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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明鸟一路向北,载着楚家两姐妹,追寻着那道似有似无的气息。
楚虞瑶坐在自己妹妹身后,突然问道:“玉儿,重明是通过什么方式追寻牧之的踪迹?”
楚玉羞赧答道:“是,靠它的鼻子吧?我给重明闻了牧之使用过的东西,它就能追踪得到他在哪里。”
楚虞瑶疑惑道:“那你给它闻的是什么?又怎么会突然出现两道牧之的气息?”
“是,牧之送给我的一只红玉小麒麟,就跟姐姐缀在罗缨上那个一样的麒麟。”
楚虞瑶点点头,“那是炎玉麒麟,可以吸收神识攻击的,玉儿要好好戴者它。”
楚玉哦了一声,我好好戴着呢!
接着又恍然大悟道:“难怪那个时候,白少秋……欺负我的时候,他的神识攻击没有效果。”
楚虞瑶寒声道:“那个该死的白少秋,等我抽出空来,定要找他好好算账!”
楚玉开心道:“姐姐不要再理那种人了,他自己被迫挖了一双眼珠,真是活该!”
楚虞瑶展颜一笑:“玉儿,你与秋筠姐姐好像很亲密呢!”
“嗯,秋筠姐姐身上有一种很深的亲切感,就像是一个能保护我的大姐姐一样,让人心安。”
楚虞瑶眨眼道:“玉儿,说得好像姐姐不能保护你一样?”
楚玉嘻嘻一笑:“姐姐,你吃醋啦?”
“没有呢,玉儿,你对杨牧之,到底了解多少呢?”
楚玉认真想了一想,这才发现,认识杨牧之这么多年,对他还真是没有什么深入的了解呢。
第一次见到他,是在寒鸦江畔,他还是个一脸麻子的少年。
那个时候的他,虽然相貌难看,但他身上好像隐隐有一种遗俗绝尘的气质……非常的吸引人!
或者可以说是因为抬头看天上的云彩,也可以说是因为少年身上的那股清雅气质的吸引,十三岁的楚玉失足跌进寒鸦江……
六年前的她,当然不会知道,被那个不会游水的少年救上岸后,浑身湿漉漉的从他紧且温暖的怀抱里挣脱后,那一刻,她心里已经有了那个麻脸少年的身影。
然而此时,楚玉自然早已明白,原来情之一字,竟是由此而起。
她笑了笑:“姐姐,原来我,竟也不是那么了解他呢!”
两姐妹之间短暂的沉默后,楚玉突然问道:“姐姐,你……喜欢牧之吗?”
楚虞瑶楞了一愣,红着脸嗔了妹妹一句:“傻丫头,无端端问这个做什么?”
楚玉好像要咬着这个问题不放手:“姐姐,我知道,你看不起牧之,认为他只是个不学无术的无赖,是个……好色的痞子,可其实,牧之他并不是那样的人……”
“我初见他时,他身上有一种说不清楚的气质,很……吸引人,只是到后来,他才慢慢变得……无赖起来。”
楚玉回过头来,看着自己姐姐认真说道:“姐姐,我知道,你是为了救治子松,才答应替牧之穿上红妆的……其实,你心里并没有他,对吗?”
楚虞瑶轻咬了一下上嘴皮中的那个可爱唇尖,轻声道:“玉儿,你……为什么要与姐姐说这些?我心里有没有他,不都是答应嫁给他了吗?”
楚玉幽幽叹息道:“姐姐,这些事情,是牧之告诉我的。”
“他说,他去炼制火龙丹,一来是我让他去的,二来是不忍子松受苦,他知道他配不上你彩云瑶仙,所以炼丹成功后就默默走了。”
“牧之跟我说,他溜出来后,被慕容长菁的姑姑发现了,结果被她打成重伤……”
楚虞瑶紧咬着红唇,颤声道:“玉儿,姐姐不是告诉你了吗?牧之的伤,是我刺的……”
“之所以对我隐瞒了是姐姐刺伤的他,还不是因为他不希望我们生出嫌隙……姐姐第一次伤他,还是我从长菁那里探出来的口风,这些事情,牧之都没有与我提过。”
楚玉继续道:“牧之与我说,姐姐被迫与他定亲,只要姐姐愿意,这桩婚约随时可以取消,他不会怪你。”
“他与我说了好久了,说他自己不好与你解释,让我跟姐姐说,可玉儿一直没有机会与姐姐说这些……”
楚虞瑶偏过头去,眼眶里已有泪花在打转。
楚玉噙着泪花,带着哭腔道:“姐姐,牧之他也挺可怜的,你应当感觉的到,他很喜欢你,姐姐,你……”
“玉儿,别说了……!”楚虞瑶用手指轻轻擦了一下眼角,打断了妹妹的话。
恰在此时,重明鸟降下身形。
脚下就是绿意盎然的春湖山,远远还能看见那个被群山包裹的鸡心形的湖泊。
只不过春潮已过,那一池鲜红的湖水也恢复了清澈。
重明鸟安稳落地后,姐妹俩递过门贴,快步登山。
一路上,楚虞瑶皱着眉头:“到底是谁,会这么做呢?”
