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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像中的年轻男人半侧着头,目光温和,面容白皙,有些瘦削,长得英俊而儒雅,也是一头浓密的金色卷发,身上穿着只有王公贵族才穿的笔挺而漂亮的服饰,一看就不是平常人。
他仔细看了看,说:“他是个贵族,我没见过,不知道他是谁。”
公爵夫人微笑着说:“仔细想想,你应该认识,好好回忆下。”
他木然地看着,一时没想明白她话,忽然脑中一震,吃惊地看着她,结结巴巴地问:“夫……夫人,你……你是说他……他是我……我祖上?”
公爵夫人点点头,说:“如果他顺利继位,你现在也该是王子。”
王子?!
乌古瞪大眼,诧异地叫了声,有些不解,旋即明白了什么,迟疑着问:“你……你是说我祖上是俄俾底斯王朝的王子?而不是哪个小国的王子?”
在乌古心里,落难王子海盗王只是个略带神秘色彩的传说,十分模糊。
俄俾底斯大陆上不止有俄俾底斯王国,还有好多个小国,只是以俄俾底斯王国势力最大,故称俄俾底斯王朝。之前,乌古一直以为祖上不过是某个小国的王子,从未想到竟会是堂堂俄俾底斯王朝的王子,所以明白过来后才十分惊讶,心里陡然生出好多疑问。
他想不通这么一个堂堂大国的王子,又是这么儒雅的王子,锦衣玉食,怎会一落千丈,被流放到荒凉的海盗上来,成了凶残、狠恶的大海盗?
公爵夫人眼中流出滴泪,伤感地说:“我的母亲,就是你祖父的亲妹妹。我很小的时候,都还见过他,和他一起玩耍,看他舞剑、作诗、钓鱼。他人挺好,温和又亲切,从不发脾气。
“他很有才气,文武双全,老国王很喜欢他,加上又是长子,成心要他继承王位。可他弟弟却一心想夺权,暗中布置。有一天,老国王外出打猎后去你祖父庄园歇息,不料因食物中毒。二王子便说是你祖父有意下毒,想要弑父篡位,并在厨房中搜到证据。
“你祖父矢口否认,可证据面前百口难辩,后被下狱,屈打成招。二王子要叛死罪,老国王不同意,只说流放,并将你祖父的十二侍卫也一起流放。
“那时,王室上下都没想到你祖父会犯下如此篡逆大罪,觉得老国王待他那么好,他人面兽心,太坏、太不应该了,都恨他。后来,二王子数次要老国王立他为王储,老国王都不答应,他便发动政变夺权,成了现今的国王。
“至此,大家才渐渐明白一切都是二王子的阴谋,也才明白当年老国王为何只是流放你祖父,并以流放之名,让十二侍卫保护他。老国王心里清楚怎么回事,却苦无证据,所以不让二王子继位,仍想找机会赦免你祖父。二王子怕阴谋败露,便干脆杀了老国王。
“二王子继位后,知道你祖父是个隐患,一心想除掉,只因杀了老国王,王朝上下反响很大,不敢再硬来,便有意驱赶一些杀人犯、亡命徒逃到岛上,想借他们之手,杀你祖父。
“谁知你祖父反而和他们联手,成了海盗,这才有了海盗王国。”
乌古听到这里,既有些震惊,又有些伤感,将祖父的画像拿在手中细细端详,眼中流出泪。他虽没见过祖父,彼此间也无什么感情,可毕竟血脉相连,情由心生,便不能不动情,想起祖父身世之惨,再联想到自己,心里生出恨意,但想复仇无望,又复叹息。
公爵夫人说:“二王子能篡位成功,你知道他靠的是谁吗?”
乌古先一愣,随即吃惊地问:“难道是……是盖蜜娅父亲、你丈夫?”
