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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柔想了想,跟她约在学校附近的邻里中心商场里。
到了商场,直奔约好的咖啡馆。
刘梅已经到了,她就在附近租房子。
见了面,两人心情都有些复杂。
温柔虽然不喜欢刘梅,却也没有特别强烈的厌恶情绪,相比于想要她命的吴迪,要好一些了。
“找我出来什么事?”
刘梅慢悠悠转动着手里的咖啡杯,扭头去看放在一边的婴儿提篮,宝宝还在沉睡,她却像是下定了决定:“我打算离开这里,去宁波那边了。”
温柔挑眉,狐疑的看着她,又扭头去看提篮里的孩子。
小孩子已经发育得还不错了,脸上开始长肉,一张脸五官精致,浓眉大眼的,长得简直是吴骏的翻版。
生了吴骏的孩子,却要在吴骏要坐牢的时候,远走高飞了?
“我今天来找你,也是想就以前的事情跟你道歉。给你添了堵,你也一直没跟我一般见识。”
温柔皱了皱眉,随即淡淡的笑:“你直接说重点吧。”
“洪香兰来找过我,希望我能求你们家这边高抬贵手,放过吴骏一马。”
温柔似笑非笑:“你觉得可能性有多大?”
“几乎没可能吧,毕竟是吴骏动手在先,把人打成重伤,该付出代价的。”
她这么说,温柔倒是猜不到下文了,只能拧着眉看她,等着她说出后面的话。
“我并不是来替洪香兰传话的,她又不是我正经婆婆。我是来提醒你,我辞职离开,她一定会想方设法来找你闹。你做好准备吧!”
温柔想到这一点了,但还是开口道谢:“多谢提醒,我会注意的。”
刘梅又将一个U盘拿出来,推到温柔面前。
温柔没敢接,一脸不解的看她:“这是什么?”
“这里面,有王建这些年和论文工厂买数据造假发论文,还有和试剂耗材公司合同套取基金经费的证据。”
温柔一挑眉:“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们董老师明年要竞选医学部的主任吧?”
温柔点点头:“据说是。校长已经来找她好几回了,她还在考虑呢。”
“王建早就对医学部主任的位子垂涎三尺了,他觉得你们董老师是个女人,不配坐那个位子。最近在拼命收集证据,将你们董老师这些年发表的所有文章都下载了,一个个在比对数据,想要举报董老师学术造假。”
温柔冷笑:“别人我不敢说,董老师造假?不可能的。”
刘梅想不到她会这么有信心,接下来的话就显得没有多少分量了。
“我告诉你这件事,把这些王建犯法的证据给你,是想请你帮忙,举报王建。我知道你背后有钱有势,不像别的穷学生有所顾忌,这些材料交给你,或许能发挥最大的用处。”
温柔挑眉看她:“我怎么确定我一定会帮你呢?王建毕竟没有真正伤害到我的利益。”
“他要伤害你的导师。据我所知,你们董老师对你很不错!”
温柔点点头,这倒是无法否认,董老师对学生们的确都不错,尤其对她挺好,刚入学就让她挂名共同第一作者发表文章。
“王建如果被调查开除,你们董老师竞争主任的路,会更顺畅,不是吗?”
温柔想说董老师是凭实力竞争,但心底里也知道,权利斗争的路,不是光凭学术实力就够的。
如果能铲除拦路小人,她倒是不介意帮这个忙。
“好,这东西我收下了。至于什么时候举报,后续结果怎么样,我可不敢保证。”
刘梅笑着点头。
提篮里的宝宝忽然皱皱眉,哼唧着要醒过来。刘梅赶紧抬手拍了拍,察觉到母亲的靠近,小宝宝很快再次安静下来。
温柔看着这一幕,对刘梅的不满,很快也就消失了。
不管怎么说,刘梅始终没有真的害过她。
“你一个人带着孩子去外地,洪香兰能放过你吗?这可是他们老吴家几代单传才得了一个宝贝大孙子呢……”
刘梅忍不住冷笑:“她要是不出面找到我,我还没那么快决定要走。她一出现,我就知道她会想办法缠着我和孩子,这孩子不能在有这种奶奶的环境下长大。”
“难道你以后和吴骏也不联系了?”
