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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咱不能死,咱要跟苦难较劲,要跟命运抗争。妈,你一定要相信我,总有一天,我能改变咱家的命运。”
江小朵听着妈妈投河自尽的讲述,内心仿佛被无数双鞭子在使劲抽打,抽搐得难受,眼睛里的泪已流干,心里暗暗发誓:“妈,妹妹,你们等着,我一定会改变命运,给你们一个光明又幸福的未来。”
当江小朵内心发誓的时候,她用牙齿死命咬住下唇,直到咬出血才松开,告诉自己,这是血的誓言。
晚上,江二奎醉醺醺从外面回来,跌跌撞撞着走进家门,看到江小朵,似乎很意外,口里骂骂咧咧:“你这个没良心的贱货,居然敢六亲不认,举报你爹,把你爹送进局子,看我不打死你。”
江二奎说完,果然朝江小朵扑去,可惜,他醉得实在厉害,江小朵轻轻一闪,他就直接扑到地上,来了个狗啃泥。
江小朵冷笑着,双眼冷漠地看着江二奎,恶狠狠地发话:“江二奎,我今天把话放这里,总有一天,我要让你去蹲牢狱,把牢底坐穿。”
“你个烂货,不是我江二奎的种,竟然敢背后下黑手,设好陷阱害你爹。今天,不打死你我不姓江。”
江二奎手脚在地上踢踏着,双手使劲撑住身体,想要从地上爬起来,可是,实在是灌了太多酒,醉得不成样子,根本没有力气,从地上爬起来。
“来啊,你来打啊,你要真把我打死了,我妈和妹妹倒是解脱了。你呢,也只能监狱里度过你的下半生了。”
江小朵倒真希望,江二奎能打她,狠狠地打她,这样,她能带着满身伤,去派出所告江二奎家暴,而且是长期家暴。
妈妈宁珑不会去告他的,妈妈心软,总想着,一日夫妻百日恩,总不能,亲手将自己的男人送进派出所吧。
看着江二奎死鱼一样,无力地在地上拼命挣扎着,想要爬起来打自己,爬起来,又倒下,爬起来,又倒下,江小朵心里只有恨,没有爱。
“男人,都像江二奎一样,心狠手辣,不值得信任。”
原生家庭的伤害和影响,伤害的,是江小朵的一生。
丢下烂醉如泥的江二奎,江小朵跑去妈妈房间看了看,妈妈带着妹妹已经睡下了,自己也转身回了房间。
躺在床上,江小朵睁着眼睛,看着黑暗中的房间。
房间只有一扇小小的木制窗户,关上门之后,气流不通畅,房间里的空气令人窒息,让江小朵有种喘不上气的感觉。
她伸出双手,使劲揉搓着胸口,试图缓解内心的烦躁、胸闷,可是,好像根本没用。
没办法,只好打开门,走出房间,来到堂屋,打开大门,坐在门槛上,双手托着两腮,望着夜空。
乡村的夜晚,除了狗吠,很静。
今晚,天上零星点缀着几颗星星,东一颗,西一颗,分散着,孤零零挂在夜空。
有月亮,清冷地吊在天空里,俯瞰世间悲喜。
孤星,冷月,天空看起来,冷冷清清。
月光透过树梢,树梢的剪影投射过来,江小朵看着,就像一个大大的问号。
那问号卷进江小朵心里,凑成了无数的问号。
“为什么江二奎是我爸爸,一个醉鬼、赌鬼?”
“为什么妈妈宁珑如此软弱,如此苦命?”
“为什么妹妹生下来自闭症?”
“为什么我不能改变自己的命运,现在,马上?”
“为什么我们家,欠人家那么多债?”
问完为什么,指望出来透气的江小朵,更加愁肠百结,无法排解。
再看月亮,似乎苦着一张脸,同样愁绪万千,眉头不展,苦不堪言品尝着人间太多的苦楚。
而星星呢,星光黯淡,毫无生气,摆明了要板着一张臭脸,与江小朵“与尔同销万古愁。”
“小星星,小月亮,你们能告诉我,我江小朵,什么时候能改变自己的命运吗?”
