟鞋。
一双银色高跟鞋摆放在地面上,女子柔荑轻扶男子的肩,柔雅曼妙的将双足送进了高跟鞋中。
整个过程很美好。
人行道上,路灯幽黄,浮尘悬游,周遭一片寂静,很是静心怡神。
“旧金山一别也有两月,好久不见,挺想你的,见面礼你可喜欢?”
面色苍白的男子没有控制住心底的恶魔,甩了她一巴掌。
女子扑倒在车上,背身面朝马路,眼泪砸落下来,隐有死灰般的绝望迸出瞳孔。
“很好,洪兆南。”
寒风砭骨,男子手腕发抖,四肢百骸疼痛。
……
隔天是个阴天。
2月16农历新年,2月15一大早,深深拨打洪兆南电话,却一直未有拨通。
路过房外的兰姐敲门,头上缠着纱布。
“兆南先生,深深小姐问您什么时候回江城。”
床上男子没有回答,平静无起伏,侧脸轮廓朦胧,窗外白蒙蒙。
似是睡着。
兰姐阖门离开。
正午12点,浴室半毛玻璃门拉开,有一身水汽味道清爽干净的男子走出。
短碎头发半湿,修长身型套着一件宽松浴袍,雪白颜色,衬着男人肤色白净,眉眼清致,精神却不济。
白皙干净手指握住门把,打开敏娜卧室。
年轻女人没有留下什么,对面那扇窗纱帘翻飞,空气清冷,却独独没有置换掉她身上的味道。
洪兆南并未进去,只是倚着门框,驻足而立。
猜测她昨晚应该在他去往跑马场后,用利器砸烂落地窗,与岳月里应外合,然后静静潜伏暗处,等待他驱车追赶而去。
会去哪了呢?
聪明如邹敏娜,不会走能查到踪迹的线路,况且她也可以找人制作假身份证。
如果这些一开始就策划好,那么离开就是眨眼之事。
如果不然,她现在应该潜藏在蓉城,或者连夜返回江城,寻求可靠之人的帮助。
被人设计并且栽跟头的感觉很不美妙,洪兆南环顾房间,暗幽幽笑自己的傻。
……
2月15傍晚,邹家院门外停着一辆保时捷911。
暖气充足的客厅,邹寄文烫着一壶茶,一声不吭的垂下了头。
“她能去哪里?证件在我这儿。”
“我家小妹给她订了今天上午飞往墨尔本的机票。”
“墨尔本?”邹寄文大吃一惊:“这孩子,胆子太大了,哪儿都敢去。”
“不然她就不是邹敏娜了。”
闲适的男子靠着沙发,眼神黯淡,精神颓唐,唇边却牵着一抹笑。
“小男友同一时间飞往纽约,再从纽约转机飞回波士顿,看似声东击西,其实手段烂的要命,墨尔本有他亲戚,邹敏娜先过去,两人再汇合,感情真感人呐。”
邹寄文无话可说。
电磁炉一直温着茶,茶香袅袅,褐色液体流入杯盏。
洪兆南放下长腿,倾身抿了口茶,感觉到香,闭眸回味。
邹寄文瞟他一眼:“兆南,她的证件在我手里,出不了国。”
“是啊,那就把她找出来吧。”
“我会的。”
聊天气氛压抑,已经过去15个小时。
邹敏娜消失15个小时,杳无讯息。
留他用餐不成,邹寄文送洪兆南离开。
蓉城昨日大暴雨,江城似有感应,天角铅云低垂。
穿黑色皮夹克的男人走到车边,缓缓眯眸,转脸朝马路张望。
如果邹敏娜潜伏在这一带,会不会看见自己呢?
他心情有些压抑,站在车边,不疾不徐点上烟,吞云吐雾间朦胧了深邃的五官。
……
深深从一条无人深巷鬼鬼祟祟出来,已是华灯初上。
裹着羽绒服带着毛线帽的她朝马路左右张望,转身朝车站走去。
站台在几百米远处,零星晚归的人或东张西望的等车,或拿着手机刷新时讯。
深深站在电子指路板旁,束手束脚的等开往瑞景小区方向的车。
一辆远远而来的保时捷911激起路边尘埃,速度快如闪电,引擎轰鸣,站台上的人已陆续退后。
驾车人降下副驾车窗,倾身微笑:“上车。”
深深心下一颤,揪紧羽绒服口袋,睫毛乱掉。
众目睽睽下上了车,扣上安全带,不敢迎视她老哥的眼睛。
保时捷箭一般离开,尘土飞扬,幸而快要降雨。
“取了一大笔钱,干什么了?”