“有什么好联系的?他能给你戴绿帽子,自然也给我戴绿帽子,之前我和他已经大半个月没联系过了。”
温柔撇撇嘴,倒是不觉得意外。
偷吃过的人,没那么容易就忌嘴的。
刘梅见温柔将U盘仔仔细细收好了,忽然又压低声音凑了过来:“说起洪香兰,我跟你说个秘密,你知道了,以后或许能派上用场。”
……
洪香兰在家里,正在将收集到的三十来斤纸箱子捆扎起来,联系了收纸板的大爷过来取。
吴卫国躺在一边沙发上拿牙签在剔牙,吃了个烤鸭,正满嘴流油,连带着看洪香兰都顺眼一些了。
过完年老两口就马不停蹄又跑回苏城跟着吴骏过日子。
老家的日子不好过,他可不愿意留在村里吃苦受罪。
“这些纸箱子能卖多少钱啊?”
洪香兰额头冒汗,擦了擦,心里默默算了一笔账:“纸板子也就能卖二三十块钱,我那边不还有一堆塑料瓶子吗?也能卖一点。”
吴卫国知道几天的生活费又出来了,放心的点点头。
“阿骏这回也不知道要赔给人家多少钱,咱们得省着点花。”
吴卫国没好气:“你省几年也没用。要我说,就把他那个什么培训公司给卖了,也能换不少钱,给了赔偿,咱们还能留点自己花。”
洪香兰不敢跟他咋呼,只能弱弱的表达不同意:“阿骏说了,无论如何公司不能卖。说是交给刘梅的弟弟暂时帮忙打理呢。”
吴卫国撇撇嘴:“那还不如卖了呢,成别人家的了。”
”刘梅是外人,咱那大孙可是老吴家的种,是自己人。公司以后还不都是咱大孙儿的?”
想到孙子,吴卫国就心痒痒:“你老说大孙大孙的,我都没见过,你给那刘梅打个电话,叫她把孩子带来给咱们看看,咱们给她带几天孩子呢?”
洪香兰有些怵刘梅,哪敢居高临下的吩咐人家跑一趟,只好讪讪的笑:“咱们去她家看孩子不也一样的吗?她还没出月子呢。”
吴卫国不以为意,甚至觉得做老公公的,跑大老远去看儿媳妇和孙子,就有些没面子。
“我还专门跑这一趟呢?没出月子咋啦?你当时没出月子不也照样下地割麦子?就她生个娃这么金贵啊?”
洪香兰一想也对,自己当年生孩子不都是休息几天就下地干活,收拾家务?怎么现在的年轻女人都这么金贵了?
“那我给她打个电话问问。”
结果电话一打,提示已关机。
再打,还是关机。
“咋还关机了呢?是不是手机没电了呢?”洪香兰嘀嘀咕咕,“去找了温柔没有,啥情况也不给我回个话。这个刘梅哦……真是比其他两个都不懂事一些。”
吴卫国站起身,一瘸一拐地走过来,没好气的问:“手机还是打不通啊?”
“一直关机嘛。”
“不会有啥事吧?在家咋还能关机呢?”
洪香兰一听就怕大孙子有什么不好了,慌了神:“那咱们卖完了纸板就去看看吧?”
等到把家里收集的废品卖掉了一部分,拿了百十块钱,两人就在小区门口买了点打折水果,拎着吭哧吭哧往刘梅家去。
照着地址到了刘梅家门口,吴卫国背着手,摆起了架子:“你敲门。”
洪香兰拍门,试探着喊:“小梅啊,是我,还有我们当家的,我们今天来看看你和孩子啦。”
“小梅?”
“小梅!在家吗!”
隔壁的房门忽然打开,一个中年妇女抱着孩子站在门口,淡淡地说:“这人昨天搬走了,我看搬家公司过来闹哄哄的忙了一上午,人已经不在这里住了。”
洪香兰愣了:“啥?”
吴卫国也懵了:“你看错了吧?瞎说!”
