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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年轻和尚性格有些乖张，满身刺毫不掩饰外露,可偏偏只针对贺洞渊一人,对他态度倒是彬彬有礼,林机玄从这点里咂摸出两人不同寻常关系,待延明走得连背影都瞧不见时候,他才问道“这位大师是什么人？”
贺洞渊笑着解释“小时候还能算我唯一朋友,长大后还是不是朋友就是他说算了。”
“怎么？”这话听着有些卑微,林机玄挑眉问道。
贺洞渊“我小时候情况你也清楚,我爸对我要求苛刻,甚至会约束我身边人。延明是唯一一个我爸让我多往来朋友,因为他是作为佛灯传人被培养起来。他师父,也就是我师叔，当年晨起诵经时在佛像前蒲团上发现了被抛弃延明,收他当了关门弟子。延明从小就聆听师叔诵经,慧根早结，说出第一个字便是禅，整个法明寺都对他寄予厚望。你看他法号，延是延字辈,明便是法明寺明，这个法号也可理解成延续法明寺希望。”
两人坐在破旧古庙里，背后是残损石佛，哪怕经年累月,石像被风雨腐蚀了大半,辨认不出是哪位神佛,石佛仍是手掐佛诀，悲天悯人样子。
月光透过古庙残破庙顶，将苍穹送了进来，颇为瑰丽光线仿佛让人穿梭了时光。
贺洞渊回忆着说“延明小时候是个桀骜不驯性格，他话很少，待人也温和有礼，但我一眼就能看出来，他是个瞧不起人，尤其是面对我时候。因为他觉得我不配当师父徒弟，肯定走了后门。这话一说是在侮辱我师父，可不是在侮辱我。”贺洞渊不太正经地笑了一下，继续说道，“我俩小时候常常被我爸和师父师叔按在一起讨论佛法，年龄相近，了悟内容也比较相似。因为彼此互相瞧不起，常常为了一个观点整得面红耳赤，最后不欢而散，但其实还是挺能玩到一块去。后来嘛……”他咂摸了一下，说，“佛灯进了我身体，支撑他修佛多年动力便没了，这些年所有人对他期望都落了空，把所有目光汇集在我身上，从那之后延明就不太愿意见我了。”
谈起自己悲惨童年往事，没交成一个朋友贺洞渊不太自在地踢了一下脚边石块，石块砸在佛龛上发出清脆声响。
贺洞渊勉强笑着说“也能理解，有种自己悉心筹备着等待了好久东西突然被人抢走，要是我我也闹脾气，跟那人翻脸。”
林机玄看着贺洞渊神色，沉默着，他伸手轻轻地在贺洞渊头顶按了一下，说“是佛灯选择了你，不是你选择了佛灯，你没有亏欠他什么，如果不是佛灯代替了你心跳，你我就不会认识了，”他话锋突然一转，“难道你后悔跟我在一起了？”
贺洞渊“……”
贺洞渊紧紧抱住林机玄，在他耳边哑声说“放屁！让延明吃屎去吧！”
延明突然打了个喷嚏，他捏了下鼻子，似乎有点感冒预兆，心想一定是刚才淋了雨，得快点回庙里，多喝几口热水。
他沿着崎岖山路走出密林，在打开车门时候突然感觉背后一股冷意，那种被人窥伺盯视感觉又来了。
延明回头扫视了一下，月光稀渺，照耀得密林里藏着万千看不清幢幢鬼影，他越发觉得自己多疑，横生枝杈都能看成张牙舞爪鬼怪，到底是这里面哪双眼睛在看着他？难道真是心理错觉？他沉出口气，法明寺里梵音缭绕，是佛门圣地，没有鬼怪敢擅闯这种地方，但他仍时不时有这种感觉，尤其是半夜睡觉时候，他一闭上眼，漆黑世界就出现一双眼睛，那人正悬在自己头顶，吊下来盯视着自己。
犹如鬼压床感觉让延明大喝一声佛偈，睁开眼后，周遭空无一人。
和他同房小沙弥睡得打鼾，梦里直念叨着想玩电脑想吃糖。
一定是错觉。
延明再一次告诫自己，他钻进车里，踩了油门，尾气吭哧两下，车子往市区方向开了过去。
在他背后，一个鬼影从林间飘了出来，跳到延明车上，紧紧攀附着后车窗玻璃，赤红眼睛透过玻璃死死地锁在延明身上。
林机玄回家洗了个澡躺在床上休息，拜那蓝婆所赐，他一整晚都没睡好，几乎一沾在枕头上就睡着了。
直到第二天手机铃声狂轰滥炸才把他从睡梦中挖了起来。
他摸过手机没好气地“喂”了一声，那边顿了下，传来孙蒙声音“不是吧？你还在睡？！哥哥，现在都晚上六点多了！”