公爵夫人点点头,说:“你很聪明,一点就透。当年那些篡位阴谋,都是公爵替二王子谋划的。二王子当上国王后,便封他为波卡公爵,还逼我嫁给他。告诉你,国王也只是个傀儡,真正的权力在公爵手里,他早晚会篡位夺权,灭掉我整个俄俾底斯王室。”
乌古长长地啊了声,恍然大悟地说:“我是落难王子海盗王后代,这事很多海盗都知道,公爵一查就知,现在成了海盗王,手下有几千兄弟,将来如发展壮大起来,必然对他权力构成威胁,所以非杀我不可,以消除隐患,却不是因我爱上盖蜜娅的缘故。”
自此,他才明白了公爵夫人的一问,也才弄清楚自己的复杂身世,心里又恨又惊又恐惧,方知自己和成千上万的海盗们之所以会过着颠沛流离、刀口上舔血的海盗生涯,全因那些达官显贵们的争权夺利而起,绝非天生命贱,也不是一生下来就无恶不作。
他越想越恨,恨极生悲,捂住脸呜呜地哭起来,过了会,心情渐渐平复下来,擦干泪,诚恳地对公爵夫人说:“夫人,谢谢您!谢谢您告诉我真相。”
公爵夫人轻轻一笑,道:“你该叫我姑妈,可不只是夫人。”
他面上一红,赶紧叫了声姑妈,想起一事,问:“姑……姑妈,你怎么知道我一定就是大王子的孙子呢?别人说我是王子后代,我自己都十分怀疑,看这画像,也没觉得有多像。”
公爵夫人说:“你没见过你祖父,又隔了代,当然觉得有些不像,要亲人才易认出来。去年在船上,我本没想到,后来见你换了衣服进舱室,当时就觉得有些像你祖父年轻时的样子,待听你说出是落难王子的后代,更怀疑,回来后拿出他画像细看,便确信无疑。我曾暗中派人出海找你,可惜几次都没找到,还好你自己杀上门来……”
乌古说:“我们去年和王国海军大战了几次,虽然胜多败少,可我们的战船终究数量太少,消耗不起,不得已远避,去其他地方补充给养……”
说到这里,他忽然一拍脑门,说:“……哎呀!难怪盖蜜娅见了我一点都不怕,还凶巴巴的,而我看到她被两个同伙欺负,差点就杀了他们。原来……原来我们本是亲人,是表亲啊!”
公爵夫人颔首含笑,问:“对了,那些夫人、小姐们怎样了?”
乌古见问,不由贼贼地一笑,说:“她们啊!过得可好了,真的!”
公爵夫人见他笑得十分古怪,心里暗暗奇怪,笑问:“是吗?”
“真的。她们可自由了!我们这些海盗八辈子也没见过这么高贵、美丽的娘们,不,是夫人、小姐,对她们可好了。别看我那些兄弟在外面杀人放火不眨眼,可一看到她们,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口。她们说要怎样,就赶紧去办,想游山玩水,便带她们到处去……”
公爵夫人听到这里,啊地惊呼一声,万难相信,过了好半晌,才说:“怎么会是这样?这……这可真让人羡慕。她……她们不……不恨你们?”
乌古嘿嘿一笑,说:“也还是有恨的,看到我那些兄弟,想打就打,想骂就骂,一点脸面也不给,可也没谁逃走。兄弟们每次抢了金银财宝回家,首先就要挨打、挨骂,然后还得求她们,她们才肯收下。兄弟们被打骂惯了,也不当回事了,反正也打不痛,知道抢了她们,心里亏欠。可要不抢,这么好的女人,我们也根本得不到啊!”
