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夺魄来得突兀,走得匆忙,他的倏来倏去,若隐若潜,让人莫名。? 燃?文小? ?说 ? ? ?.?r?a?n??e?n?`
闫帅等人一脸错愕,看向史大彪的眼神中,多了些难明的意味。
天翊平复片刻,展空飞落而下,夺魄虽已道别,但却言留“后会有期”,想来此事并非就此告下段落。
见得天翊归来,晓梦收了封禁之力,众人得以飞步上前,担忧关切之言犹如飘雨洒落。
“老大,你没事吧?”
“不忘,你可无碍?”
“不忘老大,回头我让人无极爷爷帮你收拾那家伙!”
“......”
闻听众人所言,天翊心中荡起一股暖流,言谈三两后,连与大青示意了一眼。
这之后,忘川城的长空之上,有一青龙怆然腾飞,它龙吟声微,身下有云迹凌乱。
天翊等人离去后不久,暮烟之下,两道光影堪破虚无,显现而出。
这两人不作他别,一者正是之前与天翊有过交锋的夺魄,至于另外一人,则是执掌北冥阁冥部的催命。
此时,两人皆做举首之姿,目光所取,正是天翊等人离去的方向。
沉寂半响,夺魄淡淡道:“你来了。”
催命点了点头,笑道:“但你却先我一步。”
夺魄道:“谁先谁后有区别吗?”
催命道:“就眼下来看,并无什么区别。”
夺魄顿了顿,神情之中意味沉杂。
他此番前来西门之地,并非受天玄子所命,就如他与天翊所言一般,他是私自而来,是为了私心而来。
但催命的出现,却让夺魄意识到,他本以为的瞒天过海,终究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一念及此,夺魄无奈叹了叹,望向催命道:“是阁主派你前来的?”
催命摇了摇头,道:“阁主体恤我伤势未愈,并未加派我何事。”
夺魄一愣,诧道:“那你来此干嘛?”
催命笑了笑,道:“我跟你来此的目的一样。”
夺魄觑了觑眼,眉宇之间,沉郁浮掠,冷笑道:“催命,你的心可当真很大!”
催命不以为然道:“你不与我一样?”
夺魄一脸淡漠,道:“我与你不一样,至少我懂得进退!”
催命道:“你的进退,还不是建立在我的前车之鉴上?”
夺魄不再回应,只牢牢凝视着天翊等人离去的方向,观其模样,好一副沉思之态。
迟定片刻,催命笑道:“夺魄,你可是在想如何能找个机会,单独去寻他?”
夺魄皱了皱眉,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催命道:“是的话,你我可以合作,不是的话,你我就此分道扬镳!”
夺魄道:“我一向不喜与人合作!”
见得夺魄这般盛凌,催命也不来气,只笑道:“夺魄,你莫不是以为自己掌握了一切不成?”
闻言,夺魄的脸色倏地凝沉下来,他自是听得出来,催命的手中,掌握了许多他不知晓的事情。
催命道:“夺魄,我且问你,适才你为何不动手强抢?”
夺魄冷地一哼,道:“因为我不想与你一样,落个凄惨下场。”
催命笑了笑,道:“那你可能告诉我,不忘一行人中,到底是谁让你知难而退的?”
夺魄怔住,好半响后,方才开口道了句:“史大彪。”
闻听夺魄这话,催命笑了,笑得意味深长。
他轻轻摇了摇头,道:“夺魄,你可知道当日我与那小子交手之余,遇见了何人?”
夺魄的眉头凝皱地更为深沉。
催命道:“我遇到了刀无极,遇到了一老一少,还遇到了一名女子!”
话至此处,催命稍稍顿了顿,眉宇间的凝重却是更加趋深了一分,问道:“这些人,你可曾见到?”
夺魄愣住,以他的老练,自能猜想到,当日催命重伤而归,怕是与这些人的存在脱不了干系。
催命道:“你所看到的,是明,那隐于明辉之下的暗,你可曾见过?”
