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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儿子们的身体您老就别担心了,倒是您整日操劳,自个儿的身子骨得注意些!”萧墨珩欠身微笑道。
萧墨珩这话让萧帝大感顺耳,他从萧墨璕身上收回微怒的视线,随即温和地瞅着萧墨珩,“珩儿,你今日可是替父皇解决了一个大麻烦,先前你又平了吴兴之乱,说说,你想要什么赏赐,父皇都会给你!”
萧帝虽满脸笑意地问道,心里实则是想试探萧墨珩的心意,如果他提出了要求,那他显然只是单纯地为朝廷解忧,而如果他什么都不要的话,那说明他心中有更远大的抱负,因为他会把这些当做自己必须做的。
萧帝一直纳闷的是他不知道这个儿子内心在想什么,早些年他一直游历四方,直到近几个月才渐渐凸显才能,从他安抚京口流民开始,萧帝便已经觉得他隐隐有一股浩然锐气,那种心忧天下的情怀连他这个做皇帝的都有些愧叹不及,可是萧帝对他依旧全然没有把握,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问鼎之心。
“呵呵,儿子本是不好意思说,既然父皇问起来了,那儿子不妨直言。”萧墨珩有些讪讪地笑道。
萧帝见他一脸澄然,心里微微有些失望,此刻他的内心颇有些复杂,一方面他又希望有着出色才能的萧墨珩能有问鼎的想法,可另一方面他又担心萧墨珩和萧墨琤两人因皇位之争而斗个你死我活,些许哪一日还会殃及自己。
萧帝暗暗叹了一口气,道:“你说吧,你想要什么?”
萧墨珩见萧帝开口了,便一脸喜色道:“父皇。去年平越中郎将邓睿将军给您上贡了一柄绝世好剑,儿臣很心仪…..不知父皇….父皇可否愿意将此剑赏给儿臣,他日儿臣一定长挥此剑,直指中原,为父皇克复神州!”说道最后几句,萧墨珩神色清明,一脸浩然之气让萧帝深深赞赏。
看来他还真是一个爱带兵打仗的王爷。这样也好。如果他和琤儿能相互扶持着,那自己也放心不少,若他日珩儿掌兵在外。琤儿在朝中也会有强援,不至于受制于苏裴等大族,萧帝心里暗暗忖道。
“你既然喜欢那柄剑,怎么不早说。不就一件器物,父皇难道还舍不得给你?”萧帝有些怜爱道。
萧墨珩闻言难得露出极灿烂的笑容,“多谢父皇!”
萧帝见他一脸沾沾自喜的神情,内心叹道,凡是习武带兵之人对刀剑武器很是上心。看来他还真是醉心武艺,真希望有朝一日他能领兵收复中原,不过在萧帝看来。这些是想都不敢想的,虽说他长长以此激励臣下。可是自己从来没有真正去行动的打算,其实更重要的是没有那种自信吧!
“珩儿,你真的想着收复中原?”萧帝忍不出出声问道,他想探探这个儿子到底有何打算。
萧墨珩闻言,敛住笑容,心中那股隐隐的豪情也渐渐展露出来,他面色肃然道:“父皇,儿臣之所以收流民为兵,不单是为皇家建一支自己的军队,更是为他日北伐做准备,儿臣殚精竭虑想出今日之策,也是为了大桓能有充足的国力对抗大燕的铁骑,儿臣此生的梦想便是北定中原,儿臣恳请父皇成全!”萧墨珩说完躬身跪下。
萧帝边听对他更是赞赏不已,见他跪下请命,立即扶住他道:“傻孩子,你能有此抱负,为父还能不肯吗?只有他日有这样的机会,父皇一定让你带兵北伐!”
萧墨珩欣然点头,面庞满是振奋的笑容,而内心则隐笑道:等的就是你这句承诺。
萧帝随即吩咐侍从去取那柄宝剑来,不过他转念又看着静坐在一旁的萧墨璕道:“璕儿,你可也有看上父皇的东西啊?”既然自己赏赐了萧墨珩一把剑,也不好让萧墨璕空手而归。
“父皇此话可当真?”萧墨璕小心翼翼地问道,萧帝什么时候对他这么好了,还真是一时难以适应,向来这样的待遇只有萧墨琤有。
“哈哈….君无戏言你不知道么?”萧帝无奈笑道,这个儿子还是实诚些。
“儿子想要去年吴郡进贡的那扇十二式的屏风!”萧墨璕低声道,生怕萧帝不肯。
萧帝见他那温顺的神情,不住地摇头笑道:“你倒是眼儿尖,平常不见你进宫,你怎么都知道有那件东西呢?”
