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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由她在府中根基深厚,借由去大厨房看了赵云娘的机会,收买了一个大厨房随侍处的小婢女。
那小婢女之所以会被她轻易收买,只因一回她去了大厨房,救下了因犯错要挨板子的小女娘,多一句嘴的工夫她还是有的,却不想一来二去的竟成了她的人。
沈府对子嗣的看重林如自是知晓,却也不会将她的小动作放置于明面上。
不知在哪一本书上瞧了食物相生相克的法子,命那小婢女在从中传话,只说翠儿娘子今儿要食什么,明儿又点什么,大厨房顾忌她怀有身子,便一一照做了,是以,致使翠儿在七八月即将临盆的时候胎死腹中,她也因此差点得了失心疯。
府中嫡出的少爷身子孱弱,长孙的一个通房又不知何缘故胎死腹中,这令老夫人和吴氏愈发的重视林如肚子里的这一胎。
林如是个有福气的,她一直这般认为。
只与沈樉同房了一回,便就有了身孕,且月份只比正室吴蔓小了近四月,比另一个通房小了一月。
林如自打身怀有孕,每日便更加的小心,按着郎中的吩咐从不敢多食,就怕孩子长得太好,倒时生产不易,却不想在她生产的时候还是出了意外。
确切地说是她发动之前。
提前住在府里的稳婆多次嘱咐于她,叫她平日里适当的走动,说是有助于生产,胎儿容易娩出。
这一日林如在近身服侍的婢子搀扶之下,在府里的园子里慢慢走动。
才一行至假山石旁,兀地,打斜刺里冲出一人来,瞧着似是全然无意。
冲出之人不是旁人,正是与林如同在一个院子里的翠儿。
她似是使出了全身的力道,撞得林如狠狠摔在了假山石上。
石头的凸起恰好磕在了她的腹部,当即鲜血便流了一地。
场面一片混乱。
吴氏听了下人的禀报,当即带了陶婆子赶去了园子里,又命人拆了门板将人抬了回去。
府里的郎中与稳婆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令林如的胎儿娩出,却不想出生之时便是一具死胎,郎中检查过后说是似有重物撞到了头,孩子才会因此而丧命。
他回话的声音有些大,竟让林如听了去,当下情绪一个激动导致雪崩,血流如注吓得产房里婆子婢女惊叫出了声。
一直候在院外的赵云娘听到里头传出的喊话,未经通传便直直闯了进去,伏在大女儿的身边失声痛哭。
林如的面色白得如纸一般,一点子血色也无,费力地抬了手握住了赵云娘的手。
“阿娘,如儿错了,如今却悔之晚矣。”
“如儿,我可怜的女儿呀……”
“阿娘,莫要伤心了去,女儿种下了因,便要承了果,女儿罪有应得。”
“不要,不要……”
赵云娘连连摇头。
“天爷呀,有报应就应在我的身上,休要带走我的女儿呀。”
“阿娘,做错事的是我,与你……又有何干?
女儿不孝,怕是要……先走一步了。”
“不会的,不会的,我的如儿不会有事。”
“阿娘,女儿……有一事相求……”
“你说,只要阿娘能办到的一定想法子去办。”
“谢……阿娘……
意儿……
予她说……
我错了……
不该……那般对她……
望……原谅……”
握在赵云娘手上的手一下子松了,赵云娘先是一愣,随即一声哀嚎穿透了屋子,得信后赶过来的林大江听了,险些一个踉跄摔倒在地,若不是被身边的仆从扶了一把,他定是要跌一个大跟头。
府里的一切林弋全然不知,还是林大江一脸颓败的来到城南的庄子上,将这一切悉数告之于她,才知她的阿姊已然命丧黄泉。
林弋不曾言语,只垂了眼默默随着林大江回了城中沈府,在外院临时搭建了灵堂里守了林如整整一夜。
按说通房身份的婢子不会享了这样的丧仪,只一口薄棺草草葬了了之。
就好似另一个通房翠儿,听得隔壁林如母子双双殒命,脸上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容,手里捏了她早就予腹中孩儿做得的小衣裳,一根衣带吊死在房中。
天光微明。
林弋将手里最后的一张纸钱扔进火盆里,从垫子上站了起来,踏出了灵棚。
外面立着几个仆从。
林弋招呼着他们准备起来,待坊门一开,便立即起灵出城。
赵云娘得了信想多停放两日,如何也要过了三日之期。
林弋却不曾开口应下,林大江却知她心中所想。
为通房婢女设灵棚,已然破了沈府的先例,他们林家不能不知好歹,做事不知晓分寸,否则会惹了主家人的厌弃。
小女儿处事便很妥当,可惜只是女娘,还是一个有大半年才及笄的小女娘。
安葬了林如,林弋陪着耶娘回了林家小院。
赵云娘受了打击一病不起,林大江借机辞了她的差事。
他本想着连同他的差事也一并辞了,但老夫人许氏却不立即应允,说是要写了信去往幽州大营,问了儿子的意思才可。
林大江一想也是,阿郎信任于他,将京安沈府外院的所有事务全交由他处理,且不必写信禀报于他。
这份信任不是每一个家主都能做到的,至少林大江熟悉的一些人家里,从不曾有一个主家对管事如此信任,以至于他萌生退意之时,心里便一直愧疚。
日子又回到了过往,赵云娘跟随了小女儿去了城南的庄子上。
田庄的生活虽过得清苦,却也着实安稳。
每日与庄子上的一些妇人做活闲聊,渐渐的唤回了她的生气,心情也跟着舒畅了不少,身子也恢复到了从前。
一日,沈府突然来了人,说是府里的一龄有余的继小郎,高烧数日不退,连宫中的御医都想法子请了来,却也是无力回天,终究难以维持他的寿数。
这一消息惊呆了众人,林弋听了多少也替那人惋惜。
有子三个,却只一年多的工夫,便又膝下空虚,不知远在幽州的他要如何想,想必很是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