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轮滑社出来,林一年回寝室洗澡、换衣服,顺便拿替换的衣服。
寝室没人,借他铺位的男生不在,床铺叠得整整齐齐,桌上原样,没放一点东西,行李箱规矩地摆在角落。
林一年洗完澡,头发都没吹,椅子一拖,又开始做死鱼,脸贴桌面地趴着。
这会儿他心跳倒是正常了,也只有心跳是正常的。
林一年:维持现状,简单?
哈,这不开玩笑呢么。
边樾喝水,他盯人嘴看。
边樾拿衣服给他擦个汗,他反应大得跟要原地发射一样。
边樾喂吃草有什么问题吗?
之前没喂过?不还是你主动黏糊着要的。
腿不能夹?
好兄弟之间夹个腿怎么了?
还有滑轮滑的时候,你耳朵有什么好红的?
那句男朋友不是你自己喊了怼人的?
边樾道一句男朋友,你那心口咚咚咚个鬼啊咚咚咚。
林一年用没有温度的桌面给自己醒脑子,醒了足有十分,吐了口气,慢慢坐起来。
行了,别想了。
地球照转,该怎样就怎样吧。
下楼。
边樾等在楼外的花圃旁,正在打电话,见林一年出来,伸手,很自然地接过了他手里的袋子,林一年也很自然地递给他。
边樾挂电话的时候,发现林一年又开始静得出奇。
边樾看看他,抬手搂了下他的肩,边走边道:“你最近是有些反常。”
林一年扭头:“有吗?”
边樾看着他,点头,是。
接着道:“没和女生约会,没谈恋爱,也没失恋。”
边樾:“会是什么事?”
林一年随口应道:“你猜。”
边樾:“猜不到,猜到就不用问你了。”
林一年故作轻松地耸肩:“没事啊。”
边樾看着林一年,神色认真,眸光渐深,给人一种十分深情的感觉:“我倾向于没有,有的话,我很愿意和你站在一起面对,帮你承担,替你解决。”
林一年心口又开始快跳。
“没有,”林一年矢口否认,错开目光,拿出他惯常的自信和张扬,“就算有,我瞒着干嘛,埋肚子里憋死自己啊。”
边樾点头,确实如此。
他也觉得,以林一年的性格和他们的关系,应该不会有什么是需要藏着掖着的。
林一年扯开话题:“晚上吃什么?”别喝汤了,他不想被夹腿。
边樾问他:“想吃什么?”
林一年想了想,食堂?吃够了。学校外面?也吃够了。小胡同随便吃点?没什么好吃的。
林一年:“要不我们开车出去吃吧?”
又提议:“吃完了外面逛逛、玩会儿,要是晚了,也不用赶回来了,索性住酒店。”
边樾想起什么,拿起手机,道:“有家餐厅,上次和客户一起吃过,味道还不错。”
林一年:“要提前定的吧?”
现在订是不是也太晚了。
边樾已经打通了电话,几句话订好了,林一年一听就知道,边樾在那家店充钱了。
以林一年对边樾的了解,能让他充钱的餐厅,少说也得充到十万以上。
是为了方便约客户?
林一年心底突然冒出一个声音:是为了我。
是为了他。
他少爷毛病不少,其中一个就是从小嘴挑,又格外不喜欢吃蔬菜,边樾高中时候就经常带他出去吃,吃便大小餐厅,充卡也是日常。
意识到比起为了客户,边樾确实更可能是为了他,林一年心口又开始快跳起来。
他在边樾挂掉电话的时候故作寻常地问:“不会是为了带我吃,特意充的卡吧?”
边樾把手机塞回口袋里,唇角吊了吊,注视着他,问:“你也知道?”
“咚咚。”
边樾:“不为了你,还能为了谁?”
“咚咚咚咚。”
边樾:“也就你了,谁还能让我这么费心。”
“咚咚咚咚咚咚。”
林一年看着边樾,感受着那些异常的心跳,忽然又听到了自己的声音,喃喃的,仿佛自言自语:“不费这个心不就好了。”
边樾看着他,语调拖着,像在说情话:“不好。我乐意,我愿意。我心甘情愿,我甘之如饴。”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边樾伸手在林一年耳朵上捏了下,“今天是有多热,怎么又红了?”
