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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奶奶见俞忱走后,同情地叹了口气。
“这孩子,苦命呐...”
纪典听到奶奶的叹息,有些疑惑的问着:“怎么了奶奶。”
徐奶奶也过来坐在纪典旁边的沙发上。
“俞忱是个好孩子,可惜...生在那样的家庭,唉,自从他父母离婚后,抚养权落在了他爸俞善枫那里,就没人管她了。”
“她爸现在只会在外喝酒打牌,家都很少回,也没钱供她上学,她妈从那时候起就没再回来过,只是给她寄学费和生活费什么的。”
“可怜了我的小忱啊...”徐奶奶说着也忍不住揉了揉泛起泪花的眼睛。
对面纪典表情平静的听着老人说,可是心里却微微怔住了。
“小典...”
“嗯?”纪典回过神,微微一愣,随后又恢复平静。
“你爸爸妈妈给你安排的是在南春二中上学吧?”奶奶问着。
“啊...好像是吧。”纪典努力想了想今天白天他妈给他说的好像是什么什么二中,应该就是南春二中。
“小忱也是在那里上学的,后天就开学了,以后你们放学一起回来吧,那孩子老是一个人,让人不放心。”奶奶叮嘱着纪典。
纪典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
典哥有一天居然也会沦落为一个小姑娘的保镖,不,不能叫保镖,他这么帅应该是个骑士。
“我呸!你他妈的就跟你那狐狸精妈一个样,都是不要脸的欠操东西!”
门外响起了男人粗狂的骂声和极大的摔门声。
纪典心想不好。
徐奶奶脸色也不好了。
“可能是她爸...”
没等徐奶奶说完,纪典就站了起来,,冷着脸快步走到门口,一把拧开了门。
门外空空如也。
他搜寻着女孩的身影,却只在地上看到了那个旧火车钥匙扣。
他一把捡起来揣进口袋里,往楼下跑。
“小典!注意安全啊!”徐奶奶知道纪典可能是准备去找俞忱了,便提醒着。
小城六点多的天空,像被橘子皮染成了橘色,此时正夕阳西下。
他出了小区后,站在小区门口左右望了望,街上都是出来买菜散步的老大妈,不见小姑娘的身影。
小姑娘怎么走这么快。
突然,他看到远处一个穿着吊带黄色碎花裙,手里提着东西的小姑娘从一家店里出来,拐进了一条巷子里。
他没看清楚她的脸,可直觉告诉他这是俞忱。
他大步跑着追了上去,也拐进了那条巷子。
巷子很窄很阴暗,直通尽头,周围没有别的什么路。与其说是巷子,不如说是两栋矮房子之间的缝隙。
两边都是砖石砌的墙,墙上长满了碧绿的爬山虎。
纪典没追到俞忱,可是她刚才进来了,就一定在这里面,他不可能看错。
纪典往前走着,短短的巷子尽头是高高的草丛,像一扇随时能轻易打开的门。
他毫不犹豫的拨开了那比他还高的草丛。
他一脚踩了进去,穿过高高的草丛后,出现在纪典眼前的是一条窄窄小小的泥巴小路。
泥巴小路周围也都是高大的草丛。
傍晚的风吹着草丛发出沙沙沙的声音。
原来这里还有这么个地方啊。纪典闭了闭眼,空气中有嫩草的清新,还混着一丝湖水的气味。
他抬起脚顺着小路往前走,落日余晖洒在窄窄小路上,留下点点光痕。
小路弯弯曲曲像看不到尽头,却也很快走到了最后。
纪典拨开了小路尽头那丛薄薄的草丛。
草丛背后是一片不大不小的空地,四周被比较矮一些的草丛围绕着,可看上去却开阔极了,都是延伸的绿色,不像拥挤的小巷。
有一条蜿蜒到不知去往何处的废弃的铁轨,一节绿色的老旧的车厢。
还有,俞忱。
一切都是老旧的,可这里才像是新生的春天。
俞忱此时正从有些褪色了的车厢里出来,手里端着一份烧饼,她没有注意到草丛后面的纪典。
“春饼,你的晚饭到啦,饿坏了吧,快来吃吧。”俞忱把手里的那份烧饼放在地上,春饼跑了过去,俞忱笑嘻嘻的摸着它的脑袋。
女孩笑的自然又灿烂,这才是她真实的笑容。
春饼是一条白色的中华田园犬,看着凶巴巴的实际上可可爱爱,它不大不小,是俞忱去年冬天捡回来的。
春饼被俞忱揉着脑袋很开心,一边吃一边不停摇着尾巴。
“今天晚饭迟到了,对不起哦。”
“下次一定准时送达!”俞忱站起来向春饼恭敬地敬了个礼。
好蠢哦。
纪典手插在兜里,看着像傻子一样给狗敬礼的俞忱,忍不住笑出了声。
春饼这时候听到了有陌生人在笑,便突然汪汪汪的叫。
“怎么了春饼?”俞忱看着突然不停汪汪汪的叫着的春饼,也警惕的皱了眉。
春饼向那个草丛跑了过去,还没到,纪典就从里面走出来了。
他拍了拍肩膀上的草屑。
随后双手揣进兜里,他站在不远处笑着看向俞忱。
俞忱也看着他,表情有些可爱的呆滞。
在傍晚里,时间带走了今天的最后一抹橘色。天空微暗,似乎下一秒就能升起满目星空。
春饼在纪典的脚边转着叫着。
你是谁?为什么来这里?你想对我的小忱做什么?