行车中的突然一问,让深深蓦地抿紧嘴唇,她实在不擅长看着对方眼睛说谎。
“想送给我婆婆和佟妈妈新年礼物。”
“什么新年礼物要八万?”
“好的东西。”
驾车男子轻扶方向盘,笑的恣意。
微微侧目,看向她,性感唇角上扬:“刚才从哪里出来?”
警铃大作,深深掐了一下自己的手指腹。
“下午去步行街逛,这边有回家的公交车,所以穿了条小路过来。”
“是么。”男人侧脸轮廓英俊风流,颊边泛起水色:“八万块钱呢?”
深深回头,眼看着她老哥异常精明的眼睛故作不知,斜向下瞥了瞥她狭小的皮包。
8万块钱,是她这些年攒下来的全部家当,她想,她是没办法圆谎了。
“哥你别生气,我婆婆和佟妈妈日子过的太节俭了,我是做小辈的,又是人家儿媳妇,想出点力,所以我把八万块钱给了她们。”
幸好她老哥笑笑一笔带过,否则她真不知道接下去怎么办。
“小妹,被人出卖过就不要再相信那个人,还有,女孩子的友谊很别扭,时常都是身边最好的朋友出卖自己,你有过这方面的事,哥希望你不要重蹈覆辙。”
深深心说,完了,她老哥知道了敏娜在江城的事。
……
“到家给小亮打个电话,明天过年了。”
“知道了。”
保时捷停在瑞景小区外的路边。
天色已黑,气温低迷,小区门口有一套着翻毛大衣的男子双手兜袋,当车靠边停下后,朝车迈步走来。
这两位似乎不应该同时出现在一个场景中。
“哥我回去了。”
推门下车的深深,被迎步上前的男子搂住肩膀,温情流露,双瞳漆黑明亮。
“四爷。”
“嗯。”
应声后,面色温润的男子抬头,车那面,洪兆南笑意兴味,双臂搭着车顶,状似漫不经心。
看似互不相干。
做人亲哥的,将妹妹送到她婆家,驱车离开。
深深看着保时捷消失在眼前,街道尽头向左拐。
“见到邹敏娜了?”
寒风瑟瑟,深深一面攥紧衣领,一面挽着男人臂弯,大步流星回家。
……
用罢晚餐,深深陪儿子玩玩具。
卧室手机铃声起,四爷不在,恰好温佩玲从洗手间出来,便帮深深取来手机。
“谢谢妈。”
滑开通话,看见墙壁上挂钟指向晚间7点半。
豆豆很用心的指挥他的消防玩具车去失火地区救火。
深深摸了摸儿子的小脑袋,面含微笑起身,坐在身后沙发上:“喂,哪位?”
屏幕显示的是本市一处座机电话。
“深深我在教师公寓外的报亭,我等你30分钟!”
蓦地整个人一顿:“怎么了这是?”
口气匆忙,似是发生了意外之事。
“快来!”
交代完这句,通话戛然而止,留下一段不知疲倦的嘟声。
“妈,我出去一趟,晚上让他给豆豆洗个澡,他身上都是汗。”
温佩玲一脸木然,追随深深进了卧室:”火急火燎的,怎么了?“
“朋友出了点事,我去一趟。”
拿上大衣和包,大步走出房间,弯腰在玄关穿鞋。
门外有人拿钥匙开门,锁孔转动。
“四爷,我出去一趟,过一小时,给豆豆洗个澡。”
送垃圾回来的男人平稳淡定的拦住横冲直撞的女人,面色宁静:“去哪儿?”
怕再被别人知道,背对客厅的深深朝四爷眨了眨眼睛,男人顿时了悟。
“我陪你去。”
……
“我哥认识你的车,不要开车。”
夫妻二人双双下楼,深深走的又急又慌,皮包在男人手中,好在男人比较冷静。
小区路口拦到计程车,直奔教师公寓。
敏娜所说的教师公寓,是大学时期辅导员的家,和深深曾去过好几次,小区门口有个报亭,卖报的是位十分老实憨厚的大妈。
这些深深都记得。
计程车一溜烟儿疾驰,从江城主干道拐弯,进入一条林荫遮蔽的僻静小路。
这条路正是深深晚间搭乘公交车的地方。
透过挡风玻璃,前方拥堵若干车辆,统一黑色私家车旁站满黑压压的人头。
深冬腊月,有人穿T恤衫,露出大花臂。
司机师傅似是害怕,有意加快速度,深深却突然叫他停车。
“姑娘——”
原是因为,她看见了她老哥的保时捷车。
“四爷,我去给敏娜争取时间,你替我去一趟教师公寓,她在门口报亭等我。”
“你小心!”
