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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无目的的奔走过一间又一间房屋,拐过一折又一折回廊,那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是没了,可那种遍体生寒的感觉还没除去。
只不过肋下夹着花小满,稍微从她身上汲取了那么丁点暖意,还是个女孩子,柔柔软软的,殷天问就觉得还能扛得住那种奇异的不自在之感。
然后一边飘一边想,原来跟花小满在一块儿的时候他这么自在啊。
花小满起先还没从殷天问疯狂的奔跑中缓过神来,接着就被颠的七荤八素,此刻得了他这么一慢飘,二话不说双手一抓紧他胸前,本意就是想抓他胸前衣服料子的,不过好像揪的不是地方,可能揪疼了他,大啊了一声随即也猛的弓了腰背。
花小满装作没听见,动作麻利的按住他肩膀,一个翻身就在他肩侧坐稳了。
殷天问单手揉着自己左胸,「卧槽姑奶奶,你这是恨不得给我揪掉了啊,你能不能看清了再揪啊,嗳我说你有那个癖吗?!」
他这边话刚准备喋喋不休,就惊觉自己头发又被花小满猛扯了一下,那架势,是要连根把他头皮都揪下来。
「又干啥!小婊砸你想干架是不是!」
殷天问这边就觉得自己的火气简直要蹭蹭的往上顶了,却听见上头的花小满发出了一声奇怪的音。
这音里头带颤,又似呜咽,可再仔细回味一番,又好像仅仅是刚想开口就叫自己口水呛着了,於是硬生生扼断后头的。
这么不解的抬了头想去望她,视线刚稍上转,殷天问就惊得直直往后退了有十丈远。
原来头顶墙角处的房梁犄角里,有个虎头娃娃!就是那种大街小巷随处可见卖玩偶的摊上会有的小玩偶!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那小虎头娃娃上还骑了一个小姑娘!
这姑娘简直比花小满都要小上不知多少倍,而那渗人发寒的笑声就是自她口中传来的!
殷天问一愣,随即硬是刹住步子,神情紧张也专注的盯了这小小的姑娘几眼,但是无论怎样努力的瞪眼,都看不清容貌,於是忍不住也学着花小满那颤颤抖抖的调子发问,「这位女侠,小可平素与你无冤无仇,你缘何要在我面前装逼?」
那房梁上的小玩偶姑娘又是一阵咯咯咯的笑声,接着『咻』的一下,消失不见了。
殷天问又紧张的四周望了一圈,花小满也不由自主勒紧了他的脖子——她完全感应不到这姑娘气息的说!
莫非真是个玩偶?附灵?外头有人操纵她,所以她已经不是个活物了,才会没有气息?
「小满,你下来。」
殷天问单手一扯她小腿,将她往下带。
花小满不解,可见他神情十分严肃,於是打算先听他的,从他身上滑下来了。
殷天问又以手势,示意她退后几步。
接着利爪一幻,也瞬间幻出了战鬼身形,疯狂的朝上去一扑。
这是感应到危险了么?
不然怎么会一瞬间就化出战鬼之姿?
可危险在哪儿?
正当花小满觉得自己就跟灵识又全被夺走一样,完全察觉不出周边有甚么异样之时,就听得头顶这片天忽然有了些缝隙碎裂之响动。
一把玄青色钩状物也紧随着裂缝越扩而越来越显现,殷天问刚才一爪子挠的也是这个地方。
这口子一裂开,花小满立即又听到另一声笑意。
——跟那个玩偶娃娃一样渗人,不过这个笑声更危险了,还是个男人的动静。
殷天问则是不好的预感猛涨——果不其然,来者真是殷祁,这武器他识得!
此刻上头终于一镰刀钩开了这结界的殷祁也慢慢收了笑意,手上被反震或者被他这个弟弟挠出来的三道血杠显现,滴滴答答的往下落着血。
是又恶狠狠的一镰刀再度劈下,直接划破了这大半个结界之阵,殷祁鬼雾一散,再一聚时,也已经落进了这残破阵中。
而日天小哥早已机智的一把扛起花小满掉头狂奔了——还他娘找甚么娃娃不娃娃的,老鬼要来了当然跑!