此时,夺魄的脸色已然阴沉至极,他收回目光,看向催命,道:“这就是你要与我合作的原因吗?”
催命点了点头,道:“我还知道很多,但只适才所言,难道还不够让你与我合作吗?”
夺魄陷入沉默,思绪辗转,他本以为史大彪便是那隐患所在,却不想催命的一席,颠覆了他之预想。
他不想与催命联手,那无异于与虎谋皮,他有一颗不甘沦为棋子的心,若不然,他也不会背着天玄子悄然来到西门之地。
但眼下的形势却让夺魄无奈,他除了与催命联手外,似乎别无选择。
见得夺魄神有踌躇,催命也不着急,他只微微笑着,笑得成竹在胸,且还隐透着一抹狡黠。
沉寂了好些时候,夺魄一言不语地跃空而去。
催命见状,脸上的笑容愈发显得灿漫,夺魄没说联手之事,但其行径却已道明了他之态度。
下一刻,催命凌空追去。
催命清楚的知道,夺魄不想沦为棋子,但他所打造的那一张棋盘,却大得让夺魄难以跳出。
两人离去后不久,荒野风烟之上,一男一女两人幻显而出。
天翊等人若是见得这两人,定能一语道破其身份,正是十方剑士中的吟风、听雨。
此刻,吟风紧皱着眉头,道:“真没想到,不忘竟招惹到了合体境老怪的追踪!”
听雨神色如常,芳香盈野,道:“我好奇的是,不忘是如何抵御住那合体境修士的一刀之力的?”
吟风怔了怔,叹道:“看来我们对不忘了解的还是太少了!”
听雨道:“吟风,你可曾感觉到,似有一场大风暴正在酝酿?”
吟风长长一叹,道:“大风暴来临,便有滂沱的风雨,我为吟风,你为听雨,既是风雨,便命中注定逃不了那一场大风暴!”
听雨道:“这世上哪来得命中注定?我们只是不经意间,化作了一枚风棋雨子。”
吟风苦涩笑了笑,道:“听雨,你说那执棋之人,可是苏远?”
闻言,听雨陷入沉思,好半响后,方才开口道了句:“我不知道。”
下一刻,两人缄默起来,思绪翻飞,如云如雾,朦胧难探。
受卧月之命,两人暗中保护天翊,但依眼下形势来看,以他们虚实境的实力,似乎略显不足。
即便如此,两人也未有丝毫退怯之意。
早在天翊一行人遇到夺魄之际,吟风与听雨便已身藏暗中,他们既是能瞒过夺魄这合体境修士的探查,自然有着己身的独到之处。
停歇了小段时间,两人起身离去。
晚来云淡,天光潋滟,忘川城的天,夜色笼罩,凉月寒星。
天翊一行人在大青的携带下,速展而过,眼望云顶,但见星河运转,云摇影烁。
史大彪提悬着酒坛,醉眼蒙蒙,叹道:“银汉难通,风波难测。”
天翊道:“心有凌云志,不坠且坚。上可揽九天星月,下可拂四野狂风。”
史大彪道:“凌云之上可有奇珍异宝?”
天翊微微一笑,他没有就此以应,反是跳度极大地问道:“大彪兄,你可信宿命?”
史大彪收回目光,饶有深意地笑了笑:“我不信宿命,但我相信宿敌。”
这一刻,史大彪直直凝视着天翊,目以炯现,笑以谜呈。
天翊不为所动,神情玄定,处之弥泰。
他与史大彪都曾说过——千金易得,知己难求。
天翊很清楚,在史大彪的眼里,他不止是知己,也是敌人。
只是让天翊不明的是,为何敌人两字从史大彪的口中说出,却成了“宿敌”?
