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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三昧真火,煮熟的鸭子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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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直挺挺的石猴坠到地面的一瞬间,就将是猪刚鬣的骨鞭结束他的战斗力的一瞬间。就在这一瞬间的前半个瞬间,猪刚鬣与白袍男子看到胜利就在掌握当中,不禁相视一笑。

    而与此同时,悟空却是猛然一醒,眼中俏皮一笑。骨鞭抽来之时,他早已化作一只雨燕,扑棱棱往天外飞去。原来白袍男子自以为是神来之笔的定身术,却不过是石猴与他们配合游戏的雕虫小技。——玩心真大啊!

    “猴头哪里去了?”

    石猴竟然凭空消失了,猪刚鬣的骨鞭只掠夺到一堆空气,与白袍男子对视一眼,顿时有种难以名状的诡异气息。

    就在二人目瞪口呆之时,一只搏击长空的雄鹰从那九天之上飞速俯冲下来,气势之威猛,就让天地为之颤抖。雄鹰瞬息而至,猪刚鬣与白袍男子撒丫子逃跑,却被那巨翅扇了几个跟斗。巨翅带动的狂风渐渐熄灭,狼狈不堪的猪刚鬣与白袍男子心有余悸,看到站在眼前的石猴那张毛茸茸却又难掩得意的老脸,终于恍然大悟:这石猴已经得了神通,法力不容小觑了!……

    “老孙我实在闲得八股生疮,就与哥俩试试我的修为!赏脸一战?”

    猪刚鬣与白袍男子悄悄交流一眼,忽而一手握紧了骨鞭,一手便在那骨鞭上面隔空一捋,整条骨鞭瞬时泛起一道银光。猪刚鬣赶紧再向白袍男子示意。白袍男子会意,阴森森一笑,而后展开手中折扇往空中一抛,立刻变得硕大无比,简直要将整座院落覆盖起来。

    那巨大的纸质折扇此时仿佛换作金刚之身,从半空中簌簌落下,直冲悟空的天灵盖极速砸来。

    悟空看了一眼,知道逃无可逃:如若自己化成蚊虫或可从底下脱逃,但是那些小妖精们必被砸死,整座道藏阁也会遭殃。于是横了横心,索性迎头直上。悟空展开双臂,意欲将它托住。如同闷雷一般的轰隆声中,触及折扇之时只觉虎口剧痛,巨大的冲击力又让他脚下的石板裂得粉碎。

    悟空双脚踏住大地,双手托住折扇,仿若是那洪荒之中开天辟地的盘古大神。虽然心中热血横流,无尽的力量又在体内横冲直撞,但他却无法掌控,体力不支终将成为现实。

    就在这时,猪刚鬣的骨鞭飞了过来,如同一条飞蛇,瞬间就将自己的身体紧紧缠住,牢牢缚住,火辣辣的几乎还要扣进肉里去,法力也在莫名蒸发。悟空已知自己怕是凶多吉少,但他趁着自己法力尽失之前,调集所有力量汇到双臂,而后用尽全力将那折扇往空中猛然一推。

    巨大的折扇逆转了压迫大地的趋势,直往九霄云外飞去。白袍男子大惊失色,赶紧念动真诀,将那折扇缩小,而后收回手中。

    猪刚鬣此时脸上的颜色简直比升了官还要得意,大摇大摆地看着被那骨鞭束缚、再不能变化的石猴,优越之感油然自生:“即便你得了神通,又能怎样?就算你有通天入地的本事,没有神器在手,敢跟我们抗衡?实话告诉你,我这条骨鞭,你看似寻常骨鞭,但若镀上法力,可就是天下间最厉害的‘捆仙索’,堪比天罗地网,纵使你有天大的能耐,你能逃得出?……”

    悟空只觉得这骨鞭确实已经化为通灵绳索,自己越挣扎,这绳索收得越紧,几乎就要栓到骨头里去。

    白袍男子展开折扇,也是一副笑傲江湖之色,但是与悟空那深邃犀利的目光一撞,心间莫名一触,与猪刚鬣低声道:“这石猴蕴藏灵力,我们休再与他纠缠,赶紧办正事要紧!”

    猪刚鬣还未充分享受胜利,颇不以为然:“‘玉龙三太子’何必心急?被我骨鞭所困,莫说他是个石猴,就算是天王老子又能怎样!”

    那唤作“玉龙三太子”的白袍男子仍旧急切道:“大人的骨鞭当然厉害,但是迟则生变,夜长梦多啊!”

    猪刚鬣抹一抹油光放亮的脑门,死鱼眼一样的眸子闪了一闪,赶紧点了点头:“事不宜迟,你去里面准备,我带他进去!”