殷祁笑眯眯的看着他们的身形隐落在拐折回廊处,也不着恼,只将视线又略微调转了几下。
肩膀上的虎头娃娃又蹒跚了几步,那其上的小玩偶娃娃也再度『咻』的一声落到了殷祁身边。
一阵青灰惨白的雾气过后,渐渐露出了一个身形曼妙的女子。
温婉的眉,如瀑的发,柳腰款摆莲步生香,不必靠近也能闻见她身上隐约的淡香。
殷祁好心情的将她揽在怀里,攀附在她脖颈的血口处,再度轻嗅了一下这诱人的血香。
尔后,轻声道——
「好像我这个弟弟十分的思念你,可不知他现下怎么一见你就跑了,怕是『近乡情怯』了,不然,你替我去找找他?」
这女子似是听懂了,又好似没听懂,但却点点头,朝着殷天问刚才逃跑的方向去了。
而殷祁却撑着这回廊轻柔的一翻身,尔后不着力一般的落在回廊上坐好了,腿却是伸在外头,双手也搭在翘起的二郎腿上,眸光玩味的盯着这回旋之境看了会。
——活了几千年了,没想到秦修那没心没肺的玩意儿,竟然也开始有想要保护的东西了?可是他难道就不觉得,已经晚了吗?
——还有,这破阵又是个甚么玩意儿?怎么将他弟弟也保护进去了?秦修想要照顾妖族还情有可原,照顾修道之人他也理解,可是怎么连鬼族都要护着了?就生怕自己……这么生灵涂炭吗,哈哈……
又单指敲了敲膝盖骨,殷祁忽然双目顿近全红,飞身猛扑而下,同时在空中也再度从虚无之境抽出他那把勾镰,自上往下的直将这阵扯裂了一个大口子。
劈坏这大半阵法也毫不介意,每一次都会再叫此阵反噬之力给震得虎口裂血,可殷祁喜欢这鲜血的腥甜,自己的血……味道也很美妙啊~
忍不住又舔舐了几口,殷祁将镰刀又自身后一轮,轻声道,「秦修,别躲着了,你躲不掉的。」
「啊!躲不掉了殷天问!」
又是数十枚血刃暗袭而来,殷天问忙纵身一扑,将花小满硬是给扑压了身子,接着又顺手将她往肋下一夹,掉头换方向接着跑。
此刻自己心下也生疑的不得了,心说对方甚么来头,怎么老是能追踪到自己在哪里?这架势,搞得日天小哥都要羞涩了,心说别不是那姑娘有暗藏自己甚么贴身的东西,能追踪好自个儿这缕气,不然的话凭他这么强的藏躲能力,怎么就还能被找着呢?
似乎是被这奇异的术法波动所影响,林山凡也慢慢在屋里头清醒过来。
这一醒发现谛铃还躺在自己身边,他还吓了一大跳,随即看俩人衣服也都穿的齐整,就慢慢放下心来。
刚想像往常一样推开窗户清清心,不及开就惊觉面前蹿过去熟悉的两缕气。
下意识用了术法透墙观去,眼前刚好闪过一个紧随其后的女子——溟,溟珑?
以为是自己眼花,因为他心下也一直很挂念这事,谁让他答应了殷天问会帮他寻他下落,可自殷祁血洗了鬼族一战后,这溟珑就像是踪影全无,杳无音讯了,此刻怎么又会在此见着?
这么想着便忍不住赶忙拉开了门,喊了她一声。
这一声可没喊得她回头,却又往回赏了数十个血刃,林山凡忙一弓身躲过,随即不及站住脚,又是一阵天崩地旋的摇晃,他忙凝了下神思,感受到持阵之人已显颓唐之势,这里说不定就是一片虚无,倒时候周边万千也紧跟着全渡成虚幻,可别让谛铃摔着,於是也来不及管外头的乱象,只进了屋去先保护好自己的谛铃平安,才是正理。
前头一直携夹着花小满猛奔的殷天问也觉得这么一直躲下去不是个办法,因为他已经拐过无数个回廊之景了,不知为何还是能不断被身后那姑娘给找到。
反正,反正自己身边还有个花小满,自己万一舍不得揍姑娘那让花小满上啊。
本着不叫队友坑那就坑队友的念头,殷天问忽一刹步子,尔后佯装从容自若的回头。
这一回头不打紧,他直接愣住了。
花小满还在他肋下扑腾着胳膊腿——晕头转向的,他忽然停下也不打个招呼!