“放心,我哥在。”
夫妻二人讲好,深深下车,计程车猛踩油门,轰然离开。
距离那条她今晚走出来的深巷,足足有几百米远。
巷口黑压压的人影,全是社会青年,身体上随处可见纹身,指端烟丝袅袅,理着板寸或长发。
深深站了一会儿,额头有汗,心中正在快速思量应该怎么办。
巷口走出来一个高高大大的男人,深深有点近视,不免将镜框往鼻梁上扶了一下。
蓦地看清那个人,没再犹豫,大步过去。
“展望!”
在路边和几个大花臂的男人说话的展望,闻声回过头来,看到深深,并不惊讶。
“你怎么来了?”
“我哥在里面?”
“七爷临时要办事,我们也不知道什么事。”
站在展望旁边,呼吸着身边男人浓烈的烟味,深深扭头往深巷看。
这条深巷很长,七拐八绕,前面是一处低矮联排平房,城市规划还未拆,屋主提供日租和月租。
想到敏娜那通电话,心里咯噔过,好险,人已经离开。
“深深?”
“嗯,我进去找他。”
……
穿过羊肠般巷子,看到一排低矮平房,屋外支着竹竿,晾晒三两件冬衣。
围墙边的那间平房外站满了人,人高马大的男人将屋主瘦小的身影遮挡,有些地中海的头顶光可鉴人。
“人我确实不知道去哪了。”
近处,深深听到屋主诚恳的话。
她的脚步声打扰了站在屋外的保镖们,于是这些男人朝她睇。
狭窄的10平租屋,有一扇窗,墙上贴着电影海报,一张单人床,一张大桌,一张椅子。
高大的男人一身黑,单手插袋,另一只手上夹着烟,徐徐吞云吐雾,目光深晦不清。
“七爷。”
有手下小心翼翼唤声,洪兆南回头。
夜晚8点左右,城中平房低矮廉价,光线十分黯淡,看不清深深的脸。
但洪兆南挑了挑眉:“你来的正好,人呢?”
“我不知道。”
她从屋外几人中间走进屋中,瞥了眼不知所措垂着手的屋主,心下悄然。
幸好之前来的时候并未见过这位租房男人,不然现在就得穿帮。
高大的男人面色沉郁,转身环顾四面墙体,桌上有一个水壶,刚才进来时还有热度。
“帮着外人动你大哥的心思,嗯?”
被问及的深深一时语塞,略低头,沉默不语。
……
几人走出巷子。
夜晚,江城霓虹连串,分外夺目,路上疾驰车辆,有行人三三两两路过。
不知谁报了警,一辆警车停在路边,穿制服的警员在黑色私家车外逡巡。
展望背对巷口,正在和警员交涉,谈话声依稀听的见,大约提到了局长。
身型高大修长的男人面上噙着微笑,大步上前,将展望推开,给了警员一根香烟。
江城洪七爷谁都认识。
“您忙,您忙。”
洪兆南却很好心的摸出打火机,为小警员点上了香烟。
警车一溜烟按照原路返回。
黑压压的男人们依旧逗留在巷口,纷纷灭了手里的烟,看着洪兆南。
夜晚气温下降,洪兆南的夹克扔在车上,一件黑色高领毛衣衬托出他好看的下巴和白皙的皮肤,脸部轮廓修长。
来晚了一步,人给她跑了。
问及屋主,除了这条巷子,有没有别路,屋主摇头。
所以洪兆南转身看着身后2米高围墙——
邹敏娜啊邹敏娜,当真是避他如蛇蝎,一个人远走异国他乡也就算了,如今飞檐走壁的本领也是练就的不错。
洪兆南咬着烟,性感唇角翘起,心情很是不错。
“深深上车。”
……
大波黑/社/会/分子离开。
从第二辆车开始,一个岔路口后,就与第一辆车保时捷分道扬镳。
深深透过车外镜看了很长时间,直到最后一辆黑色私家车消失。
“邹敏娜联系你了么?”
“没有。”
驾车男子气质邪肆,颇为有耐心,双手轻轻扶着方向盘,面上一抹笑,疏狂又嚣张。
“深深,你觉得你大哥喜欢她么?”
“我不知道。”
她诚实回答,然后盯着她老哥侧脸,心里却有些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