公爵夫人一时心潮起伏,幽幽地说:“自由真好!乌古,你知道吗?我们这些夫人、小姐,看着外表十分光鲜靓丽,其实就是笼中的金丝雀,只是老爷们显摆的物品罢了,日日呆在城堡里,只能遥看风景,要不就是看着他们如何争权夺利、勾心斗角,肮脏得很。
“你们海盗虽杀人放火,却光明磊落、重情重义,自由自在。你看你这百多个兄弟,就为了能让你看到盖蜜娅,不惜以性命相陪,何等慷慨、壮烈!如果生在天堂,我想你们一定都是好人,只可惜生在了地狱。那些夫人、小姐们好自由!我好羡慕她们……”
乌古听公爵夫人吐露心声,不由呆住,原想她是公主,跻身上流社会,仆役成群,过着荣华富贵、衣食无忧的生活,人生之大乐不过如此,谁知竟反过来羡慕海盗浪迹天涯、四处漂泊的苦日子,但想我们日日在刀口上搏命,今天不知明天,又哪有什么自由了?
忽然想到那些抢去的夫人、小姐们,虽然动不动就对兄弟们颐指气使、破口大骂、拳打脚踢,却又多是面露笑容;一会这个说要逃,一会那个说要跑,动不动以性命威胁,搞得大家日日提心吊胆,寝食难安,却至今又没见谁当真逃过、跑过,难道竟因祸得福?
一念及此,他好不冲动,说:“姑妈,让我再见见盖蜜娅,好吗?”
公爵夫人抹去眼角的泪珠,说:“你见不了,她被他父亲软禁了。”
啊!
乌古惊呼声,万万没想到。
公爵夫人叹口气,说:“那晚你们杀进城堡,她本来在小楼上呆着,一听到枪声,就知道你来了,急冲下楼,拦在那些火枪手身前,不让他们杀你,还质问她父亲,为何拿她来诱捕你。也幸亏她这一挡,你才活下来。她父亲怕她救你,因此将她软禁起来。”
乌古一时默然,想起被抓的那晚,盖蜜娅为救自己如此奋不顾身,心下好生感动,内心如翻江倒海般急涌不止,但想就此死去,也足够了,却又有些不解,怔怔地问:“她……她干嘛冲下来,多危险啊!她……她不是说瞧不起我吗?说我根本配不上她。唉!”
公爵夫人看他一副丧魂落魄的样子,微微一笑,说:“你去年抢她,却又对她格外好,她能无动于衷吗?为了知道她姓名,你竟然连杀三人。对错不论,知道在她心里震动有多大吗?你明明可以强行留下她,却那么痛苦地放了,她怎么看不出来?你一路跟着,站在船头遥望,可知她在船里也呆呆地望着你呢。你一别千日,音讯了无,她本来也有些死心了,可你为了见她,不顾性命地杀来,世上有几个男人能做到?她是女人,能不感动吗?”
他啊啊两声,说不出话来,浑没想到自己当日那些十分粗暴、恶劣却又十分执着的举动,会对盖蜜娅产生那么大的影响,以致于可以冲破门第界限、阶级差别,将两颗心系在一起。
他是海盗,一生下来就是海盗。
海盗的生存方式决定了他的性格和脾气,海盗的命运决定了他必须要去杀人,视杀人如家常便饭,哪怕这是十分严重地违背人伦道德,并为人所不齿的,所以他注定是个杀人恶魔。
另一方面,他又的确是人,有人所有的感情和思想,只是以海盗的特有方式表达出来,便又异于常人,出人意表,让人难以理解,却也因这种暴烈的方式,而更易得到女人心。
这人与魔的合体,便令他所干的事,哪怕是求爱,也必惊世骇俗。
诚如公爵夫人所说,像他这种人,包括那些海盗们,如果生在天堂,一定是个好人,只是命运多舛,生在了地狱,便成了罪恶世界的恶人。
公爵夫人问他:“你来见盖蜜娅,不知道这有多么危险吗?”
“我打听到她下个月就要出嫁,要嫁给一个男爵,我等不了……”
公爵夫人低叹一声,说:“是十里外那个小村子的探子报给你的吧?”