    说话间,玉龙三太子已经大步流星地步入道藏阁中,同时瞥到那些刚刚苏醒过来的小妖精们,挥一挥折扇,又将他们挥得晕死过去。猪刚鬣则满脸堆起坏笑,将悟空拳打脚踢一番,而后就将他赶进道藏阁。

    道藏阁中已经预备了一口大熔炉,玉龙三太子念起口诀,挥舞宝扇,炉底迅速燃起熊熊之火,将整个熔炉烘烤起来。

    “再硬的骨头,也会被这三昧真火炼成碎渣!”玉龙三太子看着那哔哔啵啵炸裂开来的火光,傲然笑道。

    “然后成就一颗元神丹!……”猪刚鬣满脸亢奋地附和着。

    悟空心间一震:原来在这块神光普照、道法垂范之地,在这个世间距离无极大道最近的地方,他们作为灵台方寸山的弟子,心心念念的竟然还是元神丹!……

    道藏阁中穹顶上面那“无极”两个遒劲大字仍旧熠熠生辉,它的光芒无时无刻不在洗礼着里里外外的众生的心灵。

    然而此时此刻,它那稍显逊色的光芒已经让位于丹炉里的三昧真火。

    那摇曳的火光打在猪刚鬣与玉龙三太子的脸上,勾勒出些许阴森险恶的线条,刻画着那些如同魑魅魍魉一般嗜血的亢奋与歇斯底里的丧心病狂。

    沦落至此情此景之中,那道法的光芒似乎早已体无完肤,终于甘拜下风,而后销声匿迹。

    猪刚鬣将束成粽子一般的石猴丢进炉中,随后迅速运功将那炉盖牢牢扣住。

    而就在千斤重的炉盖即将严丝合缝之际,猪刚鬣猛然想到他的骨鞭,顿时心急,赶紧念起咒语,将骨鞭收回到手中。就在下一秒,轰隆隆的闷雷之声响起,炉盖与炉腔合为一体。——所幸来得及,否则这盖世法宝也要同那石猴一道化成灰烬了。

    猪刚鬣对自己一气呵成的动作颇为自鸣得意,然而看到玉龙三太子那惊骇、诡异的眼神,心里顿时有如雷击一般。

    “你在干什么?”玉龙三太子瞪大眼珠好似铜铃,恨不能拧断这厮的脖子。“那石猴有法天象地之神通,把你的骨鞭收了,岂不等同于放他走?”

    猪刚鬣自知有失妥当,但绝不承认这就是自己的错误;顿时挺了挺短得不能再短的脖子,迎头对质道:“我这法宝可是当年太上老君炼制的神器,怎能就这么白白毁掉?若将你那宝扇炼化,你可愿意?”

    玉龙三太子暴跳如雷:“既是老君炼制的神器,就能轻易毁在老君修炼的三昧真火里?你真是太……欠考虑了!”

    猪刚鬣如醍醐灌顶:说的是啊!三昧真火未必就能炼化这条通灵骨鞭!——但也保不齐万一啊?……于是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道:“本大爷已经这样干了,牢骚顶个屁用!……我的手脚这么麻利,那么短的时间,石猴也未必就能出的来!你刚才可曾看到有什么玩意儿飞出来了?”

    玉龙三太子闻言一醒,赶紧放眼阁中四处查看。偌大的道藏阁一派静悄悄,半个活物都没有。两人终于相视一笑,猪刚鬣没羞没臊道:“我就说嘛!我虽然没溜儿,但是有谱。我的收鞭之法有三个字:快、准、狠,那可是三个手指夹田螺——妥妥当当啊!哈哈!……咱们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安心等着丹成!”

    话音未落,一只苍蝇唱着小曲儿飞到眼前来。

    那苍蝇古怪异常,两眼都有绿豆那么大。二人相视一眼,寒毛直立。下一秒,两人胡乱施展神通,抡鞭的抡鞭,挥扇的挥扇,意欲将那苍蝇赶尽杀绝。

    灭蝇为当下头等大事。期间,那鞭子抡到了玉龙三太子身上,那宝扇扇到了猪刚鬣大人脸上,二人都无暇顾及。最后终于将那筋疲力尽的苍蝇逼到墙角,猪刚鬣小心翼翼地两手那么一拍,而后战战兢兢地打开手掌:那苍蝇正沾在手心里呢,肠子都出来了。

