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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三章:摆渡红尘,搬弄因果【合两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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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稍事停顿后,天翊一行人继续启程,按照他们的行进速度,再有小半来月便能踏足中土。r?a?  ? n?en? ???.?r?a?n??e?n `o?r?g?

    不知不觉,两日即过。

    暮烟斜,日转山腰,霞光从薄雾轻云中映落。

    这一刻,天光悠悠,抹野衔山,云色远连尽平野,夕阳偏傍入疏林。

    四方平野,仿偟山泽,林泉栖息,野径盘纡,荒阡交互。

    此时,荒野阡陌上,有一男子踽踽独行,他的踽踽,带着醉意般的踉跄。

    男子披头散发,背负长枪,一手持一酒壶,一边走,一边饮。

    风过,撩起落袖,只见男子的那一袖口之中,竟空空如也。

    男子稍稍一顿,微微侧眼,看了看那随风飘舞的衣袖。

    下一刻,男子笑了,笑得很无奈,无奈之中,便又平添了几分苍凉与落寞。

    紧接着,男子醉态般地左摇右晃了片刻,继而不以为然地迈开步子。

    他的路,似漫无目的,渺渺无期。

    走着走着,男子突然地停顿了下来,举目而视,但见前路之上不知何时竟多出了一道身影。

    那是一须发皆白的老者,老者静立着,他的纹丝不动,来得好似亘古沧桑。

    他静静地站在那里,整个人却好似化作了一方天地。

    那一份自若与淡然,就如看遍了红尘,历尽了喧嚣,斗转星移下,静观天地沧桑,风起叶落后,默赏世态炎凉。

    见得老者,男子随意瞄了一眼,继而于一声酒嗝下,淡漠而动。

    老者眯了眯眼,并未急着开口,只一动不动地伫立着。

    不消多时,男子已行至老者跟前,他似乎并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就如他的脚步,本就带着淡漠。

    老者笑了笑,看也不看从其身旁擦肩而过的男子。

    待得男子越身而过,老者悠然作声:“回忆若能下酒,往事便可作一场宿醉,醒来时,天依旧清亮,风仍然分明,而光阴的两岸,终究无法以一苇渡航。”

    闻言,男子突地一顿。

    这一刻,他背对着老者,神色中的醉意也若风敛烟云般急速消散。

    男子冷冷道:“你是何人?”

    老者笑道:“我是一个在微凉岁月中,找寻沧桑的人。”

    男子一愣,道:“在我的记忆中,并不认识这样的人!”

    言落,男子便欲再次起身。

    正在这时,老者的叹言声已是传来:“浮生回首如驰影,能消几度闲愁?苍老了容颜,斑白了发髻,过了浮生,化了微尘。”

    男子只前行了一步,脚下便又停顿了住,他觑了觑眼,冷冷道:“你到底是谁?”

    老者淡然道:“我是一个在薄雾轻烟中,摆渡红尘的人。”

    男子怔了怔,接着缓缓转身,朝着老者望去,入目的,却作一迷蒙不堪的背影。

    老者道:“我知道你不认识我,但我却认识你,你人已醉,但你的意却清醒无比。”

    说着,老者稍稍一顿,再道:“破军?不知你觉得我说的可对?”

    听得“破军”两字,男子再难降息心中惊愕,声以凌厉道:“你到底是谁?”

    老者微微一笑,道:“我是一个在千尘树下,搬弄因果的人。”

    男子切了切齿,似是对老者的故弄玄虚颇感厌恶,道:“你是北冥阁的人?”

    老者道:“流年沧桑,多少往事如烟,岁月更迭,又有多少故事跌宕起伏?你又何必如此执着于我是何人呢?”

    男子皱了皱眉,越看这老者,他的心神,越是激涌,他没有再开口,只牢牢凝视着老者的背影,落目的却作一片迷蒙。

    老者笑道:“破军,你的执念不该在我身上,你应该问问你自己,你到底是何人?”

