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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呀?”
“你总是那么善良,我真怕你同情心泛滥饶过他,或者委屈地偷偷哭。”
“我爷爷告诉我,对你善良的人,要用多一点的善良来感激他,但永远不要妄想把险恶的人变回善良。”
不值得,也没必要。
“面对居心叵测的人,总要比他们多留一手。不是为了多狠地报复,是防止恶人落井下石。”
祖云卓竖起大拇指:“你爷爷说得对。”
“爷爷还说,生而为人,永远不要做坏事、不要欺负人,但也绝不被人欺负。”
“好!”祖云卓鼓掌,“就该这样!不然就会像我爷爷那样,善良了一辈子,被人欺负了一辈子,到头来,那些白眼狼没一个念他好的,恨不得把他的皮都扒光。”
“祖爷爷怎么了?”
祖云卓唉了声,“都是老家那点鸡毛蒜皮,不说了,走吧,去吃大餐。”
*
临近期末,各科考试奔涌而来,外加每天要排练舞蹈,周末至少直播一次,余念的生活排得满满当当的。
当天直播结束,余念接到了平台的私信。
【念念酱,SD23动漫游戏嘉年华定于下个月的三号到五号,在阳城会议中心举办。特别邀请您作为嘉宾出席,不知您是否有时间呢?】
类似的漫展的邀请,余念每年都会收到,他之前读中学,学业繁忙,全都推了。
但上了大学,时间松闲很多,这个月底就放寒假了,参加一下也不是不行。
哎呀,不行。
还有双人舞大赛决赛,
算惹,还是好好练舞吧。
余念回复私信。
【不好意思呀,我可能没有时……】
消息没打完,对方又发来了一条信息。
【确定清沨大大也会参加哦。】
余念退回去给清沨发微信。
「清沨哥哥,我听说SD23动漫游戏嘉年华您也要去,是真的吗?」
在此之前,清沨从没参加任何一场漫展。
清沨哥哥:「嗯,结婚之前,放纵最后一次。你呢?要来吗?」
「来!一定来!」
*
余念答应了主办方,便急匆匆给杨枝棋打电话。
不过,姐姐的气还没消。
他直播穿裙子的事,杨枝棋一直耿耿于怀。这次也是,听说清沨要参加漫展,余念又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杨枝棋赌气,“也就这时候才想起你姐我!”
“才没有嘞,姐姐在我心中永远是第一位的。”余念卖乖,“枝枝姐,别生气了嘛。”
“行吧,姑且原谅你这次。”杨枝棋咯咯笑,“想好出什么了吗?我提前准备。”
“就是不知道,所以问姐姐的意见。”余念说:“但我不太想露脸。”
“我懂,都包在我身上。”杨枝棋又问:“活动当天都有什么环节?尽量打听清楚,别被主办方坑了。”
余念:“就上台接受采访,做些互动游戏。”
“没让你卖周边签售之类的?”
“让啦,但我拒绝了。”余念说:“反正清沨大大也不签售,我也不了。”
杨枝棋“切”了一声,“成天清沨大大,清沨大大的,不怕你家梁医生吃醋吗?”
余念扁扁嘴,“他又不知道。”
而且,就算知道了,也不一定会吃醋吧。
杨枝棋:“你参加漫展,他那边怎么办?”
“他最近特别忙,白天都不在家。”
冬天是心脑血管疾病高发的季节,梁颂晟平均每天一到两台手术,成天呆在手术室,连门诊都停了。
杨枝棋:“按你的意思,还打算瞒着?”
余念心口沉甸甸的,“大概吧。”
杨枝棋:“瞒多久?”
“不知道,瞒到退圈为止吧。”
其实余念也想过退圈,回归三次元。但他太舍不得了,特别是直播间里的粉丝,曾经在他无助的时候给过他鼓励,是陪伴他好多年的朋友。
杨枝棋:“你就没想过告诉他?”