“偶尔一次见着了,觉着很是好看!”萧墨璕也跟着笑道。
“好,朕依你!”
说罢萧帝看了一眼徐怀远,徐怀远会意立即着了人给搬去萧墨璕的王府。
不一小会,萧墨珩要的剑便拿了来,从那把剑印入萧墨珩的眼帘开始,他便盯住它,眼中熠熠生光,他缓缓从内侍手里接过剑,想瞅着自己的一件心爱的宝贝般,左右细看,可是碍于身在帝侧,他不能拔刀一试。
萧帝见他有跃跃欲试的之心,便笑着让他们二人出殿去了。萧帝望着萧墨珩的背影满是安心和放心,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个孩子不会让他失望。
萧墨珩紧握刀鞘,神色有丝恍惚,脑海中回想起十年前,邓睿主动请缨前往番禺镇守南海诸郡,他临走时萧墨珩在一侧的山头悄悄地送他,萧墨珩依旧记得当时的情景,那邓睿握住他的双肩,字字清晰道:“殿下,你是胸有大志之人,我等你十年,十年后,我邓睿听从你的派遣,决不失信!”
而如今十年之期已到,他年初应该也会信守承诺回京吧,萧墨珩内心叹道。
他母妃虞筱筠嫁入宫中之前,因美貌和才气而声名远播,后被誉为“会稽第一姝”,她性情直爽,气质淡雅从容,未出阁前就曾游川历水,也偶然结识了凌霄鹤与邓睿。二人对她均一见倾心,这就样,虞妃身旁便有一文一武跟随她,后来三人还曾结伴乔装成江湖人士行侠仗义,每每听询他母妃讲起那段江湖往事,他心里无不神往,而他母妃也神色迷惘恍惚。带着一些悲苦和无奈。
后来萧帝也闻了她的声名。心生向往,虞妃迫于家族压力最后进宫为妃,而她在会稽的那帮爱慕者自然黯然神伤。
尽管凌霄鹤和邓睿都伤心不已。但是两人最后为了她都随从进京。一人因满腹诗书被举荐在国子监为官,一人因颇有武艺出众则补为护军将军从事中郎将。萧墨珩出生后,这两人也将他视若珍宝,暗地里会带着他出去玩耍。也会教他很多新鲜事物。
虞妃在京的十几年,凌霄鹤一直在国子监为官。他性情洒脱豪放,每日作画吟诗消遣生活,但因才名在京城颇有声望,虞妃死后。他弃官返回会稽,从此隐居不出,只是偶尔有遇见他的人把他的画作和诗赋带出。时人一观大叹其才情和气度。
而邓睿则因累建功勋升为带兵将军,当年他母妃死后。邓睿便遵照他母妃的遗言,暗地倾心照顾自己四年,等他把一切都打点妥当后,便离开了这伤心之地远遁南海,
他走时最后望着南方的山头悠悠道:“你母妃当年一直想去看看大海,可惜最终也没能如愿,我便去最南边替她看海吧!”说着头也不回地走了,那一刻他修长的身影在萧墨珩眼里越来越长、越来越远…..
母妃死后,凌霄鹤走了,几年之后邓睿也走了,从此之后徒留他一人在京面对那空房孤壁,只能用琴箫宣泄自己落寞的思念和怨恨。
“七哥,你怎么了,怎么有点魂不守舍?”走在一旁的萧墨璕见他心不在焉地缓步走着,心里颇为诧异,这个哥哥何时在人前有半分失仪,自从出殿后他神情就恍恍惚惚,不知是何缘故?