乌古一惊,说:“糟糕!探子暴露了,传了假消息,我上当了。”
公爵夫人说:“那探子半年前去那村子定居,就被公爵看出马脚了,一直没动。我本想通过他联系你,也不敢,听公爵放出风声,说盖蜜娅下个月成婚,就知你一定会来抢人。阻止不了你来,只有暗中设法将你救出去……”
乌古听公爵夫人如此说,心里不禁燃起求生的欲望,眼里放出精光,整个人霎时有了精神,眉宇间又自然地流露出海盗王特有的豪气来,略一沉吟,问:“姑妈,我真的能出去?”
公爵夫人轻嘘一声,低声说:“我既然来见你,自然就是为了救你,只是你得要记住替你祖父报仇。这不只是你祖父的仇、你的仇、也是整个王室的仇。你能答应我去做吗?”
乌古想也不想,便说:“姑妈,你就不说,这仇我也一定会报,我祖父遭海盗惨杀,我一生下来便沦为海盗,皆因这该死的国王争权夺利而起。只是我现在力量弱,还做不到……”
公爵夫人点点头,说:“这我知道,也没指望你马上复仇,那几千海盗还对付不了王国的百万大军。乌古,海盗只是小盗,窃国者才是大盗。你是男人,不能只满足于做一个海盗王,要立下雄心,干一番大事,做个顶天立地的王,那才不枉姑妈相救之恩。”
一时间,他脑中翻来覆去地就只是公爵夫人的一句话:海盗只是小盗,窃国者才是大盗。突然挣扎着跪在她脚下,泪流满面地说:“姑妈,在此之前,我心中只有一个模糊的念头,就是想要出人头地,再现祖上的海盗王荣耀,听您这番开导,总算知道该做什么了。我向您发誓,今后再不做海盗,定要做个顶天立地、征战天下的王!”
公爵夫人听他如此说,好生欢喜,流出泪来,亲抚他头,哽咽着说:“乌古,你有胆识,有霸气,有雄才大略,天生就是干大事的,只可惜命运不公,让你走错路。今日能幡然醒悟,仍不算晚。盼你重头再来,做真正的王!你祖父在天之灵,也能瞑目……”
她说着,将乌古搀扶起来,问他:“还记得你俘虏的那些火枪手吗?”
乌古点点头,听她说下去:“你重然诺,当日放了他们,还送他们很多金银,他们都很感激。公爵招兵买马对付你,重点就是征调火枪手,其中就有他们,只是公爵不知。那晚你被抓时,我见他们都在对天放枪,不忍杀你,便暗中联系,他们答应相助。
“你们后天被押走时,蒸汽火车会经过一条山谷,到时会有一支队伍假扮成海盗来解救,这些火枪手便趁乱将你们带出山谷,前往指定地点与我汇合。盖蜜娅也会在那里等你……”
乌古略一迟疑,问:“那些队伍和火枪手可靠吗?不会出卖我吗?”
公爵夫人沉吟了下,说:“放心,火枪队的好些军官都是王室子弟,他们不但要救你,还要追随你,帮你训练正规军,将来随你征战天下,你可千万要爱护他们。我们一部分王室成员立志推翻伪国王,成立了一个秘密组织。我给他们讲了你的真实身份,所以从你被抓的那天起,大家就在设法营救你,准备了好几套方案。你的那些海盗兄弟听说你被抓后,也正赶来攻打港口,正好制造假象,便于我们秘密行动。
“他们近日还得到情报,说你们在海中的藏身地已被海军发现了。远离俄俾底斯大陆吧,这里没有你们的活路,去遥远的地方开疆拓土,组建一支强大的军队杀回来,我们里应外合。”
乌古热泪盈眶,坚定地点了点头。
公爵夫人再将他祖父的画像交给他,说:“这画像的夹层藏着一幅航海图,你要保存好。按照这幅图,你们就能到达大海的尽头。据说尽头处有片新大陆,是用黄金铺成的新天地……”
