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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太医怎么都没有想到太后会直接拿他性命要挟,他怕死,可是给了药同样会死,他“砰、砰”朝着地上磕头。
“求太后娘娘饶了微臣,求太后娘娘……”
“你还是不懂。”
太后浑身虚弱,垂眸看着跪在地上求饶的人。
“哀家从未想要你性命,所求不过是朝堂安稳,你若能成全了哀家,哀家自然也会给你一份好前程。”
见吴太医低着头不肯吭声,太后声音冷了几分。
“哀家记得你府中幼子刚满四岁,正是启蒙的年纪,你近来替哀家看病一直尽心尽力,从明日起就将那孩子送进宫中蒙学,跟着宫里那几个小皇子一起去上书房进学。”
“还有你家夫人和长女,都是温柔贤惠规矩懂事的,哀家甚是喜欢……”
“太后娘娘!!”
吴太医神色大恸,脱口打断了太后未尽的话,他对上太后平静的让人害怕的眼神,脸上连最后一点血色也褪的干净,猛地就磕头。
“太后娘娘恕罪,方才是微臣糊涂,微臣定然遵照太后娘娘的意思尽心替您调养身子,务必让您身子好转起来,绝不让陛下忧心。”
太后看着他:“那若是其他人问起哀家身子……”
“太后身子无碍。”
吴太医回答的斩钉截铁:“您虽病弱已久,但未伤根本,钦天监言及星相有异才至太后身子难愈,有诸位王妃、夫人进宫侍疾冲煞,太后娘娘心情愉悦之下身子已有好转之象。”
太后脸上露出满意笑容:“吴太医是聪明人。”
吴太医却恨不得自己蠢笨如猪什么都不知道,可他如今已无退路,哪怕知道前面是绝路,也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
从太后寝殿出来时,哪怕吴太医心中如丧考妣,恨不得就此昏死过去,可面上也不敢露出分毫来,他站在门里用力揉搓了几下脸颊,等满是惨白的脸上多了些红润,冲淡了那不自然的惊慌之后。
吴太医深呼吸好几次调整好了面色,这才带着些笑容走了出去。
这段时间寿康宫里愁云遍布,所有人都是小心翼翼又满心忐忑,特别是太医每次替太后娘娘看诊出来之后,那脸上神色都让人更加担心,可如今突然瞧见吴太医面带笑容,所有人都是惊讶。
门前守着的宫女压低了声音:“吴太医今日怎么瞧着这般高兴,是太后娘娘她……”
“太后娘娘身子好转了。”
“真的?”
“当然是真的。”
吴太医笑盈盈地说道:“太后虽还有些积弱,但比起之前却已有大好之状,看来钦天监的人说的是真的,那福星冲煞的事儿居然真的有用,我得回去重新开两幅方子,也好能让太后娘娘早日康愈。”
寿康宫的宫人闻言都是面露喜色。
他们的生死荣辱全系于太后一人身上,太后若是安好,他们这些寿康宫的下人在宫里依旧会高人一等,比其他宫里的宫人都要更得势些,可若是太后没了,轻则会被遣散发去其他宫里。
若是陛下伤痛之下迁怒,他们怕是还得给太后陪葬。
没有人比寿康宫里的人更盼着太后安好,先前说话那宫女连忙道:“那奴婢随吴太医去取药。”
寝殿那边,冉嬷嬷隔着门扇瞧着外面吴太医离开之后,这才转身回了太后床前,将外间的对话与太后说了一遍之后低声道:“吴太医没惊动旁人。”
太后虚弱道:“哀家说了,他是个聪明人。”
“那吴家那孩子……”
“还是送进宫来,哀家身子好转,他身为太医替哀家医治有功,自然该赏。”
冉嬷嬷低声道:“好,奴婢晚些就派人去卢家。”
太后是放心冉嬷嬷的,闻言松懈了下来,她靠在引枕之上眉眼舒展着脸上刚露出一抹虚弱笑容,可只转瞬间那笑容就僵住,下一瞬刚还安好的太后突然就低头剧烈咳嗽起来。
那咳嗽声刚起就被猛地压了下来,似是担心被外间听到,太后拿着帕子用力捂着嘴,喉间快速颤动着,那自胸腔传出的闷咳一下一下的震得她身子也跟着颤抖起来。
额间冷汗直冒,手背上更是青筋浮起,用尽了全身力气才将那凶猛的咳嗽压了过去,手中却是脱力般的滑落下来,支撑不住的朝前栽过去。
“太后娘娘!!”
冉嬷嬷连忙扶着太后:“您怎么了,奴婢去找吴太医……”
“回来,咳咳咳!”
太后抓着冉嬷嬷的手,压着喉间咳嗽,脸上因闷气涨得通红,她一边咳一边低声道:“哀家没事。”
冉嬷嬷却丝毫不信,她旋身扶着太后时,能感觉到她身子抖得厉害,不能去找太医只能手忙脚乱的从袖子里取出之前吴太医留下的药丸,取了水让太后服下,这才用手替她轻拍着后背送气。
太后口中咳嗽闷沉,过了许久才稍稍缓了下来。
她脸上红的有些不正常,落地的帕子上带着血迹,或许是之前的药效没了,也或许是强撑着精神被冲散。
太后整个人都虚弱了许多,连说话时喉间都伴着让人难受的喘息声。
冉嬷嬷说道:“您这样不行的,再这么下去怕是会撑不住,您若是不想让人知晓,那奴婢悄悄去请吴太医回来,就说方才有事情没有交代清楚,不会有人怀疑的。”
太后却是摇头:“不用了。”
“娘娘…”
“哀家说了不用了,他回来也只不过是替哀家扎几针让哀家昏睡一会儿,哀家这样也不是一两日了。”太后咳了两声,胸前震的难受:“哀家这身子好不容易才遮掩过去,别张扬让人察觉。”
“可是您……”
冉嬷嬷红着眼,瞧着太后明明虚弱成这个样子却还不肯让太医回来,她忍不住说道:“这种事情怎么能强撑着,你的身子本就扛不住,让太医瞧瞧好歹能轻快些。”
太后摇摇头:“轻快那一点儿有什么用?别坏了正事。”
冉嬷嬷有些气急:“什么正事也比不上您!先前陛下来寻了您时奴婢就该拦着他,不该让他跟您说那些有的没的。”
“朝中那些本该是他自己的事情,当初他行事从不与您商量,如今怎么忍心让您为了他做到这般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