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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瑶指甲很短。
像是五个手指都被啃咬过。
现下竖起的食指指甲处悬着一颗巨大的血珠。
随着简瑶的高抬,从手指滑落,溅在了桌面上。
陈启明看了好大会,视线移开,从地面捡起一份文件丢上桌面,“南行的行长,他太太是南大的财经学教授。”
陈氏上个月抽走了一大批资金,现下现金流出了问题,他在找银行借贷款,这个理由,满分。
简瑶抬起的胳膊垂下,连同肩膀都塌了。
陈启明说:“出去。”
简瑶转身出去,走了几步回头,想把地面弄乱的文件收拾起来,但是腰弯不下去。
组长看不下去,扶了把:“你先出去吧,我来收拾。”
简瑶道谢后出去。
组长一边收拾满地狼藉,一边没忍住埋怨,“再怎么样一日夫妻百日恩,您也不能打人啊。”
陈启明站在落地窗前豁然回首,恼了,“我什么时候打她了。”
“办公桌都歪了,简瑶出去的时候走路姿势都不对,明显是撞到了腰,您……”
还想抱怨的话因为陈启明越来越凶的眼神咽了回去。
组长不说了,把文件整理好,看向背对她的陈启明,是真的不明白:“您明明是心疼她的,为什么把什么都推给我啊。”
“我没有。”陈启明反驳完声音低了几度,喃喃:“很讨厌。”
“既然讨厌,就让她从这里离开,简瑶的本事,在陈氏做个小助理,也的确是屈才了。”
陈启明沉默了。
组长说:“我闺女朋友圈前段时间刚发的一句,我觉得说的挺对,不爱,也别伤害,您是个好人,简瑶也不坏,做不成朋友,也别闹成这样。”
陈启明打断:“你出去。”
组长转身想出去,还是多嘴再说问一句:“您到底想不想让她接着追您。”
之前日日送到办公室的玫瑰花,只是一眼,组长就分辨出是简瑶送的。
每次跑腿上来的时候,简瑶都和别的小姑娘一起跑到门口朝总经理办公室看。
别的小姑娘是好奇和八卦。
她是期待和雀跃。
看见陈启明把卡片扔了,眼底的期待和雀跃会就这么消散下去,明显到不能再明显。
陈启明天天扔,扔卡片扔玫瑰花,但……从没告诉前台说不让进,不让送,红灯大开,等着人来送。
简瑶请假的第一天,花也没来。
陈启明锁了很久,只要来人就自己起来开门的办公室门那天一直开着,陈启明本人三不五时的出来晃一圈,在助理办晃,去楼下晃。
很明显的在等花,也在等为什么请假没来上班的简瑶。
等来了,现在又是这个态度,让组长真的捉摸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
组长说:“看不到希望的追求,没几个人能撑得下去。”
陈启明蓦地转过身,像是被点燃的炮筒,“我就撑下去了,她为什么不行!凭什么不行!她给我送的玫瑰花是个什么玩意,美团上最便宜的一家,一百七十九九十九朵还免配送费,一朵他妈都不到两块钱!还有十几朵都是蔫吧的。歌剧票和电影票位置也不是抢的VIP!是上网随随便便买的场次和座位,她给别人送亲手织的羊毛毛巾,给老子买八十块钱的高仿!扎的人都恶心,一碰就他妈起球!我有这么不值钱?这么廉价吗!考试怎么了,考试就不能抽出一分钟打个电话让人接着送花吗?她的追求和她的爱一模一样,廉价到低贱,分文不值。追个备胎都舍不得付出,她拿我当什么了?拿我当什么了!还什么不爱也别伤害,我伤她了吗?我哪伤她了,到底是谁伤谁啊!”
“爱追不追,水性杨花不三不四的王八蛋,谁他妈稀罕她追,老子早说了,不走回头路,不走不走就是不走!”陈启明暴跳如雷下,眼泪突兀的下来了,狠狠的抹了把吼出声:“打死我也不走,你出去,出去出去出去!给我出去!”
组长这是第一次看见陈启明哭,懵了几秒,开门想出去。
被陈启明喊住。
陈启明重新背过身,闷闷的:“带她去医院看腰,别让她死在我这,不然老子还要给她收尸。”
组长回办公室的时候,简瑶趴在工位上,看着花瓶里全数枯萎的花发呆。
组长说不清心里什么滋味。
只感觉简瑶不好受,陈启明那汪夺眶而出委屈到极致的眼泪,看着似乎更不好受。
组长走近:“走吧,带你去医院看看腰。”
简瑶目光挪回来,摇摇头:“我腰不疼,没关系。”说完接着回头去看花,人白软文静,但看着又硬的很。
组长左右端详了眼,趴着的确像是腰没事的样子,去陈启明那尽数说了。
陈启明十几分钟前那些铺天盖地像是要把人淹没的委屈尽数消散,敛眉处理文件,冷清又冷淡:“告诉她,能干就干,不想干就滚蛋。”
组长如实转告给简瑶。
简瑶哦了一声,下午安静的处理工作,傍晚下班回家,在日历上又画了一道,默默地说:“我能追上。”惯常加的‘一定能追上’消失了。
简瑶没打算不干。
九十天,是唐一珍给她的希望,不到结束,简瑶都能撑住。
但在办公室撞的那下,白天还好,好像是晚上蜷缩的姿势不太对加重了。
满头大汗的挪去医院,被告知腰椎轻度损伤,要做理疗。
简瑶皱眉:“那我能去上班吗?”
“先请三天假再看,你这得好好治,不然会落下病根。”
简瑶掰手指头算了算。
三天后,只剩五十二天了。
但也不能落下病根。
万一追上陈启明了,他年纪比她大,年老后,肯定是简瑶照顾他。
退而求其次,就算追不上,年老腿脚不利索,想偷摸的去看一眼老头子陈启明,恐怕都费劲。
简瑶请假了。
组长看见简瑶请假信息的时候按了按太阳穴。
探身子看了眼总经理办公室的门。
陈启明今天来的早,简瑶的位子靠里面,想来,应该不会这么容易发现。
却不过九点二十。
组长的座机响了。
陈启明冷淡的很:“那人呢?死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