    闻言,破军愣住,思绪翻覆,脑海中一遍又一遍地浮掠着一个声音:“我是何人?我是何人.....”

    好半响后,破军突地自出神中醒转。

    他愣愣地看着老者,眸中的迷蒙渐变清澈,字字铿锵道:“我是何人?我是破军!我是金云峰的破军!!我是狂客的破军!!!”

    言语之际,破军一扫己身颓废,整个人顿变得志气轩昂起来。

    他的两眸之中,有金芒横掠,凌锐而又傲啸!

    见状,老者笑了笑,他微微抬头,但见一方斜晖遥遥而来。

    老者道:“天光滔耀,碎影入目,便旋风去,清蕊锁烟,何不随行乘?”

    破军顿了顿,对着老者躬了躬身,道:“前辈,乘风行去何处?”

    老者道:“人在缈处,天衣只画苍岭,轻烟柔素枝,和风送谁知?”

    破军一愣,不明老者言下何意。

    老者轻声叹了叹,道:“一片伤心,半生孤眠。”

    说着,老者展身而动,踏空无痕飞虚影,笑叹夕空有回声——“朝露冷,暮云隔,花不似人空零落。天欲归,人归否?”

    寥寥片息,老者的身影已消失地无影无踪,只留破军一人滞愣原地。

    他眉宇微锁,直视长空夕幕,喃喃道:“天欲归,人归否?”

    话语方歇,破军连地转身,一收手中酒壶,继而化作一抹流光逝远天际。

    ......

    与此同时,中土之地,雨花城中。

    临街而落的雨,搅天晴以霏霏,忽漫成团,时密时稀,且伴着徐徐斜风的吹拂,给人以轻幽微寒。

    此时,有两道身影落映在绵绵的雨幕下。

    这两人,一男一女。

    女的撑一把翠色油纸伞,她本生得姿色绝艳,但眼中却包含哀愁,整个人的灵艳都好似随着伞檐的雨水一并滴落。

    这一刻的雨中,有清风带出的阵阵花香,和着倾城的雨雾,迷蒙出一片忧伤。

    女子的忧,在伞下,女子的伤,亦在伞下,而伞下除了她,还有那一名男子。

    相较于女子的绝色佳容,男子的面貌,只道触目惊心。

    他的颊面,密布着数之不尽的伤痕,横切竖直,宛若网织,只看上一眼,便让人心生余悸。

    若说男子面目全非已让人触之生寒,那男子眼神中的空蒙,却让人见之尤怜。

    此刻的他,神色呆滞,左右顾盼,好似在找寻什么,偏又在无所获下落得惊惧满面。

    男子支支吾吾地言说个不停,没人听得懂他在说什么,那迷糊的声语中,也不知涵盖了多少辛酸?

    对于雨花城的人而言,这一男一女他们不做陌生,他们虽不知这两人来历,却知道女子喜欢男子,而男子却作一丑陋的疯子。

    伴随着这一男一女的现身,四临之人,低声细语的议论着。

    对此,女子置若罔闻,她为男子撑着伞,为其遮挡风雨,她要做的很简单,简单到只是陪在男子身边而已。

    看着伞下迷迷糊糊的男子,女子轻声一叹,言道:“我与你同伞风雨,你要知道,伞下的你,无论晴天还是雨天,依旧风度翩翩。”

    男子对女子所言无动于衷,依旧疯疯癫癫地四顾而视着。

    就这般,一路徘徊,一路辗转,女子陪着男子走过了许多,也记下了许多。

    走过的那些,是她永远的记忆,是她不老的思念。

    烟雨飘,风花落。

    油纸伞晃抖着,雨雾缠绵着,女子与男子渐行渐远。

    细雨如丝,沾衣欲湿。

    风骤,飞花似梦,雨色三分,二分尘土,一分流水。

    细看来,不是落雨成花,而是点点旧人泪。

    女子搀着男子,行过小雨湿透的长街。

    走着走着,临街两旁的絮语声渐趋消匿,女子微怔,连忙举首而视。

    这一刻,小雨依旧霏霏,但入目的街景却变得迷蒙重重,只道一重烟雨一重雾。

    不远处的街道上,迎面而立着一老者,老者须发皆白,正含笑凝望着女子与男子。

    还不待女子开口,老者已叹言道:“一山一水依旧,一花一木从容,山以孤寂,落映水中,飞花飘絮,凄蓝零散。”

    闻言,女子颦眉蹙頞,道:“不知前辈何故拦下我们归路?”