此刻也像是察觉到他的不对,更是感觉到那血刃袭面,花小满忍不住一边防御,一边趁机抬头看殷天问,想知道他这是怎么了,莫非对方也是个修了老秦同路术法的那种,定身术一类的?
这么一抬头她才不屑的又垂下眼——甚么啊,怎么眼神都直了。
那我不帮你挡了,你就叫她的血刃击死吧。
这么泄愤的想是想,可总不能真这么做,想了半天花小满一叹气,一使气力掰开他的胳膊,自己倒转了身子往地面上落,落的同时也挥手撒了一把荧光粼粼的粉末出去。
殷天问虽然第一眼在此处见着溟珑是惊住了的,但是花小满从他胳膊往下掉的时候他也渐渐回神了,此刻更是察觉到她要摔地上摔个屁股墩了,自然忙不迭弓腰去拾她。
趁着她落地前一秒再度拦腰夹住了,只不过手背到底是蹭到了地面,略微蹭的秃噜了皮,疼。
可也正是因这么迅疾的一弓腰,花小满撒出来的那部分粉末全叫他俩给沾上了。
眉睫上也全是,迷的他差点睁不开眼,原本还想问问溟珑为甚么要对她出手,以及她怎么来了……就见花小满忽又弹了一缕气出去,接着溟珑速度诡异的擦肩而过,追着那缕气去了,好似并没看到他们。
殷天问这又是一怔。
随即还是忍不住回过头去,看样子便是想追她。
花小满附耳道,「追呀。她现在感觉不到我们了。这次换我们追在她身边,不断的弹气出去扰乱她。」
殷天问低沉的嗯了一声,随即起身去狂赶。
——这是溟珑……或者说,这已经不是溟珑了。
□□纵了?
谁干的?殷祁吗……
*****
此刻正在阵中央胡乱飞舞着狂镰,四处破坏阵势加持,想借此逼得秦修站出来的殷祁,终于得偿所愿。
秦修脸色煞白,似乎刚才阵势被他破坏,虽给了殷祁反震之痛,自己这边也没好到哪儿去。
殷祁闻声倒是大发慈悲的收了继续肆意破坏的念头,笑眯眯的双手反搭着勾镰回过头来,语气愉悦道,「好了秦修,游戏到此结束了,你我二人之间逐战了千万年,有些事也该有结果了,把她交出来吧?」
「我不懂你在说甚么。」
「得了秦修,你以为我不知道?」说着殷祁又猛的将勾镰在自己身前一竖,速度十分之迅猛的向秦修一挥。
秦修下意识向后飞身躲过,到底还是被他削断了一缕发丝。
这青丝在他头上时还是乌黑的,一落地瞬间便成了灰枯之色,看着便寥落。
殷祁的眼眉又更笑弯一重,再度双手在肩后反搭好了自己的勾镰,轻声道,「束魂塔怎么塌的,别人能不知道,我能不知道?」
看着秦修微垂着眼眸不理他,殷祁也不着恼,只继续道,「厉妖之主一出,万妖臣服,这是我们老一辈子懂得理儿——当然,这个『老』一辈,仅存的也就我们几个了罢,你用的这个假身份投身在不知谷里头,那师父估计也没你年龄大吧。所以……收妖这些事,糊弄谁呢?擒贼先擒王,擒住束魂塔中的厉妖之主,其他的不都好办了么?」
「你要她做甚么?」
「我还能要她做甚么?我难不成要她回去生孩子啊……」说着殷祁便笑了起来,音里头听得明显的嘲讽,他微微弓下身子,向前伸着头促狭道,「怎样,睡了自己主子的感受好吗?我的好兄弟——厉、妖、秦、修。」
秦修微一蹙眉,却难得的压下了脾气,轻声回他道,「想必要比睡了厉鬼,感受好多了。」