林机玄“……”这一觉真跟昏迷了一样。
孙蒙说“收拾收拾起来，吃烤串去！夏天马上过去了，得踩着夏天尾巴爽一把！”他又用欠扁语气说，“我约了靓妹，点很正哦！”
林机玄伸了个懒腰，瞥了一眼窗外，天黑得比以往时间早了点，六点钟就显出了暮色，也衬得世界一片和平。难得这么一个不用鸡飞狗跳夜晚他才不会没事找事出去浪费时间，想了想，他给孙蒙回去一条消息“已有家室，不约。”
那边直接拨来一个电话，林机玄懒洋洋地接了，孙蒙嗓门震惊全小区“我靠！哥们儿不够意思啊！怎么突然就有家室了？谁啊谁啊，你不会真跟夏冉在一块儿了吧？那姑娘不都转学走没影了吗！”
“你认识。”林机玄等他嚎叫完，轻描淡写地回了一句。
“我认识？”孙蒙懵了，抓耳挠腮了好一会儿也没憋出个名字，就在这一瞬间，脑子里灵光一现，忽然跟火山爆发，洪水溃堤一样，浑身一个激灵，张口想说那个名字又觉得匪夷所思咽了回去。
林机玄听他这兜兜转转吸气声，轻声一笑，说“自己猜去吧。”
他把电话挂断，没再理会孙蒙骚扰，摸出旧手机开始研究。
邪心佛这个订单在双倍奖励符作用下给了他不少奖励，再加上外派天师两个单子给奖励，如今身怀巨款林机玄毫不犹豫地又多开了十个背包格子。
他现在有两万五铢钱、15张下等符纸，15张中等符纸、15张上等符纸、5张优质符纸、徽山墨（紫色）、诸葛笔（紫色）、绿色强制结契符x1、双倍奖励符x4、卜镜（蓝色）、道铃（蓝色）、人皮骨伞（蓝色）、鬼面具（紫色），还有未知紫色法器盒x2、未知蓝色法器盒x1，紫色天师招募券x2。
现在整个a已有功能都被他玩得差不多了，唯一一个还没碰过是客潮。这个功能对普通玩家来说是个低保功能，能帮玩家凑齐当月最低订单数量，但对头部玩家来说是个进阶功能——能通过客潮获得更多订单奖励。
他现在手头资源还算充足，打算试着开次客潮。林机玄先去共享论坛查了下前辈们给客潮相关经验，分享帖子挺多，但干货少，看得他有些云里雾里，最后退出论坛，以这些经验为基础，再加自己理解，琢磨着开始筹备。
他先把未知紫色法器盒开了，两个盒子都没灵光一现，很正常地掉落了两件紫色法器。
打鬼鞭紫色法器。以千年桃木拧合百年柳木制成打鬼鞭，可将鬼怪从附身寄体中抽离出来而不伤及寄体和寄体魂魄。
七星威斗紫色法器。斗为帝车，运于中央，临制四乡。分阴阳，建四时，均五行，移节度，定诸纪，皆系于斗。用掺了五彩石铜打造而成斗，象征太一之命。可运用术数推演、六壬占命。
两个都还挺实用，林机玄心想，随后把蓝色法器盒用了。
跳出来一个墨斗秉正中气，天下邪魔不敢挡，可镇鬼驱邪。
林机玄手握两张天师招募券，决定留一张日后备用，先召唤一个出来。
在点击使用后，房间内倏然充斥着梵音，一个全身涂满金色壮硕和尚立在林机玄面前，手里挥舞着一把等人高金色长棍，脑袋上顶着九个戒疤，单手掐诀，沉声念道“阿弥陀佛，小僧法号金刚。”
林机玄“……”
他看了下这位介绍。
戒律僧·金刚曾执法明寺律法，通晓毗奈耶（指戒律）众法，为人刚正不阿，从不徇私舞弊。聘用费用5000五铢钱月。特技佛法无情。
林机玄点击聘用，旧手机跳出提示恭喜成功聘用戒律僧·金刚，特技佛法无情对佛杀伤力提高5（考虑到您家庭构成，本a强烈推荐发生家庭内部矛盾时引入该天师！）
林机玄“……”他挑了挑眉，“可以，但没必要。”
聘用后，金刚组队被动也跳了出来佛威和金刚组队时，佛门友好度大幅提升。
做好准备工作后，林机玄试着点了下客潮，但弹出一条系统提示根据银牌天师管理法规，你必须要有八位及以上外派天师才可使用该功能！（友情提示；注重等级提升也要注重天师收集哦！）
林机玄“……”卖什么萌呢！他回头翻了下自己外派天师列表，目前只有六位，还差两个，他去论坛上请教了下这个级别天师应该有多少个外派天师，发现他们大多都有八位以上，但整体质量没有他好，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紫色级别天师。
