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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时期
河桥头有一个贼王
名叫苏金毛
偷盗的本领大得不得了
只要他想得到，就能偷得到
方圆几十里特别有名
那一年呐
邻村有一个叫李阿桂的年轻人不服气
同他打赌
说若是她能在晚上偷走她家的婆娘
婆娘，她就不要了
送给苏金毛
村子里人围着看打赌
有的劝李阿桂，这赌不能打呀
苏金毛的偷盗本领已经出神入化的境地了
不然怎么喊他贼王呢
也有的要看热闹
说，苏金毛哪来那么大本领啊
怎么偷得了一个大活人呢
苏金毛笑笑不作回答
回家之后啊
李阿贵就警告婆娘了
这天晚上睡觉千万要睁着眼睛
如果他被苏金毛偷去做贼婆了
可别怪她无情
婆娘也不信
只当是男人开玩笑呢
睡觉之前
李阿贵把门窗拴紧，再用棍子顶住
当然啦
他也明白这一点措施是绝对挡不住见门就开
身轻如燕的苏金毛的
因此在睡觉的时候
她把本来睡在另一头的婆娘叫过来
让他面对墙壁
睡里床，他身子坨大
像根粗石柱似的，就把婆娘给挡住了
只要一有动静
他就翻身起来
一只手把瘦猴似的苏金毛给拎住
睡下之后啊
李阿桂瞪大眼睛
稍有点老鼠走动的稀稀疏疏的声音
或是窗子被风吹动的咯咯声
他就一骨碌坐起来
在黑暗里警惕的瞪大眼睛
可是上半夜苏金毛的鬼影也没看到啊
到了下半夜了
婆娘突然感到背部屁股发起痒来
这种痒啊，十分难熬
像有蛆虫钻塌的肌肤
他翻来覆去的换着姿势
一直折腾到三更天
再也受不了这种折磨了
向李阿桂提出来让他睡外床
李床的被褥里可能有虱子
他养的实在吃不消了
李阿桂也被婆娘的折腾给弄烦了
就让她睡到外床
心想自己警惕一点就好了
婆娘一睡到外床
嘿，身上就不痒了
一合上眼皮儿就睡着了
而李阿贵呢
一双粗壮的胳膊钳子似的把婆娘紧紧的搂住
黑暗里瞪大眼睛，不敢有丝毫的松懈
不一会，儿
李阿贵也感到身上痒起来了
先是背部痒
接着大腿痒
脖颈子痒
最后啊
全身各处都痒得像爬满了痒痒虫
她一手搂住婆娘，一手去挠痒
挠累了，搂酸了就交换双手
更是不肯放松半点的警惕
谁知道啊
直到窗子发白的时候
他突然发现，自己怀里搂着的根本不是婆娘
而是塞着一只破棉絮的大枕头
婆娘不翼而飞了
李阿贵后悔莫及呀
苏金毛笑笑告诉他
其实他夫妻俩上床之前
他就潜入到他们的床底下了
到了下半夜
他把让人发出奇痒的一种吉利刺钻进了床板的缝隙里
不住地挠动
迫使李阿贵的婆娘睡到外床
而李阿贵也是经不起极力刺的
不断挠动的不入的挠痒
苏金毛趁李阿贵交换胳膊的一瞬间
把带来的一只枕头闪电一般的同她的婆娘调了包
而李阿桂的婆娘睡得迷迷糊糊的
直到被苏金毛扛到自己家里才醒过来
但是一切都晚了
贼王苏金毛在地方上天马行空般的偷盗
又偷了别人的婆娘
是不是各个乡邻都在背后戳他的脊梁骨呢
诶，不是的
他在地方半句恶名都没有
那么苏金毛是不是专门劫富济贫做了义贼呢
也不是的
他从来没有把富人家偷来的财物施舍给穷人
只是她偷了李阿贵的婆娘
大家像说笑话那样轻松传得四邻八乡都知道了