殷祁一愣,随即哈哈一笑,垂下头来又一幅狠戾的颜色,「你把她藏哪儿了!快交出来!束魂塔一塌的时候根本没有她的气息放出来!也就离她最近的你能动手脚了,还真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啊,从前是,如今竟然也还是……哈哈……秦修,你不是一心想求佛途嚒?区区一只小妖罢了,入了仙道不算,你还想求佛途……告诉我,你真正想求的,是佛途,还是佛戮?」
「你简直荒谬,我听不懂你在说甚么。」
「秦修,你心底有魔,心里头有魔的人都注定走不了太远,你简直太异想天开了。」
「她我不会交给你的。」
「那你就是承认她在你手里咯?」
「可笑之极,先前是你说她在我手里的,现在又来问我。」
殷祁叫他这句话气着,又随即忆起秦修那恶劣的本质,因此忍不住停下攻击他,闲闲的站定了觑他,「你为甚么那么担心她落在我手里?」
「因为我能看透你。」秦修笑眯眯,「你想杀了厉妖,让你自己彻底得了全红血瞳吧。而为了全红瞳,是为了保住你的那位,为了……能斗得过你那看似不成器的弟弟。殷祁,你注定坐不稳鬼主之位的,因为——你、不、配。」
殷祁双眸又一瞬紧锁住秦修。
秦修微微一笑,好似就是为了证明他真的不配一样,故意当着他的面瞬间消失了。
花小满再度坐在殷天问的肩上,这次换做他俩颠颠的跟着溟珑后头。花小满不时的弹出几缕气出去,让溟珑别发现他俩其实已经藏起来了。
行了又没几步,她忽然一怔神,随即轻声道:「好像老秦回来了噢。」
这句话刚说完,前头的溟珑同时猛一回头,再度向他们发起攻击。
不过由于秦修已经找到了他俩,所以一把将他俩扯远了,同时也瞬间定住了溟珑。
殷天问此刻也忙回过头来,眼睛里半是警惕半是敌意的望着秦修。
秦修却挥了挥手,似乎有些倦怠,一副懒得跟他争理的模样,「她已经没救了,不是吗?身上已无活物之气了。」
若说之前他还想带着花小满躲殷祁,才在这回旋这境里没命狂奔。
现在,他想做的就是冲出去找殷祁算账了。
——打小知道殷祁的性子十分顽劣,可从不知道他有一天能恶劣到对自己的嫂子下如此狠手。那么殷無也该早就没命了,自己的这颗项上人头,早晚也是要被殷祁拿去摆放在大殿里做一种『王者』的证明。
想着便慢慢蹲下了身,将花小满放在了身侧。
殷天问也说不出自己心下是个甚么感觉,更不愿回头去看那个现下已经魂灭不算,还要被附灵□□纵的溟珑,刚想往前走,衣角却倏忽又被人揪紧了。
想了想,殷天问头也未回,只伸出大手来凭感觉一般的摸上她的头,又狠狠揉了几把。
花小满又抬头望了他挺阔的后背几眼,见他没有回头解释的意思,也慢慢松开了手。
刚松开,眼前鬼雾猛一暴涨,接着他就也不见了。
秦修也渐渐收了这持阵的术法,阵破时他受到的伤害会更大,更何况——此刻已经不必再遮掩了,他想要的血引,出现了。
此刻花小满正对着周边急剧变化的景色而发愣,就觉秦修也自自己身旁过去了,忍不住又提了剑痴茫的回身想去跟他。
却听秦修也冷声跟自己道了句,「别跟着。」
为甚么不让自己跟着?