其实就连史大彪自身也作迷蒙,他言道宿敌,乃是由心而为,只是何故心生此触,他却茫然不知。
史大彪知道的是,他对天翊的那一份“敌视”,不仅仅只是与生俱来那么简单,那一种感觉更像超越了时空的界限——天来。
沉寂片刻,天翊与史大彪同时敛回目光。
回顾而视,但见武忘等人的神情中,皆浮掠着一抹凝重。
闫帅道:“不忘,此番忘川之行,怕是险绝横生,忘剑之域未入,已有合体境修士现身!”
天翊笑了笑,道:“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是福是祸,谁又言说的清楚呢?”
说着,天翊饶有意味地看向史大彪,道:“大彪兄,你说不忘所言可对?”
闻言,史大彪举坛以对着漫天星月,脸上弥散着意味深长的笑容,道:“我只是在想,这烟笼的寒水月笼的沙,可曾栖近人心中的酒家?”
众人愣住,不明史大彪言外何意,他这话来得唐突不已,且给人一种不着边际之觉。
天翊没有再回应什么,他不是解开不史大彪口中的风月,他只是突然有些被触动。
就这般,大青载着众人穿云而去,飞着飞着,一夜时光转瞬即逝。
翌日一早,天光被浓雾所罩,难见明朗,只道是:
云楼飘空万里愁,烟笼蒹葭雾罩柳。溪云初起日沉阁,山雨欲来风满楼。
抬眼,杳杳冥冥,薄幕卷层云,黑云蔼蔼扑人寒,冷气阴阴浸体颤。
风起,猎猎翳翳,飘飘而吹衣,天苍嘈嘈风波恶,地穹切切行路难。
有那么一刻,大青突然止住了飞行,庞大的龙躯悬摇长空,周身左右,阴风飒飒,黑雾漫漫。
武忘等人神情阴沉,纷纷起身而立,闫帅与晓梦的脸色也变得难看至极。
盼顾而视,山也有,峰也有,岭也有,洞也有,涧也有。
只是山不生草,峰不插天,岭不行客,洞不纳云,涧不流水。
这里的地势,形多凸凹,势更崎岖,峻如蜀岭,高似庐岩。
晃一观,岸前皆魍魉,岭下尽神魔,洞中收野鬼,涧底隐邪魂。
史大彪提悬着酒坛,眸以凝定,道:“虚危之地,纯阴无阳,幽以极静,都以广野。”
闫帅怔了怔,眼望长天,道:“北冥之后,幽水流至。为了对付不忘,九幽教也算煞费苦心了。”
晓梦回首,意味深长地瞅了天翊的一眼。
千钰与千叶的脸上有玄冰覆盖,眸中更有寒星迸射,两女曾为九幽圣女,对九幽教的气息再熟悉不过。
于此之际,自那幽寒清冷的缭雾中,有一男子显露出身来。
男子既年轻又秀丽,眉目如画,衣冠胜雪,眸如辰星。
特别是他那一对如曜石般的瞳目,泛烁着凛然之气,那看似平静的眼波下,暗藏着锐利如膺般的眼神。
男子不作他人,正是九幽教的琉璃。
此刻,琉璃的嘴角微微勾起,似笑非笑地望着天翊等人。
他与天翊等人并非第一次见面,他曾于鹊桥城外,联合九幽教的九大幽帝布置九幽绝阵,但却未得所果。
此番现身,还做熟悉的场景,但他的身边,却少了慕容悠等幽帝。
见得琉璃,天翊微微皱眉,当日他与催命一战,不惜施展布道之力,以致身陷昏沉,好在事后有武忘等人告知,方才知晓事之缘由。
正于此时,琉璃笑着道:“不忘,你醒了!”
天翊道:“我醒了,可是你却还在梦中。”
琉璃稍稍一愣,道:“梦中?不知我又在什么梦里呢?”
天翊道:“既是梦,便有醒来的一天,等你醒来的那一天,不用我说,你也明白!”
琉璃顿了顿,道:“若依你所言,这风澜上的人,岂不全都深陷梦里而无可自拔?”
天翊道:“你若要战,那便战!五行封天印,我是不会交给你的!”
琉璃笑了笑,道:“我此番到此,并不是为五行封天印而来。”
天翊道:“那你所图为何?”