邻居阿姨被这一句顶得直翻白眼,心想什么人啊这是,撇撇嘴,直接又把门关上了。
吴卫国被人当面甩脸子,吃了闭门羹,大男子脸面受损,红着脸就又在人家门上拍了两下。
邻居阿姨直接给物业保安打了电话。
不到十分钟,俩保安就过来,将吴卫国和洪香兰往外赶。
从保安的嘴里,两人得到了确切答案,刘梅真的搬走了,带着他们老吴家的宝贝长孙,走了!
洪香兰受了天大的刺激,在小区里绿化草坪上一坐,就开始呼天抢地,把刘梅祖宗八辈都给骂了个遍,在旁边有人围观,就开始告状,说什么儿子被人冤枉要坐牢,儿媳妇连夜带着孙子卷铺盖跑路了,扔下他们两个老人可怎么活……
有心善的听得唏嘘,纷纷指责刘梅太不道义了,大难来临先飞了,不是个好女人。
洪香兰越哭越来劲。
她忽然间灵光一闪,才想起来吴骏说过,刘梅工作的地方就在这附近的大学,这里找不到刘梅,难道她工作也不要了?
对,去学校闹去!
说干就干。
洪香兰一咕噜爬起来,拉着吴卫国就往小区外走:“咱们去刘梅工作的那个学校。我就不信找不到我大孙子!”
吴卫国一听也来劲,他在家里强横,出了门面对外部世界反倒是个怂货,跟着洪香兰冲到大学门口,洪香兰就像个斗士一样,对拦路的保安说道:“我来找我儿媳妇。”
“您儿媳妇叫啥,干啥的啊?”
“她……她是什么副教授,叫刘梅,研究啥癌症的。你给查查看,我们不会瞎说的,她就是咱家儿媳妇。”
保安回岗亭在电脑上查了一下通讯录,还很有刘梅,照着上面的电话打过去,关机。
“刘老师电话打不通。你们知道她的上班地点吗?要不你们先在这里等一下,我们保安室先去确认一下?”
洪香兰哪里想到找个人还这么复杂的,一听就不大乐意了:“名字和手机号我们都说得对,怎么还不让进呢?”
吴卫国在一边也不大高兴的问:“就是,是不是你们这些保安看咱们穿得不像个有钱人,就看不起咱们?”
“这都扯哪里去了?学校规定,校外人员进大门都是要做访客登记,和校内人员做好对接的。”
洪香兰又开始撒泼:“电话俺们都打不通还咋对接?你们这些保安咋回事?这是学校,又不是啥政府机关,咋还不让家属进啦?”
保安一脸为难,很快,对面岗亭的一个小领导跑过来,问了问情况,想了想,就跟洪香兰和吴卫国要了身份证,做了登记,做主放两人进去了。
原本阻拦的保安看洪香兰气势汹汹的模样,有些不放心:“副队,就这么把人放进去,要是来闹事的怎么办?”
“闹就闹呗,咱们是按照规章制度放人进去的,做好了登记,确定有对应的校内人员就行。做保安的,少操点闲心吧。”
没了保安大叔的阻拦,洪香兰扶着吴卫国,一路扯了好几个学生打听了半天,才摸到生化实验楼的一楼大门口。
站岗的保安见两人不像老师更不像学生,就起身迎上来:“你们找谁?”
“找刘梅,是个老师。”
巧了。
别人不好说,刘梅,这保安还是认识的。一栋楼里能有多少秘密?刘梅小三上位嫁给自己的倒是,混到国外留学,回国做了副教授,在整栋楼都是出了名的。
“刘梅啊,不在这边了。辞职走啦!前两天就过来把东西都搬走啦。”
洪香兰一听,当场就身子一晃,随即跌坐在地,仰着脸就嚎啕大哭起来:“哎哟!哎哟哟!没法活了哟!我都亲亲大孙子啊,你被带到哪里去啦,这让我可怎么活哟。”
保安被她粗豪的嗓门吓一跳,赶紧给上级领导汇报。
“大姐,你别在这里哭啊,这楼里都是老师学生,大家都在正常工作学习,你这么哭,打扰到大家就不好了。家里的私事还是回家解决吧?”