可是纪典却难得平静的没有把狗踢开,因为他此时对一切都漠不关心,他的眼里只有那个快与黑夜相融的少女。
他似乎想通了很多。
“你...纪典,你怎么会来这里?”俞忱看着慢慢走近的纪典。
纪典没有笑了。他只是靠近俞忱,跨过了一道铁轨,最终站在她面前,弯下腰在她耳边说着:
“来找你。”
男孩低缓又撩人的声线在耳边响起,和被吹拂的青草的沙沙声一起。
俞忱不自觉撇过了头。
纪典又抬起下巴指了指车厢:“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啊?哦...好。”俞忱呆呆的点了点头,转过身往车厢那儿走着。
既然是来找她的,就说明他有事情要告诉她,那就算是她的客人。
纪典看着俞忱的背影,单薄的。
没有了太阳的傍晚,还有点凉呢,不知道小姑娘穿个裙子冷不冷。
纪典跟在俞忱身后,仍旧没管脚边叫着的春饼。春饼见主人好像认识这个陌生人,还要请他进屋坐,觉得他应该不是坏人,便委屈的摇着尾巴去吃晚饭了。
小姑娘推开了不知道怎么安上车厢的一扇薄薄的铁门,铁门上没有锁,只有一个橡皮筋做的门扣。
俞忱“啪嗒”一声拉开了那个不知道从哪里接来电线的正吊在车厢顶上的摇摇欲坠的昏黄的灯。
纪典看着绿色的旧车厢,心里说不出口的滋味。
他跟着女孩走了进去。
车厢里的东西很少,里面被打扫的干净整洁,一面墙上还整齐的贴着报纸。还有一个木质小书桌,上面整齐的放着几本书和一个小台灯。
地上还有一个粉色的床垫,不大,上面放着粉色的被子和枕头。旁边还有一个小小的柜子。
小姑娘平时住在这里吗?
“纪典?”
“纪典?”
俞忱叫着走神的纪典。
“嗯?”
“那个...这里有些小,你别介意,你先坐在这个凳子上吧,我给你倒水喝。”
俞忱说完把那个木质小凳子推给了纪典,然后准备转身去柜子那里倒水。
“我不喝水。”他也没坐,就靠在门边平静的看着女孩说。
“你那手臂怎么回事?”纪典从俞忱把灯打开后就看到了她手臂上的红印。
没等俞忱说话,他便冷着脸又问:
“是不是那个醉鬼打的?”
他早该想到的,那个醉鬼,他认识俞忱,多半就是她家里的人。
俞忱心里一惊。
“你...你见过那个人了?”她抱着手臂低下头又咬着嘴唇问。
“嗯。”纪典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的应着,可是眼神却冰冷刺骨。
他知道了?虽然她跟他才认识没到一天,可...可是他如果知道了,一定也会跟他们一样讨厌她吧。
认识第一天就没给别人留下好印象,俞忱啊,你真是个倒霉蛋倒霉到家了。
俞忱另一只手死死攥着自己的裙子,咬着牙声音颤抖地问:
“你一定也很讨厌这样的我吧?”
“我是个...爸妈都不想要的孩子,我生活在这里,很脏的对吧?”
“他们都恨不得打死我...都...”
“没人觉得你脏。”纪典的话打断了她。
如果不是因为追不上光,谁又愿意在黑暗里孤独的活着。
“想怎么活,想活成什么样,都是你自己决定。”
“没人有资格对你指手画脚。”
纪典看着俞忱低着的头,小姑娘肩膀一耸一耸的,哭的委屈。
莫名觉得心像被无数条鞭子抽打了一样,疼得厉害。
他站在俞忱身前,手安抚在她的脸侧。
“俞忱。”
纪典叫着她。
“抬头。”
抬起头,然后骄傲的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