说到改变命运,星星和月亮仿佛通灵性。
乍然间,星光灿烂,光芒万丈,一颗颗汇聚到一起,摆出了一个明媚生动的笑脸。
月亮呢,慢慢由半月变成圆月,像极了小孩胖乎乎喜笑颜开的脸,冲着江小朵展颜微笑。
“哈哈,小星星,小月亮,你们知道我心里所思所想,都露出了笑脸。谢谢你们,记得哦,明天要更圆更亮。”
跟星星和月亮对话完毕,江小朵关上门,回到房间,不一会,进入了梦乡。
梦里的星星和月亮,一样大,一样亮,一样圆。
所有苍白无助的日子,终将过去。
所有脆弱受伤的日子,也迟早消失。
只要我们,迈开步子,勇敢向前。
内心对美好生活的追逐和向往,就是一望无前的勇气,能够披荆斩棘,所向披靡,直到胜利。
第二天一早起来,宁珑催促着江小朵:“小朵,你学习可不能耽误,妈没事了,你赶紧回学校吧。”
江二奎居然还没出门,从宿醉中醒过来,头痛欲裂,想起自己的亲生女儿,居然如此冷血,亲手将自己告到派出所,内心的气便排山倒海,翻涌而出,努力从拐角他的窝冲出来,拿起一根棍子,朝着江小朵后背一个闷棍,又朝着腿上连抽几下,口里叫嚷着:
“看我不打死你这个冷血的狗东西,叫你告我,叫你告我。”
宁珑看到,气得七窍生烟,跑过去跟江二奎抢夺棍子,嘴里也骂着:“江二奎,你个混帐王八蛋,你打我就算了,居然还敢拿棍子打女儿,我今天跟你拼了。”
说着,就使了十二分的力气,猛力朝江二奎撞去,这一撞,把江二奎撞了个趔趄,棍子也掉到了地上。
宁珑赶紧拾起棍子,把江小朵推开。
江二奎火冒三丈,矛头转而对准宁珑,“你个臭婆娘,自己男人进了派出所,不闻不问,良心被狗吃了,看我今天不好好修理一下你。”
说着,就操起一根扁担,朝宁珑冲了过来。
江小朵见状,赶紧将宁珑推到屋里,“妈,你进屋躲着,我来对付他。放心,我自有办法,正好,证据送上门来了。”
自闭症的妹妹吓得躲在房间,直打哆嗦,宁珑护着小女儿,只好待在房间了。
“来,来,来,江二奎,有种朝我来。今天,你不把我打死,你就是一头赖狗熊。”
江小朵思忖着:“江二奎的家暴,家里是没法治了。只能找到证据,去派出所告他家暴,把他关起来。妈妈宁珑肯定不会配合,只能自己牺牲,亲自做证据了。”
于是,言语故意激怒江二奎,好让他下狠手打自己。
“江二奎打得越狠,自己身上的证据越足,就越能治他的罪、判他的刑,家里,也才能从他家暴的魔爪中逃离出来。”
这样想着,江小朵勇敢迎着江二奎,让他打。
20多天待在派出所,江二奎心里这口气,憋了有些时日,当下果然被言语激得怒火万丈,抄起扁担,朝着江小朵腰部、屁股、腿部,不停地下蛮力死打。
“你个贱货,我看你是找死。行,我今天就遂了你的愿,直接打死你算了,省得你成天想着害我。”
上次被混混踢的旧伤尚未痊愈,今天又被暴打一顿,江小朵只觉眼前金星闪烁,气若游丝,然后,一口鲜血猛然喷了出来,溅到江二奎的裤子上、衣服上。
宁珑听到“哇”的一声吐,再也忍不住,叮嘱小女儿在房间别出来,自己从房间里冲出来,看到江小朵口吐鲜血,倒地上人事不省,也顾不得找江二奎算账,赶紧俯下身子,把江小朵头托到腿上,焦急呼喊:“小朵,快醒醒。小朵,你别吓妈妈,快醒醒。”
江二奎看到小朵吐血,也吓住了,丢了扁担,仓惶逃跑了。
江小朵好像觉得自己进入了一个悠长狭窄的隧道,隧道又黑又长,自己在里面一直走啊走啊,就是走不到尽头。
“这是哪里呢?这个隧道怎么这么黑暗,这么长啊,怎么也找不到出口。”
昏迷中,江小朵的无意识,带着她到处游荡。
“妈妈,妈妈,你在哪里?”
无意识继续在江小朵身体里游走,让她无法清醒过来。
“小朵,你快醒醒,你快醒醒啊。”
宁珑不断摇晃着江小朵的身体,轻轻拍打着她的脸部,试图唤醒她。
江小朵走到隧道口,好像听到有人在呼喊自己,“小朵,小朵,你快醒醒。”
倒抽一口长气后,江小朵终于从无意识中醒过来。
“小朵,你总算醒了,谢天谢地,江二奎这个天杀的,他这是要打死你啊。这个抽痉的,这个砍头的,死了就好了。”
听到江二奎,江小朵彻底清醒过来,对妈妈说:“妈,你送我去学校吧。你说的,学习不能耽误。”
“小朵,你刚醒过来,妈妈怎么放心让你去学校。这样,你今天在家养一天,明天看情况,妈妈再决定是否送你去学校。”
“妈,不行的,今天必须去学校。老师说了,过两天要搞个小测验,我得回去复习啊。您放心,我躺在宿舍复习,总行了吧。”
“唉,你这孩子,天生苦命,都这样了,还要去学校。小朵,你比妈妈坚强,比妈妈有骨气。”
宁珑说着,眼泪就上来了,抬手抹掉眼泪,只好扶小朵坐起来,叫她:“这样,你自己站起来,走几步妈妈看看,如果你能自己走,妈妈就同意你去学校。”
浑身,钻心般疼痛,只要抬抬腿,胫骨牵动着仿佛被五马分尸一般,扯心扯肺疼。
可是,江小朵咬紧牙关,努力忍住疼痛,扶着妈妈站起来,又拼命稳住摇晃的双腿,慢慢迈步。
腿打着晃,腰部酸疼无力,她仍然坚持着,迈出左腿,再吃力地迈出右腿,然后,忍住疼痛,冲妈妈一笑:“妈,你看,我还能走路。”
是的,我还能走路。
只要我一息尚存,我也会将这苦难的人生路,走成金光大道。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