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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明军脑子里过了一遍,也没找到合适的人,罐头食品厂那边的人不熟悉不敢用,酒精厂这边能干的人都有各自的工作,除非……他眼睛盯着王俊才,心里有点舍不得,不过实在找不到合适的人选了,只能忍痛割爱了。他对王俊才说道:“我思来想去,罐头食品厂改造这个工作,只有你去做最合适,我实在舍不得你离开我身边,不过鱼与熊掌不能兼得,只能舍鱼而取熊掌了。”王俊才倒没含糊,他也非常渴望有一个独立操作的舞台,不过他胃口有点大,他对李明军说道:“李厂长,您让我干这个工作,我绝无二话,但是我有个要求,我觉得不能单独把这个项目拿出来操作,因为改造罐头食品厂会牵扯到方方面面,我不想被某些力量掣肘,所以我斗胆请求你任命我为罐头食品厂的总负责人,负责全面的工作,包括改造项目和老厂的一切,这样我协调起来就会游刃有余,比较方便。”李明军考虑了一下,觉得王俊才说的很有道理,肯定有些人看到利益会眼红的,保不齐就会做出拖后腿的事来,没想到王俊才年纪轻轻的,考虑的还挺周全。他说道:“行,我同意了,马上我就召开厂委会,任命你为罐头食品厂新的厂长,全权负责一切事务。”
厂委会上,有人对王俊才这么年轻就负责这么大的单位,能力够不够表示怀疑,毕竟管理一个单位和做办公室主任职责完全不同。李明军力排众议,他列举了王俊才自参加工作以来做出的众多成绩,表示一定要给年轻人机会,他相信王俊才完全能够胜任罐头食品厂厂长这个工作。最终,厂委会通过了王俊才的任命,同时调原罐头食品厂厂长为集团办公室副主任,享受正职待遇,王俊才的办公室主任职务依然保留。
任命下来,单身宿舍的弟兄们纷纷来二零六道贺,很多人都希望王俊才带他们一起去罐头食品厂,王俊才笑着都拒绝了,他现在还不到拉帮结派的时候,去罐头食品厂带着亲信,人家会说他架子大的。去罐头食品厂上班,嘴上虽然豪言壮语,心里还是有点打鼓,他晚上去了刘晓婷家,想找刘立生请教一下工作思路。他去的早,刘立生和刘晓婷还没下班,王俊才就先把去罐头食品厂上班的消息告诉了王阿姨,王阿姨有点担心,毕竟罐头食品厂这么多年积弊下来,怕王俊才搞不定那些老油子。两人正谈着,刘晓婷和刘立生一起进了家门,一家人就边吃饭边聊了起来,刘晓婷挺兴奋的,听说王俊才成了厂长,一下子直接负责了,很替王俊才高兴。刘立生成了管后勤的副局长以后,应酬能推则推,基本上都正点回家吃饭,最高兴的当属王阿姨,她再也不用一个人守着电视机了。可是王俊才知道,一个男人没有了权力,心里总是有些遗憾的,刘立生表面上非常轻松,肯定心里多少有些不适应的,以前王俊才干的是伺候人的活,他也没什么好指点的,现在听说王俊才独当一面了,一下子勾起了他的兴趣。
吃完饭,刘立生迫不及待地把王俊才叫到了书房,坐定喝了会茶后,刘立生就开口了,他问道:“你先说一下,你的工作思路。”王俊才答道:“当然是紧抓厂房改造这一主轴了,另外尽快熟悉一下厂子的干部职工。”刘立生听完笑着说:“看来你还是考虑的简单了,厂房改造成市场,这个没问题,非常好,你一定要抓紧操作。但是你考虑过厂里那些闲置的设备和人员怎么安排了吗?”王俊才有些羞愧地说道:“这个我还真没有考虑到,我只想着厂房改造了,没有考虑到这些。”刘立生接着说道:“我曾经到这个厂子视察过,其实它的罐头味道还是很好的,它是个历史悠久的厂子,它的产品也曾经获得过一些部颁的奖章,八十年代初期也曾经辉煌过,后来慢慢销路不畅,销量越来越差,最后不得不停产了。一开始局里认为是设备老化所致,就贷款更新了设备,但是没想到销路还是不行,看来问题不是出在设备上,而是出在销售渠道上,厂里没有在广告和营销上下功夫,也没有这方面的人才,我觉得你可以在这方面下下功夫,你们年轻人或许会有解决的办法。”王俊才受益匪浅,亏得来跟刘立生请教一下,要不然白白浪费了这些设备,原来他的打算是把那些用不到的设备处理掉完事,看来是想的简单了,明天上任后,一定先看一看那些闲置设备。