“怎么告诉呀?”
根本说不出口。
“你不是说他对你挺好的,也没咱们想的那么恐怖。不如趁早和他说了,省得总藏着掖着了。”
余念苦涩,“他对我好也是基于我听话的前提,如果我说了,他可能完全接受不了,还觉得我有神经病。”
穿奇怪衣服,跳奇怪舞蹈,说奇怪话的神经病。
余念不是不想坦白,是他怎么都无法相信,一个喜欢古玩字画、品茶看报的人,能接受二次元文化。
在二次元人的心里,漫画是精神食粮,cos是热忱的爱。
可在很多人眼中,他们是奇葩、是异类,是一群喜欢烧钱、哗众取宠还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孩。
不努力读书,不认真工作,把心思花费在无意义的事情上。
梁颂晟从小到大都是学霸,他连电视节目都不看,又怎么能接受这种文化。
余念很清楚和梁颂晟的差距,他们有年龄差、有性格差、有身份差,甚至学历也差得很大。
他们唯一门当户对的,
就是家室,也只有家室。
他们很近,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可他们又很远,从地表到天空那么远。
他无法放弃二次元,也不想被梁颂晟讨厌。他想伸长手踮起脚尖,期盼够得上零星半点的喜欢。
杨枝棋替他叹气,“念念,你们真的会结婚吗?”
“会吧。”余念又想了想,“我也不知道。”
只要梁颂晟不取消婚约,他也不会反悔。
他以梁颂晟未婚夫的身份搬来这里。四个月了,他们和谐相处,睡不同的房间,有各自的忙碌。
“未婚夫”被封存在了箱底,没人提及、也无人问津。他们也只是和谐相处,从没有更进一步。
与其说梁颂晟是未婚夫,更不如说像是爸爸。
关心他,照顾他的爸爸。
只有亲情,找不到一丁点暧昧的感情。
杨枝棋:“如果你们真的打算结婚,从长远角度来说,我建议你还是尽早向他坦白。”
“在我看来,婚姻当中最重要的,是真诚。”
可坦白对于余念来说,勇气是一方面,更麻烦的是,梁颂晟忙到他连付出真诚的机会都没有。
彼此各自忙碌了一个月,终于在放假的第三天,距离漫展还有两天的时候,同坐在一张桌上吃饭了。
余念很殷勤,主动给他盛饭,“梁先生还要忙多久呀?都好几天没见你了。”
“嗯,最近手术多。”梁颂晟说:“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我后天能腾出点时间。”
可后天刚好是漫展的日子啊。
余念慌得差点打翻汤碗,“不不不用,没事我,我我我……”
“那天有事?”
“啊?我嗯我嗯……”余念紧张得牙齿打颤,“稍微,有、有点事。”
梁颂晟翻看日历,回忆了两秒,“刚好,我那天有个大手术,改天吧。”
余念松了口气,“嗯,好。”
梁颂晟接通手机,说了两句便挂断电话。他取下外套,“你继续吃,晚上早点睡。”
“又要走吗?”
“嗯,来了两个急诊,那边排不开。”
“可是……”
余念看着打开又关上的房门,目光落回梁颂晟的碗边。
可是,你连饭都没吃完,
而且,我还没和你坦白。
*
漫展当天。
余念裹着羽绒服,戴着口罩,坐在杨枝棋的车里,扫向密密麻麻的人潮。
“枝枝姐,我会不会被人认出来呀?”
杨枝棋透过后视镜看他,“你打扮成这样,神仙都认不出。”
杨枝棋把车停好,联系了主办方接人,“走吧,准备下车。”
*
省医院员工休息室。
四十分钟前,梁颂晟下了手术台,脑膜瘤切除,患者跟余念一般大,总算救回来了。
他还穿着绿色半袖手术服,双目紧闭,靠在沙发上。
木门从外侧推开,钟严穿着私服,倚在门框,“我就知道你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