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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洛阳城里多了一个郁闷病人,姓李名瑁,职业,王爷,病根,在太子位争夺之战中惨遭淘汰,药方,干掉李享。
药方是有,可李瑁没吞服的胆量,也没那个实力。
有病治不得,只好打着孝顺的大旗,到城外养父――宁王的庄园里散心。
一见宁王,李瑁大吐苦水:“什么神器,被李怀唐骗掺了。”
两只一大一小的心形水晶球在李瑁手里倒腾,看样子他很想砸向地面出一口恶气。
能不生气吗?辛苦谋划,结果全为他人做嫁衣裳,白白便宜了李享。
李瑁将原因归咎于李怀唐贡献的伪劣神器上。难怪得来如此容易,李蛮子良心大大地坏了!
“别!瑁儿别弄坏了。”宁王急忙阻止李瑁的鲁莽,“这可是宝贝!”
李瑁没好气地翻着白眼:“啥宝贝?李怀唐拿块破石头蒙骗我们而已。”
“呵呵,这俩水晶球,做工精良,即使大唐最好的工匠也无法仿造。李怀唐没骗我们。”
按宁王解释,神器到手为时尚短,未能挥出应有的作用。
“不过,我看,殿下并非没有机会。”
宁王取过一个水晶球观赏着,言语平淡,似是无心之说。
机会?李瑁睁大双眼,愣是没看见。
宁王神秘兮兮道:“据说,陛下要御驾亲征。”
“亲征?!”李瑁吃惊,“什么时候,讨伐谁?”
宁王摇头。
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把握这次机会。
“嘶!”李瑁又吃一斤,合计两斤,“刺杀太子?!不,不,不可,万万不可。”
他胆小,不经吓。
宁王不得不费一番口舌分析与安慰,并信誓旦旦保证毫无风险,绝不会惹火烧身云云。
皇帝出征,太子当监国。然而,太子新立,根基尚浅,又无权无势,虽有东宫六率护卫之名,可实际上,护卫都是皇帝的耳目,其中并无太子的心腹。寻个死士干掉他正当其时,还可将责任推到敌国刺客的身上。
见李瑁不做声,宁王趁热打铁:“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实话说吧,玉鸡坊那里,你的两位舅舅正秘密招募人手。具体的活儿,瑁儿无须参与,心有准备就行。”
武氏兄弟的赌场里来往的不少是亡命之徒,自从谋划李怀唐的神器开始,宁王与武氏兄弟的信心大增,决定提前做准备一支保驾护航的力量,不必等到寿王成为太子后才临时筹措。
李瑁想了想,又摇摇头,即使干掉了李享,又怎能保证太子之位一定属于他?经过这次事件后,他的信心完全被摧毁。
宁王拿着水晶球,冷笑,“瑁儿何不效仿安胡儿之举,巴结杨贵妃?陛下春秋已高,贵妃无子嗣,总需要可依靠之人。”
对啊!一语惊醒梦中人!
将一个水晶球送给杨贵妃表忠心不就完了吗?这可是当世稀罕的宝物!
说干就干。俩人开始密谋。
李瑁并不孤单,今天送礼巴结杨贵妃的不止他一人。
后宫里,杨贵妃正接受来自幽州干儿子安禄山的孝心,一张纯白熊皮,据说来自极北苦寒之地。
“我的儿可真有孝心!”
杨三姐大方笑纳。除了猛男,她还有一个爱好,就是敛财,越多越好。
为安禄山将礼物送入宫的是边令城,他还肩负着救安禄山的重担:“安将军还有一言,让臣下转告娘娘。”
“哦?”杨贵妃不以为意,拿着熊皮在琢磨究竟是做皮靴还是披帛。
边令城小心翼翼道:“安将军树大招风,被小人妒忌而遭受无妄之灾。今被押送到京,等候圣上落。”
“有此等事?”杨贵妃抬头,娥眉颦颦。“谁这么大胆,连本宫的义子都敢迫害?”
死了安胡儿,谁给送厚礼?安大孝子不能完蛋。再说,杀安禄山不等于掴她的脸蛋吗?