萧墨璕一句问询终于让萧墨珩终于回过神来,他偏了头,轻轻一笑道:“没什么,只是想起我的母妃而已…”随即脸色淡淡的,径直往出宫的方向走去。
萧墨璕闻言,心里有丝怜悯,比其他来,自己有唯一一个长处,至少自己还有一个至亲在身边悉心照料,想当年虞妃去世后,萧墨珩整日将自己关在殿内,茶饭不思,独自伤神。
比起其他皇子,他与萧墨珩向来不受萧帝待见,这么多年的凄楚他心里也清楚的很,不管怎样,二人相处至今,至少这个哥哥对自己还是很信任的,自己与他定要相互扶持,边想着也边快步跟了上去,随他一起出了建春门。
当萧墨珩两兄弟上了马车驶回东郊的王府时,萧墨琤也和自己的舅舅回到了苏家。
二人一踏进苏府宽阔典雅的大门,便见一众仆人过来见礼,萧墨琤望着院子里忙忙碌碌的下人,心想明日便是灶祭节,而后日便是外公的七十寿诞了。
这是苏家自迎公主入府后最盛大的宴会,因而苏维信和苏维真都吩咐府内认真操持,因苏维信在朝中为相,事务繁忙,所以大多事情都交予太常苏维真料理。
萧墨琤每每进入苏府就觉着比在王府还舒适,苏家建府已有五十年,地处秦淮南岸,朱雀航之东,出行便利,风景宜人,位置极为优越,府内亭台阁榭错列,树木葱郁,更添鸟语花香。
苏家为了增添府内的景致,更是人工开了一条小河通往秦淮河,要说京城膏粱之家荣华相匹,苏家绝对是首屈一指。不过这还是苏家在京城的府邸,若是去吴郡看看苏家的老宅,那楼宇连绵,山墅成片,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富有和奢华。
苏家有着百年繁盛的历史,不但是高门中门楣最高的世族,也是门生最多、子孙最为兴旺的一家。苏晋文武双全,是三朝元勋,因居功甚伟而高封太保,他二子一侄均在大桓担任要职,内掌机要,外控财富,更有诸多门生故吏遍布大桓,如此华门贵胄在大桓历史上来说也堪为第一,因而有人说苏老太爷跺跺脚,京城都要震三震。
尽管如此,苏家一向门风谦退,韬光养晦,绝不以权压人,仗势欺人,在萧帝面前更是谨小慎微,深得圣心,圣眷尤浓。
苏老太爷如今儿孙满堂,也其乐融融,这七十大寿确实应该好操办一番,苏晋想着自己年迈恐不能久矣,因而也就随着一帮子侄们热闹热闹。
“殿下,老爷!”见萧墨琤和苏维信一道回府,苏家的二管家苏劭赶忙出来接迎。这苏家门第昌盛,府内事务繁多,府内便有两个管家,大管家苏怿是太老爷身边的心腹,府内大事均由他做主操持,而其他日常小事和府外人情来往均是苏劭打理。而苏劭俨然就是苏维信的亲信了。
“老爷子呢?”苏维信边走边淡淡问道,苏劭闻言愣了一下,随即答道:“老爷子在西边的旖霞阁午歇!”苏劭心里揣摩着一定是朝中出事了,不然老爷不会一回来便问老爷子身在何处,
他深深记得十几年前的一个夜晚,苏维信与老爷子大吵了一架,自那以后,苏维信很长一段时间不理会老爷子,直到事情越来越淡,苏维信才渐渐与老爷子缓和关系。
在外人看来,苏维信与苏老爷子是一副父慈子孝的模样,但是跟随苏维信多年苏劭心知苏维信一直对老爷子心存芥蒂。直到九皇子殿下长大后,父子二人才亲近了不少,但尽管如此,苏维信平日无事也不会过多去问询老爷子的事,除非有事需要找老爷子商量。
所以眼下苏维信一进府便问及老爷子,苏劭便知一定是有麻烦了。
“嗯,你去忙吧!”苏维信淡淡回道,心想着今日之事还是早些告诉父亲为好,看他有何打算吧,虽然自己已经不再怪罪他了,但是多年的隔阂已经不可能让父子俩和好如初。
苏维信随即拉着萧墨琤朝后院走去,二人走过前院,再越过前厅和中厅,再穿过两条走廊和庭院便到了后院。
萧墨琤一路轻车熟路,这儿拈几片叶,那边折一支枝条,苏维信见他还是习性不改,连连摇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