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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心宇摊了摊手，“ok，还是让我们回到这件事的初级阶段来，你对刚刚两位战略投资者有什么意见？”
既然他确认张伟就是这笔投资的正主，而不是还有幕后意志，征询他的意见，也就更加地具体。
张伟还有许多话要说，强行按捺住，让自己平静下来，回归到实务面。
“刚刚先丰集团那位王剑锋实控人的意思，我不算很明白，你给我再解释下？”
“他们会要求控股，占股百分之四十，因为他们是控股方，所以在上市的流程上，他们会出很多力，这算是个对价关系。以现在的情形看，他们来做上市支持的话，比不论是晨星还是少康银投都来得有效率，虽然先丰在实力上远不及他们两家，但它们在IPO相关业务方面耕耘得更长久，关系深厚。简单地说，引入先丰做控股方，接下来立达一年左右上市的可能性差不多十有八九，其余两家呢，可能十有七八就算是恭维他们了。”
马心宇回到实务层面，脸色也平和，气也顺畅。
“后面说到什么回购权……”张伟问，字面的意思他懂，但非要马心宇一个详尽的解释不可。
“这是个关键，王总说先丰现在很缺钱，他们进入立达不会长期经营，会上市后尽快寻求变现，一般来说上市股份里原始股东会锁定十二个月到二十四个月，如果想要更加快速的变现，必须通过好些复杂的股权交换手段组合起来，让他们大部分持股在股价高点跑掉，而约束这些股权交换的，其中就包括回购权，他们不是拿走了控股权吗？那我们在协议外签署回购权协议，把转让的股份通过二次三次交易组合在特定的时期和对价关系拿回来，让你最后还是立达传媒的控股方。”
马心宇耐心地解释，不完全准确，大致是这么个意思。
张伟仍然不能算很明白，但觉得这个程度也可以了，在于马心宇最后一句，有那句话就够了，价格在其次。
“他们不会干涉公司的运营，哪怕在他们是实际控制者的阶段？”他还记得是不是王剑锋的话里有这个意思。
“对，他们一般不干涉，只要你别出大篓子，哪怕你把收益砍一半也算不上大，他们能自己想法补上，这在实控人而言是很罕见的；他们的动作主要在二级市场上，他们挣的是股民的钱。”
马心宇干脆地确认，这事儿没什么好为恶人讳的。
“割韭菜呗？”他自己也炒股，听过许多这样的故事。
马心宇不说话，深沉地点了一点头。
张伟觉得这样就差不多了，吁了一口气，“那就是他们了，交给他们吧。”
他有一个浅薄的念头，如果不和先丰交易，那位Lilith女士，也就将永远淡出自己的视线，不能说这是个决定因素，但至少它存在着。
“如果他们也觉得行的话。”马心宇帮他补充了这半句，停一下，“那少康那边呢，我算了一下，他们还是可以加入，他们就是单纯的财务投资，除非你不想和他们合作。”
张伟踌躇了一下，先前他憎恨蒋文宇描述的核心业务，暗自做决定，不跟少康合作，哪怕他们不寻求控股，此刻心里发生了恰相反的变化，也许是来自刚刚和马心宇的那一席对谈。
资本追求收益率，少康追求收益率放在最弱势的人身上，他想要……一个含糊的念头在心里涌动，也许是，惩罚他们？
“我觉得也行，如果他们愿意的话。”他说。
马心宇眉头扬了扬，“我还以为你不喜欢他们的模式，不，价值观。”
“我是……想和魔鬼打交道。”张伟说，正面对冲的那种。
实际上，他不知道究竟王剑锋是魔鬼，还是少康银投是魔鬼，前者更像得多，后者其实不过是譬喻，一实一虚，相得益彰。
马心宇倒不觉得他的话有什么不对的，在金融圈，说什么人是魔鬼，简直是一种亲切的恭维。
重要的决定做完，两人都不自觉地轻松许多，轻松下来，一种奇怪的情绪占据张伟的胸膛，不知怎么开口说。
“那我接下来先和Lilith联系一下，请她和王总确认，让我们进入具体的谈判。”马心宇说。
张伟觉得，马心宇说话时有掩不住的眉飞色舞，有点儿刺眼，说出Lilith名字时，表情更是暧昧而猥琐。
“这样啊，老马，你看，你都结婚了，有老婆有孩子，平时很顾家，徐芬管你管得也挺严，要是知道你和那么一位漂亮的美女来往，还不得把你活剥了。要不，这件事我来吧，接下来我和她展开谈判，你看行吗？”张伟混不吝地说，当仁不让。
马心宇楞了一下，奇怪地瞪着张伟，“你又什么毛病，和Lilith谈判你也插一脚，和女士谈判就有暧昧啊，你不也有庄静，也有茹茹了，你就不会出问题吗？而且，拜托你搞清楚好吧，这是专业谈判，你有专业资质吗？你懂金融吗，你的身份是什么？”
这三连击有点儿挫伤张伟，他也为自己这样奇怪的表态而迷惑，自己究竟是怎么了，忽然表现得这么露骨，轻佻，不符合自己平时的含蓄。
“那位Lilith，你不觉得有点儿奇怪吗？”他找借口似的问。
“奇什么怪？人家就是长得漂亮点儿，你这是多久没见过美女了，凡心大动啊？我的张总！”马心宇咄咄逼人地问，揶揄。
没见过美女？张伟没法接受这样的指控，阿依古丽和杨洋都说得上是美女，他天天见，也没见猎心喜啊，“我是觉得她挺独特，这么漂亮又专业的妹子，你敢实话说，没对她动点儿小心思？”
马心宇鼻子里哼一声，“神经病。”
张伟愿意承认，自己忽然莫名涌起的这一番情愫的确可以用神经病来归纳，原本凌乱生活正逐渐回归常轨，但忽然见了个独特的人，搅动了一池春水，和重逢栗晓琳全不同，那是基于利害关系和不甘心的畸情，Lilith带来的感觉完全不同，像是真正十年来没有爱情的生命重新被唤醒，重新涌动，活泛起来，就像某一位名家的话，上了年纪的人动了感情，像是着了火的老房子，没得救。
他颤颤巍巍地起身，像真正上了年纪的人，一瘸一拐地朝门外走，“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