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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是绕了些路,但三人骑马行进的速度却不慢,不到一个时辰的工夫,三人便来到了京安城的城南,沈家的别业。
是一个瞧着约摸有百余亩的田庄。
百余亩在地广人稀的幽州算不得什么,但这里是京安,盛唐的都城,地价自是寸土寸金。
似沈家这般只有三品的武将之家,能在京安城近郊得一个上百亩的庄子,已实属不易。
三人打马进了田庄,就有眼尖的农夫去田地里寻了庄头。
庄头得了信抬腿就往主屋那边跑,看着屋门敞开,也没多想兜头就进了去。
屋子里,沈樉和林平笨拙的解着外衫,看那动作迟缓的模样,他突然就意识到了二人或许有伤在身,“大郎君,这是……”
哎呦,还问什么问呀,这还不够明显的么?
不等庄头说完,林弋一把将人扯出了门外。
“阿翁,庄子里可有金创药和干净的布巾?”
“……有,自是有的,我这便去取来。”
庄头转身便要跑,却又被林弋给扯住了,“别急呀,阿翁,可有烈酒么?越烈越好。
对了,还要干净的衣裳。”
“小郎放心,这些都有,干净的衣裳和酒都是大郎君先前带过来的。
哎呦,快些松手罢,你这样扯着我如何去取呀。”
林弋一下子松开了手,想着里面她此时进去或许不大方便,遂跟在了庄头后头,“我还是与你一道罢,省得你拿不了再跑一趟。”
林弋跟着庄头取来了一应物什,行到屋门前她却收住了脚,她知道古代人讲究男女之防,她贸然进去总归不好。
“阿兄,你手臂伤着行不行呀,要不你出来我给你包扎罢?”
“要先给阿郎上药包扎。”
“哦,那你弄完了便喊我。”
这时,屋里面传来了其他的声音,“郎君,我的手着实脏了些、也糙了些,怕再伤着郎君,要不平小郎你试着给郎君包一下?”
平日里自家阿郎伤了、碰了,要么有郎中在,要么就由他给阿郎上药包扎,这刘老汉的确是从未上过手。
林平瞄了他左手按着的伤口,帕子稍稍一挪开,就有血珠子渗了出来,他便很为难的看向刘老汉。
“要不,请外头的那位小郎进来给郎君上药?
那小郎看着虽年岁不大,想必上药还是会的罢?”
林平看了看刘老汉,又看了看自家郎君,咬了咬牙开了口。
“四郎,你进来一下。”
林弋以为里头已经完事了,心道这老头的手脚还挺麻利,应了一声就往里头进,却不想迎面就见到沈樉赤\/裸着上身坐在榻边。
按说寻常的女娘见到男子这副模样,定会羞臊的大叫一声捂住脸扭头就跑,可林弋她不是寻常的小女娘呀。
不就是男人光着上半身么,上辈子她在大队里见得多了去了,要是这样都能让她脸红,呵呵……那她都能直接开染坊了。
“阿兄,唤我何事?”
虽是见怪不怪,可盯着人看总归不礼貌,林弋进屋之后便垂了眼,来到了阿兄的面前。
“你……去给阿郎把药上了。”
闻言,林弋就是一愣。
阿兄这是怎的了,作何要让她去给那人上药?虽说你这胳膊不方便,这屋里头不还有一个人的呢么。
“哎呦,小郎,快别在那儿杵着了,快来给郎君把伤口处理了,总是这么一直晾着也不是个事呀。”
林弋听了又是一愣。
哦,对了,她一身男儿的装扮,怪不得人家误会她是个儿郎呢。
林弋的脚下没有动,而是掀了眼皮子看了自家阿兄,见他的那个表情便知晓她这事不得不为之。
沈樉的伤是在右侧肋骨位置,林弋瞧着刀口,右侧腰斜上至胸前,这是挑刀造成的伤呀,怕是杀手攻其不备才导致的。
看过了伤口,林弋迎头对上沈樉,“大郎君,我要先用烈酒清洗,怕有脏物沾染了伤口,或许会很疼。”
“无事,你动手即可。”
想了想,沈樉看向在屋中立着的刘老汉又吩咐道。
“我受伤一事不必让外人知晓,另……你亲自进城去府里寻了外院管事林大江过来。”
“是,郎君,我这便进城去。”
刘老汉应声退了出去,还顺手关了房门。
林弋取过了酒倒了一些在碗中,心想这老头不会是以为她要酒是用来喝的吧,不然为何要带一只碗过来。
“大郎君忍着一些,我可是要动手了。”
“嗯……”
“那个……劳烦大郎君把手臂抬起些许。”
酒液顺着刀口缓缓而下,林弋嗅着刺鼻的酒香,心道这么浓烈的白酒怕是得有四五十度了,林弋对这酒很满意,因为酒的度数愈高,杀菌的效果就越好。
试去沈樉腰腹上多余的酒液,林弋看着这人被她用酒淋湿的裤子就有些尴尬。
垂了眼就当没有这回事,脸皮厚些怎么了,只要她不尴尬,那尴尬的就是别人。
沈樉自是也看到了他的裤子,回身把他刚退下的里衣扯过来搭在腿上,抬就就见小女娘已经取了金创药看着他,确切说是看着他的伤口,下意识的他就松了口气。
林弋在看什么呢?
她在想该怎么往伤口上洒药粉,沈樉是绷着身体坐着的,身体呈垂直状态,这样多余的药粉可能就会瞬间脱落。
眨了眨眼睛,林弋想了个招,她先用小药匙往伤口上薄薄的泼洒上一层,然后取一块干净的布巾折成伤口长短的大小,在上头洒了适量的药粉,抬手一把就呼在了伤口上。
“按着点……”
这口气,沈樉听了险些没被气笑,却还是听话的抬起了左手按住了布巾,他虽很小心,却还是碰到了林弋的小手。
有些凉,但皮肤很细腻,不似他的手有些糙,那是常年使用兵器造成的。
“你……”
他想问上一问她的功夫是如何练的,竟是那样的好,要知晓能被那一位派出来执行任务的杀手,又如何会是一个平庸之辈。
他还想问她又是如何知晓杀手背后的主子是谁,说的还是那样的笃定,这里面究竟发生了何事,是他不得而知的。
“无事,你继续。”
林弋哦了一声,取过卷成卷的布巾开始给沈樉包扎。
因他伤的位置包扎布巾就得环绕着身体,林弋便也不可避免的要靠得更近一些。
沈樉垂着眼,看小女娘的发顶在他眼前晃来晃去,突然觉得她长大了许多,头发也瞧着比曩时黑了、也浓密了不少,心里却在想,手掌放在上面的触感应该比以前会好很多罢。