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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嫤是跟卫妈妈一道出来的,来幽州好几日,这还是她第一次迈出四合院。
临近行宫青石铺就的大道十分宽敞,走过这一段,依旧是青石铺路,不过路边少了甲胄□□站得笔直的西北军,少了些肃穆多了些人气。
临出门前母女二人换了身衣裳,衣裳主色调是相同的紫色,只是领口和袖口样式、绣花根据年龄略有不同。操劳过度减肥成功的卫妈妈,与本来身姿窈窕的卫嫤走在一处,两人如出一辙的美貌,几乎吸引了百分之百的回头率。
“娘这样真好看,所有人都在看你。”
卫嫤满脸骄傲,卫妈妈面上淡然,但看到容颜娇艳的女儿,心里那股得意劲更别提了。
“得亏衡哥儿脾气好,你才能这么悠闲自在。京城里那些大户人家的夫人,平常出门身后跟一排丫鬟,哪能跟你一样野。”
“娘,”卫嫤一个头两个大:“我就那么一提,其实我对阿衡没什么不满。你也知道,舒坦日子过久了,正常人都会觉得乏味想找点刺激,这是人之常情。”
“怎么说都是你有理,”卫妈妈无奈:“阿嫤自己心里有数就行。”
“今早我亲自下厨,给阿衡炖了冰糖雪梨。娘你不知道,那雪梨是瓦剌商人从西边运来的,就是我订葡萄的那个商人。雪梨个头又小又扁,颜色也不是京城常吃的那种淡黄,而是稍微有点发绿。别看模样长得不怎么样,但味道却是一等一的好。即便我厨艺不怎么好,用这种好东西,煮出来的冰糖雪梨也很好喝。”
阿嫤的厨艺……
卫妈妈想起她几次进厨房所引发的灾难,对冰糖雪梨不抱什么期待。
“葡萄?就是随第一批小米一道运进京城的水果?味道倒是不错。阿嫤现在能分得清糖和盐?雪梨掺了盐……”
不愧是生她养她的娘,果然了解她的黑历史。卫嫤皱眉,她也不想这样,可一切与手工有关的东西,她都是废柴,她脑子里就是天生缺那根弦。
“放之前我尝了尝,肯定不会弄错。再说了,现在我可不像小时候那样,娘,辣椒面和孜然粉我分得可清楚了。”
“恩,我只听说过有人红绿不分,没听说过红黄不分的。”
还能不能愉快地交流了!
卫嫤跺跺脚,赶紧转移话题:“娘,前面那家铺子卖得东西品相上佳。我身上的玉环便是从那买的,掌柜要价很公道,咱们进去看看。”
虽然嘴上各种贬低,但在卫妈妈心里,亲生女儿那是千好万好。打量着她指的那家古玩斋,卫妈妈摸下鼓囊的荷包。拖晏记小米的福,米铺最近生意很好,她也赚了不少。她一个寡妇钱没处花,好不容易见女儿一遭,得多给她置办点东西。
从善如流地进了店,卫妈妈毒辣的眼光扫过店内古玩。以前她在镇北侯府摸过不少好东西,虽然不知如何辨别真伪,但什么摆设该放在什么地方,这种基本眼力见却是不缺。
“这对花瓶倒是不错。”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卫嫤看到一组青花瓷花瓶,花瓶共有四只,上面是非常写意的梅兰竹菊。
“同样是在四君子,那边彩色的更好看些。”
卫嫤指向不远处,那里摆放着另一组花瓶,上面画的梅兰竹菊栩栩如生,带上本身的颜色,更符合她的审美。
“是挺好看的,”点头承认,卫妈妈眉头皱起:“不过彩色瓷瓶,像钧窑那些是烧出来就带颜色,但大多数是后面涂上去的彩釉。后面涂上去的颜色,长期摆在卧房里对身体不好,尤其是有孕的时候。”
