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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他的确不知。
但她又是如何知道的?
绣衣使可不会告诉她这样的秘密。
齐酥对他展颜一笑。
“我今夜本想去会会那小姑娘。可惜,守卫太严,没有机会。不过我也不是什么都没做。”
…
自从上一次约谈过工作绩效之后,绣衣使的秦大人给齐酥拨了很多作案工具,划掉,是工作道具。
什么迷药,幻药,chun药,拉肚子的药,应有尽有。
今天晚上,这些药全部用了出去。
反正,现在的华昙寺,鱼龙混杂。
绣衣使也好,帝京的人也好。
只要是齐酥觉得可疑的,通通下了药。
倒是北庭,不知是因为谨慎,还是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他们的人并没有进入寺院。
只有少数几个陪在王女身边。
齐酥:“你们的那个黑衣人呢?趁着夜色赶紧去清扫一下呗。反正人多水杂,他们也不知道是谁干的。”
道慈点头。
应了句:“我知道了。”
两人相对而坐。
莫名有几分夫妻闲话家常的意味了。
齐酥笑了笑,凑到他面前。
“那么大师,夜色这么深了。不如,今夜我在大师这里睡吧?”
清衍……想屁吃呢,我都没在师兄这里睡过呢。
没想到,道慈沉吟片刻。
居然点头。
“也好。”
清衍:……
罢罢罢,今夜他就守在门口不走了。
就让这件事,烂在这间屋子里。什么消息都不准传出去。
。
天光渐渐亮了。
雾气散开之后,远山近林,都被金色粉尘似的晨光笼罩住。
一大早,寺庙里已传来诵经声。
齐酥睡眼惺忪地醒来,静斋里覆着一片暗沉沉的静寂。
掩住的窗户挡住了外面的天光。
她身上还盖着道慈的白色僧袍,因为带着淡淡的檀香,所以她昨夜睡得很好。
道慈不在了,猫也跑开了。
齐酥赤着脚下了床。
她昨天在床上睡的,道慈把床让给了齐酥,还有黄白喵佛心。
至于他自己,不知在哪里睡的。或者,他只要打坐,根本无需睡觉。
齐酥还未走到门口,房门就从外面开了。
小沙弥清衍一脸紧张地从外头进来,很有些鬼鬼祟祟的匆忙。
为了怕人发现佛子房里藏了个女人,他战战兢兢在这儿守了一早上了。
目光在齐酥身上扫了一遍。
“醒了?”很好,衣衫整齐,没有什么不妥。
齐酥打了个哈欠,又坐回原处。
“大师呢?”
清衍板起脸:“也不看看现在什么时辰了,师兄自然是去做早课去了。今天还要讲法呢。”
齐酥哦了一声。
“我跟大师不一样。我起得晚是因为我昨天晚上很累。至于我为什么很累,你就要问问大师看我们昨天夜里做什么了。”
清衍黑了脸,呸呸。
谁问你昨天晚上干嘛了?他相信师兄!
“既然醒了,我们就赶紧走吧。”
齐酥:“走?”
清衍:“师兄说了,让我把你送出去。不必担心绣衣使阻挠,一切都已安排好了。还有你姨娘,师兄已经派人在帝京找到她了。那尸虫丸解起来不算难,只是有点费劲,你不必担心。”
齐酥托腮坐着,眼里雾蒙蒙的,也不知有没有听到。
这小娘子刚睡醒,怎么看起来有点呆傻?
清衍又道:“我师兄从不说假话。你只管出寺去,会有人接应你。盘缠身份等一应东西,都准备好了。你很快就能回帝京跟你姨娘团聚了。”
说起师兄的吩咐来,清衍絮絮叨叨,没完没了。
齐酥忽而抬头看他。
那双眼睛黑白分明,像是一段湛湛水光,亮得惊人。
“大师这是在交代后事?”
清衍:“别胡说八道!师兄是慈悲心肠,不愿任何人因为自己蒙难。若是换了别人,就你之前做的那些事,早就死了七八回了。”
齐酥点点头。
“道慈大师是好人,他说的话,我自然相信。只是,他没跟你说么?”
清衍:“说什么?”
齐酥斜了他一眼。
“自然是,小娘子晨时起床,是需要先用清水洗脸的。小师父,我的洗脸水呢?”
清衍……
。
洗完脸,净了口,齐酥总算答应出门了。
清衍先开了院门。
外面清清静静,这附近的人早就被清空了。
“快——”清衍招呼齐酥跟着他。
两人穿越安静的夹道。
不远处,华昙寺的喧嚣,像是融化的冰雪,一点点灌入耳中。
齐酥抬头看着明净的蓝色天幕。
今天也是个大晴天呐。
前面几步,清衍还在絮絮叨叨。
“等下我把你送到寺庙山门口,你顺着山路尽管往下走,会有一个老婆婆拦下你的……”
齐酥停下脚步。
“小师父。”
“嗯?”
“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点事要做。”
清衍一愣,“你干嘛去?师兄说了,不让你乱走动!”
齐酥对他挥挥手。
“你先去忙,咱们晚点见。”
老子可是个大佬,响当当的汉子,岂能靠别人开外挂?
她一转身,像只兔子似的跑得就没影了。
清衍……深吸一口气,只觉得头顶无名火蹭蹭地烧。
玄鸟卫呢?
都不在是吧,就这么看着她跑了?
。
日头越升越高。
已到了巳时中(十点),天气暖洋洋的。
背着个大包袱的小娘子一边啃着馒头,一边从佛殿前的人群里穿过去。
她的眼波清澈明媚,跟佛像脚下来祈愿的芸芸众生也并无什么不同。
“大娘,说是佛子要讲经了?开始了么?”
被她拦下的村妇很热心。
“讲经不在这里,在后头观音阁外的讲经台上。人可多了,听说是佛子亲讲,你可得赶紧去占位置。”
齐酥道了句谢。
…
观音阁外黑压压的,人潮拥挤,挤满众生的贪嗔痴念。
寺里的护法僧在一旁维持秩序。
齐酥没有去讲经台下,反而在观音阁外寻了个地方盘腿坐下。
这地方很好,刚好能看到台上的一切。
往日的佛坛讲演,僧人与信徒总是离得很近。
大家可以视线交接,声音相闻。
这次不知为何,讲坛与信众之间隔了一段长长的距离。
中间摆放着供桌香炉。
齐酥坐在廊檐底下看着。
小沙弥们手中托着法具,从佛殿前匆匆穿行。
几名穿着粗糙布衣,却毫无生活苦色的男人在树下低声交谈。
着绛红色袈裟的苦修僧于角落处对着高台喃喃叩拜。
有沙沙的声响,像是起风了。
晴朗的天幕中,甚至还有几只小白蝴蝶在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