“臣知之不详,听说是新任幽州节度使兼御史大夫张守珪。”
杨三姐不认识张守硅,她只须认得李隆基就够了,“本宫自会与陛下说说,你回去等消息吧。”
边令城刚离开,宁王侧妃来访,带着一个心形水晶球而来……
武惠妃神智不清几近疯癫。这道消息是高力士当面告诉李怀唐的。鬼案告破亦未能将她从过度惊惧中拯救回来。
有一点,李怀唐相当疑惑,害死前太子与两王的凶手,李隆基的心里肯定有谱,奇怪的是,他并没追究,想必到现在,他也应该醒悟太子的造反乃子虚乌有。
以李怀唐的观点,他认为真正的凶手是老皇帝。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为我而死。废黜太子之举等于将太子送入铡刀之下,武惠妃所做的不过是顺手按下铡刀。
一次将三个亲生儿子贬为庶人,可谓大手笔,开创历史先河,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由此可见李隆基之狠。这么狠的人,却对武惠妃情有独钟,非但不责怪,还为之忧心,茶饭不思。
高力士在桐油坊里找到李怀唐,他到此的目的主要是为了道别。别看皇帝后宫佳丽三千,真正能与皇帝说话的也就一个半,惠妃是一个,杨贵妃只能算半个。随着惠妃变得疯疯癫癫,老皇帝陷入落寞,高力士于心不忍,自告奋勇下江南选秀女以慰帝心。
临别前,高力士犹豫再三,最终决定告诉李怀唐一个秘密。
秘密,李怀唐早已知晓,只不过高力士从旁证实了它的可信度。
老皇帝总算还有一点可取之处,眼光不错,利剑指向东突厥,意在一劳永逸解决契丹奚族的威胁。
众所周知,契丹与奚族的背后是东突厥,每一次受到痛击,其残余就会躲入东突厥的地盘里舔养伤口,等待时机纠合部众又来闹事,周而复始,不厌其烦。
高力士还透露,具体出征时间未定,但是备战命令下到了兵部尚书王珙手里,兵部正在暗中调兵遣将,筹备粮食,只等机遇的到来。
李怀唐忽有所悟,难怪东突厥使者遇害的命案虎头蛇尾,各部门互相推诿,原来是受了旨意。恐怕老皇帝在等着东突厥撞枪口。
送别高力士,在城门口,李怀唐遇到了安禄山。此一时彼一时,安禄山风光不再,被禁于囚车里。
“嘿,安使君,”李怀唐露出惊起样,“换品味了?来京城不骑马,反倒坐车?”
“坐车好哇,舒坦!”韩二郎起哄。
李怀唐认真道:“早知道安使君喜欢坐这样的车,我们多送他几辆又如何?”
“哈哈……”
自始自终,安禄山保持沉默任由李怀唐挖苦。
鹿死谁手尚未可知,笑到最后者才是胜利者。
安禄山所犯何罪?以致于昔日大功臣,今天的阶下囚。
整个洛阳城为之震动。朝堂上,争论不休。
洛阳闲人李怀唐更是难得主动到场旁听。
事情是这样的,幽州节度使张守珪告安禄山不务正业,弃朝廷征讨渤海国之命,反而假传其命令兴兵袭击归顺的奚族,先胜后败,战后文过饰非,不服幽州节度阻挠调查。
数罪并立,按律当斩。
侍中裴耀卿力主将安禄山正法,支持他的人不少。行高于人,众必非之。说得一点没错,安禄山的升迁胜似火箭,难免惹妒忌。
也有人为之鸣冤。
御史吉温打头阵。臭味相投,沆瀣一气是吉温与安禄山私下关系的最佳形容词。兄有难,弟岂能袖手旁观?
“陛下。安使君冤呐!假传命令另有其人。这是臣接到安使君部将的血书,中有陈述。”
牛仙童接过吉温递来的血书,送到皇帝面前。
李隆基让牛仙童当朝宣读。
安禄山的部将联名上书救主。他们众口一词,咬定罪魁祸乃幽州长史白真陀罗,安禄山接到命令后出战。战后白真陀罗却死于非命,而张守珪矢口否认曾下达命令给安禄山。
血书的实质是反告张守珪陷害忠良。
如果仅仅如此,安禄山依旧难逃一死。李怀唐觉得安胡儿还有杀手锏。
所料果然没错。
轮到王珙出场。
他的禀告掀起了轩然大波。
据他所言,兵部刚接到卢龙镇消息,此前有部份来自关中的将士为废太子死于非命一事欲闹兵变,安禄山随机应变,果断率军出征奚族转化矛盾,从而化解险情。
为太子而闹兵变,事态何其严重,一旦事成并被有心人利用,很可能成星火燎原之势,即使强硬镇压下去,难免军心浮动。安禄山巧借征战将难题解决于无形之中,非但无过应还有功。
吉温打铁趁热,大肆渲染安禄山的忠君之举。例如,任职营州之时,附近闹蝗灾,安禄山如何焚香祈天毒誓,表示如其事君不忠,请虫噬其心,若不负神祇,愿使虫散,然后天空忽然飞来一大群红头黑鸟,霎时把虫吃得精光。营州军民以为神迹美谈,永流传云云。
接着,众人皆意外。李隆基当殿宣安禄山上朝询问。
皇帝日理万机,几乎从来没有哪个处于犯案中的大臣能获此殊荣,给机会上朝,即意味着圣恩眷顾。
至此,众人心似明镜。看来,安胡儿家里拜的是塞翁大神,非但避过一劫,肯定还要高升。
事实上,关于如何处置安禄山,李隆基在昨夜已有断论。安禄山自认为贵妃的干儿子不是白认的,关键时刻,他借到了枕边风。
接下来,案情展符合预期。安禄山一番痛哭表忠心后,获得皇帝认可,毫无意外又升一级,兼任幽州节度副使。张守硅因玩忽职守,纵容部将假传军令等罪被贬。
至此,安禄山大权在握,虽然太子李享为幽州节度使,但只是遥领,实权操控安禄山手上。
还有一个结果是大臣们所忽略的,安禄山以大量的胡将替代了汉将,理由:此次欲闹兵变的均为汉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