    老者笑了笑,道:“归路?你们的归路不在这里。”

    女子一愣,诧道:“前辈,你此话何意?”

    老者道:“你应该明白我意思。”

    女子的眉头不由凝皱地更为深刻,道:“不知前辈何许人也?”

    老者道:“老头子不过一闲云野鹤,我的名讳,早已消散于风尘之中。”

    女子道:“前辈可是来杀我们的?”

    老者摇了摇头,道:“我不杀生。”

    女子道:“既是如此,还望前辈为我夫妇让开道来。”

    说着,女子再不去看老者,只搀扶那浑浑噩噩的男子前行而去。

    见此一幕,老者笑了笑,道:“轻寒细雨情何限,不道春难管,为夫沉醉又何妨?只怕酒醒时断人肠。”

    女子低了低头,隐可见其面色难看,但她却未开口回应什么。

    待得临近那老者之际,一道流光突地虚划而出,继而直直落击到了男子身上。

    女子见状,惊骇顿起,老者出手很快,快到即便以她实力,也作毫无防备。

    下一刻,女子怀着满腹滔怒,点指间,一道磅礴浩荡的水元之力顿朝着老者激射而去。

    老者淡然笑了笑,只一拂袖,女子激发而来的元力攻击便归作落雨纷纷。

    老者道:“碧灵,你与烈阳的归路,不在这雨花城内!”

    言罢,老者的身影渐趋虚幻,不消多时,其人已涣散不存。

    女子愣住,呆呆看着老者消失之地,心中骇然,卷涌不休。

    正在这时,女子的手中突地传来一阵捏力。

    感知到这一幕后,女子连忙转目而视,只见男子握着自己的一手,不知何时竟作曲合之态。

    女子呆愣愣地看着男子,满脸不敢置信,颤巍巍地道了句:“烈阳?”

    ......

    中土之地,日渐西沉。

    延绵的平原终是有了起伏,只见得:

    浅溪受日,天光炯碎,野林参天,阴翳悠长。

    波弄斜辉,光翻锦彩,林含烟景,直浮空穹。

    此时,浅溪旁,有一男子背负包裹凝目远望。

    男子生得相貌堂堂,身躯凛凛,一双眼光射寒星,两弯眉浑如刷漆,胸脯横阔,似有万夫难敌之威风。

    凝望片刻,男子转而朝着西方看了看,诧道:“为何在这一方向总给我一种熟悉的指引感?”

    说着,男子苦涩地笑了笑。

    这一刻,男子的耳畔唯余轻悠的风,徐徐拂过,摇曳出无边静谧。

    就在这时,男子的身旁突有一身影凭空显现,那是一老者,一白发苍苍的老者。

    见得来人后,男子兀地一怔,继而飞身以躲,同时抛甩出一道土元之力凝汇而出的印记。

    这印记,雄浑而又厚重,直若一方山岳朝着那老者压去——“轰隆隆!”

    面对男子的攻击,老者淡然一笑,探手,点指,那土元之力凝汇而出的印记顷刻间瓦解成空。

    见此一幕,男子顿显得惊愕无比,不可思议道:“阁下是谁?”

    老者道:“我是谁并不重要,倒是你这小娃,何故不分青红皂白便向我出手?”

    男子一点也不觉尴尬,反是郑重以言道:“这世道,哪里还有什么青红皂白?”

