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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正说着话,门外又涌进来一大群人,打头的就是清玄真人和三休真人。二人见了祁渺和王楫没事,都松了一口气。
清玄真人问了一句:“你们都没伤着吧?”
王楫摇了摇头,祁渺有心替李丛信减轻几分责罚,忙说道:“幸好丛信师兄把我推开,才没有被瓦片砸伤。”
清玄真人皱了皱眉,问王楫:“那小子又跑哪里去了?”
王楫道:“说是下山玩几天,让我转告师父。”
清玄真人望着房顶上的大窟窿直叹气,三休真人却开口问道:“丛信这小子还玩火药?”
清玄真人没有说话,身边的一个年轻道人冷哼了一声,说道:“岂止火药,毒虫、毒药,觉得什么有趣就玩什么。闯了祸就跑出去躲几天,等师父消了气,又自己回来领受惩罚。下一次还是如此,屡教不改。”
三休真人认得这年轻道人,正是清玄真人的大弟子李亦成,见他说话还有些分寸,又追问了一句:“死过人没?”
“这倒没有,只是损失些财物,伤人的事也不少,他自己也经常受伤。要不,道门也容不得他。”
三休真人转头对清玄真人道:“清玄师弟,你放心的话,丛信的事以后就交给贫道。”
“如此一来,师兄真是帮了清玄的大忙。道门中事务繁多,清玄常常顾此失彼。丛信和王楫交给师兄,再放心不过了,清玄先谢过师兄。”清玄真人说着,向三休真人行了一礼。
“师弟多礼了,丛信是因为贫道才进了道门,性子虽然顽劣,所幸天性还存有几分良善,多花些心思,应该能慢慢扶正。”
三休真人说完,又问王楫:“你知道丛信去了哪里?”
王楫道:“多半是在山下的桃村,村子里的小老大和他交好。师伯要去找他么?我可以带路。”
三休真人点点头,对清玄真人道:“贫道这就把那小子拎回来,督促他把这屋顶修好了,再去你那里领处罚。”
清玄真人微微一笑:“如此甚好,让师兄操劳了。”
三休真人带了王楫和祁渺出了太虚观。
祁渺在平山堂听了三休真人与清玄真人的对话,对李丛信的事一知半解,一直想知道详情,憋了半天,这会见有了机会,便问道:“师父,丛信师兄是南靖人么?他的全家真的都被奸臣害死了么?”
“丛信的父亲为人刚正不阿,为了国家社稷,在朝堂上常与那些奸邪之人针锋相对。不想,五年前,被人设计陷害,罢了官不说,还在回老家的途中被毒害致死。丛信是家里的幼子,自幼天资过人,备受宠爱。”
三休真人说着,脸上现出了忧虑:“那次他是和母亲一道随父亲回老家,不但亲眼目睹了父死母亡的惨景,还经历了满门被灭的人间惨剧。若不是有人搭救,只怕他也在劫难逃。这个打击对一个六岁的小孩子来说,无异于整个天都塌陷下来。这么一来,他的性子便有些顽劣了。”
祁渺想起养父母的惨死,自己数度被暗害,险些也是命丧黄泉,对李丛信的遭遇更是感同身受,心里不知不觉对他多了一份怜惜。
桃村是山脚下一个很小的村子,全村只有几十户人,王楫嘴里的“小老大”其实只是个八岁的男孩子。
小老大长得瘦小不说,还因为常年的劳作和营养不良,背都有些驼了。小老大无父无母,也无名无姓,是从外地讨饭流落到了桃村。
村里人见他可怜,便把村西头废弃不用的茅屋给了他居住。他平日里靠给村中一位刘姓地主放牛讨生活,偶尔也上山抓点野物,下河摸点鱼虾,贴补生活。
祁渺听了王楫的介绍,再看看一脸惶恐的小老大,想起惨死的赵小三,眼睛就有些湿润了。
她心里有些气闷,怎么这些个和她同龄的孩子,一个个都是这么不幸,连个家都没有,孤怜怜一个人生活,实在是可怜。
“小老大,丛信师兄在你这不?”王楫问。
小老大点点头,又马上摇摇头,脸上露出了很纠结的表情。看得出这个男孩是想替李丛信隐瞒,因为人老实本分,不会说谎,才那么纠结。
“我们可以进去讨碗水喝吗?”三休真人轻声问道。
小老大迟疑了一下,点点头,上前把歪斜的木门推开。
三休真人抬腿走了进去,祁渺和王楫也跟了进去。
“这屋子漏雨吧?”三休真人站在屋子正中,抬头看着屋顶透下的斑驳阳光,问小老大。
“下雨天漏。”小老大老实回答。
祁渺一眼扫过,屋子里简陋的陈设已尽收眼底。这屋子里除了一张歪歪斜斜的木床,一口装水的缺了口的大缸和土垒的灶台,只剩下灶台上搁着的一只豁口的土罐和几只黑漆漆的土碗。
小老大把水从土罐倒进碗里,双手捧给了三休真人。
三休真人接过碗,一口把碗里水喝干了,把碗还给小老大,还很有些满足地说了一句:“小老大,你这山泉水很甜啊。”
小老大听他这话,脸上露出了一丝欢喜,又倒了碗水递给祁渺。
祁渺接过水碗,见那碗口的污垢都没有洗净,犹疑了一下,也一口喝完了水,还笑着补充了一句:“真是很甜呢。”
王楫则一口气连喝了三碗水才作罢。
三休真人又开口对祁渺二人说道:“丛信那小子一时半会也回不来,我们就这么坐着等吗?”
祁渺有些奇怪师父这问话,不坐着等还站着等吗?转眼看见三休真人正抬头打量着屋顶,才有些恍然大悟,忙说道:“我们闲着也是闲着,师父,要不我们帮小老大把屋顶盖严实了,省得他下雨天在家里还要躲雨。”
王楫听了这话,也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三休真人哈哈一笑:“那还等什么?王楫,你去山上砍几棵树回来。小老大,你带着祁渺去割些茅草回来。”
王楫闪身就出了门,等祁渺前脚刚踏出门槛,他又折转了回来。
祁渺颇有些奇怪,问他:“王楫师兄,怎么啦?”
王楫脸红了红:“忘记拿砍刀了。”
小老大看了看自己手中满是豁口的砍刀,小声嘀咕道:“这刀……砍不动树……”
祁渺想起一路上来,曾经见到那些艺高人胆大的卖艺人,一掌就劈断了整块的大青石,还有那小碗粗的木头,忙道:“王楫师兄,你不可以用功夫把树打断吗?”
“啊?还可以用功夫砍树?”王楫愣了愣,“我去试试。”说完,一闪身人又去远了。
祁渺脑子里想着王楫挥掌劈砍树干的画面,实在很想跟了去看看,却又想着割茅草的任务在身,只得忍了又忍。心想等会有了空,再叫王楫师兄挥掌砍几棵树给自己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