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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信安王王府回到府中,杨玉环迎面递上一张烫金请柬。
“大门艺?杏花楼?”李怀唐拿着豪华的请柬翻覆查看。
在他出门这段时间里,门卫收到这张请柬并转交给杨玉环。
“杏花楼”是洛河里最出名的一条花船,其名声之盛,连甚少出门的杨玉环都略有所闻。
“哼,李郎今晚又要去洞房了吧?”小魔女将不满挂在脸上,俩美人早已通气,并“同仇敌忾”。
“李郎,别去好么?”杨玉环满脸的期待。她的两位堂兄没少往那里跑,至于去做什么,她多少能猜到,尤其是经过与李怀唐的暧昧同床共枕后,洞房的概念已经升华为具体动作影象。
想起花枝招展的妇人躺在爱郎的怀里行闺房之事,美人情何以堪?
李怀唐放下请柬,左搂右抱,道:“放心,夫郎会为三天之后的大婚守身如玉的。”
“说不定,夫郎很快又要出征渤海国,这个大门艺是带路人,不得不见。”
俩美人同时惊呼:“夫郎又要去打仗?”
“玉环西北望三年了,李郎又要玉环苦等么?”杨玉环撒着娇抱着李怀唐,语气中带着哽咽的迹象。
李怀唐苦笑,怜惜地抚摸美人儿的一头青丝,道:“乖,别闹。夫郎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可是,那时,玉环与李郎新婚燕尔……李郎于心何忍?”
李怀唐不由一阵心酸,望了望同样幽怨的小魔女,才觉春思之情绕身,不过自己从未察觉而已,那些为他牵肠挂肚期盼他凯旋而归的美人们不知忍受了多少思念之苦。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情到浓时,李怀唐又触犯了反盗版法。
杨玉环的才情显然要比小魔女高,立刻明白其中的意境,倒在爱郎的臂弯里喃喃重复着新鲜出炉的词句……
温馨持续了一会,亲兵来报,猎犬有现。
铁牛等人奉命带猎犬秘密搜查神秘地道的出入口,终有所收获。
地道口隐藏在后院池塘下,铁牛等人亲自下水找寻了许久才让真相水落石出,但是,由于入口被水淹没,众人未能深入查探。
时值春季,池塘的水位很低,只是池塘所在的位置地势天然低洼,地道入口内很远一段距离都被塘水注满,如果要进入地道,除非抽干池塘水,又或凿穿地面另辟蹊跷。
无论哪种工程,都涉及到土方挖掘,动静难以瞒天过海,府里的仆人众多,难免泄露风声。好奇心让李怀唐选择了沉默,等以后再说,反正他又没打算长久住这。
地道之事暂且告一段落,李怀唐唤来随行的数名参军学员,将两份地图交予他们,让他们照葫芦画瓢,各繕制数份。
处理完诸事,已是正午。午膳进行时,随风驻洛阳城的头目景山排遣的管家前来报到。管家名四喜,从前的身份是洛阳城北天津码头的苦力,已被景山展为随风的一员,因为忠心耿耿,因而受到重用。
管家的身份相当特殊,每个大户人家的管家都是其主人的心腹可信之人,掌握着府内的许多秘密,更有见不得光的龌龊事。李怀唐亦不例外,需要一名信得过的人给自己把守门风。
四喜带来了一袋子从宁远城通过飞奴传来的密件,都是乌蒙和随风头子史云大半年来的报告。详细内容需要使用密码破译,但是,李怀唐知道,应该没大问题,否则,景山早通知他了。
当下,李怀唐将密件交予亲兵中的随风处理,然后与四喜作了大致的交代,接着又赶着与杨玉环回归仁坊和杨玄璬商量婚礼大事。
在杨府,李怀唐与媒人崔希逸不期而遇,两人又是一番唏嘘。
崔希逸因为转运之功累升至河西节度使,也是因为漕运经验丰富,被李隆基临时调回,兼任江淮转运使,与裴耀卿在黄河河道上接力运粮,他刚刚才到埠洛阳。
听说李怀唐与杨玉环要举行婚礼,崔希逸大喜,抢着要做证婚人,以致于杨玄璬的质疑被他的热情压制下去,他来去匆匆,没过几天就要开赴江淮上任,当然希望一切以简代繁。
当天,李怀唐的婚事热传全城。
“他要结婚?非月影郡主”李隆基接到密报,颇为意外,早上传来消息,李祎请李怀唐过府,打算撮合李怀唐与月影郡主两人,没想到午后又风云突变。
“新娘可是数日前传闻与寿王有瓜葛的杨姓小娘?”李隆基想了想,继续追问。八卦不仅仅见于雌性,同时更是一种人性,高高在上的皇帝先是人。
“回圣上,是的。据查,杨小娘三年前与李怀唐定下亲事,当时崔希逸为媒。”密探忠于事实却点到即止,虽然没有深入挑明,却告诉了李隆基,他的儿子寿王在撒谎,意图横刀夺爱。