看来为了开客潮，得多收集一些杂鱼打工。
就在这时，一段佛经突然响了起来，林机玄一时没反应过来，脑子恍惚了下后才意识到这是贺洞渊给自己调专属铃声。
他从被窝里翻出手机，接通电话。
贺洞渊“宝贝，我跟师父说好这周日去法明寺看望他们，一起去吗？”
林机玄“我也去？什么名义？”
电话那边传来贺洞渊低笑，经过电波加工嗓音越发显得性感“当然是我爱人。”
林机玄“……”
不该问。
他想了一下，之前去法明寺逛过，只觉得难得是块烟火鼎盛佛门圣地，再想深入了解一下就是“游客止步”，这回确实是个好机会，他答应贺洞渊“好。”
“那我到时候来敲你门。”
他又听见敲门声了。
延明从床上坐起，刚才一直缠绕在耳边声音突然消失了，他茫然看着窗外洒进来月色，放在床头闹钟发出滴滴答答秒针跳动声音。
一片平静。
他又重新躺下，闭目念经，却莫名心烦气躁，重新坐起来，穿鞋下床，拿了桌子上木鱼，推门出去。
睡在隔壁床上两个小沙弥被吵醒了，其中一个坐起来，揉着惺忪睡眼，奶声奶气地问“延明师叔怎么了呀？这几天晚上都在这个时间点出门。”
“不知道……”另一个翻了个身，拿毯子捂住耳朵，憋着起床气说，“吵死了！师父说他这是心不静！不要理他！”
“哦……”小沙弥似懂非懂地点了下头，他正要躺下去，忽然看到窗口飘过一线黑色东西，像是人头发，他愣了一瞬，想起看到那些鬼怪故事，瑟缩着抓着同伴胳膊摇晃他，“我刚才好像看见鬼了！你快醒醒呀！”
“什么鬼啊……”小沙弥整个人缩成一团，拉扯着揪他起床力量，“我困死了，我要睡觉！晚上睡不好觉，你会长不高，变成小矮子！”
显然变成矮子恐惧大于莫须有鬼怪，小沙弥吓得忙钻进被子里，闭上眼睛。
房间内终于安静下来。
他偷偷睁开一线眼睛瞟向窗口，只有月光亮在窗台上，没有任何奇怪黑影，他这才放心地闭上眼睛，心想延明师叔是不是也因为看到那道影子才吓得睡不着了呢？
周日，天朗气清。
法明寺位于a市南面，绕龙脉而建，共分了三层，以中轴线划开，三层共有七殿十二宫，最顶层供奉着释迦牟尼，居中心位，其下两层各自是观音菩萨和文殊两位菩萨，第三层则是西天诸佛各自落宫，气势恢宏，是远近有名参禅圣地。
林机玄作为游客遍览过各宫各佛，但头一回作为“弟子家属”前来，听着贺洞渊专业介绍，别有一番新体验。
“我小时候跟寺里小沙弥在这个大殿玩捉迷藏，那会儿藏在蒲团后面箱屉里，乌漆麻黑一片，就连声音也听不见，藏了很久一直没人抓到我，我还在想是不是我藏得太好了，怎么都找不着我。出来后才知道，他们被我爸发现跟我一起玩捉迷藏，全都吓得回去诵经了——只剩下我，还像是个傻子一样藏在这儿，等他们来抓我。”
“没事，别难过，你长大了也傻。”林机玄说。
贺洞渊情绪一扫而空，嘴角一抽，说“你可真会安慰人。”
再迈入另一个大殿时，他们看到不远处蒲团上跪着一个年轻女孩，那女孩背影窈窕漂亮，一头长发扎在脑后，垂出一条漆黑马尾。
她正在叩拜供奉菩提，贺洞渊说“这是在祈求亲人身体早日康复。”
他们都不想打扰女孩虔诚叩拜，贺洞渊便正要带林机玄拐出门去别地方，忽然看见延明走到那女孩身边，递给她三支正燃烧着线香。
贺洞渊眉头一挑，一肚子坏水瞬间烧开了似咕噜咕噜直冒泡。
他说“你等等我。”
林机玄“？”
贺洞渊走进佛堂，一下子跪在女孩身边，行了个佛礼，装模作样地说“求佛祖保佑我老师身体健康，早日恢复。”
女孩好奇地偏头看他，贺洞渊也趁机看了女孩一眼，心里一跳，这女孩长得不错，只比他家宝贝稍逊一筹。他定了定心，对延明说“麻烦大师也像刚才一样递香给我，听说由僧人诚心点燃祈愿香会更灵验。”
延明眼皮子跳得快窜上天了，他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会儿碰见贺洞渊这个倒霉玩意，轻哼一声“祈愿香只给有缘人，观施主面相，不是贫僧有缘人。”
“哦？”贺洞渊意有所指地说，“原来如此。”
他站起来，对延明施了个佛礼，转身退去。