洪香兰跌坐在地上气得直蹬腿:“回家咋解决,我都找不到人了还咋解决?你们得把人给我找回来啊。怎么能让她带着我大孙子就这么走了啊?”
保安瞪大眼,简直不敢相信的耳朵,半天才反应过来:“啊?”
这跟他们又有什么关系啊?
这不胡搅蛮缠嘛。
保安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走到一边,也不劝了,任她哭吧。
好在一楼除了走廊和电梯厅,就只有大堂,二楼的老师学生们不一定就会受打扰。
洪香兰嗷嗷的嚎了半天,发现吴卫国坐在一边椅子上玩手机看小视频,保安也百无聊赖的听收音机呢。
没有一个人过来安慰安慰她的。
没了观众和参与者,她哭得也不尽兴,自己擦了眼泪鼻涕站起来,悻悻的打算先回家算了。
大堂一侧的玻璃门忽然被推开,从外面走进来一男一女。
女的穿着一身白大褂,正浅笑着跟男的说话,那张脸虽然变化很大,洪香兰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立即一跳站起身,朝着她就扑了过来
“温柔!”
温柔听到声音回头的时候已经晚了,手臂被死死的抓住,一阵闷疼。
她想也没想,下意识就反手捏住对方的手腕,用了很大的力气,轻轻一掰。就有人惨叫着跪在了她面前!
定睛一看,哦吼,还真是冤家。
洪香兰被捏住了手腕,还被反手制住,跪在地上痛得大叫:“放开!你放开!你这小贱人!”
温柔又挨骂,用了巧劲往外一推,洪香兰跌在地上。
吴卫国赶紧起来,到了洪香兰身边,扶她起来,气得朝温柔怒吼:“你做什么?还真长辈动手了?”
“呸!你们算哪门子长辈?少来恶心人。要发神经就滚回家,少来这里现眼。”
吴卫国被骂得一愣,怎么也想不到许久不见,往日里乖顺的温柔居然会这么不留情面的骂人。
他气得脸都涨红了,冲上来要跟温柔动手。
李长林忽然错步上前,挡在温柔面前,像一堵墙一样,将吴卫国的攻击性直接压灭了。
吴卫国看着李长林的身材,秒怂了,回身扶着洪香兰,就在椅子上坐下,问她:“怎么样?有没有哪里摔伤了?”
洪香兰眼珠子一转,扭过脸来就要碰瓷。
温柔忽然捂着肚子倒在地上:“哎哟!”
李长林吓一跳,回身就扶住了她:“你怎么了?”
“她刚才冲过来在我肚子上打了一拳,现在我肚子疼。帮我叫救护车吧。”
她生理期,肚子疼是正常的。
但是,与其等着被洪香兰讹诈,扯皮不断,还不如自己先下手为强。
洪香兰的招数不就是一哭二闹三上吊,诬陷泼脏水加讹人嘛?
只要她先讹诈,别人就讹不了她。
感谢许俊成一直不遗余力的教导,让她脸皮变厚心变黑。
她捂着肚子,浑身绷紧:“好疼!疼死我了!你这女人……好狠的心!我和你儿子早就离婚了,他都再婚又离婚了,你还不肯放过我!”
洪香兰有些傻眼了。
她坐在椅子上,和吴卫国对视两眼,又见旁边的保安一脸愤怒,急忙抬手摆了摆:“我没打她!我真没打她!”
她就是冲上去拉着她的胳膊暗暗掐了一把,顶多是胳膊变得青紫。
跟她的肚子有什么关系啊?
“你咋能诬赖我呢?”
洪香兰气得跳脚,在原地蹦跶两下,拍着自己的膝盖:“我啥时候打你了!你咋能这么不要脸呢?我就是想拉着你说说话,让你跟你小姑父说说,别告我们家阿骏了。你不帮就算了,咋能诬赖我呢?”
温柔捂着肚子,额上都有虚汗了,却朝着洪香兰咧嘴阴森森的笑了:“你刚才没打我嘛?”
洪香兰理亏。
打是打了,可没打肚子啊。
温柔:“哎哟,疼死我了。我要报警!”
洪香兰一听,顿时怂了,朝着温柔扑通一声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