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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匪头子能嚣张狂妄地行走水域十数年依然没被两国朝廷逮捕,自然不是个蠢的,眼见对面船上那对男女夫唱妇和,心下便知这俩绝不可能是普通人。
既然人不普通,那么这艘看起来普通的船自然也不可能普通。
水匪头子沉声改变主意:“连人带船都给我拖回去。”
他倒要仔细研究研究这艘船究竟有什么机密,以至于那对小夫妻竟敢当着他的面夫唱妇和地耍人。
数十条船锚深深扎入小破船四周船身,试图拖曳其行走。
九郡主估量着敌我差距,水匪足足上百人,还带着弓箭和刀剑,而她们这边只有十几个船工和两个离家出走的少爷护卫,以及一个病弱到脸上都没有血色的少年。
九郡主想着四师父说的话,遇见能打的水匪,不要硬碰硬。
她决定暂时以静制动。
直到船尾传来水匪的大喊:“寨主,这里藏着两个人!”
咦?
九郡主船上一众人纷纷调转视线朝船尾看去,一灰袍青年与蓝衣姑娘不知从哪跳了出来,正站在船尾与拿着刀剑的水匪无声对峙。
水匪指着船尾的破洞说:“寨主,他俩藏在这船的破洞里,我看这洞有修补的痕迹,怕是之前这船和别的船撞过,要不是我们正好把锚抛进去根本发现不了这个地方!”
听了水匪的话,九郡主恍然大悟,之前她的船被无忧镇一商户的船撞出个大洞,花了不少时间去修补,许是修补的时候被谁做了手脚,两个杀手这几日竟然就藏在洞中。
难怪他们怎么都找不到杀手,船里都翻遍了也没找到蛛丝马迹,原来他们藏在船外的洞里?这也太能藏了吧?
九郡主瞬间对杀手的职业生涯产生了一丝丝说不上来的同情,也只是一丝丝,毕竟杀手想要杀阿月,不值得更多的同情。
而这群水匪倒也巧,原本打算拖船走,船锚抛进来又捅破了那个修补好的洞,这才露出洞里隐藏的两个杀手。
灰袍青年和蓝衣姑娘用轻功跃上船尾,一人与对面水匪对峙,一人与九郡主等人对视。
九郡主刚想说什么,动手的水匪盯着灰袍青年和蓝衣姑娘,自信大喊:“寨主,他俩是被他们故意藏起来的,他俩肯定是他们的老大!”
灰袍青年:“?”
蓝衣姑娘:“??”
九郡主等人:“???”
灰袍青年和蓝衣姑娘刚想说我们根本不是一伙的,就听九郡主的声音清凌凌响起,比水匪更加自信:“我发誓他们绝对不是我们主子,我们怎么可能舍得让我们心爱的主子藏进那种小地方?!即使我们先前就察觉到你们船队的行踪,我们也绝不会提前把主子藏进那种破破烂烂的地方以求主子活命,你们不要胡说!”
灰袍青年和蓝衣姑娘:“???”
不是,你不要胡说八道啊!这完全是越描越黑了啊!
少年听懂了九郡主的意思,当场便十分捧场地应和起来:“娘子说得对,我和娘子才是这条船的主人,你们若要对那二人动手,先过我和娘子这一关。”
“没错,姑娘才是我们主子,他俩算什么东西?”
“你们可别打他俩主意,他们和我们一点关系也没有!”
“要动手就冲我们来,不要伤害无辜的人!”
船上其他人瞬间明白他们俩的暗示,此起彼伏地大喊大叫,语言之强烈,情绪之高亢,充分向这群水匪传达暗示信息:这艘船的主人只是少年和九郡主,那二人与我们一丁点关系也没有。
尤其是周不醒,他演戏一绝,又一贯擅长胡扯,几句话就把风向稳稳地带向“他俩就是我们主子,你们若想动他们,想过我们这一关”。
而水匪越听越觉得他们在欲盖弥彰,心下更加肯定这两人定然才是他们真正的主子。
灰袍青年和蓝衣姑娘快崩溃了:“我们真不是他们主子!”
但他们又不能说自己是杀手,杀手怎么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承认自己是杀手呢?江湖上的人谁不恨杀手?毕竟谁也不知道杀手的下一个目标是不是自己。
灰袍青年和蓝衣姑娘有苦难言,瞪着九郡主的眼神几乎化作一把把利刃,恨不能将她千刀万剐。
九郡主弯唇一笑:你们打我阿月的主意,现在谁也别想置身事外。
水匪头子眼见这条船上又多了个漂亮姑娘,左右看了眼两个姑娘。
一个年纪小些,可爱。
一个年纪大些,性感。
很好,他全都要。
“把他们四个全带上来。”
·
水匪船上的房间,水匪坐在一边审问他们四人。
“他俩叫什么名字?”水匪指着九郡主和少年问旁边两人
灰袍青年和蓝衣姑娘:“不知道。”
水匪又指着灰袍青年和蓝衣姑娘问九郡主和少年:“你们主子叫什么名字。”
九郡主和少年满脸真诚:“不知道。”
“你们没否认他们是你们主子!”
九郡主立刻摆出一副“糟糕说错话了”的表情,随后试图挽救:“我没那么说,我只是说我不知道他们叫什么名字,你们不要随便套别人的话。”
“你们自己的主子,你们怎么可能不知道他们叫什么名字?”