    俩人兴奋地跳了起来,简直都要相拥而泣了。

    而就在此时,两人同时往丹炉看去。到底石猴还在不在丹炉里面,两人都泛起了好奇。

    实在心痒难耐,猪刚鬣就建议将那炉盖掀起一角,看看究竟。玉龙三太子心里也是纳的满满的闷,但又怕石猴如果还在里面,又会趁机脱逃。

    最终求知欲占了上风,于是先安排好了分工,并做了几项预防措施:第一,由猪刚鬣运功打开炉盖,玉龙三太子去看里面的情况;第二,玉龙三太子在炉盖处设置结界,以防石猴趁机蹿出;第三,猪刚鬣将骨鞭绕在丹炉周围,以备不时之需;第四,玉龙三太子的折扇放在道藏阁门口,以作阻拦。……

    一切万无一失,猪刚鬣便两手叉腰,运起神功,撬开了丹炉的一角。

    玉龙三太子赶紧探头去看,却只见里面白茫茫空无一物,顿时心慌,立时将炉中白气一挥,果然空空如也,没有半分石猴的影子。

    玉龙三太子面如死灰,歇斯底里地大叫着:“快看看他在哪里!无论如何,别让他出了这座道藏阁!”

    经过一番翻箱倒柜、掘地三尺的彻底搜查,石猴的半根毛都没有找到。玉龙三太子与猪刚鬣如同泄了气的皮球,失魂落魄地坐在书架下。结界还在,法器也并没有报警,他们绞尽脑汁都想不通:石猴到底去了哪里,又是何时出来的?……

    道藏阁穹顶上那无极两个大字仍旧发出微弱的光芒,而就在那大字中间落着一只细小的蚊子。

    那蚊子尖嘴猴腮,还有一条不易看到的小尾巴:自然就是悟空了。

    其实就在猪刚鬣收回骨鞭之时,就在炉盖轰然落下的一刹那,悟空并未来得及趁机脱身。而在他们蠢蠢欲动,跃跃欲试地打开炉盖之际,一股白气扑面而来,悟空也就已在这股白气当中逃之夭夭。只是他并没有机会再飞出去,只得暂靠在此处避避风头罢了。至于玉龙三太子与猪刚鬣的法术结界,在那尽管微弱黯淡却是永不磨灭的无极之光下,早已尽数归于泡影,失了应有的法力。

    功亏一篑,煮熟的鸭子到底还是飞了。玉龙三太子顿足捶胸、烦闷懊恼无以复加:不怕石猴子神通广大,就怕猪大人脑子抽筋!……

    一片唉声叹气当中,猪刚鬣眼珠一转,赶紧先声夺人:“事已至此,我可算是想通啦!……那石猴就是在你打开丹炉之时,趁机飞了出去!到底是你那结界织得不够密,还是有意网开一面、放他一马?”

    “我……我为何要放他?我若想着放他一马,还跟你费这些劳什子工夫?真是蠢得可笑,闲得蛋疼!……”玉龙三太子气得浑身颤抖,收了法术结界,拿回宝扇,再不情愿在此逗留。忽而踏出几步,眸子猛然一闪,将宝扇拍在掌中,大叫一声:“不好!我们还在这里敷衍塞责,就不怕那石猴到祖师跟前告我们状吗?”

    猪刚鬣闻言,心下一沉,火烧屁股一样跳将起来:“那……那我们如何是好?……你脑子灵,快点想想对策啊!”

    玉龙三太子愁眉紧锁,踱了两步,忽而嘴角一弯,眼中发出神秘莫测的亮光:“他告我们,我们也告他!把他描臭,把水搅浑!有你猪刚鬣大人的资历摆在这里,大家信谁?谁敢说三道四?祖师又会轻易动你?再说,我们先将道藏阁上上下下统一口径,他还有说话的机会?”

    “妙啊!……石猴子目无法纪、偷师道籍,他的一张嘴能说得过我们整个道藏阁?我们众口一词,祖师说不定是要办谁呢!……”猪刚鬣抚掌大笑起来。“我们即刻就去,最好赶在他的前头见到师父!”

    “不必着急!他早去了只不过是造就一个恶人先告状的形象。”

    玉龙三太子不紧不慢,一把将眼前的书架推倒在地,那些名著典籍哗啦啦洒了一地。三太子拿来一个烛台,丢了上去;绚烂诡异的火花烧了半天,又踩上去跳上几跳;随后就从书架上掏了一本“秘道全书”,揣到自己怀里,而后故作惊讶:“啊呀呀,石猴把个道藏阁搞得乌烟瘴气,又将这些书籍糟蹋成这样!真是暴殄天物,可惜了这些道法经典?……”

    猪刚鬣呆了一呆,终于领悟过来,赶紧将自己加入破坏队形,逞一番放肆之勇,将个道藏阁毁得一塌糊涂。最后看着那鸡飞狗跳的满地狼藉,就与三太子相视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