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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随着一个响亮又略带愤怒的声音,一道由琴弦发出的音波穿越树林,直接打在音铃左胸上,疼的音铃差点背过气去,她立即护住心脉,警惕来自地面发出的攻击。
紧接着一道道音波从四面八方打了过来,音铃左躲右闪躲过一次又一次的攻击。正待音铃准备俯冲向下去地面之时,一道道音波呈波浪状排山倒海而来,她不得不改变方向升到高空中,凝结一道真气盾护住自己。
她知道这个弹琴的人一定就是龙玉口中的长柔,只要将事情说明白便可,于是气沉丹田,大声说:“仙子,我只是过路的,并无恶意,龙玉哥哥让我带了句话给你。”
接下来的几秒钟是一片沉寂,音铃以为对方听明白了自己的意图,放下戒备向下俯冲,快到地面之时,一道音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中音铃,疼得她昏了过去。
等音铃醒来,已在一个瀑布之下,一个深潭之旁。
她站起身来,抖抖身上的尘土,一抬头看见不远处有一凉亭,一个女子端坐于凉亭之中正看着自己。音铃知道,那就是哥哥龙玉所说的美丽而又倔强女子——长柔。
音铃知道长柔不可能轻易的让自己离开这里,于是从容的来到凉亭。
“你是谁?为什么出现在这里?”长柔见音铃朝自己走来,一边抚琴,一边问道。
“我叫音铃,要去北斗峰,刚才听到仙子的琴声特别感动,仙子的琴声真是世间最美的音乐。”
“哼,马屁精。”长柔停了下来,仔细打量着音铃,转而脸上泛起一丝愤怒:“他舍得把护身符文交给你?你是她什么人?”
说话间长柔已经将手指落于琴弦,一副蓄势待发的攻击之势显而易见。
“我……我和他之前并不认识,我也是找了很久才找到他的,我要过岩浆峰和冰川峰就不得不求助于他。”
音铃看到长柔的愠怒,知道她是在吃醋,立刻将认识龙玉的经过告诉了她,又说:“他还让我给你带了句话。”
“什么话?”
“他说:她想你了。”
一句话说的长柔微微一颤,几百年了,他从来不敢亲自跟自己说着四个字,倒是借着机会让一个小丫头替他传起话来了,此时长柔明白了龙玉把护身符文交给音铃的原因,脸上的愠怒消失,恢复了之前的平静。
“仙子,我有要事在身,话已经带到了,我可以走了吗?”
音铃见长柔脸上的愠怒消失,稍稍放下心来。
“等等,”见音铃要走,长柔叫住了她,“你懂琴吗?”
“懂得一点。”音铃以为她把龙玉嘱托的话带到,长柔会沉浸在喜悦之中而不会刁难自己,打了一个准备离开的手势,继续说,“仙子,我真的有急事,告辞了。”
“等等,先听听我的琴声,再说你的事情。”长柔自顾自的弹了起来。
一曲听罢,音铃满怀敬佩的说道:“六界之内难得听到如此玄妙的琴声,铃儿今天真是幸运。”
“你真的懂乐曲!”长柔仿佛遇到知音一般心中大喜,她用一双期盼的眼睛看着音铃问道:“那你听出我的心意来了吗?”
“仙子所谈之曲,意境悠远,如连绵起伏的高山,既有山的巍峨雄壮之大气,又有山连山,峰转峰的蜿蜒曲线之柔和。”音铃停顿了一下,继续说:“仙子之意正是在赞美这天琴峰。”
“说的好,那我再来弹一曲,你再听听。”长柔看了看音铃,又看了看四周的风景,双手在琴弦上舞动起来。
又一曲弹罢,音铃说道:“清清流水从高山上流下,于千年的河道上缓缓的流淌,它克服着沿途中的重重困难,它滋润着两岸方向的花朵,碧绿的树木,它不曾在岩石面前却步,不曾在花丛中留恋,一路向前,最后在百米悬崖之上,奔腾而下,汇入这深潭。仙子之意正是眼前的潭水。”
长柔看着音铃,若有所思,许久,低下头继续弹起来。
琴声里隐隐带有一丝忧伤,一丝企盼,一丝忧虑。一曲弹罢,音铃陷入了沉思,过了一会儿说:“想不到仙子也有忧虑哀伤的一面。”
“人,谁没有忧虑哀伤的时候?”长柔顿了顿,继续说,“你既然听出了哀伤,那你能说说我为什么哀伤吗?”
“仙子一定是有意中人了吧?我从你的琴声里听出了一丝忧伤,又隐约有一丝的甜蜜。”音铃停在这里,看到长柔正以一种欣赏的眼神看着自己。
“你就放心把你的想法说出来,我不会怪你的。”长柔微微一笑,她似乎不在意自己的心事被他人知道,更想要找个了解自己心意的人为自己分担或是指路。
“仙子是有心爱的人了,但又不敢说出来,害怕被拒绝,担心心爱的人对自己没有一点点的爱,所以觉得忧虑,感到迷惘,甚至承受着这种单相思的折磨,日日夜夜为之辗转反侧,不能释怀。”
“同时,又因为心里有这份爱,从来不会感觉形单影只,从来不会感觉空虚寂寞,或许能够爱一个人比被一个人爱更能让人感到充实,感到快乐。”
长柔听完音铃的解说,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说:“想不到这世上,还有一个这么懂我的人,我此生可以无憾了,你也来弹一曲,让我来猜猜,怎么样?”