她所说的,正是乌古常常眺望大海想要去寻找的,竟不谋而合。
临去时,公爵夫人说:“你们海盗盗其他不行,就会盗女人心。”
乌古硬闯城堡的那晚,波卡公爵本意是要就地枪决,以免夜长梦多,下令火枪手们一个不留,因遭盖蜜娅阻扰而作罢,随后想到以公审的形式杀死乌古,能树立巨大声望,十分有利于将来篡权夺位,便留下他一条命,待准备好后再实施这威震天下的一杀。
波卡公爵无疑是十分聪明之人,只因贪心,聪明常被聪明误。
公爵夫人心知肚明,却不敢将实情告知盖蜜娅,怕她藏不住秘密。
隔日,乌古等二十多名海盗被押出城堡前往火车站,沿途军警密布。波卡公爵知道海盗们一定会拦截,抢走乌古,但不知道会在哪里动手,因而亲自坐镇火车站,调兵遣将,以备不测,无暇顾及城堡内事。乌古一走,盖蜜娅也获自由。公爵夫人带她悄悄出城,乘马车直奔指定地点,路上告知乌古真实身份,听得她泪眼汪汪,好心疼。
蒸汽火车喷吐着浓浓的白烟,轰隆隆地开着,沿狭长的铁轨行驶。
那时,人类刚进入蒸汽时代,而火枪已由最初的火门枪发展到火绳枪了。像火枪这种用来杀人的新式武器,一旦掌握了诀窍,技术的突破就很快。一年一大步,三年三大步。更先进些的燧发枪也在研制中,已经有了试验样品,因成本较低,便于普及,颇受青睐。
蒸汽火车刚出现,被当成宝贝用。
乌古等大海盗因其震动天下的恶名,为保险起见,特用蒸汽火车押送到王城,因而提前享受到了只有王公贵族才能享受的近代化成果待遇。
火车虽轰隆轰隆地响,但吭哧吭哧地跑的速度却慢,只比马儿略快些。
铁轨两旁相距约五十米距离,各有一支骑着高头大马驰骋的游骑兵部队,布成外围防线,负责远距离侦察、瞭望和监视。第二道防线在火车厢内。
火车厢共有三节。负责执行押送任务的是两百名全副武装的火枪手。
位于中间的车厢内,是乌古等囚犯和看押他们的一百名火枪手。
火枪手是王国最新组建的精锐部队,中高阶军官必须由王室子弟担任,属于国王的近卫队。波卡公爵要抓乌古,必然要调集这支最厉害的部队,却不知这支部队中就隐藏着秘密反他的官兵,更不知道日日相伴在侧的夫人,就是王室反叛组织的首脑之一。
他的注意力全被海盗们吸引过去了,还故意泄露口风给那个探子,让他向海盗们通风报信,说押送队伍要走公路,而且还的确装模作样地派出了一支假的押送队伍,提前出发。
他能想到的都想到了,能做的都做了,自以为押送措施滴水不漏。
然而,偏偏漏了。
火车开出不久,负责押送的军官借故检查乌古伤势,暗中比划了一个手势。公爵夫人给乌古讲了联络暗号,所以他一看就知道,也回应了一个手势。
双方正式联系上,静待行动。
四小时后,火车已驶出百公里远,行程接近一半,中间经过好几处地势比较险要的地方,未发现可疑行迹,再过一小时,就能与从王城赶来接应的大批骑兵部队汇合,就此万事大吉。与此同时,公路那边相继发生数起海盗劫持的情况,但还未靠近,皆被击退。
波卡公爵相信海盗们是真上当了,心里十分得意,动身赴王城。
火车全速,吭哧吭哧地开着。
唯一的机会,就在前面的一个看起来并不怎么险要的山谷附近。
火车刚到一处斜坡,就听前方几百米远处轰隆隆地大响不断,十多块大石头飞弹而起,沿着较陡的坡面滚下,砸向铁轨,顷刻毁损掉其中的几段。
火车紧急拉闸,缓缓停驶。
游骑兵呢?
