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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京纠察总局的审讯室里,人满为患。
除了李洛和罗德巴,许多贵族也闻讯而来。史无前例的平民击杀贵族事件,让所有贵族都不免升起一种兔死狐悲之感。
这种感觉是不分派系的,所以在审讯室里,支持李洛的贵族和支持秦怀民的贵族几乎一半一半。
秦怀民和雷诺两人没到,只是命令了刑罚局的官员前来。除此以外,玉京大大小小的贵族几乎都来了。
当然周昌也没来,他和另外四个国家的商业大臣组成了代表团,去和海族商会谈判去了......
审讯室里沸反盈天,贵族们叽叽喳喳,嚷嚷个不停,几乎所有贵族都要求李洛处死达西主任、张济川等人,要求他一定要坚决维护贵族阶层的利益和特权,这让纠察局、刑罚局一些没有爵位的官员暗暗撇了撇嘴......
“呵,还真挺热闹。”柳依依坐在特制的审讯椅上,扭头看了看四周,然后对最正中间尊位上的李洛说道,“李洛啊,又到了考验你判案能力的时候了,想必这一次你不会胡乱判决了吧?”
“哼!”李洛的瞳孔为之一缩,柳依依明晃晃的挑衅让他心中升起一股无名怒火。不过他毕竟浸淫官场多年,养气功夫很好,只是吸了口气便平复了心情,用淡漠的语气道,“既然你们这么喜欢拿律法说事,本公今天就按照古月国律法,给你们应有的判决。
“罗德巴,律法上,袭杀贵族该怎么判?”
罗德巴擦了擦汗:“这......按律,袭杀贵族,应该......”
话音未落,一个声音突然打断了罗德巴。
坐在审讯椅上的张济川开口了:“公爵阁下终于肯讲律法了?这可真是件大好事啊......不过,既然要讲律法,是不是要一视同仁?”
李洛冰冷的目光投射到张济川身上,后者怡然不惧,回以一个坦然无比的目光。
“这是自然。”一名刑罚局的官员开口了,不阴不阳地道,“律法讲究的就是两个字,公平,绝对不偏不倚......李公爵应该不会搞双标吧?”
李洛置若未闻,依旧冷冷地看着张济川。
张济川则对那名官员点了点头:“多谢这位领导了......既然我国的律法是公平的,不偏不倚,那么作为这件事情的起因,吴忠侮辱并杀死我学生家属这件事,公爵阁下是不是先给好好判一判?”
唰!
穆晓天听到这里,猛然抬头,目光直直地望着李洛。
“荒唐!”一名上了年纪的红脸贵族拍了拍桌子,须发张扬地道,“那起案件已经盖棺定论,公爵阁下不要中了他的诡计,今天只审这群人袭杀贵族一案。”
“是啊,今天只审此案,不讲其他。”
“没错,公爵阁下,不要听他狡辩,速速判决吧。”
......
贵族们纷纷嚷嚷起来,要是让李洛陷进了张济川的陷阱,重审吴忠的案子,只怕吴忠、吴孟的贵族头衔都要先给摘了。这样一来,这起案子就成了一桩普通的杀人案。
都是杀人,但杀贵族和杀平民可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性质。
“呵。”柳依依冷笑起来,环视众人,“这就是贵族吗?你们干脆把自己从律法中摘出去算逑。”
别误伤啊依依老师......坐在后排审讯椅上的姜易露出一抹苦笑。
柳依依的话让一部分贵族露出一丝羞愧,但更多的贵族却面不改色,继续要求李洛处死张济川等人。
“李兄,不要受他们影响。”封文·诺古也传音道。
李洛眼睛一眨,收回盯着张济川的目光,宛如一座雕塑般一动不动,只是口中发出冷漠的声音:“罗德巴,继续讲下去。”
“李公爵,你难道要明目张胆地搞双标?”刑罚局的那名官员站了起来,神色不善地盯着李洛。
太好了,李洛这么明显的双标行为,以后又多了一个攻击他的靶子......那名官员冷笑,他终于明白雷诺为什么只派他们前来旁观李洛审案,而不接管这个案子的原因。
“讲下去。”李洛像是没有听到一般,继续对罗德巴道。
“......是。”罗德巴再次擦了把汗,口干舌燥地道,“按律,袭杀贵族,应该判犯人以及犯人三代以内直系亲属死刑;犯人及三代以内直系亲属的所有财产收归国有;免除犯人生前一切荣誉;犯人死后不得下葬;犯人五服以内的亲属,全部充当奴仆......”