可是又不想让老秦生气,於是她真就乖乖的留在原地。
一时间孤零零的,身上的淡粉色小袄也一瞬有了些灰白之色。
秦修走到那已经定住了的溟珑面前,单手自袖中一抖,抖落出一把玄清色的匕首来,尔后将此匕首在自己手心里划了一道,接着慢慢拉扯过她的,也自她手心划了一横。
是束魂令自动从怀中飞出,慢旋于他二人手掌之下,起先混杂的血液一滴两滴,那束魂令仍旧是呈慢速而旋,後来随着血液越滴越多,那束魂令也在飞快的狂转起来。
远处的林山凡和谛铃都被此□□给震的浑身难言,尤其是谛铃,差不多是被这种心下难言的共鸣和异变给惊的一瞬清醒。
随即袭来的却是胸腔中那种奇异的、几乎要抽空她所有的引力。
林山凡也一慌,心说这是甚么力量?下意识在周边架了一个结界,想要与这股子甚难违抗的力量相搏。
谛铃也忙御起灵力,帮林山凡加固这个结界。
在这种力量的影响下,他们这些妖类,真的有种渐渐失控之感。
花小满此刻也听了终于肯跟她多说几句的秦修所言,飞速的去寻他俩,还不等刹下步子替他俩加固,就见着结界似乎愣是被外界巨大的引力给压破,二人踉跄的往前摔了几下,还大有随此异动吸卷而去的架势。
因为花小满不是妖类,所以她不受此力吸引,此刻慌忙掏出几张符咒来,急中生智的朝他俩定去。
林山凡一开始还想反抗,随即了悟这个机智的小姑娘是作何意思,忙一拉手谛铃,替她也卸去了妖力,索性淡定从容的坐在地上只等被花小满定住了。
手中桃木剑又向空中轻巧一扔,看起来就像是个收妖的动作一样,谛铃本身还有点畏惧——因为她醒来就懵叨叨的,完全不知发生了何事。
可见着那个随着桃木剑慢慢凌空于其上的花小满,双眼里看向他们满是看向同伴坚定的信任之后,也轻轻微笑了一下,慢慢放松下心情,闭上了眼。
是双手又拈出了一个奇异的手势,花小满轻咤出口,「封!」
尔就在不远处的秦修面前,自束魂令里得了血脉指引,渐渐涌动出了一团奇异的妖雾,正是这雾气指引的林山凡和谛铃这两个妖物不得不前来,不得不叩拜。
当初束魂塔一塌,秦修就将她再度封印于束魂令内,同这束魂令融为一体。
毕竟这厉妖之主已经在束魂塔里沉睡上千千万万年的时光了,她可能将前尘悉数尽忘,也可能……甚么都记得愈发牢固清晰。
记得?
还是忘却?
这个问题让秦修追逐了万万年,而万万年……他都给不出答案。
是为妖时万千生灵中惊鸿一瞥,是为道时潜行向佛途中偶一妄断。
佛家有言心不妄动,则不痛。
可是,动了呢?
当我是头顶三清道光的道家秦修。
当你是曾在上古战场上被仙佛联手封印的厉妖溟玥。
此令为我所创,却从不曾想过有朝一日,会将它用来镇压你这一途。
「忘了吗,溟玥?」
雾气渐渐消散,好似还在闭目浅眠的女子笑容淡淡。
「阿玥……」
她似乎得着这熟悉又憎恶的呼唤,轻轻睁开了眼。
眸光静默的盯了眼前之人半晌,她才微启唇齿,轻道了句,「夫君。」
「阿玥……是我对不起你。」
溟玥又眼神寂寂的朝周边望了一眼,一眼看见她这妹妹,随即了悟自己还能被唤醒,有朝一日重见天光之可能,是由溟珑身上的血脉作了复醒指引。
可是……为什么还敢把自己这等厉妖唤醒?
一睁眼便是那洪荒之火,焚尽天光。
自己庇佑的万千妖众随自己被镇压后悉数倒戈,想当初镇压自己的那万千仙佛之途中,偏生还就有那个抛弃自己、去求了仙道的夫君秦修,这么多年过去了,甚么都忘记了,甚么也都记得清晰。只不过,已经没人记得她厉妖溟玥了。
她却忘不掉一睁眼那一幕经久不绝的滔天业火。
焚尽光,焚尽寰宇,最好……也焚尽秦修,焚尽自己……
她在这令牌之中,实在是沉睡太久,也浪费了太多大好时光了。
枕边人曾言的真心话,寒霜里他为自己轻撑起的纯白竹伞,笑执卷常言『君子远庖厨』,却为了自己肯忙前忙后的那个秦修啊……还有……还有,她还记得,他手中清光微动,为求仙道,当着她面杀死他们孩子时的模样……
无时无刻,她都未曾忘过。
又试着暗自松动了几下手指,她眸中忽然寒光一现,没有任何征兆的,就朝他杀去。
「秦修,你该死!我知道你不是来救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