游骑兵正赶来。
火车全速后,他们渐渐落在后面,未能及时赶来探查前方情况。
两者相差不过百米远。
这个就叫时间差。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差,成了解救乌古等海盗能否成功的关键。
每个步骤都经过了仔细计算和分析,特别是火车和骑兵之间的速度差。
游骑兵刚冲来,便遭到埋伏在铁轨两边的海盗们一阵又一阵排枪的猛烈射击,枪法十分精准,纷纷中弹坠马,马儿的嘶鸣声和骑兵的惨叫声混在一起,骤急地响起,掩盖了枪声。
火车一停,十多门山地排炮从高坡居高临下地射来,轰轰轰,直接击毁火车头。游骑兵们做梦也没想到海盗居然也有新近才发明出来的山地排炮,吓得哇哇哇大叫,四下躲藏。
枪声一响,乌古便对那军官说:“快解开我,给我支枪……”
那军官只是将绑他的绳结解开,却不取下绳子,低声对他说:“你别动,叫你的兄弟也都别动,就这样看着就行……”吩咐手下给海盗们松绑。
便在此时,一支几百人的骑兵海盗猛冲过来,也是凶猛的排枪齐射。
数百游骑兵见来敌甚多,赶紧跳下马趴地上阻击,打得十分顽强。
刚打一会,忽听背后一阵枪响,十多人受伤,大叫后面有海盗,回头看去,却只见到蒸汽火车和车顶上的火枪手们,一时疑惑,大骂谁他妈偷袭?
火枪队指挥官率一队火枪手趴在车顶上作战,见游骑兵破口大骂,忙向火枪手们大叫:“快开枪!后面有海盗……”不知如何就受了伤,痛得啊啊大叫,血从胸口呼呼呼地飚出来。
游骑兵们正怀疑是不是火枪手在背后打冷枪,陡见那指挥官流血如飙尿,跟着又见好几名火枪手也飙尿惨叫,以为不是他们,又回身再战,谁知就在这片刻间,又是一阵排炮打来。
轰轰轰,轰轰轰!
爆炸声中,火枪队指挥官大叫情况不妙,下令紧急转移囚犯。
中间车厢的那军官将头支出车窗外,大声恳请坚持,誓要血战到底。
火枪手们也齐声高叫血战到底,居然与华胥人打麻将的口号暗合。
游骑兵指挥官已被炸得晕头转向,见手下死伤甚多,急得向火枪队这边大吼:“你们瞎吵个屁啊!血战妈个屁啊!是我们在血战啊!你们他妈的快转移啊!我们招架不住了啊……”
火枪队指挥官见他急得大叫,也勃然大怒起来,嘭嘭嘭,向天连开三枪,火冒三丈地对那军官大喝,你他妈再不转移,小心老子一枪崩了你!
三声连发枪响是撤退信号。
那时的连发枪很稀罕,发出的连射声也很特别,很适合作信号枪用。
正凶猛进攻的超级海盗们听到信号,立刻改变战术,准备接应。
那军官一笑,下令快快转移,亲自率兵押送囚犯逃往高坡斜对面的山谷,进去没多久,就嘭嘭嘭往天乱放枪,口中发出呼天抢地的啊啊惨叫声。
跟在后面的一队火枪手刚到谷口,就见一队游骑兵斜刺里奔来,也乱放起枪来,一些人学海盗大叫,一些人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叫,一些人则撒腿跑过去,大叫有埋伏、有埋伏!那队游骑兵只二三十人,听谷中枪炮声如阵雷轰劈般暴响不止,吓得急急逃命。
不管真真假假,现场一片混乱。
又是一阵猛烈的排枪排炮响过。
不知是谁大叫:“快跑啊!快逃啊!好多海盗杀来啦……”群起响应。
于是,呼啦啦一阵望风逃。
几百人骑着飞驰的骏马,保护乌古直奔汇合地点,那是一处海岸。
海边,盖蜜娅站在一块高高隆起的岩石上,踮着脚尖遥遥眺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