“那我就献丑了。”音铃见无法走脱,只得答应长柔,幻化出梧桐琴,放在石桌上,自己端坐下来,她先简单的弹奏几个音符以试琴音,然后闭上双眼,回想自己走出王宫的一幕幕:
从遇到劲风,到惊雷因自己而死,漫枝痛断肝肠,怀恨自己;
从一次次被黑衣人追杀,到结识苍原狼,食得蒙红雪莲的果实,内力大增;
从寻找师父,到被骗上断魂山闯五关,历经磨难;
从初识百千回到后来经历的种种:生日宴会上的解围、绿竹林中的相救、黑风洞前的误会、浮沉殿的朝夕相处,以及后来降魔决战时的诀别;
从与云儿分别到团聚,再到最近,寻百草,过雾隐峰、兽人峰、玉髓峰、岩浆峰、冰川峰一直来到这里。
如今坐在这里,回想起来,一点一滴都尽在心里,一切仿佛刚刚发生的一样。
音铃想着,不知不觉将所有的过往与经历,坎坷与曲折,所有的温暖与守护,相知与陪伴,所有的感想与顿悟,所有的苦痛与困惑,所有的爱,所有的恨,所有见过人世间的美好与邪恶,所有善良背后的邪恶,所有邪恶背后隐藏的不为人知的善良都付诸于梧桐琴,演奏出来。
一曲弹罢,音铃收起双手静静的坐着,心里却已空空,因为她早将全部的情感化作旋律弹奏了出来。
长柔呆呆的看着音铃,陶醉于琴声之中,内心泛起无限波澜与遐思,仿佛音铃还没弹完,她还没有听够,仿佛琴声还在耳畔回荡,仿佛自己已身在琴声所要表达的故事之中。
过了很久,长柔终于开口说:“你小小年纪,竟能有如此多的经历,真是难得。我知道你为什么要去北斗峰了。”
“真的吗?姐姐,你的意思是同意我去了?”音铃问道。
“我本来也没想阻止你啊。”
“可是,我听龙玉哥哥说……”
“他一定跟你说了我很多坏话吧?”
“没有,不过我知道他是喜欢你的。”
“真的?你怎么知道?”长柔看了着音铃,立刻说:“你耍我?”
“当然不是。”音铃拿出龙玉给自己的琴谱说:“这个是他从你这里偷来的,我想他偷的时候你也一定是知道的吧。”
“嗯,琴谱丢了,我怎么能不知道?与其说是他偷去的,不如说是我送他的。”长柔回忆起当初的场景,嘴角泛起一丝笑意。
“一个丝毫不懂乐律,不懂琴的人为什么要冒着被发现的危险,偷一个对他来说根本看不懂的琴谱呢?”音铃看着长柔,继续说:“如果不是因为喜欢你,我在再想不出别的理由了。现在这本琴谱物归原主,你去找他吧,既然喜欢一个人,就要让他知道。”
长柔接过琴谱,竟然一副爱不释手的模样,她看着音铃,流下了眼泪。
“好姐姐,快去吧,这个给你。”音铃擦了擦长柔的眼泪,将符文拿出来递给长柔。
“呵呵,你真是细心,不过这个你回来的时候还用的着,你收起来吧。”
“那你怎么去找他?”
“我也有护身符文啊,而且有两个。”长柔拿出一个同样的玉髓符文,得意的笑了笑。
“怎么又两个?不,是三个,不是说只有一个吗?”
“本来有四个,我师父手里有一个,我这里有一个,他有两个。不过,我手里的这个是我从他那里偷来的。”长柔看着手中的符文笑了笑,眼神里充满了期待的目光。
“嗯,姐姐,祝你好运。”两个人又在一起聊了一会儿便互相告别,音铃启程去下一座山峰,长柔则向玉髓峰而去。
来到玉髓峰,龙玉早早的等在那里,见到长柔,迅速迎了上去,慌慌张张的说:“你来了。”
“哼,我是来问你,为什么偷了我的琴谱?”长柔故意掩饰自己的内心,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
龙玉呆呆的看着长柔,不知道该说什么,竟然害羞起来,他低下头喃喃的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
没等龙玉说完,长柔将纤纤玉指轻放到龙玉的唇边,说:“我都知道了。”
龙玉心里又惊又喜,他微微抬起头看着长柔,双目对视的一刻,他发现长柔竟是如此的美丽,就连这山中最精美的玉石也不及她的万一。正想着,长柔已经扑倒他的怀里,龙玉心花怒放,紧紧的抱住长柔,感受着这一刻的心动。
长柔终于勇敢的迈出了一步,打破了她与龙玉之间的隔阂,两个互相爱慕的人终于走到了一起。此时此刻,她的心里对音铃充满了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