苏金毛偷了李阿贵婆娘不久
突然宣布不再做这个行当了
乡里人猜想，是不是他偷到了大户人家的什么宝贝
这一世用不完花
不光又偷来一个漂亮婆娘金盆洗手了呢
可是看看他家的生活
还是一个破院子，种两亩薄地
呃，偷来的婆娘呢
纺纱养猪一点也看不出爆发的样子
让人们感到十分的奇怪
外村啊
有一个叫张绣狗的光棍后
生住着一间破房子
老娘瘫在床上，靠她打野柴过日子
他实在是被生活逼得走投无路了
就来求苏金毛收为徒弟
苏金毛在张绣狗耳边悄悄说了几句
张绣狗脸色一惊
苏金毛说，呀
要想当我的徒弟
就得按规矩办
张绣狗才鸡啄米一般的点头答应了
当天
苏金毛就在自家的院子里为张绣狗传授偷盗绝技
第一首叫猫步
苏金毛说，呀
凡是偷盗
除了开门解锁之外
这走起路来要像猫一样悄然无声
哪怕在主人的床前翻箱倒柜
也不能让主人听到一点动静
接着，苏金毛就开始做示范了
院子里打着12根用木头做的梅花桩
每只桩都是活动的
而且呀，桩上还系着小铜铃儿
若是功夫不到家
踩得梅花桩东倒西晃
这小铜铃儿啊，就会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
苏金毛弓起身
擦擦擦擦
12个箭步左右脚尖轮流落在梅花桩上
像猫一样轻盈矫健
又像一阵风吹过梅花桩纹丝不动
小铜铃儿哪儿来的声音呢
让张绣狗看得直瞪眼呐
由于苏金毛精心教授张绣狗刻苦学习
一个月的时间
这一手绝技让张绣狗学到了
接着
苏金毛教给张绣狗第二手绝技元毕
他对张绣狗说
进了主人家，不但要脚轻不出声音
还要手快向山里的猿猴争抢果子
当然了
他又在院子里做起了示范
院子里摆着一口大锅
满满一锅水已经烧开了锅底
放了12枚又短又细的绣花针
张绣狗看明白了，这是盗贼常练的废水捞针呐
只是沸水不是滚油
师傅的技艺也不过如此
苏金毛看出了徒弟的轻蔑了
微微一笑
又从猪窝里搬出了一块滚圆的斗大青石袋
也放入了锅中一同煮沸
他对张绣狗说
你别小看这青石袋
我涂上一层又一层黄油
沸水是煮不掉的
又圆又滑
要一根不漏的捞起12枚绣花针
先得把压着的青石给移开
这手活儿不是你想象的那么容易
张绣狗伸出舌头了
看师傅为他示范
苏金毛挽起袖管、嘴巴
轻轻朝手掌吁了一口气
然后插入了沸水当中
在左手把滚圆的涂着厚厚黄油的青丝袋
移到一旁的瞬间
右手像猿猴抢仙桃似的
一口气一根不缺
把12根绣花针儿全都捞起来了
张绣狗看得目瞪口呆
心服口服啊
这一招也是学了一个来月的日子
最后啊
苏金毛要教授徒弟最厉害的一招
蛇遁
苏金毛说偷到了东西
最要紧的是赶快逃走
速度慢，被逮住了就该倒霉了
苏金毛搬来十几张矮板凳
在院子里歪来歪去
摆开之后说，现在练习钻板凳
就当是偷盗时的墙洞，窗洞有洞就钻
像蛇油一样的逃跑
张绣狗一看
这板凳，四条腿之间的洞不过尺八来长
这人怎么钻的过去呀
苏金毛不再作声了
深深吸一口气
突然缩紧双肩
身子一下子变得又细又长
接着他蛇油似的从第一张板凳钻起
尺八来长的洞啊
弯弯曲曲，依次穿过
竟然没有擦着板凳的腿儿
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张绣狗看了突然明白了
