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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于城墙林弋远远望去,眼睛盯着对面的那些突厥骑兵。
这一日终将来临,她需完成她最后的使命。
哒哒……哒哒……哒哒……
这一回的骑兵与先前的那些不同,竟浑然带了慑人的气势,应是突厥部最精良的骑兵,又或是阿史那颇黎最后的杀手锏,他最后的底牌。
竟是这般的重视她么?
林弋勾了勾唇角。
一个小小的北口关,竟引得突厥人如此重视?
还是这里有什么值得蛮夷必争的因由?
大敌当前,林弋的脑中始终在琢磨着如何应战,是吧,并未在这上头细究。
呼隆……呼隆……呼隆……
马匹奔跑的速度越来越快,林弋缓缓的抬起了右手,然后重重落下。
鼓声起,车弩营就位,数十架车弩齐齐发射,重弩所过之处或步兵或骑兵,皆逃不得身体被箭矢穿透的下场。
无数的突厥人成片的倒下,颇黎见了不由的直咬牙,当即命人将攻城用的投石器用马拉出来。
这是突厥比照细作自盛唐工部窃出来的图纸制成的,虽只制出了十余架,却是好用的很,只要往前再推进一些,投石器抛出的石头便会直接砸到守关的城墙上。
“还愣着作甚?
快些予我狠狠的对付他们的车弩。”
这些没眼色的家伙,颇黎气得一鞭子挥了出去。
鞭子挨到了身上,为首之人立即命了投手估量投射距离,觉得距离有些远,当下禀报了上去让马匹再把投石器往前拉上三十步。
待到了位置,那人即调整好角度,又命装填的兵士拉动投石器,待拉满了,他一刀砍断了绳索,投石器上的石块便被快速的投掷了出去。
嗵……嗵……嗵……
巨大的石块接连被抛了过来,林弋见之快速打了手势,下令兵士们将城墙上的神机箭点燃。
接连响起的堪比雷声的巨响,惊着了正在奔跑当中的马儿,或嘶鸣,或加速窜行,或与旁边的撞到了一起。
嗖嗖嗖……
箭矢被神机弹射而出,裹挟着凌厉在空中滑过,直直落于七百步开外突厥人的身上,完成了赋予它们的使命。
不断有步兵、骑兵相继倒下,就连才发射一波巨石的投石器,也被神机箭所覆盖,装填的兵士死的死、伤的伤,投石器成了摆设。
先前还自信满满的颇黎,此时他一张脸竟满是难掩震惊之色。
这是何物?
他怎的不曾见过?
为何连他派去唐国的细作也不曾将这一消息传递回来?
巨响接连不停,就好似年关时分京安城中放的爆竹。
颇黎有些庆幸,好在那物什的射程只有那般距离,若是再远上一些,以他现下所处的位置,即便不死也得身受重伤。
因着林弋的御敌三法颇为有效,威武军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夺去了数万突厥人的性命,即便如此,也不见了颇黎有退兵之意。
此时的他把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望着前方的战况的同时,视线不由的瞥向了一旁。
这一战他择选了花开并蒂的打法,一面安排大部队于关隘的正面发起攻击。
另一面,便如林弋事先料想的那般,寻到了斥候在山林中往来的路线,遣了少部分兵士费力扛了攻城梯同去,悄悄的摸上了城墙。
耳边响起了兵器相接的声响,林弋转头望去心下不由的就是一叹。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正面的防守她做得再完善,也免不了旁人的疏忽。
陈将军呢?
他不是说过城墙两侧的防御全部交由他么?
莫不是……
林弋果断摇了头,不认为陈晋老将军会行下叛国之事,多半将军这会子已然出了意外。
林弋所料不差。
自从与林弋分开,陈晋便带了人一直蹲守在距城门一里外的城墙上,只因那一段长城是林弋最为担心突厥人会突破的地方。
能成为一军的守将,他的武功自是不低,城墙下头的突厥人还不及完全靠近,便被他立时察觉了。
当即他大喝了一声,欲要组织兵士搭弓御箭,不料被身后一个追随他多年的亲卫以一刀刺穿了他的胸膛。
陈晋的双眼里写满了难以置信与痛苦,睁大了眼睛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轰的一声。
驻守北口关经年的老将军,就这样被他视作亲信的亲卫偷袭而杀害。
城墙上涌现的突厥人愈发的多。
林弋当即下令城下的车弩营后撤回来,并交待了他们不计代价的守住城门。
关外,突厥兵士铺天盖地,城墙上也有数不清的突厥兵与之交战。
射空了手里最后的一支箭,林弋随手一扔手里的强弓,身后一营的兄弟们也学得她的模样如此这般。
还有兵士生气的踢了地上横七竖八地躺了好些个空胡禄,看是否还有满的并未用过的新胡禄可供御射,哪怕只是一支也是好的。
唰……
林弋在衣摆上撕下一方布条,自刀鞘中抽出烈阳慢慢缠于右手之上。
刀身散发的精光不断跳动,似是等不及要跳出去将对方斩断。
唰……唰……唰……
林弋回过身来,细细的瞧了当初与她同在一什的五个兄弟,她的声音有些闷闷的。
“你们可曾怪了我?”
怪她的无能。
竟连追随她的兄弟都护不住,白白担了将军的名头。
枉她有了两世的记忆,竟不肯改动历史的走向而有所保留。
五兄弟听了齐齐摇了头。
“今生能与将军并肩战斗,是我等莫大的荣耀,为了身后一方百姓安宁,为了家中的耶娘妻儿有好日子过,我等无怨无悔。”
林弋的脸上扬起了一抹轻松的笑。
“有你们真好……
今生,我林弋足矣。”
一众兄弟笑出了声,林弋举起了手中的烈阳,高喝一声,“一营……可在?”
“在……”
数千声音齐齐应喝。
“随了本将一同御敌,杀……”
杀……
杀……
杀……
血……
到处都是血……
流成河的鲜血不仅染红了这座长城,也染红了这一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