这一来一去两人交手交得不动声色，目光里电闪雷鸣全在一眨眼间弥散于无。
贺洞渊心满意足地回林机玄身边，说“你信不信，那和尚春心萌动了。”
“你这和尚不是早就动了，何必五十步笑百步？”
“我们身份不一样，”贺洞渊摇头，“我们家世代礼佛，是俗家弟子，虽受佛门律法限制，但譬如喝酒食肉结婚嫁娶之类都可以随意为之，不是有句古话是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嘛。但延明不一样，他得恪守佛法规则，凡是毗奈耶上条条目目，一个字都不能犯。”
林机玄“可我看你挺高兴。”
贺洞渊笑着说“是挺高兴，总觉得他得犯个戒才能打磨得更像是个人。在佛灯进入我身体之后，我师父说过，先有执随后破执，如果连执都没有是参不到禅。还有……”他回头看了一眼延明，发现延明正抬眸看着自己，用一种贺洞渊从未见过眼神，贺洞渊冲他挥了挥手，延明表情一变，露出一个嫌弃神色。
贺洞渊莞尔一笑，但脑子里一直在想延明异常神色，他看起来很疲惫，这几天没睡好了？心思回来，贺洞渊继续说道“他小时候师叔给他相过面，说他命犯孤星，这辈子都不会有特别亲近人，妻子儿女亲密好友，一概都无。”
“那他师父？”
“师叔是执律法，很少管他日常起居。”贺洞渊解释说。
林机玄闻言，看向延明。
延明正捧着佛珠，站在女孩身边专注地念诵着经文，女孩趁着祈福时候偷偷抬头看他，目光里满是眷恋。
他神色一怔，叹了口气，对贺洞渊说“所以他们之间不会有结果是吗？”
贺洞渊没吭声。
林机玄说“自古以来都是情劫难渡，你希望他能有执，但未必能破执。”
贺洞渊颔首，笑着说“但我相信他能破执。”
林机玄看着贺洞渊神色里坚定，不由弯眉一笑“还说他是命犯孤星，这辈子无朋无亲？你不是他朋友吗？”
“别瞎说，”贺洞渊揉了林机玄头发一把，压低了声音说，“我是你。”
林机玄“……”
又被这老流氓占了便宜。
呸。
两人把整个法明寺逛了个遍，中午又吃了顿斋饭。贺洞渊师父今日下午有佛学讲座，让他们在房间待会儿休息一下。
坐没多久，一群小沙弥几乎将他们院子包围了，被挤出了一道缝房门口、窗台上到处都拥挤着一个个光秃秃脑袋，一旦被林机玄他们发现就整齐划一地压了下去，稍微移开一点视线就又“刷”得一下全都冒了出来。
林机玄“……”
门口传来吵闹声，小和尚奶声奶气地嚷道“都让一让，让一让，我要给师伯上茶。”话音没落，房门被个小身影挤开，手里稳稳地托着两杯茶水，踩着矮凳放在桌子上后慢条斯理地下地，胖嘟嘟双手一合十，鞠了一躬“请师伯用茶。”他又看向林机玄，礼貌恭谨地说，“请施主用茶。”
贺洞渊笑了起来，从口袋里摸出一把糖塞给他，悄声说“偷偷给你塞糖事别告诉你师父他们。”
“哎！”小和尚高兴地把糖塞进口袋，藏好后又端起脸，一本正经地说，“师伯好好休息，我先去诵经了。”
“去吧。”贺洞渊摸了摸他光脑袋壳，笑着说。
小和尚一出门就撒欢溜了，身后跟着几个跟他要糖吃，贺洞渊见状，直接把口袋里糖全都抛给他们，叮嘱道“少吃点！小心牙疼！”
“知道啦！”院子里响起此起彼伏哄闹声，小和尚们得了糖各自散去了。
林机玄走进院子。这座小院是贺洞渊师父居住地方，院子里种满了密密麻麻银杏树。这种树被称为智慧树、无忧树，传言释迦牟尼诞生于银杏树下，善男信女也会在银杏树上绑上许愿布条或木牌，大多数寺庙内都种着连天银杏树。
他目光略过一众银杏树，总觉得树上有什么奇怪东西在盯着他看，可现在日光郎朗，清风徐徐，阳气正盛，怎么会有脏东西？
就在这时，裤子里手机震动了一下，林机玄拿出来一看，屏幕上跳出来一条新订单。
花娘娘他无意间做了一件错事，许下了一个诺言。时过经年，他却忘记了这个诺言。当年债主找上了门，他还不自知，等约定时间一过，累积怨气就会瞬间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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