    老者自若如常,道:“既是如此,你为何还翻山越岭地要遁寻心中的指引呢?”

    男子一愣,道:“那是我的事,不劳你老操心!”

    老者笑道:“你的事的确无关于我,但你身上的因果,却与我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男子皱了皱眉,道:“你这老头,说起话来怎么给人一种玄乎其玄的感觉?”

    老者道:“熊昊,你可知道,玄之又玄,谓之以众妙之门?”

    听得老者这话,熊昊整个人顿陷骇然,他直愣愣地盯着老者,道:“你到底是谁?你怎么知道我身份?”

    老者道:“自我踏出众妙之门的那一刻,这普天之下,便没有我不不知道的事!”

    熊昊一惊,凝视着老者的眼中,饱多愕然,道:“真是好大的口气!那你倒是告诉我,指引我的,是什么?”

    老者笑了笑,道:“大地之熊。”

    闻言,熊昊顿时呆住,神情之中异色飞舞。

    好半响后,熊昊方才从那惊愕中醒转过来,转目而视时,原本停伫在侧的那老者,却已不见了身影。

    见状,熊昊倏地皱眉,自顾道:“此人实力通玄,不知是敌是友?他竟然知晓我的身份,且还为告知我那指引之秘,这又是何故?”

    想着想着,熊昊再不作停,展身下,人已化作一抹流光直冲天穹。

    他不知道老者到底是谁,但他却知道,老者所言,绝非无的放矢。

    老者的那一句“大地之熊”在他的心中激起了惊涛骇浪,同时也让他明悟了过来,他的伙伴,他的大块头,尚还在世!

    ......

    夜黑天高,清风斜影,西门之地的苍林厚土中。

    天以昏沉,朔风凛冽,草木摇落,伴随着天翊等人的前行,静谧顿被打破。

    举目可见,阴云四合,黑雾漫天,白昼如夜。

    不知何时,天地间突起磅礴风雨,猛烈怒雷于乌云罩合中穿梭。

    霎时间,疾风厉雨两交加,怒雷愤电齐鸣嚎,天地浑似崩塌,直让人心胆生寒。

    天翊等人穿雨破风而行,身影未作丝毫停顿,风雨再大,似也无法阻挡他们前行的脚步。

    此刻,众人飞行在一片平野上空,天幕深处,风雨滂沱,怒雷猛烈,只闻见:

    山川震动,高穹浑似天崩,长野颠狂,左右犹似地陷。

    悲悲鬼哭,衮衮神号,定睛不见半分影,满耳惟闻千草飒。

    风雨来了,来得唐突而又猛烈。

    值此之际,天翊一行人落降到了平野上,史大彪撑开了禁元伞,只可见伞檐四周,落雨成线,晶莹成珠。

    不远处,有一男子的身影落定于风雨交加之下,他披一黑色斗篷,难见其面貌具细。

    见得这人,众人的神情突变得谨慎无比,卧月等十方剑士,更是第一时间冲将了出去。

    此次不同以往,他们在那男子的身上感受到了浓烈至极的杀意。

    此时,男子悬立在雨中,本作防护周身的斗篷突地滑落,雨水瞬间湿透了他的身子。

    只见得,男子的脸上,尽被密密麻麻的疤痕占据着,配以一双血色的眼眸,只稍稍一看,便让人触目惊心,不寒而栗。

    男子的血目牢牢凝视着天翊,掩手一挥,手中顿有一柄血色刀锋横斜而出,一时间,电闪霹雳,斜雨刀身,男人给人以幽寒冷利。

    他轻一挑动,刀锋直指天翊,道:“不忘,你可愿与我一战!”

    天翊神色如常,道:“有何不敢!”

    闻言,男子大赞一声:“好!”

    语落,身展,刀动。

    刀出,赤色冲霄,狂风忽起,乌云密布,直将天幕染成红晕。

    只听天际突起一记惊雷,只见一道赤色刀芒光急冲浓云,大开大阖之下,直取天翊而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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