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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段时间后,土地神不分善恶,包容罪人的消息不攻自破。
因为有个盗贼信奉土地神,却来到衙门自首,县令审问他,为何自投罗网。
他回答说,土地神座下有神兽獬豸,能明善恶,辨别曲直,甚至会将罪该处死的人用角抵死。
这令他不寒而栗,万一他继续行小错,累计成大错,最后可能难逃神兽的惩罚。
如此一来,獬豸出没在蒙阳乡范围内的事广为流传,阳世百姓由此遵守法纪,不敢再做下恶事。
县令邹温喻还特意下文表彰蒙阳乡约,夸赞蒙阳乡夜不闭户,路不拾遗。
无论獬豸一事,是真是假,可蒙阳乡大治是假不了的,这就是他邹县令的政绩。
所以,土地神之名在沅南县城私下流传之事,他也懒得管。
只要不到明面上来和皇室宗庙抢夺香火信仰,一个小民信仰谁他管不着。
但是几个县豪家族可就坐不住了,他们都是红宅之家,有红气绕宅增强气运。
那红气从何而来,他们家族的高层可是清楚的很,一半是阳世家族的地位和气运,另一半可就是阴福,是祖宗气运。
仅仅靠自家族人祭祀供奉,就只能维持家格不坠。
要想气运呈上升之势,甚至勃发,那就需要吸引其他外人,来给祖灵上香祭祀、
他们的祖祠都在城内大门敞开,是开放状态,有不少普通小民希望得到地位高的祖灵护佑,也会来上一炷香。
加上平时他们家族处于统治阶层,稍一宣扬灵异,也能引来不少人。
杨家祖祠位于城中心最繁华的一个位置,往来的游客行人络绎不绝,平常还不时有人进去上香。
“我说老钱你看到没,这都几天了,除了自家族人,外人就没几个。”祖祠门口,一个衣着华贵的士人和管家脸色都有些不好看。
管家五十有六,是杨家的家生子,从上一代就开始给杨家做事,很得主家信任。
“老钱,你没派人去给老二送信?他可是训导,怎么就光顾着给县学的学生上课,不管家族了。”士人接着问道。
老管家连忙回道:“家主,我已经派人去县学送过信了,二爷答复说等着他的好消息,他会尽到自己的教化之责。”
“你说什么?杨训导要给童生们上课,县内有空的都可以参加。”颜振在家中听到仆人来报知的消息后,吓一跳。
难道是教谕要对童生进行考核?不,不不,童生们平常连县学都进不去,不应该啊。
颜振得知这个消息后的第一反应,不是训导上课,而是教谕想干什么。
因为训导只是教谕的副手,九品官,想做什么肯定是有教谕的示意。
但当颜振来到县学听了训导杨景上了一节课后,他就明白了,这绝对是杨景自己所为。
上课讲的都是县里以前出过的名人,还重点介绍了现在五大家族先辈们的丰功伟绩,谁谁谁当过几品官,任上做过什么好事。
所以他们死后依然有灵,能够庇佑后人,他们可以去拜拜这些科举前辈,说不定能够保佑自己高中。
总之,明里暗里都是让童生们去他们几大家族的祖祠拜拜,特别是杨家。
杨家先祖可是举人出身,做到过七品县令,成为一时美谈。
举人可以做官,但往往是佐贰官,一县之尊确实很少由举人来任职,当时也是皇帝开恩才能做到。
在这位杨训导的鼓励诱惑下,很多年轻想上进的童生们,纷纷意动,琢磨着是不是去上柱香求求文运。
但他们也不想想,皇室宗庙旁边就是文武庙,去文庙求文运不是更实在吗?
颜振在一旁不动声色,心里嗤之以鼻,这几个大家族是有点急了啊,还是土地爷牛。
作为进士独子,颜振自然也对人死后的内幕有所耳闻。
他家虽然没祖灵,可只要他父亲不被剥夺进士出身,死后妥妥地能成为颜家祖灵,保得他颜家昌盛几代。
再说了,他可是见过土地神神通的人,哪里会被小小的杨家祖灵所诱惑。
还是先将消息传达给土地神,他知道自家土地爷迟早要入主县城,现在自然要多加注意县城的动向。
各大庙祝,还有几个重要信徒,在陈尧这的优先级都很高,所以各大家族有所动作的消息他很快就知道了。
现在虽然因为县令“不管事”,这些家族没有明着动土地神的信仰。
但随着这些有祭祀之心的民众都被他所吸引,他们迟早会忍不住真正动手。
陈尧想了想,还是先按一按往县城渗透的速度,多安下几颗棋子这才安稳。
调查过孙良材的性格之后,陈尧特意赐给了李耀武小请神术,让他在县兵中很快树立了威信,虽是文职却也能带兵。
这不李耀武由于武力过人非常受孙良材的赏识,他不仅没有因为李耀武信土地神而疏远,反而视为心腹。
他是武举人出身,对神神鬼鬼的不是很信,从来只相信力量。
手下有大将,握着有军队,在这乱世到来之际,管你牛鬼蛇神他都不怕。
他虽不是家主,但就他官最大,实力最强,孙家也无可奈何,只能命令族人勤加祭祀。
有这颗棋子的先例,陈尧也不急了,先多私下发展信徒,能多“策反”几个家族子弟就更好。
县城外还有很几个乡可以供他扩展,直接进入县城,面对的阻力太多了。
不仅有仙鹤观盯着,哪怕是有所松动的县令邹温喻也不会同意,龙庭利益受损,朝廷可不会放过他。
接下来还是要好好应对方言这边,他们都有分寸,就看谁先棋差一着。
方言这时也在接待几大家族的来客,他们都是来请闲云观出手的,特别是当得知上门仙师驾临后,更热情了。
“许公子,还是暂且请回吧,我们商量好下一步对策后,自然会通知你们的。”随着方言端起茶杯,闲云十分有眼色地就起身送客。
待客人散尽,闲云好奇地问道:“方师兄为何不接纳这些家族的投靠,他们在这一县之地也算有些实力了。”
“不是不接纳,是时候未到,一切都要等永山那边的消息,两面受敌是为大忌。”方言脸上一点也没有前计受挫后的恼怒,依旧十分淡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