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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后,黎阳城外的官道上,祁渺、李丛信、王楫三人骑马缓缓而行。
祁渺个儿长高了不少,乌发如瀑,眉眼清冷如寒星,沉静中透着三分灵动,已显露出几分少女娇俏的风韵来。
在得知三休真人要带着他们去黎阳游学,她十分开心。终于到了五年之约的时候了,这一次,一定要找到阿越姐,把她救出来,祁渺心里暗自发誓。
“快到黎阳城了。”李丛信忽然出声。十六岁的他,身量长高了不少,越发得丰神俊朗,隽美有风姿。
他身后的王楫,个儿虽然没他高,但身姿挺拔,剑眉星目,更显得冷毅清朗。
“丛信师兄,你不会是近乡情怯吧?”祁渺听李丛信语气里似乎并不是很开心,故意拉长声调打趣他。
李丛信嗤笑一声,“笑话,就是见到了皇帝老儿,我也没什么好怕的。”
“你就吹吧。”祁渺撇了撇嘴角,却没有再说下去。这黎阳城算是李丛信的的伤心之地,自己哪壶不开还偏提哪壶,实在不厚道,刚才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
“师父怎么突然想起让我们来黎阳游学了?”祁渺转移了话题。
“三休师伯不是经常说嘛,纸上得来终觉浅。不到黎阳这些地方走上一走,我们以往学的那些,不过是纸上谈兵,闭门造车,难堪大用。”
“这次来,我只想找到阿越姐,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祁渺想起江临城的那些日子,心里沉甸甸的。
“师妹,你也不用着急,这黎阳城虽然大,与宫里有牵连,能够那样行事的人,应该不会太多。到时候,我们四下里摸摸情况,再逐一排查下去,找到阿越姐也并非难事。”李丛信沉吟道。
“唉!但愿一切都还好吧。”祁渺叹了口气,想到这次来黎阳还要呆很长时间,找阿越的事可以慢慢来,她心里倒也不再纠结,把心思转到了别处。
“都说黎阳城是几朝金粉之地,我没来过,这里应该比东阳的鹿郡城更大更繁华吧?”她问李丛信。
“那是自然。黎阳城依山势而建,坐南向北,南北长东西窄,西面还临水,单是一条太和街,就有一万三千五百尺长,贯穿南北。城里十三厢一百零八坊,人口上百万,你说大不大?”
“黎阳号称三吴都会,自古就很繁华。万物所聚,诸行百市,到处都是店铺酒肆,做什么买卖的都有。城外方圆几百里,水陆纵横,山岭连绵,风景也是极好。烟柳画桥,风帘翠幕,三秋桂子,十里荷花……这些名胜景观也极多。”
李丛信说到这里,故意拉长了语调,“黎阳城里城外好玩的多,好吃的就更多了。什么玲珑牡丹鲊、逍遥灸、二十四气馄饨、白龙膳、凤凰胎、雪婴儿、小天酥、五生盘……,要真细说起来,几天几夜都说不完。”
祁渺本就好吃,听他这么一说,口水都快流出来了,王楫也不自觉地舔了舔嘴唇。
“丛信师兄,你说的这些菜名,听着就觉得不一般,都是些什么东西啊?尤其是那个凤凰胎,难不成这天下真有这东西?”李丛信口中说出的这些菜名稀奇古怪,引起了祁渺的好奇。
“这天下哪有什么凤凰、白龙,那凤凰胎就更不用说了。就是有,寻常人别说吃,就是见也难得一见。这个名为凤凰胎的菜,其实就是用鸡肚子里的小鸡子,再配上鱼白烹制而成的一道菜肴。”
“那味道怎么样啊?天下珍馐,应该很美味吧?”祁渺和王楫齐齐转头看向李丛信。
“不知道。这个菜,说是小孩子吃了会梦游,大人都不给吃,我那时候还小,没吃上。”李丛信露出满脸的遗憾,捎带着祁渺二人也连声说可惜。
“那雪婴儿又是什么?”王楫问。
“雪婴儿是把整只蛙剥皮后,配上调料,裹上豆粉,下锅煎熟。因为菜肴色白如雪,形似婴儿,就叫雪婴儿了。那滋味,啧啧,真是鲜香爽嫩,可口得很!”
李丛信说完,还似不过瘾,又舔了舔嘴唇,一副美味当前、流连忘返的模样。
他这样子更勾起了祁渺肚子里的馋虫,她吞了一口口水,一扬马鞭,大声说道:“丛信师兄、王楫师兄,我们骑马比赛吧,看谁先到黎阳城。进了城,我们就可以吃到好吃的了!”
说完这句话,她也不等李丛信、王楫回话,自个儿策马就往前狂奔而去。
“真是个笨蛋,这么着急吃啊。”李丛信嘴角露出了一丝嘲讽,扬手一鞭,绝尘而去。
王楫看着二人的背影,摇摇头,打马追了上去。
三人进了黎阳城,已近午时。
这黎阳城果真繁华。一路上,经过的大街小巷,米店、药铺、香铺等各类商铺林立,酒肆茶坊到处都是,偌大的城里,居然没有个空闲之处。
街上来往的行人,也是熙熙攘攘,颇为拥挤。乘轿的、骑马的、挑担子的,什么人都有,好不热闹。
仅凭十年前儿时的记忆,大约判断了下方位,李丛信就把二人带到了黎阳城最大的酒楼朝天楼。
祁渺一看朝天楼那非同一般的气势,心里就有些忐忑不安,担心几人身上揣的银子不够。
这朝天楼,楼高三层不说,青砖碧瓦,飞檐画栋,内檐还装饰有青绿叠晕的彩绘,绘的是各色飞仙花鸟、飞禽走兽,个个鲜艳靓丽,活灵活现。
走进酒楼大堂,豪奢之气扑面而来。六扇巨大的紫檀木雕花屏风,把大堂巧妙地分隔成了几个待客的区域。四周墙壁上悬挂的巨幅山水字画,刚劲洒脱,恣意酣畅,栩栩如生,都是名家手笔。
再有那窗前垂落的薄如云雾的轻纱,泛着光亮、雕花的桌椅,洁白如玉的瓷器,件件都不象是寻常物。就连大堂里的客人,个个衣饰华丽,穿金戴银,一看就是非富即贵。
三人被酒楼伙计引到了二楼,寻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祁渺小声问李丛信:“丛信师兄,这酒楼一看就很奢华,酒菜的价格肯定昂贵,你身上的银子真的够吗?”
李丛信眯起眼睛打量了下四周,又把头伸出窗外,看了看街景,整个身子斜靠在椅子上,懒洋洋地说道:“放心,就这顿饭,师兄我还请得起。”
祁渺听了李丛信的话,心里略略安定了一些。李丛信这些年来,举止行为虽说收敛了不少,那些赚钱的手法似乎并没有生疏。
在竹林院的时候,他不时会携带一些稀罕物件和美食回去,那些东西一看花费的银子就不少。虽然他从来不说银子是哪来的,祁渺猜想,多半还是去了赌坊那些地方赚来的。
“丛信师兄,你刚才的话不会是骗我的吧?”祁渺盯着李丛信,想从他脸上再次得到肯定的答案,骗吃骗喝这种事,她可不想在这里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