师傅教他的是缩身术
又是一个月过后，经过巩固练习
张绣狗在贼王的院子里功课毕业
师傅就要带着张绣狗去家家户户实践了
苏金毛带着张绣狗去了第一家
问张绣狗要偷点什么
张绣口说，现在最要紧的是吃饱肚子呀
苏金毛说，那就偷点粮食吧
师徒俩一同运用猫步术进入那家的屋子
很快找到了一口米缸
看来只有二三斗的样子，是这个穷户人家
张绣狗想，这点儿米全给我还差不多
想着便伸出圆臂
双手插入米缸
闪电一般的捧米装进带来的袋子
大约捧了十多下
苏金毛突然制止他
拉了他，用蛇遁树从窗户钻出去了
月光下
张绣狗疑惑的问苏金毛
为什么不让他把米捧干净
是不是他们惊动了主人
苏金毛摇摇头告诉他
嘶不可，也没有惊动主人
只是干这一行也得有行规
这种穷户人家行窃的时候，只许30取义
无论是钱是物
不能伤了人家的元气
刚才那家你把米偷光了
叫他们吃什么呀
因此你在30取一的时候，我就制止你了
张绣狗听完点点头说明白了
第二回
苏金毛带着张绣狗来到一家富户
苏金毛问张绣狗想要个什么
张绣狗说
他老娘要看病，抓药要钱
买地盖房子，娶婆娘又要钱
苏金毛说，应该就把张绣狗带到主人家的一间密室
打开一只紫铜钱箱
用箱头一照
张绣狗眼睛放光了
箱子里放满白花花的银元呐
他赶紧用两只手抓两把塞进口袋要抓第三把的时候
苏金毛又制止他不可
张绣狗低声问，为何不可呀
这家是富户
钱多的是
苏金茂说
去穷人家偷盗30取一，我已经说过了
而到富人家偷盗，则是百十取一
这百石取一呀
数目不小了
不过也不会伤主人家的元气
你已经抓够了
不能再取了
张绣狗只好罢手啊
恋恋不舍地离开了那家富户
接着，苏金毛就让张绣狗单独偷盗
要他牢牢记住穷户30取一
富户百十取一的道规
几回以后
苏金毛问他，替老母看病
买地盖房子
娶婆娘的钱，偷够了吧
张秀果回答
呃
这差不多了
就此罢手吧
你可以过好日子了
苏金毛最后向张绣狗做了严格的交代
张绣狗虽然心里痒痒
但是师父的话不可不听啊
不久，他把偷来的钱替老娘看好了病
又买了地，盖了房子
娶了漂亮的女人
日子过得非常滋润
可是张绣狗的女人很有心计
觉得以前家里很穷
现在男人的钱来得蹊跷
细细想想，肯定是拜了贼王苏金毛做师傅了
经他再三向张绣狗盘问
张绣狗终于承认了，学到了偷盗绝技
嘿
女人听了心花怒放啊
再三的怂恿张绣狗继续出去偷盗
让他过上穿金戴银的快乐日子
张绣狗想想，这女人说的也对
自己有了这个本领
不用不是白白糟蹋了吗
开始啊
他还不忘穷户30取一
富户百十取一的道归
后来呀
为了满足婆娘贪得无厌的胃口
她的胆子越偷越大
而且专偷大户人家
把师父交代的道规抛到了九霄云外
月黑风高的一个晚上
当张绣狗从一个富户又偷了一包金银细软时
被愤怒的苏金毛逮了个正着
第二天
苏金毛五花大绑的推着徒弟张绣狗
当当当敲响了一面铜锣
村里的百姓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啊
跟着来到村中的一块大场
场上有一株合抱粗的大杨树
苏金毛把张绣狗捆到了大杨树上
扒下他的衣服，只剩下一条裤头了
光着膀子的张绣狗早已经吓得面如土色