李隆基皱眉思索,手指无意识在龙椅上敲击:“瑁儿这几天出门太多了……嗯,李怀唐,他要娶就娶吧,届时,朕亲自去恭贺,给他凑凑热闹。”
要马儿跑得快,必须给马儿多吃草,而且,给草料的时机得把握恰到好处。李隆基的算盘很响,既要李怀唐死心塌地为他卖命征战辽东,又不希望李怀唐的声望太盛,两者之间的关系如同天平秤,他是砝码手,随时维持平衡。
在距离皇城不远的的武家府邸里,武惠妃回家省亲,寿王陪同。寿王采纳了杨洄的建议,准备向两位舅舅求教,蛊动外婆向母妃说情,只有这个时候,他才有机会与舅舅们接近。
李隆基是靠武力政变登基的,故而非常忌讳儿子们与他的臣下接触,因此,十王府、百孙院这两个代表他心虚的产物横空出世,将儿孙们禁锢在固定的范围内,未得他允许,那些表面尊贵的王爷们难与外人交流,以防止他们有样学样。
寿王逮住单独的机会向两位舅舅求助,三人故意走到花苑偏僻处详谈。
选择花苑作为叙话之地实在迫不得以,谁能保证武家没有李隆基的耳目?大臣与王子在书房密谈,罪莫大焉!这个花苑隔着一道高墙与李怀唐的新府邸为临,平时鲜有人到,即使有人看见,也可以大大方方表示光明磊落。
“殿下,不好了!”跟屁虫似的杨洄慌慌张张闯入三人的视野,表情神态似极了丧家之犬。
寿王得到了一个晴天霹雳:杨玉环即将被李怀唐迎娶!
寿王缓过神来,将气急败坏化作飞毛腿,踹在杨洄的肚子上。
“你个吃狗屎的蠢货,不是说有办法让李怀唐等上一年半载吗?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杨洄抱头卷缩在地上,他冤屈得很。如果是对付别人,他的办法保管能奏效,可他面对的是不按常理规则出牌的李怀唐。正常婚礼程序繁复,有问名,入祭祠堂,纳征,纳吉等等,没有个把月走不完流程,为此,他自信满满地在各个关卡设置障碍,比如第一关,他买通了算命术士……然而,他所布置的“马奇诺”防线不起丝毫作用,李怀唐无视世俗礼仪,竟然直接上门迎娶!
武忠拉住几乎失去理智的外甥,道:“王爷冷静,为了区区一妇人生气至斯不值得。”
寿王怒气难平,顿脚怪叫。
武忠不以为意,继续劝慰:“王爷不必烦恼,李怀唐即将远征渤海国,他的美人迟早属于你。”
寿王惊疑,满脸不惑。
武忠笑道:“如果不出意外,圣上将下旨,让李怀唐率军征讨渤海国。”
“殿下想啊,那渤海国地域辽阔甚于往昔的高句丽,区区个高句丽,前朝炀帝百万大军三怔之惨败而返,我朝太宗皇帝亦无甚建树,嘿嘿,相比之下,李怀唐他兵微将寡,后勤无继,何以建功?我敢断言,他将尸骨无存!”
“真的?”寿王的消息闭塞,才获此消息。这个消息对他而言不啻于个天大的利好,足以逆转局势。
“可是,”他冷静之后,心里还是很难受,毕竟,自己看上并喜欢得死去活来的美人即将被他人破瓜,在那人的胯下婉转承欢,想起胸中就无比憋闷。
“我不能让李怀唐先占便宜,杨玉环只能属于我!舅舅如果帮我这个忙,来日必有厚报!”
“这个,”武家兄弟显得为难,外甥言下之意他们当然明白,武惠妃时刻在谋划废黜当朝太子,为寿王成为皇位继承人努力,只要这个外甥登基,他们的前途无量,出入内阁等闲事。只是,他们实在无信心与李怀唐正面较量。
倒是杨洄又有了主意。
“殿下,”
“你闭嘴!你个废物有什么本事对付李怀唐?”寿王恶狠狠打断了杨洄的进谏。
“我,我不敢对付李怀唐,但是,我可以迂回进攻,找杨玄璬的麻烦。”杨洄嘀咕着。
“杨玄璬?有道理!”武忠忽有所悟,示意杨洄明言。
得到鼓励,杨洄恢复了信心,道:“凡成婚者,必须无长辈以上丧事在身,如果杨玄璬病逝……”
“嘶!你是说,杀了杨玄璬?”寿王年少,沉不住气,忽闻绝妙主意,不禁失声。
武忠下意识四下张望,而后小声提醒道:“殿下,记住,不是杀,是急病去世。”
“对对对,急病,哈哈,急病,杨洄,看你的了,好好给我演好这出戏,莫要再让我失望!”寿王得意笑着,只要拖延一年半载,绝色美人杨玉环将属于他。
杨洄似乎又想到什么,向武忠询问:“舅舅确定李怀唐征战渤海国有去无回?”
武忠连连冷笑,压低嗓音附在寿王的耳边道:“殿下无须担心,吏部的人在幽州不少,他们打仗不行,不过足以胜任运送粮草之类的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