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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圣贤庄外远远传来的号角声,意味着某人的驾临,一个一个起身之人,紧凑而又不失规律。
“子明,你准备如何?”荀子睁眼起身。你若去了,只怕第一时间便会被认出来,但你若不去,以李斯他对你的兴趣……心中微叹。
天明抱着一个酒壶,脸上似乎有些醉意,“我当饮酒,自当去!”说着一口清酒下肚。“见或不见,终归要见。”
“自当去么?”荀子说着前行而去。这对你而言虽然不是最好的选择,但……
荀子缓缓漫步。你若不在,小圣贤庄只怕会遭受灭顶之灾。
缓缓停下的马车,定在了小圣贤庄门前,率先走下的是李斯。迎向荀子,“老师,您也来了。”
“这次公子到访,李大人又多费心了。”荀子只是偏过头。
“李斯在野为儒家弟子,诸位都是我的同门师友。在朝为百官之长,普天之下莫非王臣。尽心,只是本分。”李斯说着转过话锋,“老师新收的学生,我的小师弟,子明,此次怎么没见到他呢?”
“子明好酒,刚刚都在我那里小酌几口,现在,应该在小圣贤庄内吧。”荀子侧目看向慢步行来的赵高,“他方才还说终归要见。”
“李大人只顾叙旧,也不为下官引见引见。”赵高已是站定,缓缓开口。“荀况先生和齐鲁三杰名满天下,赵高早有渴慕知心。但李大人刚刚说荀况先生新收的小徒弟,不知是何人?”
“哦!”李斯一副都是我的错的样子,“你看我!就是上次我与公子他所谈论的……子明啊。”
“子明,么?”赵高微阖着眼,不再说话。
“张三先生!张三先生!”这个声音哪怕显得如此虚弱无力,但似乎反而变得愈加的尖锐,“人家在这儿呢!”被两人扶着的公孙玲珑挥舞着手中的面具。
“酒不醉人,人自醉!”天明一步一步行来。“我没醉!”这一声似乎像是对自己的恼火。
“还不快下来?像个什么样子!”荀子看着天明,怒道。
“是!”天明一跃而下,直至荀子身侧。“丞相大人!”用力一甩前半身之下,似乎要将自己的脑袋都甩掉一般,随后起身呵呵笑了两声,言语中带着醉意,“我们打个主意好不好,把有间客栈丁掌柜放了好不好,好几天没吃他的手艺,怪想他的。”
“是么?”李斯嘴角轻掀,“只怕是不行了。”
“原来这位就是子明兄,果真是一表人才。”赵高看着天明,眼睛在他身上扫视,随后看向天明的是一种贪婪的眼神。
天明不动声色的退后半步,又喝了口酒。对眼前这个不仅灭了大半个阴阳家,还篡位了的人,哪怕是荆天明也感到忌惮,内心之中更是被荆天明标记成异常危险。“子明不过少年,只是死过一次而已。”
死过一次么?赵高看着天明的眼神似乎愈加感兴趣了。
“公子殿下已在山麓,迎驾!”策马传令之际,扶苏的马车已至。
纷纷的屈膝,天明只是回身。
“子明兄,”扶苏走下马车面上带着揶揄,“既然来了,何不一叙?”
“没听到公子说话吗?还不快跪下!”两名影密卫已是看出天明的身份,却是不言,需要他们时,扶苏自会叫他们,可扶苏未叫他们,在这种场合却贸然动手,是他们的大忌!
“狗仗人势,终究是狗。”天明又灌了口酒,突然停了下来,将酒壶抬高,抖动了几下,确定酒壶中已是滴酒不剩之后方才一抛,打了个酒嗝,“酒……没了。”迷迷糊糊的甩了甩头,随后才将眼神放在两名影密卫身上。
“你!”影密卫腰间匕首已经抽出,划向天明身体的短匕,显得飞快。
刚刚那个样子,绝对是长时饮酒才会变成如此的状态。这是一种习惯,根本不是寻常喝一两次就可以形成的。眼前这个‘子明’,绝对是个酒鬼。赵高眯着眼,心中已是定下判断。但他又怎么能知道,荆天明醉酒的记忆亦是存于天明的脑海之中,失去高月的荆天明于盗跖借酒浇愁,却难解忧,只是墨家多出的两名酒鬼而已。
“等等!”扶苏抬起手,“这位子明兄曾经救过我的命,我应该谢谢他才对,又岂会需他下跪?你们退下吧。”
“是你?”对于那天的事,天明可谓是记忆犹新,毕竟那可以算得上是他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出手,而且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哎!只是半个多月不见,你怎么,变成如此模样?沉醉于酒中,真的不能自省么?扶苏看着天明,随后又低下头。我怎么会有一线心疼?父皇啊!父皇!他,究竟是谁?
“子明,公子不再计较,你还不快过来!”伏念皱眉。
“是!”显得懒散的语气,与现在在此地的任何人都显得那么的不符。
“伏念先生,我们终于见面了。”扶苏眼中带笑。
“公子屈尊垂爱,伏念不敢。”伏念跪地拱手,“这位是我的师叔,荀况先生。”
“荀况恭迎公子殿下。”荀子已是如此。
“荀况先生是我救命恩人的师傅,何必拘于虚礼?”扶苏手微抬,“诸位都请平身吧。”
“多谢公子体恤之情。”荀子先起身,其他人才敢逐一起来。
“记我之令,小圣贤庄荀况,子明,救驾有功,传有司按大秦律例赏赐。”没有去注意李斯回答的‘是’,他将目光移向天明,“子明,不知你除了是荀况先生的弟子,是否还有另外的身份?”扶苏貌似无心之言,却是单刀直入。
另外的身份,他知道了?不!他一定知道。那天闹出的动静实在太大,根本没有不被发现的理由。但为什么不直接来抓我?玩所谓猫戏老鼠的游戏么?但似乎没有这种必要。公子扶苏,你究竟在想什么?“还是纵横家之徒。”天明只是说。这个身份曝出没什么关系,但属于他墨家巨子的身份若摆在明面上,那么登时他就会被群起而攻之,没有丝毫其他可能性。就算是伏念亦会迫于压力被逼出手。
“纵横家之徒?”扶苏略显怀疑,但诡异的是,他心中却似乎对天明口中的话异常信任,“纵横家哪怕在诸子百家之中都是特立独行的存在,一家一代只出两人,却能压服百家。但这一代……”谁也不知道他是在讽刺这一代的纵横已经走向歧途,还是在说既然‘纵’,‘横’皆有,你这个纵横家之徒又是出自何处。“那敢问子明当纵,还是为横?”扶苏的眼神,意味深长。
没有继续追问,故意的?一定是故意的!为什么要放过我?明明已经确定了。“纵横。”天明貌似淡然道。
李斯凑到扶苏耳边说些什么,扶苏微微点头。
“李大人,那位贵宾,还未到么?”扶苏轻问。
“其人,”李斯上前行礼,“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但既然答应来,那就一定会到。”
扶苏点点头,便向着小圣贤庄大门走去。
“礼。”在扶苏将踏上第一级阶梯之时,伏念一声轻喊。
八佾舞起,大门渐开,诸人缓进。
“公子,荀况年老体虚,不耐久立,请公子允我先行告退。”进小圣贤庄不久,荀子便提出了请求,扶苏只是稍微推辞做一姿态便放任离去。
藏书楼竹简发出的香味混着淡淡的檀香,令人精神为之一振,却又显得舒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