朝苏金毛哀求
哎嘿
师傅，我再也不敢破规矩了
呃
饶了我这一回吧
饶我吧
苏金毛眼睛发红，说
徒弟啊，不是我心硬不饶你呀
这天有天道，地有地道
道也有道啊
当初你求我学艺的时候
我就反复的告诫你
违反了道规就得惩罚你
不是点头答应的吗
站着围观的村民好奇又紧张
不知道苏金毛怎么惩罚他的徒弟
张绣狗见师傅不肯饶恕
咬紧牙齿，闭上眼睛
身子瑟瑟发抖
苏金毛含泪高喊费公
随即举起一根树棍儿往枝繁叶茂的大杨树猛地一敲
随着哗哗啦啦树枝抖动的声音
一条条红巾
毛毛虫雨点一般地落到了张绣狗光着的身子上
比针尖儿还要细的毒毛刺得他杀猪一般的惨叫啊
扭动啊
村民也啊的一声喊，个个颤抖不已了
原来，这红金毛毛虫浑身长满了毒毛
是江南一带常见的毒虫子
几十条毛毛虫同时落到身上
皮肤上立刻跑出一串串的毒疙瘩
那剧痛
火烧火燎的不亚于被烧了一桶滚开的沸水浇过来呀
苏绣狗惨叫着挣扎了半袋烟的功夫渐渐没了气力
疼得晕过去了
这一阵剧痛和抖动废掉了苏金毛传给他的猫步、圆臂、蛇盾的功夫
并且永远再也练不成这绝技了
张绣狗的功夫被苏金毛废了以后
苏金毛突然从腰间抽出一把磨得雪亮的刀来
围观的村民又惊得啊声一片
苏金毛拿着刀要干什么呀
张绣狗更是吓得魂飞魄散
难道刚才师傅对他的惩罚不够
还要砍掉他的手吗
他大喊
哎
师傅，不可呀
不可呀
我还有老娘
我还要种地
我不能没手啊
师傅，你饶了我吧
饶了我吧
我再也不敢了
哪知道啊
苏金毛举起的刀不是砍向他的徒弟
而是砍向自己的左手
连小手腕儿一块儿砍了下来
断口鲜血直喷呐
他疼的摇晃了几下
又挺住了
泪如雨下呀
大声喊
徒之过师之罪
理应同惩啊
接着
他向村民诉说了一段偷了婆娘之后
为什么金盆洗手，有收徒授艺的秘密
苏金毛小的时候是一个孤儿
有一回饿昏在雪地里
是路过的一个盗贼高手救了他
又教了他三手偷盗绝技
可惜师父第2年生了一场大病
死前留下一段耐人寻味的交代
穷人活不下去
走上道路古来有之
道既然为了活下去
那么能活下去了
就不应该再道得干正经活儿养活自己
就叫道之有道为不道
偷盗时只能穷者30取一
富者百十取一
这样无论穷富人家即使被盗了
也不会对道者生出太多的怨恨
而当是施舍财物而已
这就叫道规
师父死后
他严格恪守道规
可是他也是人
哪有时也会心生邪念
有一回，他偷了穷户人家一锭银子
那是无法30取一的呀
后来他得知那锭银子是主人卖了女儿
要替妻子治病救命的，银子没了
妻子不治而亡
主人跳河
被出卖的女儿得了消息，也上吊自尽了
苏金毛破了道规
害死了三个人
让他痛心不已
也想一死了之
但想到世上还有许多穷人
没法子会走上偷盗之路
也就没去死
金盆洗手后，他就收徒授艺
初衷是让他们道之有道为不道
谁知道徒弟张绣狗竟然也破了道规
今天是非要惩罚不可的
包括他教徒不严也该自残其手
以警示其他被他授过道义的徒弟
从此啊
这一块地方再也没有出现违反道规的盗贼家家
白天不上锁，夜晚不闭门
真是奇哉
看来世上的许多事有归有道
是万万不能逾越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