楚玉一脸的疑惑不解:“为什么要带着牧之一路乱跑呢?先是夜啼城,然后是万花谷,现在又来春心湖了?”
楚虞瑶也想不出头绪来,姐妹俩登上春湖山顶,正前方正是一水翠绿的春水阁楼,在她们右侧,就是那个每年一次春潮的春心湖了。
时隔月余,再次看见平静的春心湖时,她的心却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想起当初就在那个湖边,杨牧之就在她对面,她投入了一枚秋露钱,给他说了一段心里话。
然而此时,他却不知身在何方了。
楚虞瑶感觉自己的心微微有些堵塞,她不断在心里问自己:楚虞瑶,若是此刻,杨牧之就出现在你面前,你会不会毫不犹豫冲上去,抱紧他?
之所以会不断的问自己,是因为她的犹豫。
“好吧!原来这就是答案。”
就当姐妹俩要去拜会栀子夫人时,重明鸟低鸣了一声,正不断的扑扇着翅膀,好像在示意她们赶快坐上来。
似乎那个气息又开始朝别的地方移动了,速度还很快。
……
在云端御剑飞行的公羊屈夫妇,一路朝着东海搜寻。
自从程秋筠听到那句“孙慕儿,是我公羊大直的孩子!”后,始终一言不发。
既没有责骂,也没有哭泣。然而公羊屈知道,此时,她很伤心。
“秋筠,你怪我吧,打我吧,不要憋在心里,气坏了自己。”
程秋筠还是没有作声,直到前方能看见白堤了,她才淡淡说了一句:“先放我下去吧!我回家一趟。”
飞剑降落在院子里,程秋筠轻盈走下来,院中两个正在下棋的少年,看着自己的师父师娘,目瞪口呆。
还是贺郃最先反应了过来,一边叫着“师娘!”,一边扑了上来。
“师娘,你们去哪里了,这么久不回家?”
公羊屈不满两个小家伙眼里只有师娘,正要开口时,程秋筠冷冷一句话,堵住了他。
“杨牧之是我的大恩人,如今他下落不明,你难道不该先去找他吗?”
公羊屈满脸小心的点点头,“好的,秋筠,我这就去找他,一定给你找到他!”
公羊屈再次踏上飞剑,正要凌空而去时,程秋筠又提醒了一句:“与两个妹妹约好的,不管找没有找到杨牧之,都要去彩云城汇合,希望你不要失了约!”
等公羊屈默然飞走后,程秋筠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
“师娘,你为什么一回来就哭啊?师父为什么刚回来就要走?”
程秋筠揉着贺郃的脑袋,强忍住心中伤痛,轻声问道:“彤姨呢?”
“彤姨去菜地里浇水去了。”
“师娘,是不是师父欺负你了?”
程秋筠抹去眼泪,点了点头,在这两个懂事的小家伙面前,什么都瞒不住他们。
贺郃小心嘀咕:“师父长本事了啊,以前都只有被欺负的份,如今还能欺负得师娘哭了?”
自知说错话了,小家伙赶紧补救:“师娘,师父平素最听你的话了,他这次欺负你,定不是真心的,你就原谅他吧!”
程秋筠哭笑不得,拿这个小家伙无可奈何,不过这句话倒是让她心里舒展了一分。
是啊!以前都是大直忍让着我,宠着我,他如今只犯了这一次错,我就不能原谅他了吗?
面对萧玫那样的女人,大直如何能防备?他肯毫不隐瞒的告诉我,就足以证明他的心了。
可是,这是他不知道公羊慕儿是他的孩子之前,如今,有了这个亲骨肉,他与萧玫之间,会不会藕断丝连呢?
心情原本舒展几分了的程秋筠,再一次忧愁起来。
公羊大直与她这么几十年了,都不曾怀有孩子,可与萧玫那个女人,仅仅是十八年前的一个“美好夜晚”,就珠胎暗结了?
她当然相信,公羊大直不会欺骗她,他说只有一晚,就必定只有一晚。
程秋筠缓缓躺在一条斜椅上,心中的难受,更甚过被萧玫投毒。
贺郃与张离尘倒是乖巧,两个小家伙,一人替师娘揉肩,一人锤脚,十分乖巧孝顺。
“师娘,师父去找的那个杨牧之,为什么会是你的大恩人呀?”
“因为师娘的静心丹,就是杨牧之炼制的。”
贺郃哦了一声,想了一想后,就变得无精打采了:“杨牧之这个家伙,竟然那么厉害?”
“师父炼制了那么久的静心丹,都没有成功,他杨牧之竟然能炼制出来?”
一旁的张离尘取笑他:“笑呵呵,你这下知道他的厉害了吧?你还说他杨牧之的棋艺平平,我看啊,他是故意藏拙的,饶是如此,你还是输给了他哩!”
贺郃倒是没有反驳,他与杨牧之虽然只对弈了一局,但是事后他不停的复盘,越到后来越心惊。
前后反复推敲那盘棋局上百次,小家伙终于得出了一个结论:
那个好色的杨牧之,棋艺果然深不可测,几乎能与师父媲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