林一年抓了抓耳朵,“我这是被你说得都要害臊了。你这嘴刚刚在楼下抹过蜜了?腻死我了。”
边樾好笑:“腻什么,谁之前天天在我耳朵边念叨说想我、要见我、要一起吃饭,舍不得我,要跟我生生世世、永永远远?”
林一年:……
是他。
所以说,直的时候要口下留德,万一弯了,以前说过的话,就都成了“福报”。
林一年诚心诚意地看向边樾:“我错了,我改。”
边樾当他又在说笑闹着玩儿,没当回事,不但没当回事,还道:“别改了,我承受得住,是我的荣幸。”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边樾定的餐厅在另一个区,开车过去也要一个多小时。
两人回到小区,没上楼,直接拿车过去。
上车的时候,林一年接了一个电话。
他边接边坐上副驾,动作有点慢。
刚要去拉安全带,边樾从驾座倾身过来,伸手替他拉了。
边樾靠近的瞬间,林一年看着他,下意识贴紧了座椅靠背,呼吸也屏住了。
短短几秒,近距离看着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不仅觉得很帅很好看,还忽然有些紧张。
“咔哒”,安全带扣紧的声音,林一年一下回神。
他赶忙错开目光,看向窗外,这才发现手里拿着电话,电话没挂,而那头刚刚说了什么,他根本没听到。
餐厅是某高端酒店半对外开放的法餐餐厅。
既然提议吃完在外面玩儿玩儿、晚了不回去也行,边樾索性用身份证在一楼前台开了间行政套房。
前台与边樾一一核对身份和入住信息,林一年站在一旁,拿着手机,低头回复别人的消息。
回复的期间抬了两次头,两次都在看边樾,两次都差点看出了神。
到餐厅,服务员过来帮点单,顺便问口味和是否要酒,边樾一一交代,林一年隔桌看着,这次彻底看出了神。
边樾抬眸,见他看着自己,以为他有什么需要,林一年回神,嘴比脑子快地说了句:“我不吃草。”
边樾笑,唇角微微勾着,笑意半含在眸光里,像在看情人一般,耐心而深情,字句和腔调也仿佛在说情语:“没有草。点的牛排,都是你喜欢的肉。”
“哦。”林一年错开目光,端起桌上的柠檬水,一口不够,又喝了几口,不是拿来解渴的,是用来给渐躁的心降温的。
等主餐上桌,林一年觉得自己分成了两部分。
一部分是平时的他,和边樾说说笑笑、谈天聊地。
一部分在默默地看着桌对面。
看瓷白的碟盘上盛着几百块一克的牛排;
看刀身不紧不慢、条理分明地切入那鲜嫩美味的肉质;
看银色牛排刀的刀柄上握着的那只手,白净修长、指节分明;
看那张垂着目光、认真切牛排的面孔,清晰生动得令人心跳加速。
林一年喝水、喝水,反复拿起水杯。
边樾问他:“今天动多了?这么渴。”
林一年没留神自己怎么回的,却注意到铺了餐布的桌下,边樾腿一动,碰到了自己。
应该是不小心碰到的,毕竟这桌子够宽,不是他们店那张“情侣桌”。
林一年原本不该多在意,却鬼使神差的,在桌下把一条腿伸了过去,小腿在边樾的腿边轻轻一贴。
边樾一下抬眼,没动,眼神里带着无声的反问:又来?
林一年整个人重新活了,边樾不动,他也不动,继续贴着,还扬扬眉,嚣张反问:“不行吗?”
林一年:“之前谁说的‘我承受得住,是我的荣幸’?”
边樾好笑地轻哼了一声,垂眸继续吃,当真没动、“荣幸地承受着”,由着林一年。
林一年也吃了两口牛排,心底咚咚咚的同时,冒出两个截然不同的声音。
一个理智冷静:守住秘密,最好的朋友,维持现状。
你是弯的,边樾对gay印象欠佳。
一个情难自禁:边樾是不是很帅?是不是很吸引你?你是不是很心动?
林一年敛着眸,暗暗深呼吸: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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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樾抬头看了看对面。
眼里是林一年,桌下的腿与他的挨着。
他不动声色,像这些年的所有时候。
林一年也不会知道,之前碰到的那一下,是他故意的。
如从前的每一次,或有意或无意的,他一再后退乃至扯开那条人与人之间相处的边界线,由着林一年靠近、闯入,习惯、陷落。
看似包容、忍让,实则纵容、鼓励。
边樾敛眸。
他的心底,关着一条恶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