小声说完,卫妈妈隐晦地看了眼卫嫤肚子。
卫嫤再也不敢说下去了,好不容易才说服晏衡。而且说服的过程,把她自己也给说烦了。她现在才意识到,自己不是讨厌晏衡,而是因为在晚要孩子一事上撒了谎,日日夜夜背负着压力,无形中转化为一种自我厌恶。
“那就娘看中的这组。”
快速拍板决定,她手朝荷包伸去,卫妈妈却比她更快一步。
“娘,你这是干嘛,我不缺这点银两。”
卫妈妈强硬道:“难道我就缺?哪有母女上街,相中东西姑娘掏银子的。”
说罢卫妈妈从荷包中掏出一厚沓银票,而后不容她拒绝,她开始在这家古玩店扫货。逛一圈,纤长的手指一伸。
“这支玉钗,这对玉镯,对就颜色最深那对,还有那边两把玉如意……这些我全要了。劳烦店家仔细些,装好后送到幽州行宫旁边老槐树下那座四合院。”
卫妈妈一口气指了十来件东西,大多是玉器,造型精致、体积小巧、便于运输。但比起其它东西,花费银两可就海了去。
古玩斋掌柜笑得合不拢嘴,在听到幽州行宫后,他心下一紧,赶紧收起大赚一笔的念头,跟官家打交道还是老实些好。吩咐店中做事最利索地伙计包装,他亲自去后面,将其中成色有些差的玉制耳环,换成同款式中卖相最好的一对。再三检查确定毫无纰漏,他才亲自赶着马车往行宫那边走去。
掌柜忙活起来的同时,卫嫤与卫妈妈早已出了古玩斋。望着卫妈妈消费一大笔,依旧鼓鼓囊囊的荷包,卫嫤神色泱泱。
“平白让娘花那么多钱。”
她有些矛盾,当米虫有人养好窝心,但隐隐又有些羞耻。
“这算什么,”卫妈妈面色冷下来:“我赚得每一枚铜钱,宁愿让阿嫤拿来洒了听响,也不会给你那个便宜弟弟。”
卫嫤有些结巴:“弟……弟弟,除了阿昀我哪冒出来的弟弟?”
不对,卫嫤瞳孔一缩,语气中满是不可置信:“娘,不会是那样吧。我那一面都没见着的便宜祖母,她……”
卫妈妈云淡风轻:“除了她还能有谁?卫家男人一个个老实巴交,娶得媳妇却都不是善茬。你出嫁时她都不露面,你们前脚启程回凉州,她后脚就抱着个襁褓中的男婴上门,说已经上了族谱。”
卫嫤担忧地看着卫妈妈:“娘怎么不告诉我,他们有没有逼你。”
“怎么会没有,”在她担忧的目光中,卫妈妈语带嘲讽:“如果逼迫有用的话,你早该有个龙凤胎兄弟。十几年前她都拿我没办法,更别提现在。她还舔着脸说你远嫁,要抱个孩子过来给我排遣寂寞、养老送终。我每天忙不完的事哪有闲工夫寂寞,我这身子骨现在提送终也太早了点。”
卫嫤看着卫妈妈与她几乎如出一辙的面庞,她才三十多岁,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至于孩子,她不是那种离了父母财产养活不了自己的米虫,卫妈妈家产多养活几个绰绰有余,本心里她不怎么排斥多个弟弟或者妹妹。但这一切的前提,是建立在卫妈妈自愿的原则上。
显然卫妈妈如今沉浸在开拓事业的成就感中,暂时没有回家奶孩子的打算。
“娘放心,你还有我。”
短短七个字,卫妈妈听着却无比舒心。
“阿嫤也不用将谷雨那番话听到心里去,咱家就就俩人,遇到事你同意我也同意就成了。其他人多喜欢儿子是他们的事,与咱们无关。”
原来卫妈妈都知道,所以换衣裳陪她出来走走。虽然没安慰到点子上,但卫嫤一颗心却逐渐放松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