琉璃道:“我不图什么,我只是想告诉你,你的处境很危险。”
天翊道:“我的处境一直都很危险。”
琉璃道:“想来不久前你也遇到北冥阁的人了。”
天翊道:“没错,北冥的夺魄,你应该认识。”
琉璃微微一笑,举止风雅,淡淡道:“我不止认识夺魄,我与催命也有些旧识!”
说着,琉璃的身影渐变虚幻,直至最后彻底无踪。
下一刻,忘川城的天重归平静,萦绕四周的森幽鬼魅也一道消失不见。
琉璃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只留下寥寥几语,惹人深思。
闫帅眉宇凝沉,道:“没想到催命也来了!”
晓梦道:“催命很强,比夺魄还强!”
武忘等人紧锁着眉头,当日天翊与催命对战的一幕幕,直在他们的脑海中浮现。
一个夺魄,已让人心乱,眼下又多出了一个催命,更不说,还有琉璃这等诡奇之人暗中虎视眈眈。
见得众人这般神态,天翊淡然笑了笑,道:“纵迷雾丛生,千山万壑,那又如何?我心如镜,无垢无尘。”
说着,天翊与大青示意了一眼,后者会意之下,再次展空而起。
武忘等人不言不语,皆有心思沉怀。
忘川城很大,平野很长,似延绵无边,在西门剑馨的指引下,众人得以捷径而行。
转眼间,昼转入夜,天翊等人终是抵达了此行的目的地——忘川河!
月下风波,俊采驰星,披霞决汉,悄怆惊神。
路以青木舟摇,可见茶烟袅袅,可观灯焰遑遑,天涯水湄,**朝歌。
忘川河,与其称之为河,倒不如唤之以海来得贴切。
河水呈血黄之色,泛波而动,延绵无尽。
此刻,一行人停驻在忘川河畔,眸色滞愣,似有出神。
晓梦愣愣以望,叹迟迟星光,偏又那般肆意的泼墨,写意着涣散的烟花盛世。
红尘里,烟雨如梦,碧水凝烟,她也曾抚琴融洽一场遇见,菁华浮梦,诗化了一缕美景良辰。
只如今,柔情绕指尖,谁的琴弦,在谁的袅娜中化作悲言,弦断。
见晓梦这般出神,史大彪惋然一叹:“落子心间,韶华倾负,岁月阑珊,此生空憾!”
说着,他提坛以饮,酒水入腹,竟落得那般痴然悲然。
此时,非但晓梦陷入迷沉,千钰等人也做一样。
不知为何,望着眼前这一片忘川之水,众人深埋于心的记忆被无端拨弄,泛起滔滔波澜。
稍顿片刻,史大彪再次开口道:“忘川河的水能映照出人的内心,若心无杂念,无牵无挂,看到的便是一汪清水,若牵挂太多,是永远也看不到头的!”
听得史大彪这话,众人幡然醒悟,他们惊愕满面地看向史大彪,同时也为适才的身陷而感到余悸。
天翊自若如常,他的心,并非无牵无挂,在他的眼里,忘川河的水也并非作一汪清水,但他却没有陷入追忆之中。
见得天翊与史大彪皆作自若,众人更加惊诧。
晓梦道:“不忘,为何你没有身陷追思之中?”
还不待天翊开口,一旁的史大彪已说道:“因为他的心定!”
天翊笑了笑,对于史大彪所言不置可否。
西门剑馨道:“不忘,过了眼前这忘川河,我们便能进入忘剑之域了!此地颇为诡异,若凌空飞渡而去,只会进入忘川城的主城所在,但泛水而行,却能行入忘剑之域。”
天翊道:“虚实之境,本就虚中有实,实中有虚。”
说着,天翊转眼看向杳荡无边的河水,道:“奈何桥上道奈何,是非不渡忘川河。”
闻言,史大彪连忙迎合道:“三生石前无对错,望乡台边会孟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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