啧......张济川听得咋舌,只能感叹不愧是贵族,杀一个贵族和杀一个平民,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李洛听完,面无表情地道:“此案事实清晰,为本公亲眼所见,没有论证的余地......罗德巴,依律执行吧。”
“啊?这......”罗德巴傻眼,心脏砰砰跳个不停,额头上汗流不止。
贵族们欢呼起来。
一名瘦小而病态的贵族挥舞了一下拳头:“太好了,这帮人竟敢藐视贵族,就该被处死。”
“是啊,李公爵判的真好。”
“我就说支持李公爵没有错吧?”
......
苏娅、穆晓天等人面色大变,尤其是穆晓天,脸上露出深深的自责:“小张老师,主任,还有大家,我连累了你们。”
“不要多想。”张济川回头安慰了一声,然后看向李洛,正要开口,但却被一个人抢了先。
罗德巴。
只见这位纠察总长咬了咬牙,起身对李洛躬身道:“公爵阁下,您说的有道理,此案事实清晰,不容论证,不过......”
看着李洛微微有些难看的神色,罗德巴心虚地移开目光,把心一横,继续道:“我国律法中也规定了,如果犯案之人,曾对国家有过重大功劳,可予以特赦......”
砰!
一名贵族拍案而起,怒目圆瞪:“罗德巴,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罗德巴,你这个纠察总长不想干了是吧?”
“竟然帮一群犯人说情,不可理喻,不可理喻!”
“李公爵,请立刻解除罗德巴的职务。”
“对,解除他的职务。”
......
一石激起千层浪,贵族们怒火中烧,恨不得扒了罗德巴的皮,就是李洛和封文·诺古也以利剑般的目光看着他。
这些目光,让身为四品超凡的罗德巴也有些吃不消,如坐针毡,但事已至此,他也没有退路了,只好紧咬牙关,道:“公爵阁下,我国律法中,确实有此条例。”
元霄啊,我尽力了......罗德巴心中哀嚎不止,他知道自己的官路到头了,但一想到上次元霄打来的电话里言辞间的失望,他就毫不后悔。
他的坚持让李洛诧异,盯着他看了一阵后,李洛才冷淡无比地问道:“既然如此,那你说说看,他们都有过哪些重大功劳。”
成了......罗德巴立刻道:“炎魔之王和异兽大军攻城之时,达西主任和柳依依老师都有立功,而且柳依依老师还发明了疫苗,结束了银海省和元夕省的疫病。”
李洛一时没有回应,这些事情都是众所周知的,而且最关键的是,无论是炎魔之王一事,还是银海省疫病一事,达西主任和柳依依等人,都完全没有接受过古月国官方的奖励......
“李公爵,不要听他的啊,快把这些人处死。”红脸老贵族痛心疾首地道。
“是啊,您还在犹豫什么?”
“快点下令啊!”
......
贵族们看到李洛的姿态,立刻就急了,纷纷进言,这让罗德巴大为光火。
反正官路也到头了......罗德巴转身看向一众贵族,怒道:“够了!”
四品超凡的气势一放,让嘈杂嗡鸣的贵族们一下子安静下来,罗德巴大声道:“你们身为贵族,难道眼睛里就只有利益和权力?就一点也不为这个国家考虑?
“难道于国有功之士的功劳可以不认?难道律法上的每一句话都是废话?
“你们就非要让天下人寒心?非要让人们对这个国家失望?我不知道一旦这个国家倒了,对你们有什么好处!
“上一次,这位张济川老师有一句话让我铭记于心,现在,我把这句话送给你们——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说到这里,罗德巴转向李洛,深深地鞠了一躬道:“公爵阁下,下属言尽于此......怎么判决,您自己决定吧。”
审讯室里一时间落针可闻,谁也没有想到一向唯唯诺诺的罗德巴竟然突然来了这么一番言论。
只有张济川微微一笑:“挺好,总算有一个人把这八个字记在心里了......”
李洛也是意外,目光深沉地望着自己这位下属。
“李兄,要不算了?”封文·诺古传音道,“毕竟这达西·雷蒙德和柳依依也没有参与战斗,最多算是从犯......况且,古月国现在确实缺乏中三品超凡生物。”
李洛安坐在尊位上,想了很久,才淡淡地开口道:“也好,达西·雷蒙德和柳依依功过相抵,放了吧。”
在贵族们不甘的眼神中,两个纠察官上前,解开了达西主任和柳依依老师手上的手铐。
李洛看向罗德巴:“其他人,可以执刑了吧?”
哎,我也只能帮到这里了......罗德巴在心里叹了口气,点了点头,正要说话。
但张济川忽然笑了起来:“等等,公爵阁下,我对古月国也有重大功劳,您看能不能给个特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