第二天早上八点,王俊才自己揣着任命书来到了西关市场东临的罐头食品厂,本来李明军安排人事处金处长送他来上任的,被他婉拒了,他想着自己先悄悄地看一看实际情况。罐头食品厂的大门紧闭,只在其中一扇门上留着一个供行人进出的小门,小门虚掩着。王俊才看门没关,就推门迈腿进了厂内,传达室有个老头抬头看了一眼,就又咪上眼听起了收音机,估计知道外人没事也不会来厂里。王俊才见老头不管,索性迈步向里走去,映入眼帘的是五排宽大的厂房,平行排列着,厂房现在都关着大门,王俊才所站的地方是一块面积大约五百多平的广场,广场的中间竖着一根旗杆,不过上面空空的,没有挂任何旗子,广场的左侧有一栋二层的小楼,估计是厂的办公楼。王俊才信步走到楼根前,挨个往一层的办公室里瞅去,发现虽然挂着什么销售供应总务等牌子,里面却一个人没有。王俊才又抬腿上了二楼,终于在厂办的门外,听到了说话声。王俊才从玻璃窗户外往里一看,里面有三男一女在打扑克,看来正打得热闹呢,几人嘻嘻哈哈的互不相让。
王俊才也理解,停产这么多年了,还有人值班,看院子里卫生打扫的还算干净,闲着没事打打扑克正常。王俊才敲门,里面的人闻声停下了打扑克,纷纷注视着王俊才。王俊才本来想暗访一下找找微服私访的感觉来着,进来一看也没啥暗访头,就向众人表明了身份。众人听说王俊才是新来的厂长,赶紧放下扑克,纷纷站起来打招呼。其中靠近门口的四十多岁的男子,自我介绍道:“我是厂办公室主任,我叫方平。”王俊才伸手和他握了握,自我介绍道:“我叫王俊才,以后请大家多多关照。”方平给王俊才介绍了另外三人,那个女人叫刘芳,是厂里的会计,今年五十二岁,另外两个男的,瘦一点的叫王斌,是副厂长,今年五十三了,胖一点叫李爱国,是总务科长,今年五十四岁。王俊才感叹,怪不得厂子不行,看来人员老化也是一个重要的原因。
王俊才并没有正儿八经的召集开会,而是代替方平和他们打起了扑克,一开始四人还觉得有点别扭,但很快就放开了,开始投入的打起来。王俊才一边玩牌,一边有一搭无一搭的问起了厂里的状况。原来,自从停产后,由于发不出工资,厂里的职工都纷纷出门找出路去了,隔壁市场就有不少罐头厂的工人租了摊位做生意,他们几个一是年龄大了不愿出去折腾,二是留守在厂里还能发些工资。当王俊才问到厂里的设备情况时,王斌副厂长说道:“这些设备是前年刚更换的,都是新的,为了防止生锈,他和原来的厂长领着还在坚守的同事,每半年就维护一次,他对这个厂子有感情,不愿看着设备没人管放坏,期盼着上面能够想办法再把设备启动起来。”王俊才听了,对这些老职工肃然起敬,看来有很多人舍不得厂子倒掉啊。
趁这个时机,王俊才提出去车间里看一下,四人陪着一起来到了车间门口,方平找来钥匙,打开第一个厂房的大门。里面清扫得干干净净,生产线上都盖着防尘的塑料布,王俊才掀开一角,看到下面的设备都很新,看标签上出厂日期写着九三年四月生产,看来确定是新的了,这些设备处理了太可惜了,不过在这放着必然影响厂房的改造,看来得想个办法,解决这一问题。众人又去了另外的厂房,原来厂里只更新了两条生产线,另外三个是原来老的,其中一条勉强能用,另两条已经失去了使用价值,只不过没有人敢处理掉,害怕背上贱卖国有资产的罪名。
转了一遍,差不多到了中午了,王俊才就问方平,他们怎么吃饭,方平回答道他们都是自己带饭来的。王俊才决定第一顿饭由他来请客,他让众人把饭给看门老头送去,就带着众人来到了,他上次去过的鹏辉饭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