“所以他们肯定不是我们主子。”九郡主脸色严肃道,“都说你们误会了,我们真不认识他们。”
水匪无法从他们四人口中套出更多的话,一气之下把四人捆起来扔一块儿,试图暗中观察。
灰袍青年和蓝衣姑娘愤怒不已,但灰袍青年话比较少,说不出骂人的话,蓝衣姑娘便一人顶了两口锅,骂道:“我们根本不认识你们,你们胡说什么?要死也别拉着我们一起!”
九郡主安慰他们:“我不是说了不认识你们吗?你们肯定不会死的,要死也是我们先死,放心,我绝不会让你们死在我们前面。”
蓝衣姑娘捋袖子就要冲过去抽她一顿,九郡主假装抱头鼠窜:“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胡说,姐姐你就饶了我这一次吧!”
“你不要再说了!”蓝衣姑娘气得头晕,“我都说了不认识你们,你再胡说我打碎你的牙!”
少年和灰袍青年并肩站在墙角,两人沉默地看着屋子里上蹿下跳的两个姑娘,同时叹了口气。
少年转头看灰袍青年:“你叹什么气?”
灰袍青年:“我不该杀你。”
少年微笑:“你这说的什么话?你要杀我便杀我,我还能反抗你吗?”
灰袍青年:“?”
少年继续微笑道:“你们说什么便是什么,我和娘子为你们付出生命也心甘情愿。”
灰袍青年:“……”求求你不要再演了!
门外偷听的水匪再次肯定灰袍青年和蓝衣姑娘就是他们的头儿,当下便要和水匪头子打报告,不多久,水匪头子过来把蓝衣姑娘和九郡主带走。
灰袍青年被五花大绑,又被水匪拿刀枪弓箭指着,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同伴被水匪头子带走。
“你为什么不拦他们?”灰袍青年问一旁淡定的少年,“你明明可以……”
“我不可以。”少年向他展示自己被捆了四五六道麻绳的双手,一脸坦然,“毕竟我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白脸。”
灰袍青年感觉前几日晚上被他扼住的喉咙又开始隐隐作痛。
这少年反差太大了,晚上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凶戾怪物,白天又是收起利爪尖牙的虚假废物。
没多久,九郡主和蓝衣姑娘毫发无损地回来了,灰袍青年隐隐松了口气。
九郡主过去给少年手上的绳松了松,看着他手腕被勒出的痕迹,皱着眉毛轻轻呼了呼。
少年摸摸她脑袋,她仰头看他:“阿月,你为什么不问我被带去做什么?”
少年从善如流:“你被带去做了什么?”
“水匪头子问我想做他十九夫人,还是二十夫人呢。”
“那你如何想的?”
“那我肯定是不想的。”她转头看向蓝衣姑娘说,“所以我说让主子先选啦。”
蓝衣姑娘张牙舞爪:“谁他娘是你主子?!我杀了你!”
灰袍青年勉强摁住她:“我们说不过他们。”
也打不过他们。
灰袍青年迟疑着问:“青云,你选了十九夫人还是二十夫人?”
被称作青云的蓝衣姑娘一爪子呼到他脸上:“青风,我劝你闭上嘴,我现在还不想杀了你。”
于是灰袍青年默然不语了。
少年好似没感觉到气氛的肃杀,不紧不慢地揉了揉被勒红的手腕,偏眸看着九郡主:“那她选了十九还是二十?”
“她选择先杀了我。”九郡主说,“所以我默认她两个都想要,十九和二十都给她就是。”
蓝衣姑娘杀气腾腾地瞪过去,没等她再说话,九郡主忽然想到什么,扭头看向他俩,有点惊讶的样子。
“等等,青风?青云?你们不会刚好都……姓陆?”
陆青风和陆青云愣了下,脸色渐渐冷肃起来:“你什么意思?”
他们从不在外人面前表露自己的姓氏,只有在阁主面前才会连名带姓地喊人,能够随着阁主姓陆,是他们这辈子的骄傲和荣光。
九郡主睁大眼睛“啊”了声,稍微正了正身子,不似先前轻慢戏弄的态度,她微微皱起眉,用一种“不会这么巧吧”的眼神盯着他俩,随后从怀中摸出那枚青色的飞叶暗器。
陆青云脸色不太好看,那是她的暗器。
九郡主当着他们的面反手掷出飞叶暗器,寒凉的暗器极快掠过他们的发丝,深深扎入他们身后的木头柜子里。
她动作很快,几乎没人能看清她是如何投掷的飞叶暗器,只隐约瞧见一点暗器的锋芒闪过,转眼瞧过去,她白皙的手中依然保持着把玩东西的动作,可那只是一枚普通的铃铛。
若非亲眼所见,谁也不敢确定那枚暗器是她亲手掷出。
速度太快了。
陆青云和陆青风齐齐怔住,直直瞪向她玩铃铛的手,不敢置信般将目光转移到身后扎着飞叶暗器的柜子上。
那是听雨阁独门暗杀手法之一,青叶杀。
二人震惊,甚至想立刻杀人灭口:“你为何也会青叶杀?你究竟是何人?又如何知晓我们姓陆?”
九郡主眼尾微弯,举起铃铛摇晃两下,含笑的嗓音伴随铃铛清脆的响声不紧不慢落入对面二人的耳中。
“我五师父说过,我上面还有一位傻乎乎的大师兄和一位暴脾气的二师姐。”她探究地打量着对面二人,“而他们的名字,刚好就是陆青风和陆青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